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来吧?要来?真的,要来?
“我一定要见你。不管怎么样。”
正中靶心!10环!怎么样,猜得准吧。我的乌鸦嘴,还是骨子深处也有这样一种潜意识的渴望?
“记得高中时代你曾经喜欢席慕容的诗,为你,我也去读。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为什么,为什么它会错得这么美丽?’”
如果早知道开始的时候就是个错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它继续?九妹,你可能又要说我虚伪,说我清高,说我顾忌太多,不像个男人。你并不知道我的所有虚伪和顾忌都只是为了不伤害到你。你是阳光下山涧里的溪水,那么澄澈那么清纯,而我这个流浪汉已经沾染了满身生活经历给予的污泥,怎么可以亵渎你呢?你哥哥还没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呢!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还错得很不美丽呢?比如,我的婚姻?非要闹得我和我的老婆,你和你的朱战,我和你,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收场吗?
“以爱的名义,我宁愿错,宁愿跳下深渊。”
不!这可不行!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闭上眼,分手时高小霓送我的那本书扉页上她的字‘没有人能拯救你,除了你自己。’依然清晰如昨。如果我拯救我的九妹,是不是也拯救了自己?高小霓,算你狠!四年前,你就预见到我的挣扎以及堕落了吗?你就预见到我的生活将布满尘埃一片狼籍了吗?那你说,我能拯救自己吗?
“其实这原本不是我们的错,是么?”
“其实这原本不是我们的错,是么?”
“其实这原本不是我们的错,是么?”
——我决定好好和九妹谈一次。必须。
第三部分我的老婆
唱一首麻麻麻麻辣辣的歌
喝一口麻辣麻辣麻辣麻辣的酒
心情好也要喝
心情坏也要喝
怕什么
馐郎铣了老婆
还有什么吓得了我
迪克牛仔——麻辣男人
1
我被噩梦惊醒了。老婆的手在我的胸口,头枕着我的肩膀,睡得沉静而香甜。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夜入睡的时候一定要我抱着。即使是刚昏天黑地地吵完架也不例外。刚开始的时候还背对着背,中间隔开差不多一个人的缝隙,谁也不理睬谁,没睡着还故意装出点熟睡的鼾声来。那意思就像是说“谁离不了谁啊!”“你以为你是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啊”什么的。煎熬了大半夜,终于都有点昏昏沉沉,想睡觉的欲望大过了再大吵一场互相出气的欲望的时候,像两块磁铁,我俩就又粘到了一起。她睡觉的时候爱撅嘴,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一屁股债不还似的。她楞是说和我结婚之前从来都是“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来着,可结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撅着嘴了,可能就是因为我老让受她委屈。这句话是天大的谎言,我从不冤枉好人,从不欺负弱小。其实说我老让她受委屈是不太确切的,我还经常感觉是她让我受委屈呢。就像只说她养成了睡觉必须被我抱着的习惯不确切一样,其实我也养成了睡觉必须抱着她的习惯。她的微微上翘的嫩红的唇很惹人怜爱,我总会忍不住偷偷亲她几下,直到把她的唇亲成微笑的造型。我并不乐意她知道这些,所以亲她的时候动作很轻很温柔。我怕她以为我有和她做爱的欲望。说到做爱有点羞于启齿,因为我惊讶地发现对老婆的性欲有点像初春时节的冰,一点一点,一天一天在消融。可我才二十五岁。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从生理学上,男人这个年纪正是性欲最旺盛的时候。有一段我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和太监划了等号。还是怪读所谓“下半身写作”和“妓女文学”太多了,让我的小弟弟有点瘫痪的前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怪我的老婆太过机械太不主动。结婚前她的确曾经单纯矜持,接吻还要脸红好久;结婚不久,从一个小处女转变成了一个小妇人的她就像小绵羊摇身一变成了母老虎,对性的需求如同牛市彪升,一路飞涨。恋爱时我传授给她的一些性爱理论在婚后也实践得不错。她的身体条件还算不错,小巧玲珑,皮肤白嫩光滑,腰身纤细柔软,除了胸部不算“挺好”,无法给我更舒服的手感。刚开始时性生活也曾很有激情很有花样。可是没过几个月,我却再怎么都无法提起“性”趣。不是干脆萎靡不振举起白旗,就是纯粹的物理学活塞运动,没有丝毫快感,常常累得满身大汗却无法射精。我对谁也没好意思谈这些,包括最要好的几乎无话不谈的柳铁和柳钢。直到我在网上遇到九妹,并且和她一起温习了高中时代的我的初恋课程后,我知道我身体应该是没病的——哪怕只是回忆到初吻,我也会精神抖擞,“性”致盎然。我想,是我心的某个部位有个伤口还没愈合,如同九妹所说,越久越痛,痛到最后导致了性神经中枢麻木吧!无爱,所以,无性。无性又阻止了爱的产生和蔓延。多么痛苦的恶性循环啊。
2
天还没亮,我搬开老婆的头,轻轻撂到枕上,摸索着在床头找到烟。这烟是肯定戒不了了,它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成了我的知己,我的情人,我的病和我的药。住院的时候不让抽烟,又有老爸老妈老婆严防死守,我也就顺水推舟信誓旦旦地下了第一千零一次戒烟的决心。我老婆当场就表示,我戒烟她就要戒饭。我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不要不要,你本来就又瘦又小,还是个蜡笔小“胸”,戒饭比抽烟更有害于身体健康和身心发育,万万不可啊!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呢。她面颊一片绯红,眼波流转漫过我的脸,又投向蓝天,目光中充满对生大胖儿子的向往。一起生活几个月了,我认为我老婆对我这个“和常人不太一样的男人”(老婆语)其他方面了解不多,在戒烟这个问题上却了解和理解得异常深刻透彻。虽然也是每日唠叨三到五遍,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用尽手段,却也总在唠叨的最后长叹一声“唉,反正怎么和你说都没用。你该抽还是得抽。”果然被高瞻远瞩的老婆言中。住了十多天后,我发现病房里虽然总有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可到厕所里随便干什么都行。厕所是个好地方啊,除了厕所,再找不到如此自由,如此不受约束的场所了!我又找到了放纵的机会,和情人频频幽会,一只手高举输液瓶,神色凝重大义凛然地走出病房,把自己想像成当年奋不顾身炸暗堡的董存瑞。进了厕所一蹲就是二十几分钟,一气抽完三五支才算过瘾。三番五次频频去厕所,吓得老妈以为我肾脏也有了什么毛病,做了不少多余的检查。在我烦闷苦恼的时候,在我欲倾诉而无人听,无人听得懂的时候,在我寂寞无助的时候,烟总是默默地,深情地,毫无怨言地陪伴着我,聆听着我,解读着我,安慰着我。让我渐渐失去清醒的痛感,麻木而舒服。谁说吸烟有害健康,我看戒烟才有害健康呢。
3
老婆翻了一下身,嘀咕了一句什么,是“你还给我”还是“你管我”,没太听清。我还在纳闷我那个梦。我到底做梦没有?现在我是不是还在梦里?事实上我是很少做梦的,因为失眠。等到睡着的时候已经被失眠折磨得筋疲力尽,哪还有精力做梦?可现在这个梦像是DVD画质的电影,闭上眼就能清晰地看见。那好像是个年代久远的古城堡,上面有个巨大的金属十字架,锈迹斑斑,鲜血淋淋。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一记记重锤般砸在我胸口,让我隐隐作痛。我在一条冷清的街道上孤单地行走着,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冷得打颤。实在想不出我和十字架究竟有什么联系,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害怕。我是无神论者,我不怕鬼。那我究竟在怕着什么?我张大嘴,想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十字架,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看清楚了,那上面钉着一个人!一个身体都已经扭曲变形的人……竟然是我。竟然是我!于是我就醒了。
好像《圣经》里边说,耶酥为了救赎所有天下人于苦难之中,甘愿被钉上十字架。我为了什么?为了谁?我自认本质善良,心眼不坏,上学的时候还经常做好人好事,捡到二毛钱还知道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呢。不偷谁不抢谁,不坑谁不骗谁,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啊!干吗就把我给钉上去了?还面目狰狞的,我操,那么惨!真是没来由,可笑!听说国外的大学里居然就有神学这么个专业,读这个专业的人一辈子就研究《圣经》,甚至可以研究《圣经》研究成教授。我曾经想那些人一定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至少也是变态,精神空虚,和练法轮功自焚要求圆满的人没什么两样。往高档次讲讲,资本主义社会的物质文明过于发达,而他们的精神文明过于落后,这样两个文明的不协调发展导致了人心理上的畸形与极端,需要找到一个精神寄托。我为自己这种毫无根源的批判主义思想而沾沾自喜,觉着自己不经意的一个思考就诞生了一个伟大的真理。现在我想,可能我也需要研究一下《圣经》了。十字架是圣经里才有的物件吧。不过倘若那位得道的高僧知道我要这样做,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我本应是佛家弟子嘛!佛家弟子就该一心向佛,再无杂念,佛家弟子研究《圣经》还得了?唉,普渡众生的佛啊,大慈大悲的佛啊,万能的主啊,仁爱的耶酥啊,管你们谁呢,救救我吧!我自认为无罪啊……
烟烫了手,热辣辣的疼,看来我已确实不在梦里。
“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多睡一会啊,你眼睛需要休息。”老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关切地问我。我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做什么梦了?把你激动得直说梦话。” “记不太清了,” 老婆爬起身来,头靠在我肩上。“好像是有人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特别珍贵的东西,。他拿走了之后调头就跑,我拼命追呀追呀,可是追不上,把我都快急哭了。”“呵,怪不得一个劲喊‘还给我’”。我没来得及问她是什么东西那么珍贵,忽然看到老婆那边的床头柜上的我的手机。而我的手机,本该在我脱掉的上衣口袋里。我顿时有点失魂落魄气急败坏,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发火。“看你这汗,”老婆搂上我的脖子,“你这是怎么了?紧张什么,也做噩梦了呀?”我没理她,又点了根烟。她的这一问绝对不是因为关心那么简单。我的梦,反正和她也说不清楚。再说了,我犯得着和她解释什么吗?不就一个该死的梦吗!
第三部分我的哥们儿们(1)
1
外面真的下雪了,没什么风。古人对不同的梦有各种解释,好像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有时有预见性。看来周公也不全是胡说八道。只是这雪比梦境里的小罢了。片片雪花很轻地飞,落到地上便融化掉了,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惊扰到谁。没有一丝寒意,哈出的气都看不到,一点冬天的味道都没有。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找到太阳,可天空仍然很亮,我想这太阳也许就在哪藏着,不敢出来。气温真的是逐年变暖了。变暖了的冬天就是让人觉得别扭。不知死活的树们仍长着大把大把的叶子,甚至从很多女人们的衣服上,都看不出这是南方还是北方,是冬季还是夏季。以寒冷著称的北方的冬天,现在却像个阳痿的男人,懦弱,虚伪,没有激情。我怀念起记忆里的大风大雪,怀念起那些从骨髓里直刺向外的寒冷,更怀念那样的寒冷下,血液滚烫得像要燃烧的感觉。冬天是纯粹的,寒冷是纯粹的,温暖也是纯粹的。这样的记忆,该是至少五年以前了吧,那些和高小霓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的日子……这样想着,我不知怎么就滑倒了,弄了一身的泥水。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那个噩梦,接着走路也会没来由的摔个狗啃泥。真是他妈的背到家了。我好不容易爬起来,四周看了看,故做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摔倒的地方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薄薄的冰,里面好像还冻着谁的痰,恶心得很。我怒火中烧,还有点莫名的委屈,想骂谁又不知道该骂谁。我努力劝自己别生气,别生气。我告诉自己要宽容,要大度,不疼,一点都不疼。我迈开大步,装出没有摔伤的样子,可还是一瘸一拐的。拐弯的胡同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缠着条艳红的围巾,体态臃肿,步履蹒跚,气喘吁吁,像是赶了很远的路。她不停地吸着鼻涕,简直就是六、七十年代电影中的农村妇女形像的翻版。我没来由的厌恶这个女人,看到她像是玷污了自己的视觉。我回头看看那片冰,忽然有了些许平衡感,仿佛已经看到她倒在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有一刹那我为自己的这个邪恶想法而震惊。这叫什么心理?后面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追了上来,“妈妈,我看不清这雪花是几瓣的呀!”农村妇女说:“快点走吧,别贪玩了!天黑了到不了,你姥姥惦记!”小男孩连蹦带跳到了我跟前,问我:“叔叔,你一定知道吧!”我一点准备没有——其实有准备我也真的不知道,谁他妈的没事研究雪花到底是几瓣的?可我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总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和这个代表着祖国未来的小花朵说吧——“叔叔?雪花是几瓣的呀?”小男孩不依不饶,纠缠不休。我靠,是啊。我都成叔叔了——“叔叔为什么一定知道呢?”我蹲下身耐着性子问他。这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小脸红彤彤的,眼睛很大,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