《洛杉矶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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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女人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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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保罗说。 
  “而且,甚至因此而发财。”他又半转过身子去,两眼直盯盯地看着那位金发碧眼女郎。她交叉起双腿,往下拉了一下裙子,把精力集中在书本上。 
  卡斯转过身,开始描述他曾在俄亥俄供养过的一个金发女郎的一些乏味而又淫荡的轶事细节。不大一会,所要的饮料来了,保罗付了款,他们都又致力于对付忘却一切的杯中物了。 
  卡斯第一个喝光。“他妈的,我肯定自己真想立即抓到一个。” 
  “可能是火车运动的缘故,”霍勒斯沉闷地说,“我常常注意到,当人们坐在开动着的交通工具——火车啦,轮船啦,飞机里的时候——他们会弓愧性的兴奋。” 
  “干它娘的。” 
  “你醉了,”保罗说,“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单独一个人睡不着。”他把坐椅向后一推。“我要去从事某一使命,传播查普曼博士的福音,把那边的小淫妇也列入统计数字中去——”“闭嘴。”保罗生气地说。 
  卡斯凝视着他,然后,突然邪恶地一笑。“是不是我亵渎了他的大名?对不起,传道士。”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车厢的后头去。他从椅子上取走了一本杂志,然后在靠近那位女郎的地方坐下来。她直挺挺地未动,继续看书,卡斯也慢慢地翻动着杂志。 
  保罗喝光他那一杯。“准备上床吧?”他问霍勒斯。 
  “我想是这样。” 
  不过,霍勒斯未能动身离开,他坐在那里闷闷地瞅着他的饮料。 
  保罗观察着霍勒斯脸上的萎靡不振的表情,等待着,很感不解。“哪里不舒服?” 
  霍勒斯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他的手除外,他用一只手盲目地捏着另一只。最后,他把眼镜在鼻梁上向上推高一点,通过眼镜眯着眼看着保罗。 
  “说得对,我猜我真有点担心。”他用教授的口气说,那声音听起来毫不动感情。“我知道自己犯傻。” 
  保罗倒是陷入五里云雾中去了。“有什么事你想谈谈吗?” 
  “嗯……”他犹豫起来,心底的隐私欲言又止。后来,他转移了一下目光,管它什么隐私。“你知道,我曾经结过婚,”他说。这是一句直截了当的申述。 
  保罗并不想欺骗人。“我也是这样听说过。”虽说他认识霍勒斯已有三年了,并且对他很了解,与他交谈过许多琐琐碎碎的私事,但他却从来没有听到他的朋友谈起过婚姻问题。偶尔,保罗记得,别的人曾提到过原范·杜森夫人,总是那样躲躲闪闪,转弯抹角的。保罗所知甚少,只听说要在校园里留有痕迹,离开学校时她的大学生涯充满了诸多的不光彩记录。 
  “我先前的妻子住在洛杉矶,”霍勒斯说道。然后他补充说,“我很恨她,我想永远不再见到她。” 
  “谁说你必须见他?洛杉矶是个大城市,霍勒斯,4年前对单身汉进行调查时你究竟干什么来着?她那时一定不在那里,然而你倒像躲过去了。” 
  “那不同,”霍勒斯说,“4年前,她住在伯班克,而眼下她就住在布里阿斯。” 
  保罗皱起了眉头,他竭力想说几句确凿的话。“你肯定她仍在那里了。” 
  一年前她就在那里了。 
  “呐,如果是我的话,我为这样的事自寻烦恼那才怪哩,都是你自讨苦吃。布里阿斯密密麻麻到处是妇女,我们要会见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霍勒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像一个人在等着蒙遮眼布一样。“我不喜欢,就是这样,我不愿意在任何靠她近的地方,想到如果我看见她我可能干出的举动,我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停了一下,对保罗偷偷地瞧了一眼。“如果你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你就会理解了。”不过,他紧闭着双唇,并没有说出曾经发生的事情。 
  保罗感到,自己像一个乐善好施者遇上雾夜一样无能为力。“我想,你可以相信自己。”他说,“很显然,在你们离——破裂时,你并没有做什么鲁莽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可不能,”霍勒斯令人不可思议地说,“不过,4年以来,我一直在考虑她做了些什么。” 
  保罗又一次地思索起那种谣传,它使像霍勒斯这样一个很少动感情的人感到痛心。他希望他的朋友会说出更多的情况,不过他看出,霍勒斯越过隐私的边缘又转了回来。 
  “呐,尽量不想这事好啦。”保罗无能为力地说。然而,他还是想要比这做得更好一点。“如果万一不巧碰上她,你要见机而行。你好,再见。不过,我可以用一周的工资来打赌,你离她还远着呐。” 
  霍勒斯几乎没有去听他说。他悲戚地摇了摇头。“我曾请求查普曼博士取代洛杉矶去旧金山安排会见,然而,一旦他决定了之后,……”保罗看出,对他的朋友,他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可做了。 
  像许许多多老处女般独自一人度日的男子一样,霍勒斯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咀嚼琐碎的往事,他的担忧已经超出正常可能的范围,没有人能够劝说他。 
  保罗向后推了推椅子,站了起来。“来吧,老伙计,尽力睡一觉忘掉它。照情况看,如果能睡上六七个小时就够幸运的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会忙得不可开交,顾不得为任何事担心的。” 
  霍勒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用手撑了一下站起来,绕着桌子走过去。 
  保罗等着霍勒斯让他头前先行,这当口他又朝卡斯和那位金发碧眼女郎瞥了一眼。很明显,他俩已经混得很热乎了。卡斯说了什么话,她大笑起来,并且向他探过身子凑得更近,而他则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这时,他把手从她身后伸过去接了一下蜂鸣器,而她正朝着他说什么话。 
  又是火车的运动在作祟,保罗想。或者,也许因为这个项目的关系,《美国已婚妇女的性史》。她是不是个已婚女子?她有没有性史?提问:当你看见男子的生殖器官时,你有没有性欲感觉?呐,有没有?回答:14%感觉强烈。 
  保罗转过身去,霍勒斯已经走了。保罗立即记起某某人把霍勒斯先前的妻子说得如何难堪。这个某某人曾经是一个蹩脚的好大惊小怪的系主任。他谈到她时用的词是“妖治女人”。 
  他的真正的意思是什么?突然,保罗感到太疲倦而不能深究其所以然了。他快速地跟在霍勒斯的身后,沿着狭窄的火车过道,碰碰撞撞地走过去。 
  前面的远处,汽笛长啸了一声,这列黄色的流线型物体向着西方风驰电掣般冲过去。 
   
   





  当凯思琳放慢迈尔西德斯轿车,行驶在早上越来越拥挤的绿色村庄大道——因为上午妇女们会集在商业区购货,午餐前交通之繁忙有增无减——然后在罗姆拉宫处的停车信号旁边把车刹住时,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她的幻想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幻想和希望。 
  清早,晨曦灰檬时分,她便早早醒了。太阳还未露头,她仍静静地躺在床上,合着双眼,脑子已从梦中转来,把思路调整到即将来临的一日,她心里明白,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昨天,所有报纸上都充满了有关查普曼博士的到达以及他要作演讲的消息(把格雷斯·沃特顿的发布稿在很大程度进行了扩大),还发了他的巨幅大照片。但是,即使知道查普曼一行的到达消息,凯思琳还是躺在那里白日梦般地企望最后一分钟暂缓出现:也许查普曼遇上了什么无妄之灾;或心脏病碎发而跌倒在地死去——不,这样太不公道——他可以是因车祸致伤,不过幸免于死(需经过很长时间恢复和治疗),他的同伙就不得不取消这次的布里阿斯抽样调查,因为他业已获得足够的材料了。或者,出现另一种情形:每一位妇女,各自都感到自己不想去接受这种折磨。个个都回避恰在确信是该她出场,不会换别人时。在这种情况下,会见时间一到,都没有任何人露面,查普曼就会沮丧不已,决计取消这次演讲,接着便带着他的小分队到帕萨德纳或圣地亚哥去了。 
  太阳终于出来,阳光从白色的窗帘中射了进来,而这时她的闹钟也尖利地叫起来。她将它关闭。她听见隔壁卧室里戴利达而翻动身体的声音。她坐起来,几乎感到绝对不会有什么演讲会的,她感到非常肯定,自己用不着为去参加会而感到不安。不过,在她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又把戴利达丽简单地打点之后,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脱掉早餐的衣服,换上了时髦的米黄色的毛绒衫和裙子。 
  他驱车穿越布里阿斯,车越接近绿色村庄她的取消演讲会的希望也越接近消失。当她到达罗姆拉地区,朝着左方那条长长的斜坡马路凝视时,她的希望则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就她的目力所及,即使马路的拐角外面,路边上也已经停放了一长串汽车。它们摆放在邮局和乐天派俱乐部的前面,塞满了高级商会的地盘。她转脸向着妇女联合会两层大楼的人口处望去,只见有三个妇女——她看不真切,不过有一个很像特丽萨·哈尼希——一边亲切地交谈着一边向里走。又有两个妇女从相反的方向到达入口处,彼此寒暄了一番。 
  有一个车喇叭不耐烦地响起来,凯思琳向上瞅了一下反窥镜,见后面有一辆牛奶货车,于是急忙踩了一下油门,向左一打朝着罗姆拉地区驶过去。她缓缓地开着进入右边的小巷,寻找一处停车的地方——如果她找不到地方,她自然只好放弃这次的演讲会——正在这时,她看见高级商会区的那面,一位秃头的男子在路边上操纵着一辆卡迪克牌汽车,呼叫着开走了。 
  她不情愿地开向那块空出来的地方。说到底,她还是没有逃脱查普曼博士的演讲会。 
  凯思琳向上朝着妇女联合会的大楼走过去,心思却又回到戴利达丽那里。这天早晨又是一个不愉快的早晨。戴利达丽是个小精灵——人人都说她的外貌像凯思琳——但是每逢碰到她早晨闹别扭就拿她没办法。这天早晨,她一早大哭大闹,拒绝穿衣服。好歹把衣服穿上去,又把裤子尿湿了,不得不脱下来重换别的衣服。吃早饭时,她又闹着不吃。当奥利夫·基根来到停车处时,她怎么说也不到车里去。凯思琳不胜自怨自艾,用答应给她一盒软糖和准备给她星期天买一本新书的条件好不容易才算哄住了她。这个早晨才算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闹腾法,每个月有一周,气得凯思琳打哆嗦,心里有一股可怕的孤单感。她告诉霍兰德大夫好几次,可他这人总是那样急急乎乎、惶惶不安的样子,总是重复老一套,提醒凯思琳,说四岁的孩子们需要不间断的照料(“……他们要明了行为的界限,他们想要得到准许,想知道他们可以走多远算正确”),凯思琳离开时更加怨恨博伊恩顿,怨他丢下这一摊子离开了人世,然而心下也明明知道,即使他还在也不会帮多少忙的。不过,也许这事全在她本人。如果她停止这种隐居生活——与更多的男人来来往往,接触男子的松散悠闲气氛,还有男低音的谈话声——那情景将是大不一样。倒是有一个特德·戴桑,但他只对她本人感兴趣,而不是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也许不在于男人;或者是因为戴利达丽想从她那里得到温暖而没有得到——温暖,不是有人说她没有温暖吗?” 
  “凯思琳!” 
  她正来到入口处,闻声回身去看,见是内奥米·希尔兹穿过街道向她走过来,一边向她招着手。凯思琳停下了脚步等她。一辆篷车飞快地驶过来。 
  “当心,内奥米!”凯思琳喊道。 
  内奥米停在路当中,然后向这辆车瞅去,微笑着,等它开过去。车上的司机是一位黑皮肤的年轻人,穿着泡泡纱茄克猛力刹住阀门,车一跳停住了。内奥米仍然微笑着,向司机微微倾了一下头,然后大模大样地慢慢地穿过一辆又一辆汽车,走到路边来。凯思琳看那司机,此人正在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内奥米。最后,似乎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因为他的老婆?抑或是因为他的职业,还是为了他的缺乏勇气?他换了一下档,开走了。 
  凯思琳把注视的目光从司机移向内奥米,她试着用那位青年的目光去观察内奥米。她立即弄明白了,内奥米在车辆来往道路穿过时总是会平安无事的。内奥米那娇小紧凑的身段发出一种明显的撩人心烦的性感气质。她眼下穿着的针织服装更强化了这种效果。凯思琳想,女人中极少有人能穿针织服装增加风姿的——这里指进入30岁的那些女人——而内奥米竟是这极少中的一个。她那张娃娃脸,加之那特别大乳房,照凯思琳想来,确实能把男人们招惹得发疯。他们会不会?存不存在这种男人?呐,几天之后查普曼博士自会知道的。 
  内奥米来到她身旁。“我很高兴遇上你,我痛恨孤单一人去那里。” 
  凯思琳朝下看了看她,感到香水味中有一股威士忌的酒气。“很高兴你能参加。”她说。她用这样一句俗套搪塞了一下。 
  “我几乎来不了了,一醒来时头像裂开的一样痛。不过现在好多了。”她审视了一下凯思琳。“你看上去总是这样利利索索,早上都忙些什么?” 
  “打扫一下房子啦什么的。”凯思琳回答,她只是顺口一说,并没有去想。接着她感到有点惋惜,因为记起了有关内奥米的那些谣传。 
  不过,看那神态,内奥米倒像是没听说似的。她正在注视着入口处。“请想象一下早上10点30分作性演讲会是什么样子?” 
  “我的想法晚上作肯定会更合适些。”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早上性行为也不坏——在你刷过牙之后。”突然,她大笑出声。“话又说回来,有谁想听那些过了时的陈词滥调?”她挽起了凯思琳的胳膊。“好啦,让我们到光线暗淡的大厅中去吧,凑合着听完它。” 
  在那灰色的大厅里,一行摆着四张桌子,相互间隔开约几码远。每张有一块小牌子,上写着“从A号到G号”、“从H号到M号”、“从N号到S号”、“从T号到Z号”。在那些桌子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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