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验回忆录(赵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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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验回忆录(赵守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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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数次,肿消大半。再剂汗仍大,身肿全消,竟此霍然。风水为寒湿郁热肤表之
证,然非大量麻黄不能发大汗开闭结,肿之速消以此,经验屡效。若仅寻常外邪,
则又以小量微汗为宜,否则漏汗虚阳,是又不可不知者。
编者注:本案麻黄重用至一两五钱,足见作者治疗此证,有其独到之处;但因此量与
寻常用量,相差甚大,所以应用时,必须愼重。诚如作者所言,不仅寻常外邪,以小量微汗
为宜,即为风水表实之证,亦须认证确切,多方考虑,并就医者平时用药经验,然后酌予制
大其剂,幸勿以此为恒法也。
35.臌胀
张云涛,男,45 岁,工人。去秋曾患痢疾,辗转月余始愈。惟每感胁腹不
适,劳动不能任重耐久,过劳輙更疲倦,以眠食如恒,未甚措意。今春腹呈胀大,
多食更甚,乃自行调理,犹未医药。初夏腹益大,行急则气促,小便短少,始惊
为病态。在当地卫生院服温脾利水宽胀药月余,病未减,腹部显着加大,乃转赴
县医院经体征、血象各项检查,结果断为肝硬化。病在进行期间,遂即住院医治,
注射服药两月,中间曾抽水两次,只暂时轻快,但不数日腹更膨大,认为病情不
易改善,希望甚微,遂出院就诊于余。审思臌胀一证,原属难治,虽病在肝脏,
而实与脾、肺、肾三脏有关。如患者肝功能未甚损坏,脾运犹未虚竭,肾火尚未
升腾,肺气仍可宣降,则病理变化可望好转。然在古人文献中亦视此四脏为重,
《沈氏尊生》有谓:“怒气伤肝,渐蚀其脾,脾虚至极,阴阳不交,清浊相混,
隧道不通,郁而为热,湿热相蒸,故其腹胀大。”又《素问?经脉别论》云:“饮
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
精四布,五经并行。”上节则谓肝旺脾虚致使湿热郁结而为病,次节则谓脾胃健
运,水道通利,则水不复潴留成患,四脏生理相互作用,阐论至为明确。其关于
病之虚实诊治亦有论及,徐灵胎云:“腹胀满,即使正虚,终属邪实,古人愼用
补法,倘胀满或有有形之物,宜缓下之。”虞天民云:“臌胀起于脾虚气损,当以
大补之剂培其本,少加顺气,以通其滞。”是虚者当补而实者宜攻,又应视证情
如何以为断,庶免虚虚实实之弊。诊脉沉数有力,面色白泽,舌苔薄白而润,食
纳佳,腹大如孕,时有鸣声,阴囊浮肿如水晶,尿少微黄,大便干燥;全身检视
无蜘蛛痣,眠睡尚佳,亦无盗汗、潮热现象。本病历时虽久,犹未大虚,正宜攻
补兼行,故方药与丸并进。方用:
白术五钱枳实商陆内金各三钱茯苓四钱牡蛎四钱广香一钱。
丸用:
白术四两甘遂一两研细水为丸,用大枣十枚煎汤,每日送服一钱,七日
为一疗程。
服药及丸后,每日水泻二、三次,小便加长,亦无呕恶、腹痛等不良反应。
盖在第一疗程腹大减小三分之一,肾囊全消,仍再服丸药一疗程,是时腹水已残
存无几,人亦比前轻健。在第三疗程中,改方严氏实脾饮加减:
白术四钱党参五钱茯苓三钱木瓜腹皮厚朴当归各二钱草
蔻木香各一钱,日服一剂。肾气丸五钱与前丸轮服。
半月后腹水全消,可谓基本告愈。并疏归脾汤善后调理,且嘱戒盐及房事百
日,则身体增强,病必不复。彼乃欣然归去,贻书感谢不置云。
36.水臌
朱成,男,25 岁,住蔡家乡。春间患风寒咳嗽,寖至全身浮肿,医用开鬼
门法,浮肿全消,但咳嗽仍紧,腹感满胀,又用六君子汤加姜、辛、味温肺健脾,
咳得减而腹更胀大,行动则气促。易医亦认为虚,疏实脾饮,服后胀不减,胸亦
甚觉痞满。经治十余日无效,迁延半年,腹大如鼓。吾夏月治其邻人某之病,因
来附诊,按脉沉实,面目浮肿,口舌干燥,却不渴,腹大如瓮,有时鸣声胀满,
延及膻中,小便黄短,大便燥结,数日一行,起居饮食尚好,殊无羸状。如果属
虚服前药当效,而反增剧者,其为实也明甚。审病起源风寒,太阳之表邪未尽,
水气留滞,不能由肺外散,反而逐渐深入中焦,与太阴之湿混合为一,并走肠间,
漉漉有声,而三焦决渎无权,不从膀胱气化而外溢,积蓄胃肠而成水臌。当趁其
体质未虚,乘时而攻去之。依《金匮》法,处防己椒目葶苈大黄丸(改汤),此
以防己、椒目行水,葶苈泻肺,大黄清肠胃积热,可收快利之效。药后水泻数次,
腹胀得减。再二剂,下利尤甚,腹又逐消,小便尚不长,用扶脾利水滋阴之法,
改服茯苓导水汤配吞六味地黄丸,旬日而瘥。
37.气臌
徐妇,年五旬余。孀居十年,肝气郁滞,近以家庭变故,尤增隐忧。始则胸
满喘促,继则腹大如箕。其犹子亦知医,认为单腹胀,大进温肾补脾药,扶持正
气,企图缓解,相持数月,病仍不解。转而求邻医唐君,又认为腹水,先服五苓
散、五皮饮不效,再进子龙九、廓清饮等亦鲜效。自谓历时已久而病若昔,感觉
前途渺茫,不欲再治。然其女若壻不忍坐视其母之待毙,商请余治,一舟相迎,
薄暮始至。诊脉沉滑带涩,喘迫咳紧,夜不安枕,腹若鼓状,按之中空无物,又
罕鸣声,似非积水,右胁下有硬块,触之作痛,舌苔薄黄不燥,饮食可少进,二
便如常。是由气郁日久,积聚不散而成臌,治当解郁调气。前服逐水药而胀不减,
即可证明是气而非水,故治而不效。兹拟以苏子降气汤治其喘胀,三剂胸舒喘平,
腹仍大,胁下犹疼。再当行气和血开郁,改予变制心气饮(桂枝、半夏、茯苓、
甘草、槟榔、吴萸、木通、苏子、枳实、桑皮、鳖甲),加当归、郁金,续进半
月,腹胀全消。但右胁肝脏尚肿大,手可触及,已无痛感,更方严氏鳖甲饮子(鳖
甲、黄耆、白术、甘草、川芎、白芍、草果、槟榔、厚朴、生姜、大枣、乌梅),
加丹参、郁金、青皮、土鳖等煎服,兑酒半杯。此方虽治脾脏疟母肿块,略为加
减,转用以治肝脏之积,未尝不可,以消瘀攻积理气诸作用则一也。连服十剂,
肝脏逐步缩小,已着显效。再用前方研末蜜丸,早晚以甜水酒温送五钱,取缓以
消积,使正气不伤,古人早有明言。半月后块尽消,疏归芍六君子汤加鳖甲、黄
耆,温补善后,服一月而体健复原。
38.消渴
(一)
陈石金,年46 岁。始患伤寒未瘥,旋又伤食吐泻,自恃体健,未曾医治。
迨剧乃延邹君诊治,服葛根桂枝汤加神曲、查肉之类,表虽解而吐泻未已。又处
不换金正气散温中止呕,宽胀消食,而吐泻得止。又转口渴尿多,次数频仍,改
进人参白虎汤、甘露饮、六味地黄汤等,半月无进步,渐次面削肌瘦,神疲纳少,
偃卧床第,不能起行。乃舅王君志远去秋患疟痢,吾为数日治愈,特来介治其甥,
同舟往视。患者枯瘦脱形,目炯炯有神光,面唇无华,舌胖润白,脉微无力,渴
尿无次,已至饮一尿一,小便清长,尿上层无油脂。盖病始由伤寒吐泻而起,营
卫已损,阴液复亏,吐泻伤脾,中焦失运,循至肺气不能下降,制约关门,肾火
不能上升,蒸发津液,阴阳阻隔,上下失交,故消渴之证成。前医认为内热津干,
迭用凉润,此治标不知治本也。本则脾肺肾二脏也,因脾喜燥而恶湿,肺恶冷而
喜降,肾得温而水升,气化得全,斯则无病。今三脏失职,水津不上输而惟下泄,
其主要关键,乃不在肺之宣、肾之蒸,实则脾失升降,不能制水也。倘脾能健运,
输布津液,则肺肾功能亦随之恢复,自无消渴之患。本证虽先属湿热,但因病已
日久,正气渐衰,内脏不足,又一变而为虚寒,此病情阴阳转化之常规,不足异
者,古人于此已有精切之论述。陈修园曰:“水不自生,一由气化,黄耆六一汤
取气化为水之义也;崔氏肾气丸取火能致水之义也;七味白术散方中有藿香之辛
燥,而《金匮翼》谓其能大生津液;理中汤方中有干姜之辛热,而侣山堂谓其能
上升水液,若以滋润甘寒为生津养液之源而速其死也。”由此可知气化传变与药
宜温不宜凉之精义。本证如宜凉而不宜温,何以服白虎汤、甘露饮等而病至剧变,
其误显然。今据前说用理中汤温脾止渴,证以程郊倩理论,更属置信。其谓:“参、
术、炙草所以固中州,干姜守中,必假之釜焰而腾阳气,是以谷入于阴,长气于
阳,上输华盖,下摄州都,五脏六腑皆以受气矣,此理中之旨也。”此因中焦之
运,而使上下升降得宜,肺布津液,肾司蒸发,何至上渴下消,陈修园执中央运
四旁之说,亦即理中之旨也。于是书与理中汤:
党参六钱白术五钱干姜三钱炙草二钱
首剂效不显,五剂病始好转,口略知味,精神微振,可能缓步。又进原方五
剂,渴尿大减,接近正常。终因病过虚损,尚须大补,改与养荣汤培补气血,历
时兼旬始健。夫消渴而用肾气丸者屡矣!至治以理中则属伊始,因知辨证论治之
亟当讲求也。
(二)
周继富,商人。禀赋羸弱,喜肥甘,酖酒色,握筹持算,劳心经营。偶感风
寒,发生咳嗽,短气动悸,心烦不眠,久治依然。随又疟痢并行,医用辛热药,
病得己。此后微咳心悸,时有烦热,医又认作体气之虚,杂进温补,遂致口渴尿
多,肌肉不得精液之养,日形消瘦。虽屡更医,皆未究其病源,仍以温肾为事,
病情转剧。且曰:消渴而至肾亏,不任补养,病殊难已。其内兄恳往治之,傍午
抵其家。伊蜷卧斗室中,见余至,起而执手相泣曰:“吾病数月,服药百剂,病
且益增,渴喜冷不辍,小便清长,每小时七、八次,尿愈多,渴愈加,夜烦不能
卧,腰至踝尤感清冷,常喜厚被温复,口虽能食,何故清瘦若是,望先生有以治
之。”按脉细微而数,舌红厚腻,声低息短,大便二日一行。统观全证,因知其
热渴引饮,当属上焦郁热,与《素问?气厥论》“心移热于肺,传为鬲消”之旨
合。纵欲竭精,则不免阴亏于下而阳浮于上,以致肺欠宣发,高原之水不能敷布,
乃建瓴下注也,故饮多尿多,所谓“阳强无制,阴不为守也”。至其下肢清冷,
则不仅肾阴亏而肾阳亦衰,已成上盛下虚之局。景岳有云:“阳不化气则水精不
布,水不得火则有降无升,所以直入膀胱而饮一溲二,以故源泉不滋天壤枯涸者,
是皆眞阳不足,火亏于下之消证也。”《圣济总录》亦云:“火炎于上,有不得不
清者。”张氏谓为阴阳失调,水火不济,则宜滋阴扶阳,交通上下。但《总录》
则谓上火宜清。本证乃肾阳衰于下、心火炎于上虚实错综之候,符合上述二者之
说,宜宗寒者温之、热者凉之、虚者补之之治法,化裁为用。故用八味地黄汤滋
阴益阳,人参白虎汤生津泻火。药为:
附子钱半肉桂八分(磨冲) 生熟地各六钱枣皮四钱山药五钱茯
苓泽泻丹皮各一钱石膏八钱知母二钱甘草粳米各三钱洋参三钱(另
蒸兑)
连服三剂,尿渴均减,而肢冷如故,仍于原方加附子为四钱,肉桂为二钱,
大温下元,减石膏为五钱,去知母不用。又六帖,口不渴,尿已少,下肢亦转温,
是上焦之热已清,下焦之阳亦回,前方宜加变易,改进八味地黄汤加玄参、麦冬,
一以温补肾阳,一以滋养肺阴,调理一月健复。诸亲友庆其勿药有喜,各以肥美
相遗,不禁于口,因又食少乏味,胸腹饱胀,嗳腐吞酸,所谓食复也。用平胃散
(苍术易山药)加神曲、麦芽、查肉、内金之属,数日寻愈。此病上盛下虚,寒
热错杂,故附子与石膏并用,针对证情,复杯即效,一有偏胜,鲜不偾事者,吾
人辨证,可不愼诸。
39.呕吐
(一)
林幼春,青年木工也。近日身发热,渴欲饮水,但水入则吐,饮食亦少进,
常感胃脘满胀,舌苔淡黄不燥,小便黄短。医咸认为胃气之寒,先进不换金正气
散鲜效,又转香砂二陈汤,胃胀虽得减,而呕吐终未止。历时半月,证情转剧,
因来就诊。切脉浮数,身仍有热,胃胀时呕,吐水则胀减,水食皆难入,小便不
利。此乃胃内停水,水不化气,故水入则吐;水不上布而化津则渴;水潴于中而
不降,州都乏液分利则尿少;病理至为明确。《伤寒论》有云:“其人渴而口燥烦,
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又“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五苓散主之”。本
证为水气内阻,津液不生,而非由于胃中之燥热所致,故宜化气行水之五苓散。
前医用温胃止呕剂而不效者,良由仅知温胃而不知行水化气耳。若能执中枢以运
上下,调畅气机,则水从下降,自鲜上逆之犯,呕从何来。书五苓散与服,呕吐
遂止。
(二)
陈襄人,男,25 岁。久泻得愈后,又复呕吐,医者以为虚也,进以参、术、
砂、半,又以为热也,复进以竹茹、麦冬、芦根,诸药杂投,终属无效。甚证为:
身微热,呕吐清水,水入则不纳,时有冲气上逆,胸略痞闷,口不知味,舌尖红
燥,苔腻,不渴,脉阴沉迟而阳则浮数,此吾诊得之概状也。窃思其病泻久脾虚,
水停胃中不化,随气上冲而作呕,而水入不纳,由于胸中郁热所抗拒,乃上热中
虚之证,治之以《伤寒论》黄连汤。此用姜、桂、参、草温补脾胃而降冲逆,黄
连清胸热,伴半夏以止呕吐,为一寒热错综之良方。服药呕吐渐止,再剂,证全
除,能进稀糜,后用五味异功散加生姜温胃益气而安。
40.反胃
(一)
农人朱佑山,以操作过劳,饮食不节,妨害脾胃,消化不良,由是胸胃胀满,
呕吐时作,久则朝食暮吐而后快,形成胃反证候。当住农村医院,诊为胃气虚寒,
用黄连理中汤、旋复代赭石汤、吴茱萸汤、大半夏汤等皆不效,因转我院医治。
患者面色惨淡,骨瘦如柴,舌紫红,中心无苔,有红条,两侧微黄,心烦,口微
渴,喜冷饮,朝食暮吐,呕吐物呈稀糜状,味气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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