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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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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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蛋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独个儿闷闷不乐的走在最前头,出得谷外,犹然可以望见“神鹰堡”众滚滚向甫驰去的烟尘,满心不是滋味。 
  “小豆豆怎么又跟姓桑的搞到一块儿去了?她若非真个喜欢他,那会这样?” 
  楞楞对著那方向叹了一阵气,心内忽地一惊,寻思道:“‘僧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出家人那有像我这般成天想妖怪,想得迷迷糊糊的?呸呸呸,铁蛋,你真枉为十九年佛门子弟!” 
  只觉自己这番痴心妄想著实好笑,一咬牙,狠狠回转过身,走没两步,忽见远远行来三人,俱皆神色匆忙,却是东宗教主“万朵莲花”韩不群,大弟子王弘道与二弟子简金章。 
  铁蛋极不愿和他们面碰面,赶紧闪到树后。 
  韩不群满脸怒气,刚走到谷口,正撞著“四大天王”,双方都是一怔。 
  陈二舍用著妇人一般的声音笑道:“唉哟,是韩教主嘛?生怕徒弟撑不住场面,便自己赶来助阵?你这师父倒挺不赖。可惜,咱们今天不打啦,改天再领教你韩教主的高招。” 
  仇占儿奶娃娃似的语音更加刺耳:“这个师父不晓得是怎么当的,只有‘病猫’林三一个人管用。我看,定是平日传功的时候藏私闷底,徒弟才一个比一个草包。” 
  四人叽叽哇哇,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远了。 
  韩不群气得浑身发抖,大步往谷内行去,又碰见邓佩、吕孤帆、无哀、无恶人做一路出来,却是不识,双方打个照面,就各自闪过。 
  铁蛋本想出声叫唤,又怕韩不群听到,只好强自忍住。 
  邓佩等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不见铁蛋踪影,狐疑的回城去了。 
  铁蛋正想顺著树丛悄悄溜走,忽听韩不群喝道:“是那个惹出来的麻烦?” 
  铁蛋不由止住步子,探头望去,只见东宗诸人也已走到谷外,正战战兢兢的排在韩不群面前听训,大气儿都不敢吭一声。 
  韩不群面如烂柿,口喷涎沫,模样好不怕人。 
  “离开总坛之时,再三叮嘱你们不可随意泄露身分,不说朝廷正严加缉拿吾等,最怕岳翎那厮闻风逃逸,错失追回本宗镇派之宝的机会。你们这群猪脑袋,偏把我的命令当儿戏,竟然在市井大群闲人面前惹是生非,暴露行藏。说!到底是谁招惹出来的麻烦?” 
  众人互相瞅瞅,都不作答。 
  韩不群益加狂怒,叫道:“不说,我把你们统统都毙了!” 
  赫连锤摸了摸喉管,嗫嗫嚅嚅的道:“是我……” 
  韩不群抖手一记耳刮子,打得“小熊”半边面颊肿起老高,踉跄退开两步,牛眼中不禁闪出两道凶焰。 
  然而终究顾忌对方身手,立刻便换回了兔子嘴脸,涎笑道:“我不知道嘛……其实这那有什么?街上穿白衣服的人多得很……” 
  韩不群又是一记耳光,刷得更响更重,狺狺骂道:“我看你多半是在替少林寺或岳翎做内应,想用这个法子来通风报信。你这人看似憨浑,其实满肚子的鬼心思,还以为我不知道?” 
  众人懔然想起那日韩不群也是用类似话语丑诋铁蛋,使得大家对他生疑。 
  赫连锤、李黑、帅芙蓉互望一眼,都有点悔不当初:“看来咱们都错怪那小尚了。” 
  想起铁蛋的种种好处,不由得大感愧疚。 
  至于东宗旧人虽然素知师父疑心病重,却不料他近来变本加厉,任何一点小事都惹得他大惊小敝,草木皆兵,也都在心中寻思:“万一有一天疑心到我头上,可吃不完兜著走了。” 
  韩不群又喝道:“本宗‘洗脑大法’所用的黄铜圆屋坚固无比,连大罗金仙都休想弄得破,铁蛋那小子又怎能逃脱出来?可见就是你们这几个小子在搞鬼!” 
  这回眼睛不再单望著赫连锤,还从李黑、帅芙蓉脸上扫过,三人止不住齐打一个寒噤。 
  韩不群嘿嘿冷笑。 
  “我姓韩的这辈子吃卑鄙小人的亏,吃得大多了,再不使些雷霆手段,天下人还当我韩不群是豆腐。” 
  起手一掌,又打得赫连锤七滚八翻,鲜血牙齿一齐掉出嘴来。 
  “小熊”熊性大发,再也按捺不下,拔出腰间大锤,吼道:“你老爷好歹也是一寨之主,却来受你这鸟气?老子这几个月可受够了,就算我来生会变成四脚蛇,也非宰了你不可!” 
  双锤并举,对准韩不群的脑袋猛夹而上。 
  帅芙蓉、唐赛儿忙喊:“小,不可以!” 
  那还来得及? 
  只见韩不群屈起双手食指,在锤头上猛力一弹,赫连锤顿时虎口破裂,双锤掉落地面。 
  韩不群毫不缓手,右掌直进,拍向赫连锤脑门。 
  林三忙道:“师父,有话好说。” 
  探臂一隔,险险把韩不群这要命一击挡开。 
  赫连锤乘隙捡起大锤,跳到四、五丈外,戟指大骂:“你这老王八羔子,天雷打焦你生蛆的烂骨头!老爷再不受你愚弄、再不吃你的鸟气了!你莫走,我去叫我的师父铁蛋来打死你!” 
  骂归骂,脚底可没偷懒,又自跑出了七、八丈,怎当韩不群身如飘风,早至头顶,力穿指尖,凌空一点,赫连锤只觉腰际“带脉”穴一麻,双足再也举之不动,扑地便倒。 
  韩不群沉身坠落,又待取他性命,林三抢前几步,再度架住他的杀招,这次出手仓卒,力用大了些,竟把韩不群震得晃了晃。 
  韩不群惮赫如狂。 
  “你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或者你想步岳不党的后尘?” 
  舞动双掌,没命攻去,须髯如同剌□一般贲张开来,面容极是狰狞枭恶。 
  林三暗叹口气,飘身退出丈许,背负双手,明白表示不敢再加过问。 
  韩不群倏然左掌回扫,却从“李白怕”李黑背上拂过。 
  那酒鬼兀自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人已躺在地下,不禁叠声嚷嚷:“干我屁事?奇哉怪也!你这人的脑筋比我还迷糊……” 
  韩不群森然冷笑。 
  “你们两个分明是一路的,若不结伴黄泉道上行,怎显得出兄弟义气?” 
  眼角朝帅芙蓉一瞟,显然又没安好心,同时举掌向李黑头颅拍落。 
  东宗诸人只有眼睁睁的望著,谁也不敢出声劝阻。 
  但见韩不群手掌将至李黑顶门三寸之处,忽然石块也似生生僵住,一只黑黑胖胖、五指粗短的手掌已捏在他脉门之上。 
  赫连锤、李黑同时一怔,同声欢呼:“师父!我就知道你会赶来,我的好师父喂!” 
  韩不群犹然楞了老半天,方才认出来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通,才只隔了几个月没见,功力之强竟判若两人。 
  东宗诸人也被铁蛋这一手惊得呆住了,面面相观,久久透不过气。 
  铁蛋本意只想救人,并没有打算要给韩不群下不了台,当即放开手掌,俯身拖起李黑,闪出几步。 
  赫连锤忙喳喳呼呼:“师父救我,他点了我的‘带脉’穴……” 
  那知铁蛋根本不懂点穴解穴,一搔头皮笑道:“我怎么又是你师父啦?还没听说师父也有回锅的哩。” 
  韩不群面色数变,桀桀怪笑。 
  “我早就猜著你派他们来本宗卧底,现在还装什么装?” 
  欺身直进,袍袖风响,凌厉绝伦的击向铁蛋胸口。 
  铁蛋这次可学了乖,只一见他袍袖展动,立刻屏住吸,韩不群大袖之中果然洒出一片白粉,飘得铁蛋满头满脸。 
  韩不群指著他喝道:“倒!倒!倒!” 
  铁蛋却一摇脑袋,满头白粉焰火般炸射而起,双拳跟进,宛如两块天外陨石,仅是走在拳锋之前的“咻咻”锐气,就足令人心枯胆裂。 
  韩不群那敢硬接,拔身飞纵,满想在半空中兜个转儿,乘隙扑向铁蛋头顶空门。 
  不料铁蛋双臂一圈,少林绝技“引龙力”恍若两团漩涡,死死卷住他双脚,一团往左带,一团向右牵,顿时扯得他骨骼乱响,头上脚下的倒撞而落,总算底子不错,横身打个盘儿,稳足拿桩,没有当场摔个大跟头,却仍撒开胯骨,屁股后坐,极尽难看的连退五步方才站定,不禁羞恼得一脸流红流白。 
  铁蛋心道:“唉哟糟了!他还教过我功夫哩,未免恩将仇报。” 
  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韩不群禁闭他的真正原因,只当韩不群于已有“逼功”之恩,自然心觉歉疚,打躬道:“你教我的那套内功心法著实打用,近日功力大有进境,谢啦。” 
  东宗诸人听在耳里,可都不是滋味。 
  那日铁蛋突破圆屋之后,曾向东宗大师兄王弘道提起,韩不群教给了他“白莲教经”上的功夫,王弘道虽不尽信,但在师兄弟之间却颇有些流言耳语,今日大家又已知铁蛋不会说谎,自然更加相信此事属实,心内都不由暗犯嘀咕:“师父到底在搞什么?表面上似乎和小和尚势不两立,背地里却传他功夫?传功倒也罢了,为何却传给他一套咱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功夫?” 
  只觉韩不群行事乖谬,亲疏不分,丧气之余,自不免心生离异。 
  韩不群那知铁蛋在胡说什么,忖道:“好家伙,反而倒打我一耙,这小子挑拨离间的本领直不比他师父差多少,我韩不群今生就是坏在这种小人手里。” 
  想打,可打不过对方,想辩,又不知从何辩起,只气得浑身发抖。 
  铁蛋见他脸色不对,自觉没趣,道声“打扰”一手拖著李黑,一手拖著赫连锤,快步走离谷口,却似拖著两根扫把,一路惹烟撩尘,好不呛人。 
  两人身子无法动弹,吃铁蛋一番死拉活拽,下半身直冒金星,忙干笑道:“好师父,咱们知错了,放我们起来走嘛。” 
  铁蛋没好气的道:“我若能放,还有不放之理?” 
  火大起来,踢了赫连锤一脚。 
  “重得要命!又笨又重,还要作怪,真是拿你没办法。” 
  蹲下身去,舞开十指,乱找二人身上穴道,搔得二人嘻嘻直笑。 
  铁蛋实在不懂解穴,正没法可想,“玉面留香小将军”帅芙蓉可也赶了过来,扑地便拜。 
  “弟子这辈子再也不回‘白莲教’,只愿终生伺候师父,到死为止。” 
  竟然说得诚诚恳恳,毫无虚假之意。 
  铁蛋笑道:“来得正好,先帮我解了他们的穴道再说。” 
  帅芙蓉忙依言行事,二人翻个身,也是叩头如捣蒜,垂泪道:“今日方知师父大慈大悲、大仁大义、大愚大笨,全无害人之心,以后咱们若再听信旁人挑拨离间的鬼话,必定永堕阿鼻地狱……” 
  赫连锤更添道:“当初只想学会了功夫之后,就一锤子打杀师父,如今可没这个想头了。” 
  顿了顿,又补上句:“反正我也已经看穿了,就凭我这块料,一辈子也休想打杀得了师父。” 
  铁蛋拿这几个家伙真是一点辙儿都没有,只得道:“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你们怎么样,干嘛这么低声下气?” 
  帅芙蓉笑道:“师父有所不知,心虚胆弱是之谓也,师父从来不心虚,当然不晓得这等滋味有多难受。” 
  三人又拍又捧,弄得铁蛋心里好不受用,大剌剌的道:“我可不爱收偷懒的徒弟,我教你们的‘金刚一□功’修习得怎么样了?练给我看看。” 
  帅芙蓉恭谨应道:“弟子每日勤练,不敢或忘。师父一番教诲,胜过韩不群那厮二十年之无方教导。” 
  他这话却不是乱拍马屁,韩不群生怕徒弟胜过他,传功的时候决不倾囊相授,所以“东宗”诸人除了“病猫”林三天资颖悟,全凭自己摸门窥道,卓然有成之外,余人俱皆碌碌。 
  铁蛋哼道:“先别放大气,‘金刚一□’虽是本派入门功夫,但最基本的往往最难透彻……” 
  说到这里,眼睛忽然发起直来。 
  三人见他神色诡异,正自奇怪,却只觉后背蓦地冒起一阵鸡皮疙瘩,恍若正有一柄利剑从脊椎骨上划过。 
  三人霍然转身,立刻目突口裂,连退五步。 
  “快剑”关晓月。          
第十五回  剑飞千芒龙斗鹰博  柔情万种郎呆妾恼    
  必晓月细长双目微阖,几乎完全掩盖住眼珠的眼皮底下,寒光熠熠,直透人心凉,朝铁蛋一抬下巴。 
  “你跟我来。” 
  又瞥了李黑一眼。 
  “你等著。” 
  转身向左首树林行去。 
  他话中似有一股使人不得不遵的力量,铁蛋当即著了魔一般,乖乖跟在他屁股后面。 
  必晓月头也不回,走出数十丈,忽然悠悠的道:“那天被你跑了。” 
  语声很轻,语气也很平静,但铁蛋却猛个看见身周树木上的枯叶片片飘落下地,不由心头一紧,手掌直冒冷汗。 
  必晓月又道:“从来没有人能从我手中跑掉。那次算你运气。” 
  铁蛋心上虽打鼓不休,但听他如此托大,仍忍不住冒火,哼笑道:“我想跑就跑,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必晓月的肩头稍微向上耸了耸,枯叶便急剧向下落了一阵,满林乌鸦喧天噪起,关晓月的语声却依旧平和:“杀人偿命。世间任何帐都可以赖,唯独这种帐不能赖。” 
  铁蛋大声道:“那个‘摩云剑客’徐苍岩根本不是我杀的,我偿他个屁?不偿就不偿,半个屁也不偿!” 
  又觉如此言语未免太冲撞死鬼幽灵,有违佛祖大慈大悲的旨意,忙改口道:“我帮他念念经,做场法事也就是了。” 
  必晓月默然半晌,肩膀微微垂下。 
  “我也知道不是你杀的。” 
  铁蛋心弦才一松,几片枯叶却又落上他的头。 
  “但我既然找上了你,你还是得跟我走。” 
  铁蛋停下步子,气极大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的剑快,就可以目中无人?” 
  必晓月也站定身形,与铁蛋相隔三丈远近。 
  此处已是密林中央,天色陡然暗了下来,无数根光秃枝桠,宛若无数柄剌穿天空的剑。 
  叶已不落,鸦已不噪,铁蛋耳中却彷佛听见一缕金铁振动的清音。 
  必晓月的双手仍垂在身侧,肩头剑柄不知怎地竟似在腾腾跳跃。 
  铁蛋抖了抖十指,尽量放松肌肉,一股强大无比的窒息之感兜头罩下,他眼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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