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演唱的机会还多。
某次流行歌曲作曲者翁清溪(笔名汤尼)曾在接受媒体访问时,不断以〃我们还是不谈这些吧〃回避关于流行歌曲形象的问题,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而在《中华日报》所开辟的围剿专栏中,发言的歌星并未提出强有力的答辩,有的甚至站在批评的一边。
1970年代会成为民歌运动的天下,也是环境使然。因民歌运动的影响,及对更深刻的音乐内涵的要求,国语流行音乐中各种类型的歌曲有了很好的培育土壤,制作人也开始发掘歌手性格、思想当中独特的一面,比较全面的创作人逐渐成为乐坛的中坚,这使得1980年代至1990年代成为台湾国语流行音乐最辉煌的阶段。
在1970年代,虽然因为净化歌曲运动及民歌运动的影响,国语流行音乐进入了相对黯淡的时期,但事实上,这个阶段依然有不少优秀的歌手与作品出现。
1974年,在杨弦与胡德夫等人筹备〃现代民谣创作演唱会〃时,制作人同时也是创作人的刘家昌为在美军电台演唱西洋歌曲的黄莺莺制作了第一张个人专辑《云河》,这张唱片使黄莺莺从演唱西洋歌曲改型为国语歌手,一跃成为国语歌坛的佼佼者。原本甄妮是《云河》这首歌的原唱,但当时并未出版唱片。在同一时期,刘家昌离开海山和歌林签约,之前刘家昌的歌手如凤飞飞、尤雅、甄妮和江蕾都属于海山唱片,所以黄莺莺便成了刘家昌在歌林制作的第一位歌手。
歌林唱片还有一位重量级歌手,就是帽子歌后凤飞飞。国中的时候,原名林秋莺的凤飞飞家庭突遭变故,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她不得不提前辍学,并希望通过参加歌唱比赛改变全家的命运。经历过一次失败,倔犟的凤飞飞在第二次比赛中获得冠军。虽然因此找到一份餐厅驻唱的工作,但一直未受到重视。几年之后,凤飞飞因参演电视剧《燕双飞》被大众接受,开始在综艺节目上唱歌。凤飞飞这个艺名就是那时候取的。
不过,凤飞飞最初的走红既不是因为唱歌也不是因为演戏,而是因为在〃台视〃主持一档现场综艺节目《我爱周末》。她的个人魅力使这档节目成为最热门的娱乐节目。每次录影,许多她在南部的死忠歌迷甚至会包游览车北上到现场观赏打气。凤飞飞当时的声势也随着她陆续几张唱片《爱要让他知道》、《未曾留下地址》、《巧合》大卖而扶摇直上。因为她喜欢戴各种各样的帽子,因而被称为帽子歌后。不久,歌林公司挖凤飞飞过档,推出的第一张专辑是《星语》,同名主打歌也是电影主题曲,这张专辑中有很多歌都被反复翻唱过。
当时最走红的男女歌手与庄奴、左宏元、刘家昌等音乐人在创作方面的成就,离不开六七十年代最重要的一种文艺电影——琼瑶电影的传播。因琼瑶的电影广受欢迎,不仅捧红了甄珍、林青霞、吕绣菱等多位影坛巨星,也使演唱电影主题曲与插曲的歌手们成为歌迷们追捧的对象。凤飞飞的《我是一片云》就曾经在当年度创出10万张的销售佳绩。
还有两位巨星不得不提,一个是〃白马王子〃刘文正,一个是〃青蛙王子〃高凌风。
1975年,被称为〃白马王子〃的刘文正以一首刘家昌创作的《诺言》闯入乐坛。刘文正凭着高大英俊的外表与模仿自猫王的舞台风格,迅速成为台湾第一代超级巨星。刘文正中学时就组过乐团,后到国外留学,汲取了很好的音乐养分。刘文正的经典作品不计其数,在流行音乐与校园歌曲的模糊地带,他演唱的《三月里的小雨》等作品至今仍被津津乐道。刘文正再度与刘家昌合作,演唱《小雨打在我身上》,以法国影星阿兰?德隆(alandelon)的造型(包括西装、帽子、白色围巾)开创了个人歌唱生命中最鲜明的形象。在费翔的回忆中,刘文正当时在歌坛如日中天,红得不得了,他对刚出道的费翔说:〃你想红吗?送你一句话——你想成为红星,一定要把自己的优点秀出来,缺点隐藏起来。〃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对费翔影响颇大。〃我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体会这句经典名句的含义。〃目前刘文正以经商为主,投资房地产、股票,理财很有一套。这些年,刘文正在美国、新马等地轮流住,偶尔也悄悄飞回台北,只是行踪都很保密。有很多演出单位想联络这位红极一时的巨星举办演唱会,但刘文正始终没有松口,如果不能以最佳的形象、最好的声音状态出现,对他来说是不能原谅的。
与刘文正同期的另一位舞台表演更为前卫大胆的歌星高凌风以《燃烧吧,火鸟》走红,推出他的怪歌系列《姑娘的酒窝》等。这位极富争议的〃青蛙王子〃,国语并不标准,歌声亦不好,鼻音很重,外型更是不及刘文正俊美,却可跃升大牌之林,凭借的是领先潮流的舞台设计与无可取代的个人风格。与刘文正不同的是,高凌风的人生哲学是〃永不退场〃,他不仅仍开演唱会、出唱片,更在主持界赢得一席之地。他曾经说〃人生太好玩了,十本书都写不完〃,琼瑶就曾以他的真实爱情故事写过一本小说《女朋友》。经历过无数感情挫折的高凌风仍然相信爱情:〃爱情是一种原动力,是一种活力。只不过现在追求不同了,这个年纪想要找的是一个以后可以一起聊天的妻子,而更多的关注则是给我的孩子。〃如此高龄却仍可以在演唱会中热舞,并故意露出丁字内裤,为此,对他的永不退场表示尊敬。
【第二章】 盛开…1
(1970年代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疆界本身的阻隔感,在这穿梭过程中逐渐变得通透;而疆界与疆界之间的野地,也长出一些花花朵朵,可能不起眼,但,那是生命出发的地方——
纪实影像导演《谁在那边唱自己的歌》作者张钊维
1970年代是台湾社会最动荡的年代,也是台湾文艺思潮发展与反省的年代。
台湾的经济刚刚开始起飞,虽然在经济上拥有傲人的成绩,但在政治地位上却面临迷失自我、饱受打击的困局。从1971年退出联合国到1978年的台美断交,以及陆续与日本等30多个国家断交,台湾社会呈现出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其中包括蒋介石逝世。
台湾民间社会的反对力量逐渐浮现,开始对权力集团进行挑战。在动荡不安中,持有外国护照的人大多选择离乡背井,而更多的人留下来,走上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自发唤醒民族意识的道路。大学生组织服务团,上山、下海、下工厂,知识分子掀起反对崇洋媚外、争取自强的民族主义风暴。1972年以陈鼓应、王晓波为代表的台大师生公开举行〃民族主义座谈会〃及台大学生郭誉孚血书〃和平、统一、救中国〃在校门口刎颈,使台湾民族主义运动空前激烈。
1971年因钓鱼台归属问题所引发的〃保钓运动〃,可以视为台湾青年学生、知识分子首度对台湾政治处境展开的集体式发言。在海外学子及岛内知识分子的热情参与下,〃保钓运动〃对外成为一种民族主义式的集体宣泄,对内则引发台湾横跨1970年代的思潮大论战。
文艺思潮总是紧紧跟随在社会思潮之后。
如果说1960年代的台湾社会处于狂热的西化之中,那么1970年代的台湾社会则属于民族意识与乡土意识的觉醒期。强烈的失落感体现在文化上,促使人们努力创造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文学方面发生了〃现代诗论战〃(1972)、〃唐文标事件〃(1973)与〃乡土文学论战〃(1977),使诸多原本对现代派怀着一片虔诚的文学青年反戈成为乡土文学阵营中的骨干。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矿工画家洪瑞麟描绘矿工的画,学西洋绘画的席慕德绘制的风情民俗画,许常惠教授的民族音乐,林怀民的〃云门舞集〃,郭小庄的京剧改革等等均为台湾文化的各个领域打开新生命的通道。1976年媒体大幅报道素人画家洪通与民间雕刻家朱铭,1978年〃云门舞集〃邀请陈达从恒春到台北,为新舞剧《薪传》演唱《思想起》的老台湾民谣活动,都使得台湾的本土文化逐步被重视并挖掘出来。
关于〃乡土文学论战〃的诠释,杨照的观点是:乡土派真正的对手其实是庞大的官方意识形态,而不是现代主义。〃乡土文学论战〃面临政治上的打压、查禁,终于消沉而告结束。
本土的画家洪通被美新处、艺术杂志、副刊等炒热之后,有人问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洪通说——〃到美国开画展〃——本土化运动并未如先驱们想像的那样,这场论战没有赢家,现代派是没落了,而乡土派也如彭瑞金的感慨:〃说来是有点矛盾的,拼命护守的阵地,敌人撤退了,自己也撤走了。〃这场思潮大辩论,最大的收获是唤醒了知识分子与大学生的民族意识。民族意识的觉醒表现在流行音乐方面,就是著名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虽然一些民歌手曾经表示,自己从事中文歌曲的演唱创作与保钓之后的民族主义浪潮并无直接关联,但在大环境之下,民歌的发展却无法脱离台湾的历史环境独自存在。
另一方面,1959年以前,台湾人口因政治、经济的原因增加过速,1959年以后开始减缓,之前出生的婴儿潮正好在1971年开始进入国中、高中、大学。1970年代的台湾,学生读书的目的只有〃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而大学联招的录取率在那个时期只有百分之三十几,也就是说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学生没有选择地选择了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生活。新闻媒体或文艺作品中充斥着强烈反共却又思乡情愁的情绪,〃年轻人除了一再复制老一代外省人落荒而逃的莫名恐惧,很难在生命的欲望及活力中找到什么出路〃(杨祖君语)。电视每晚10点以后停播,年轻人在电视中能看到的除了当权者一再严厉指责的〃靡靡之音〃,就是琼瑶式你死我活的爱情悲剧,或者身着亮片晚礼服被规定不准摇摆身体和臀部的歌星演唱。幸运一点的年轻人还可能读到《文星》杂志、乡土文学、1930年代的影印小说,但大多数年轻人的精神生活都贫乏而窒息。还有一些幸运的年轻人可以购买到由美军电台工作人员盗拷出来的美国排行榜塑胶唱片,而大多数家庭不允许孩子在念书之余听音乐、读小说,因而家中能够拥有一台电唱机的年轻人只占少数。大多数的学生只能偷偷从电台收听当时余光、陶晓清主持的美国最新流行歌曲排行榜节目,那些歌曲中充满的人道主义、人文关怀以及思想解放,在当时的教育体制中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现代民歌运动某种程度上改写了这些学生的生活,同时在经济上由于出口工业的成功,台湾人消费能力增强,三五百元一把的吉他,多数学生都可以负担,〃唱自己的歌〃的口号逐渐开始流行。
民歌咖啡厅即民歌餐厅兴起,在驻台美军逐年撤减、热门乐团逐渐失去主要表演场所之际,这种新形态演唱方式与场所的结合,成为现代民歌发展的重要前提。从最早的野人、哥伦比亚、洛诗地到木门、稻草人、幸运草、艾迪亚等,为一群专职或兼职的民歌手提供一展身手的空间。以1973年开业的艾迪亚为例,其发展已超出以餐饮服务为主的格局,而形成如导演赖声川所说的〃大家都知道要去艾迪亚就是要听音乐,要听音乐就是要到艾迪亚,常有许多从外国来的职业乐手到艾迪亚来玩音乐〃。通过这些民歌餐厅,自弹自唱的民歌手得以聚集起来,而创作歌曲的想法与行动,也在这些场合逐渐浮现。
1973年的哥伦比亚大使馆咖啡厅,胡德夫在这里驻唱,〃洪小乔在整理歌谱,张艾嘉逃学坐在那边,胡茵梦在想有没有机会上台〃(吴音宁《有音荡的地方》),李双泽边喝酒边等待着胡德夫工作完成,一起去洛诗地铁板烧玩他们最想玩的音乐。或许1974年的某一天,赖声川在艾迪亚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当时仍在台大哲学系读书的丁乃竺正在台下端盘子,杨弦背着吉他在来的路上,而吴楚楚坐在一旁给吉他调弦,为即将上场做准备——就是这样的一个年代,同样有酒有音乐有朋友,却不是同一种酒、同一种音乐、同一种朋友。
民歌餐厅是许多歌手的原点。大多数流行音乐的歌手都有在民歌餐厅驻唱的经历,在民歌餐厅演唱时被唱片公司发掘的也不在少数。现在,民歌餐厅已经式微,木船的最后一家民歌餐厅也已宣告结束。
如蒋经国在1980年代〃解严〃前说过的那句话:时代在变。
上篇:中国现代民歌一、给我一张铿铿的吉他当〃唱自己的歌〃在许多人眼中,只是年轻人弹弹吉他唱唱歌的行为之时,很少人愿意正视,这其中曾经有着在1970年代中期以后,台湾年轻人愿意放弃他们仅有的一些利益,去换取心目中对台湾这块土地上无限期待的一个社会活动——
民歌手杨祖君1975年6月6日,台湾大学生物学硕士杨弦发起的〃现代民谣创作演唱会〃在台北中山堂举行。这场被视为〃辛亥革命第一枪〃的演唱会,拉开了现代民歌运动的序幕,引发长达十年的音乐革命,而〃中国现代民歌〃这个提法也因此引起文化界的关注。
在这场演唱会中,虽然也安排了西洋现代民歌,但最受瞩目的是八首杨弦谱自诗人余光中《白玉苦瓜》诗集中诗作的创作民谣。杨弦谱唱了《乡愁四韵》、《民歌》、《江湖上》、《乡愁》、《民歌手》、《白霏霏》、《摇摇民谣》、《小小天问》。杨弦虽然不是台湾国语现代民歌创作的第一人,但因为这场意义深远的演唱会,他的作品得以流传,并被赋予〃台湾现代民歌之父〃的美誉。
据见过杨弦的人描述,他温文儒雅,总是一副清清淡淡、与世无争的样子。杨弦曾经说,〃我本来就是个孤独的人〃。他自小父亲早逝,又没有兄弟姊妹,忙碌工作的母亲没有办法带他,便把他送到华兴育幼院,这一待,就是九年。他的童年、少年时光都是在育幼院中度过,孤独的他唯有寄情音乐,并从少年时便开始创作。
上大学之后,他把对音乐的热爱与民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