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团第一辑_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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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唱团第一辑_韩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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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斗嘴有赢家吗?如果我是评审,一定判你输,除非你现场表演给我看,还要我看得下去才行。

中国人这种一心要当别人的爸爸、当别人祖宗的心,我很少在别的文化里看到。美国同学偶尔在生活中开玩笑,会在你诉苦撒娇的时候,吃豆腐地说:”好了好了,乖,过来爹地抱抱。“但我真的还没看过用英文或日文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会来上一句”我丄操丄你奶奶“的。如果真的用英文或日文来上这么一句,我想对方会暂时静止三秒,想象一下你描述的那件事的情景,然后吐出来吧。(但对方的祖奶奶,如果托你的福仍然健在的话,应该会很承你的情,受宠若惊吧。)

日本的色情文化发展蓬勃,但日文的脏话里,并不动用跟“性”有关的动词或名词,日文既不用那个最有力的动词当口头禅,也不用相关器官、液体的名词来骂人。原因我还没找出来。也许日本文化觉得性行为和性器官都给人带来很多快乐,如果在吵架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用在对方身上,只能徒然“嘉惠”对方而已吧。如果洋派一点的日本人,现在会直接用英文里那个“f”开头的、四个字母的动词了。确实英文的脏话里,性行为和性器官都大量出现,但是使用这些字眼的出发点,却和中文不同。

英文脏话用到“f”字时,是直接攻击你本人、征服你本人,不是为了要变成你爸爸或你祖宗。英文吵架,如果为了羞辱你,会叫你“亲我的屁股”或者“滚回去搞你自己吧”。这两件事,放进日文恐怕也会失去杀伤力,再度沦为两件令人开心的事。虽然英文脏话,很遗憾的,和中文脏话一样,也没有放过我们大家的母亲,但当英文骂说“你这个搞你母亲的人”时,可能是上承希腊悲剧里“与自己母亲上床”的乱伦诅咒,是在说“你是个被诅咒的混蛋”的意思。

比较起来,英文这种直接攻击对手的脏话,我比较容易接受。而中文这样连累对手的母亲和祖宗,只是为了变成对方的长辈,我觉得很“原始部落”,很无视“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人”的原则。

回想人类聚居的形态,还在”原始部落“的时期,部落之间为了争夺食物和地盘,必须不断扩张自身的战斗力,自己部落的人越多,争斗时就越有胜算。在这种心态下,抢着当别人的爸爸,抢着满街认儿子,才有意义。换作是任何一个现代社会,你走在路上,有陌生小孩过来拉你袖子叫爸爸,你只会觉得事情有诈,你是遇上了骗子,避之惟恐不及。但以骂脏话来说,活在现在社会的我们,却还是很热衷“操丄你妈”、“操丄你祖宗”,就算不是吵架,口头禅也还是热爱说“老子我就是这样”、“你爸我就是不爽”这类的话,说了觉得很有气魄。这是我说它们“原始”的原因。

至于这个路线的脏话,蔑视个人价值,那是更不用说的了。对方的妈,本身绝对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你如果真有兴趣和她上床,就好好施出你的手段去吸引她,向她求欢,怎么可以不但不顾她本人的意愿,还一味地把她“简化”为别人的妈,把她“简化”为自己变成对方爸爸的“工具”,最终把她“简化”为吵架吵赢对方的字眼。

脏话当然只是脏话,每个民族的脏话都很“古老”、“幼稚”。日本人老师骂对方“笨蛋”,美国人常常骂对方“大便”,都很浅,很幼稚。但起码这些脏话,都是光明正大地冲着吵架对手的本人而发的。

相对来说,中文这一路脏话拐弯抹角,不好好攻击对手,却只想着拐这弯去牵拖对手的长辈,追求一个已经没有现代意义的古老标本:极力扩张本家的血脉。为了服务这个古老的目标,一切个人无言地被简化为“兵蚁”、“工蚁”,只要繁衍后代,扩张血脉,就算实现生命的意义了。这种脏话,不是脏在字面上,是脏在背后躲了千百年的那个态度。

我幸好不是别人的妈,我如果是别人的妈,被中国这一路脏话”简化“了这么几千几百年,老子我肯定要不爽的,肯定要每次想到,就骂一次“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txt小。说天堂



石康:看哪,这人

作者:石康

人的本性

人的一切来源于宇宙,组成人的所有物质宇宙里都有,也许这种叫做人类生命的物质组合宇宙里也有。

生命的特征是遗传与变异,人类的文化的特征是模仿与创新。

除了人自己以外,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对人感兴趣。

人类除了在宇宙里存在下去以外,并无什么说得上的共同的目标。至于人类的终极目标,是词语误用,因“终极”这个词语没有内容,人类只能看到或谈到有限的将来。

人类创造的文化可以总的概括为,对人类自己的责任。

人的大脑是一部做梦机器,它漫无边际地巡航在自我与环境之间,它试图弄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不过那不是很容易,无论是人自身,还是人周围的环境,都比较开放,可从多方面多角度理解。但人的意识有其指向性,当他集中自己的能量,去关注一个问题时,便能有机会化繁为简,使那个问题渐渐明晰,从而解决它,这是人类生存下来的根本,也是智力之源。

人与人之间能够因共同的信念及梦想组成共同体,这个共同体像人的手脚一样有分工,利用约定与制度相互协作,使人的工作更有效率。

人在进化,它的意思是指,人的意识状态是可以提高的,它表现为更快地适应环境,更高的智力,更好的体力,更强地提出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好的洞见,也就是预见能力。

人类生存的乐趣主要源于对意义的捕捉与放弃,以此,形成了文化的所有层面。

人类在哲学上的争论主要围绕着两个问题进行:其一是语言问题,其二是人类的洞见对准的是必然的未来,还是或然的未来,这是宗教、哲学、科学总要试图回答的问题。

好了,上面谈的是我们人类已经知道的,简单地说成是人的本性吧。从这里出发,我想谈一谈“人生的意义”,当然,你可以把意义理解成“趣味”,或者是“重要性”,怎么说都行得通。

挑战

对我来讲,把生命看成是一种挑战而不是一种凑合远为合理,因这使我更加意识到我的不完美,并帮助我改进,特别是,它还能激发起我的斗志,让我感到人生被某种意义充实着,事实上,我认为那意义正是我们与环境互动的产物。

我注意到,以往每当我跟别人一起学什么充实或玩什么,而别人很不认真时,我都会生气,在我看来,虽然在过程中遇到那些困难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克服那些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总会有方法越过那些障碍。但我发现多数人对此没有兴趣,他们越过困难多半凭运气,如果没有越过,他们多半是找各种借口,最后,当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便对那件事失去兴趣了,总之,他们会把对自己的失望投射到他们所从事的事情上。

机器

我上中学时参加看体校摔跤队,分给我一个对练伙伴,我当时四十公斤,他与我一样高,比我大两岁,却比我重十公斤。进队前,他练的是举重,我练的是跳高,他比我早进队一个月,因他总是弄伤别人,所以无人愿意跟他搭伴,教练把他分给我,一开始,我被当作沙袋,任他摔打,我当时就注意到,他摔我摔得很痛,他的动作十分生硬。两星期后,教练教动作,我才发现他的动作是错的,我告诉了他,但他却不以为意,因为他每次都能轻松地赢我,他的力气很大,当他抓住我时,我完全无法动一动。

一个月后,我发现他的力气并不是源源不断的,当我与他扭在一起,持续一分钟后,他便抓不住我了,因此我有机会使用正确的摔跤动作把他摔倒。起初,他感到十分吃惊,但仍不相信自己的动作是错的,我一步一步分解做给他看,且让教练看,教练说我是对的,他是错的,让他按照我的动作改,但他一点也不改,以后,我与他摔跤,赢面越来越大,后来发展到摔十次可以赢下七到八次。他比我重十公斤,参加比赛比我高三个级别,应该每一次都赢过我,但他却不承认这个明显的事实,只是嘴上说我摔得好,私下里并不改动作,直至我离队,他一直没能摔过我。这件事让我非常不解,明明他改一改动作,就能轻松地赢我,为何他就是不改呢?况且他很好胜,总想赢,甚至比我还想赢。最令我不解的是,最终他宁可承认我比他摔得好,却不承认他的动作是错的。更叫我生气的是,他最终躲着我,不爱跟我摔了,因我总是督促他改动作,他一听就烦。

赢了他一点也不叫我高兴,反倒叫我很愤怒,我后来直接叫他笨蛋,他开始听着还跟我急,我们俩打过两架,最终因打不过我,连反抗都停止了,只是不理我。每天我们尴尬地练习,他任由我一次次摔倒,到我离队时,他跟我摔十次输十次,已对跟我比赛完全没有信心。

我认为他缺乏学习能力,也就是纠错能力,他像是一部机器。

技巧

记得物理学家费曼说过,数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计数,古人能通过数豆子来计数,很多现代意义的数学其实质仍是数豆子,有一种方式,你可以像古人一样一颗一颗数来做计算,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你花十几年时间学习一些计算技巧,而依靠这些技巧可帮助你数得快。很多人总觉得这两件事是一样的,我认为,生而为人的智慧之一,就是能寻求某种方法,也就是提高你做某一件事的技巧,从而让你具有更好的应变能力及效率。

对于掌握那些技巧,很多人尝试过,经历了失败,心里暗中觉的非常困难,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是设法攻克难关,而是用语言来消解那种困难,或是把那种技巧说得很无意义。我认为他们从根本上不相信自己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他们不相信通过努力能够达成目标,他更倾向于一种孩童似的幼稚想法,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当他们撞到桥上以后,他们便怪运气不好,甚至能形而上到相信人生在本质上就是一种运气,他们完全地忽略了人的自由意志,其实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静下心来,花点时间及努力掌握一点技巧。

对我来讲,把生命看成是一种挑战而不是一种凑合远为合理,因这使我更加意识到我的不完美,并帮助我改进,特别是,它还能激发起我的斗志,让我感到人生被某种意义充实着,事实上,我认为那意义正是我们与环境互动的产物。

我注意到,以往每当我跟别人一起学什么充实或玩什么,而别人很不认真时,我都会生气,在我看来,虽然在过程中遇到那些困难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克服那些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总会有方法越过那些障碍。但我发现多数人对此没有兴趣,他们越过困难多半凭运气,如果没有越过,他们多半是找各种借口,最后,当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便对那件事失去兴趣了,总之,他们会把对自己的失望投射到他们所从事的事情上。『在线书库』『经典书库』

难事

在生活中我也发现,凡是在一件一般所谓的“难事”上成功过的人,很容易在别的难事上再获得成功。而绝大多数人,是那种从未在任何一件“难事”上成功的人,其实他们只需努力一次便可改变整个情况。

我认为,他们陷入了一种悖论,他们不肯改正自己的错误,而把自己的失败投射到外在的事物当中,他们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失败,他们从未想到,当他们成功了,人生便会展现出另外一种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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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应雯:贴地快感

作者:欧阳应雯

广东话里有这么一句话形容自己处于糟糕透顶状态,叫做“衰到贴地”。

也因为香港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泥土没有什么大自然,贴地也就是贴近柏油马路,贴近水泥、钢筋和玻璃。

我刚刚经历了活在香港这么多年来最贴地的一种状态,但还好,还不衰。

我坐在老友pokit后面,第一次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绕了香港岛半个圈。因为他有个小肚腩,也浑身臭汗,我没有像一般坐在他车后的众多小女友一样从他腰后伸手缠着他屈身贴着他,我只牢牢地抓着还算舒服的座垫下的缝隙,戴着那个相对我的大头来说实在有点小的头盔,自己保重自己。除了刚上路的一两分钟实在有点胆怯,若有路人经过,隔着头盔也看得出我在咬牙切齿,但当摩托离开中环经过湾仔全速走上东区走廊,我已经算是豁出去了。

虽然未敢于一路向人向树向天挥手,但已经可以单手持着相机沿途乱拍,一路拍我一路在想,如果给我年轻二十年,说不定我也会变成一个摩托骑士,一个早午晚都会骑着摩托车在香港九龙新界四处觅食的骑士。

曾经企图积极地向路过香港的朋友介绍香港,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真正好介绍的,唯有吃,还可以。

摩托车其实是跟车仔面是没有亲戚关系的,但骑着摩托车去吃车仔面,也总算一件无中生有的过瘾事。

从香港东岛莦箕湾闹市东大街的吕仔记,迟到东南海岸石澳沙滩旁的**面档(吃完竟然没有看名字就跑了),再翻山过隧道回到铜锣湾的荣记粉面,最后以湾仔车仔面之家做终点站——我发誓我这过去的半辈子都没有这样密集的在一个半小时里吃四碗面,而且要在杂七杂八的猪皮、猪红、韭菜、萝卜、咖喱鱼蛋、鱿鱼、猪杂、牛杂、切片香肠、卤水鸡翅尖、冬菇、蟹柳、油豆腐、青菜等等配料当中自行挑选搭配自家合适口味,还得决定究竟吃的“主食”是油面、河粉、米粉、粉丝,还是乌冬——这种打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出道的百分之三香港车仔面,开始的时候是非法流动小贩推着简陋的木头车上街卖面,为贫苦草根阶级填报肚皮,一角钱一团可粗可细的蛋面,再加二三角钱添些配料,围住面档,人人一个碗口磨损崩裂的公鸡碗在手,三拔两拨尽快解决,唯恐小贩管理队不知从那个地里钻出来,面档住人匆忙“走鬼”,剩下一群食客站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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