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49年亲自向皇帝呈献礼品。这时帝国的礼物增加为110套衣服,9000
匹丝织品,2000公斤絮。从前50年到前1年,和单于效顺相联系送到匈奴
的丝见表10。
表10帝国给匈奴的礼物
年代 (公元前) 絮 (斤) 丝织品 (匹)
51 1500 8000
49 2000 9000
33 4000 1800
25 5000 2000
1 7500 2000
很可能因为他一直害怕遭到他的兄弟郅支单于的攻击,呼韩邪不敢频繁
前往中国。至少这是他自己对公元前49年在第二次致敬和前33年第三次致
①
敬之间长期间隔作出的解释。在呼韩邪的辩解中可能包含某些真实性;只是
在公元前33年以前不久郅支才被消灭。前36年,一个刚毅的低级官员陈汤
争取到西域都护甘延寿的帮助,召集了一支远征军,成功地击溃郅支,并把
他的首级作为战利品送到长安。这次冒险行动是地方上筹画的,中央政府事
先并未同意;甚至有关诏旨的公布也缺乏应有的授权。两位官员认为他们应
主动地以这种方式行事,因为此事如果提出,他们是否获准付诸行动,很值
得怀疑。他们的忧虑确是有根据的,因为当事情向长安报告时,对待他们的
态度是有节制的宽容,甚至只是勉强承认他们的战功。在这时,汉朝政治家
并不热衷于参与远离本土的纠纷。②
当内部情况使他不能脱身时,单于便派遣一名自己的代表代替他带着贡
品前往汉朝宫廷。例如,前31年复株累继承呼韩邪成为单于时,他嗣位的周
围情况有些可疑。他立即送一位新王子到中国作人质,并在前28年派一位王
呈献贡品。但直到前25年,他才亲自前来表示效顺。
对汉朝来说,它从政治上非常重视单于的效顺。如同表10所清楚表示的
那样,汉朝为单于表示效顺的每一次访问增加礼物,以此鼓励他的到来。事
实上,维持贡纳制度的费用比起较早的婚姻联盟制度要高得多。例如,在前
89年,当单于和汉朝商议重新订立婚姻协定时,他仅要求每年支付增加到400
② 《汉书》卷九四下,第3798 页。
① 《汉书》卷九四下,第3803 页。
② 关于这一事件,见鲁惟一:《汉代中国的危机和冲突》,第21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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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升酒,100千升谷物,10000包丝,这表明在更早的和亲协定下汉朝的支付
一定低于这些数目。③
据班固说,和亲协定之所以失败是由于和匈奴从边境袭击的所得相比,
①
给与的东西太少。但是,早在公元前3年,汉朝已感到单于的朝觐旅行为国
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有些朝廷官员甚至从纯粹经济立场出发加以反对。②
事实无可争辩地表明,在政治上考虑,贡纳制度比起和亲来有如此的优越性,
以致汉朝愿意为此付出更高的代价。汉朝坚持将贡纳制度规定为三个基本因
素,即朝觐、质子和贡赋。呼韩邪的对手郅支单于和汉朝的关系可以为此提
供例证。当郅支单于知道他的兄弟归附中国时,在前53年他也送了一个儿子
到汉朝去作人质。然后在前51年和前50年郅支两次分别派使者向皇帝献贡
品,希望就有利的和解一事和呼韩邪竞争。但是郅支单于不能履行三项义务
中最重要的一条即朝觐,因而他从未被接纳入贡纳体系之中。
在贡纳制度下,匈奴在字面的各种意上仍维持一个独立国的地位和充分
的领土完整。如同和亲时期一样,长城继续成为汉与匈奴之间的分界线。在
公元前8年,汉朝要求得到一块有价值的匈奴的带状地,该地伸入汉朝边境
的张掖郡。但是单于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并说,这块土地多少世代以来一
直是他们的领土,根据宣帝和呼韩邪单于之间的最初的协议,长城以北的一
③
切土地属于匈奴。但是在其他方面贡纳关系明显地与和亲关系不同。例如,
匈奴帝国不再是平等地位的“兄弟”之国,而是汉的外臣。
在贡纳制度下匈奴政治地位的下降,也从汉朝拒绝缔结另一次婚姻联盟
反映出来。前53年,呼韩邪利用朝觐之行的时机要求允许他成为皇帝的女
婿。但是,过去作为荣誉赐给单于的女性至少名义上是公主,现在不同了,
元帝赐给他一名叫做王嫱(昭君)的宫女——可是她恰恰是中国历史上最著
名的美人。在贡纳制度下,再没有汉朝公主嫁给单于了。①
北匈奴与南匈奴
当呼都而尸单于(又名舆,公元18—48年)统治时,中国进入了一个大
的政治动乱时期,它以王莽的新朝没落开始,而以光武帝重建汉朝告终。匈
②
奴抓住时机恢复对西域以及邻近民族(特别是乌桓)的统治。不用说,中国
与匈奴之间的贡纳关系也中断了。公元24年,更始帝 (23—25年在位)要
求匈奴按贡纳制度恢复与汉朝的关系。呼都而尸单于回答说:③
匈奴本与汉为兄弟。匈奴中乱,孝宣皇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称臣以尊
③ 《汉书》卷九四上,第3780 页。
① 见《汉书》卷九四下末(第3833 页)班固的评论。
② 《汉书》卷九四下,第3812 页。
③ 《汉书》卷九四下,第3810 页。
① 《汉书》卷九四下,第3803、3806 页。关于这一婚配的传说和它在随后的中国文学中的地位,见阿瑟·韦
利:《白居易的生活与时代:公元前772—846 年》伦敦,1949),第12 页以下,第130、184 页。关于遣
送中国公主与其他亚洲民族首领结婚的更多事例,见何四维: 《中国在中亚:前125—23 年的早期阶段》
(莱顿,1979),第43 页以下、第146 页以下。
② 关于乌桓,见以下《乌桓的迁居》。
③ 《汉书》卷九四下,第382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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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今汉亦大乱,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击莽,空其边境,令天下骚动思
汉。莽卒以败而汉复兴,亦我力也,当复尊我。
呼都而尸单于颠倒贡纳体制的说法是很认真的。在公元25年,他宣布立
④
卢芳为帝,卢是一位边境豪富,他曾声称自己是武帝的后裔。单于这样做的
理由是,当一个汉朝宗族来归顺匈奴时,他应该受到如呼韩邪一样的待遇。
在他统治的鼎盛时,呼都而尸甚至以自己和著名的祖先冒顿相比,有几个方
面证明这个对比是有道理的。首先,在东汉王朝的最初年代,光武帝对匈奴
的政策是一种绥靖政策。他“卑辞厚币,以待来使”。其次,匈奴对汉代中
国发起多次袭击。第三,呼都而尸在中国北部边境的地方首领中间找到了强
有力的同盟者,如卢芳和彭宠。按照这种状况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关系的确使
人想起了冒顿时代的模式。
但是相似之处与现实相比更多是表面的。主要由于地方主义在匈奴中间
的增长,呼都而尸从来没有可能树立象冒顿那样的无可争辩的权威。例如,
当呼都而尸指定他的儿子为太子,从而违反了已故的呼韩邪宣告的兄弟相继
原则时,他的侄子右方日逐王比是如此愤怒,以致拒绝出席匈奴宫廷的年会。
①
作为前一个单于的长子,比无疑对嗣位有合法的权利。但更重要的是,作为
右方的日逐王,比已在匈奴帝国的南部建立了牢固的权力基础。这样,在48
年,即呼都而尸的儿子蒲奴继承单于的宝座两年以后,南部的拥有总数4万
②
至5万兵力的八个匈奴部落宣布比是他们的单于。 匈奴再一次分为两个集
团,在整个后汉时期各自称为南匈奴和北匈奴。
一方面由于北匈奴的难以对付的压迫,另一方面由于广泛蔓延的自然灾
害如饥荒和传染病,单于比决定效法他的祖父呼韩邪的榜样,在50年带领南
匈奴归入汉朝的贡纳体制。为了完成他的新的义务,单于不但派质子到汉朝
宫廷,而且在汉朝使节面前跪拜接受皇帝的诏旨,以表示他的归顺。不用说,
南匈奴为这一归顺得到很好的报酬。除了得到金印和其他标识以示荣誉之
外,单于还从汉朝收到1万匹缯,2500公斤丝,500千升谷物和36万头牲畜。
③
后汉与南匈奴
中国的贡纳制度在后汉应用于南匈奴时经历了几次重大的变化。第一,
贡纳制度变得更加严格地正规化。在匈奴方面,单于的政治地位现在清楚地
是一位“臣”。制度要求他在每年年底派遣护送贡品的人和质子前往汉朝。
与此同时,皇帝将派遣一位帝国使者(“谒者”)护送以前的质子回到单于
的宫廷。这些贡纳的行程是如此准时,以致于据报道新旧质子经常在来去中
国的道路上相遇。很可能,由汉朝宫廷设计的这种轮换质子制度,目的在于
扩大中国对所有未来的匈奴领袖们的影响。
就汉朝而言,皇帝给予匈奴统治阶级各色各样人物的礼物和给予整个南
匈奴的财政援助也以年度为基础而正规化了。例如,赐给匈奴使节的丝织品
④ 《后汉书》卷十一,第505 页以下;《后汉书》卷八九,第2940 页以下。并见毕汉斯:《汉代的中兴》
第3 卷, 《远东古文物博物馆通报》,39 (1967),第102 页以下。
① 见手塚隆义:《关于日逐王独立与南匈奴单于之继承》,载《史渊》25:2 (1964),第1—12 页。
② 《后汉书》卷八九,第2942 页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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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数固定为1000匹,赐给匈奴贵族则为10000匹。根据一位中国朝廷官员的
奏疏,公元91年这一年提供给南匈奴的物资价值100900000文。①
第二,对贡纳制度的控制更加严密,以将南匈奴置于汉朝的监督之下。
②
公元50年,建立了一个管理匈奴事务的新官职——使匈奴中郎将。该官员
的职责除了监督他们的活动和动向之外,还专门参与匈奴人民中间争端的司
法裁定。这些职责要求该官员到处陪伴单于,因此根本违背了呼韩邪单于时
代遵守的惯例,当时单于事实上享有完全的政治自治权。
第三,后汉朝廷作出自觉的努力,使贡纳体例更紧密地符合整个帝国制
度,做法是将南匈奴移入中国,把他们重新定居于边境八郡(在现代的陕西、
甘肃和内蒙古)。公元50年冬天发布的一道诏旨,命令南匈奴的单于在西河
郡(陕西)的美稷建立他的宫廷。同时,以“卫护”为名,得到2000骑兵和
500弛刑犯人组成的队伍支援的帝国指导匈奴的机构,在同一地区建立。此
外,汉朝政府又迫使大批中国人移居边境的这些郡,在那里开始出现了匈奴
和汉人杂居的情况。①
随着这些重要的变化,后汉时期在中国与匈奴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
新的阶段。经济上,南匈奴几乎完全依赖汉朝的援助。正如公元88年单于向
汉帝上书所说:②
积四十年,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
政治上,汉朝对南匈奴的控制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例如,公元143年,
在单于的宝座由于一次叛乱的结果空缺三年以后,汉朝甚至能够将一位居住
③
在中国首都的匈奴王子立为单于。在宗教方面,自公元50年开始加入汉朝
的贡纳体制时起,与单于对匈奴的“天”履行季节祭祀的同时,他每年三次
向已故的汉朝皇帝供奉祭品。④
毫无疑问,在他们移入汉朝疆域之内以后,南匈奴和汉帝国发展了许多
亲密的联系。在某种意义上,将南匈奴的历史看成是后汉时期中国史的组成
部分,实际上是合理的。但这决不意味南匈奴已被中国文明所“吸收”。事
实上,汉朝与南匈奴的关系从来不是完全平静的;摩擦和武装突冲时有发生。
除了杂居之外,单于对在政府监督之下产生的多方面的汉朝影响特别愤怒。
而杂居从长远看会削弱匈奴作为一个游牧民族的大部分活力。于是,据报道,
公元94年,单于安国被拉向新降附的来自北方的匈奴人一边,同时又疏远了
已在中国安居的旧集团。结果他同北方的战士联合在一起,开始了一场反对
汉朝的大规模叛乱。①
① 贡品的数量是在公元50 年确定的;《后汉书》卷八九,第2944 页。94 年上奏疏的人是袁安,见《后汉
书》卷四五,第1521 页。
② 《后汉书》卷一下,第78 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