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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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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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头晕脑,部下立刻逃散大半,然后岛津家久趁机率骑兵突击,斩杀了阿苏家的大量武士,阿苏惟种本人也死于岛津家久刀下。

消息传到阿苏家,家主阿苏惟将固然是蒙了,手下家臣们的心思也活动了起来。如今惟将本人老迈,战死的阿苏惟种,可以说是目前阿苏家唯一的合理继承人,他这一死,阿苏家的嫡脉等于是灭绝了,然后就等着各偏支庶家抢夺宗家的名份、像几十年前那样家中大乱吧……可是,目前大敌当前、屡次重挫的关头,阿苏家还禁得起这般折腾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别说内乱了,就算全力以赴,也很难挡得住岛津家久和南肥后方面的进攻。

经过这样一番考虑,重臣们很快就代替老迈的阿苏惟将作出了决定,向对本家威胁最大、实力也最为强劲的吉良家降服……

“恩,这样的话,倒是省了不少的工夫。”我点了点头,把战报递给前田利长,“拿到书房归档吧然后拟一道命令,让岛津家久暂任北肥后守护代,主持阿苏家的事务。形势稍稍稳定,就为阿苏惟将指定一名养子,继任阿苏神社大宫司的职务。”

“是让岛津殿下指定吗?这么重大的事情……”前田利长疑惑的请示道。

“不错,由岛津家久指定就可以了。以后,阿苏家就专心担任阿苏神社的职务吧,不用再为领内的事务而烦恼。”

“明白了。”前田利长点头应命。

“另外,让美美津城的菊池武重前往北肥后,代替岛津家久担任坚田城主,参与对北肥后西部菊池家家臣团的攻略。”我继续吩咐道。

“要让菊池殿下统领菊池家旧地吗?”前田利长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图。

“拟想的不错,正是这样。去吧”我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是。”得到我的赞许,前田利长立刻高兴的去了。

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呢让他接替佐竹宣秀,原本主要是为了拉拢和羁縻利家,毕竟他和信长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心思十分慎重,和包括柴田、丹羽、羽良几家在内的许多同僚关系都很好,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人。只是没想到,利长做得还真不错。

至于原名米良重秀的菊池武重,当初我通过丹羽张秀,让他改为宗家的姓氏,就是为了攻略菊池家旧地时能够起到作用。如今的菊池家,不仅宗家绝嗣,而且名实俱亡,在末期的时候,几代家督都是别家篡据。相比起来,菊池武重出身的米原家,倒还算是有名有份了(明治维新时继承菊池家名和男爵爵位),那么加上织田家或吉良家的支持,统领菊池家旧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时候,近侍前来禀报,说水军送来的消息到了。

“关于博多和秋月家的吗?”我问道。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水军的消息早该送回来了的,水军的消息,应该比陆路更快。

“是。”近侍恭敬的递上一份印有岩松家鲸蜡印鉴的封笺。

我拆开一看,信中是岩松经定对出使秋月家的汇报。他说,在刚接待我方使者时,秋月种实的态度非常热切,也没有对我方的要求表示什么反感,只是热情的挽留使者多住一段时日;然而,当他听说阿苏家向我方降服后,立刻就改变了态度,将我方的使者送回了船上。

居然是这个反应?我有点疑惑,得到我方的捷报,一般来说不是应当更热切吗?怎么会突然翻脸的?

这种反常的行为模式,是什么缘故呢?

……我忽然想到了摄津的荒木村重。

回忆了一下秋月种实的发家历程,还真是和荒木家有些相像,他和荒木村重两人,都非常擅长借势之道。当初毛利家侵攻北九州,他打着毛利家的名义攻击大友家,几乎将户次鑑连的其余同族一网打尽;后来降服于大友家,又以大友家的名义侵夺附近豪族;等到龙造寺家崛起,他又改换门庭,在龙造寺家的麾下侵占大友家的地盘。经过多年的这种经营,如今的秋月家,控制的领地已经横跨丰前、筑前和筑后三国,成长为北九州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可是,如今我在平定南九州后,又迅速的平定了肥后国,已经显露出统一整个九州的苗头。这样一来,他的借势之道就无法发挥作用了,所以准备像荒木村重对信长那样,利用如今的乱局和我作最大的抗争。

毫无疑问,他的下一步动作,肯定是加强和龙造寺家,和龙造寺隆信分别攻略岛津家久和大友宗麟,以便削弱我方的力量,继续僵持下去。甚至连毛利家,说不定也会被拉入这个联合。

或许,事情有些麻烦了啊……

霞之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变之序幕(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变之序幕(上)

我并不担心无法击败秋月家。对于我而言,九州的任何势力,都无法对我形成真正的挑战。岛津家已经降服,且不去说他,另外的几家中,龙造寺家虽然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散沙一团,只要遇到挫折,马上就会分崩离析;大友家屡经挫折,内政一塌糊涂,当年极盛时期的元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在放弃肥后国的责任后,随着蒲池家背离,筑后国实际上也脱离了大友家的掌握;至于秋月家,虽然崛起的势头极强,但是极大的仰仗着博多港的财富,除此以外,不过是小一号的龙造寺家而已。

之所以暂时不愿进军北九州,主要是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变故。无论如何,一旦我介入北九州的纷争,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抽身出来,那么即使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作出及时的应对,从而浪费一些宝贵的时机。

这是非常可能的事情,是我综合历史轨迹、实际情势、以及当事人性格所得出的分析结论。这种分析方法,于我而言已经是驾轻就熟,并且多次被事态的发展所证实,也让我在事情偏离历史轨道后,依然能够把握和利用相关事态。

现在的情形,和历史上相比,虽然武田家还没有攻下,但是在九州却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如果不出意外,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止织田家的统一步伐。有鉴于此,听说朝廷已经敦请信长,让他在太政大臣、关白左大臣和征夷大将军三职中任选一职,正式确定统领天下的名份。

另一方面,畿内的人心态势却已经非常严峻,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就在不久之前,主持钱座的林秀贞失脚,被信长查出有贪污的不法行为,因而受到和佐久间信盛类似的处置,阖家被流放到熊野地方;仿佛与信长相呼应,岐阜的织田信忠也开始在家中进行整肃,于是西美浓笔头家老安藤守就也被流放了,理由是当年武田信玄征讨织田家时,他负责防守东美浓秋山虎繁,却暗地里和对方内通。这两件事,虽然是有凭有据,可是做得实在不是时候。设想一下,这半年内信长废了畿内军团,处置了东海军团家中的正室和嫡子,又禁闭了得胜而回的南海道军团总大将(本人),如今父子俩又分别流放各自的家老重臣……放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这是个什么苗头?家中的其余重臣们又会作如何想?估计不少人都会认为,如今天下将定,信长是准备卸磨杀驴了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事情很可能马上达到即将爆发的边缘,简直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信长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指不定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家中的巨大反逆。

我却知道,信长的眼光并非局限于日本,统一日本并非他的终极目标,所以卸磨杀驴的猜测首先就失去了前提。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以我的立场,绝对不能看着信长征伐朝鲜,从而同大明发生战事。

所以,我虽然不会亲自向信长发难,甚至还遵从义理,多次向他提出谏言,但如果事情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我同样不会试图去挽回什么,并且也有自己的个人计划……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思,既有几十年的知遇之恩,也有深埋心底的故国之情,另外还有一些前途未卜的忧惧,以及能够独立行事的野心。

人的感情,大抵是这般难以捉摸,而且还会随着时间和情势而变化。我想,即使是最亲近和信重的秀景,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会怀着这种心思吧他对吉良家的预期,依然停留在管领细川家那种程度,偏偏我还不方便向他挑明,以免造成他的巨大困扰。真正能够切实讨论这件事的,只有远在伊势、早已对我抱有此类期望的天海和尚。

也许是看到我显得有些烦闷,小夏请我去土佐吉良城小住几天,顺便陪她去长芳寺拜祭。

“那好吧”我稍一考虑,同意了她的请求,“记得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陪你去过一次对不对?……感觉很不错。”

“恩,妾身也是,”小夏露出一个笑容,“那时长芳寺才刚建成呢”

“这多亏了景太郎的好意。而他能够这么体贴,你应该毫无遗憾了吧”想起当日的事情,以及周景对我的劝谏,我依然十分感慨。他说“无欲则宁静,无求则自在”,这是对的,可惜以目前的情势,以及我目前的位置,我根本无法做到。

“景太郎是个好孩子,”小夏点了点头,“可是,如果说毫无遗憾,那就不是了……当时听说景太郎要建长芳寺,妾身就想着,如果是由殿下出面,那该多好啊”

这句话让我稍稍有些尴尬。那一阵,我还把她单独丢在莲池城呢。

“好了,我保证,如果你再要建什么居馆或寺社,我一定亲自主持。这样如何?”我只好说道。

“还要建什么居馆啊?妾身可不愿再被丢开,”小夏转过眼波横了我一眼,“至于寺社,有长芳寺就够了吧妾身作为侧室,以后过世了,想必不能入葬本家菩提寺的,那么葬在这里就行。”

我有些不悦的望向她:“怎么就说到了这种事情?你今年才多少岁啊?”

“妾身已经快四十岁了……前两年在莲池城独居,有时候觉得孤寂,忍不住就胡乱的想一些心思,”小夏抱歉的笑了笑,“其实,这也不算突然呀妾身的母亲,甚至没有活过二十岁;还有祖母,据胜贺野大人说,也是未满四十岁去世的……反正,当时妾身已经吩咐景太郎,无论殿下今后葬在何处,一定要在长芳寺建立灵冢陪着妾身。”

“行啦,都说是胡思乱想了。”我很随意的说道。在我的观念中,四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时就想着身后之事,实在太早了一些。而且,仔细看她的脸上,虽然有些鱼尾纹,但是因为长期养尊处优,除了丰腴一些外,容颜变化并不算大,怎么都不像是该考虑这种事情的年龄。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啊”我捧起她的脸,在手心轻轻摩挲着。

……,……

事实证明,我对秋月种实的看法非常准确。驱逐我的使者之后,他果然加强了和龙造寺家的关系,然后联合新近投靠龙造寺家的筑后国国人豪族,对大友家发动了进攻。大友家猝不及防,不得不结束了筑前攻略,将主力撤回丰后防守,整个筑前国中,只留下高桥绍运的岩屋城和立花道雪的立花山城支撑局势。

大友家之所以如此被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蒲池家的背离。这一家是筑后国大身十五家的笔头,世代拜领大友家家主的偏讳,是大友家在筑后国的统治支柱。当年龙造寺家尚未抬头时,龙造寺家兼一度受迫于少弍家,龙造寺隆信也曾被本家权臣放逐,而这两次紧要关头,都得到蒲池家前任家主蒲池鑑盛的支持和庇护,因而将家业存续了下来。在当时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反而可以作为大友家北九州攻略的一个环节。可是后来龙造寺家强势崛起,严重阻碍了大友家的北九州攻略,蒲池家当初的行为就显得极为不合适了,因而在大友家中受到了一定的非难。结果,耳川之战中,蒲池鑑盛领一千军势直突岛津家本阵,以全军覆没的代价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蒲池鑑盛的嫡子蒲池镇涟却以生病为由,率另外两千人提前脱离大友家军势返回筑后国,从此慢慢向龙造寺隆信靠拢,终于和庶支一门、以及其余几家豪族一起投靠了龙造寺家。

到了这个时候,大友家不得不放下身段,再次向我请求支援。作为使者的,依旧是吉冈鑑兴和臼杵鎮尚,他们先到达今治城,得知我前来了土佐国,立刻拜托简妮特一起赶过来求助,并且在经过中伊予时,拜访了伊予松山城的秀景。秀景得知情况紧急,又看在简妮特的份上,也跟随他们赶来了吉良城。

“请金吾殿下务必伸出援手,则我大友家上下同感恩德”吉冈鑑兴态度非常的恳切,“对于肥后一国,家主已经无法顾及,只能请金吾殿下接过责任……但是丰后的本处,是本家所必保的,希望金吾殿下代为击退秋月家的进攻;另外,筑后国的叛臣,也请金吾殿下出面征讨,事后本家愿分出筑后西部的三瀦郡、山门郡和三池郡领地,以酬谢金吾殿下家中立功的诸位大人。”

“请两位先住下吧关于援助大友家的事,我会考虑的,”我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只是,因为之前征战半年,四国豪族皆已疲敝,恐怕不是那么愿意出阵;另外,我还必须考虑到织田左府殿下的意见。毕竟我只负责南九州,并且担任大友家的取次,要攻击北九州的龙造寺家和秋月家,必须先得到主家的认可才行啊”

“金吾殿下……”臼杵鎮尚还想说什么,却被吉冈鑑兴接过了话题。他抢先向我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那么外臣就先叨扰几天,等待金吾殿下作出决断。”

“不必客气。”我点了点头,吩咐近侍替几人安排。

秀景却依然留在了厅中,等到吉冈鑑兴和臼杵鎮尚等人下去,他奇怪的问道:“关于这件事情,兄长是怎么考虑的?大友家如此有诚意,兄长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你觉得我应该出阵吗?”我反问道。

“只是就事论事吧”秀景点了点头,“兄长对吉冈鑑兴说的话,差不多都是托词……四国豪族虽然征战半年,整体损失却不算严重,出阵是毫无问题的;至于说不能攻击北九州,也不是那么确切,我们目前不是正和龙造寺家交战吗?”

“托词嘛,倒有一点,但不完全是,”我向他解释道,“主公曾经说过,大内家在山阳的周防、长门两国,以及在九州的丰前、筑前旧领,将由明智殿下负责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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