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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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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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的前一分钟,小敏的父亲将皇位传给了他。这是沙巴克的规矩:皇位传男不传女。     
    虽然他的身份和来历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沙巴克的臣民都看到过他是怎样地在守护着他们的公主,守护着他们的城。     
    没有人反对。     
    沙巴克最有名的大夫告诉小敏,要解老城主的毒,只有最毒的月魔蜘蛛的心脏。     
    带着小敏,带着一群好兄弟,和当年为她取月魔胆一样,他又回来了,来取月魔蜘蛛的心。     
    已经是峡谷的第四层了。身边的好兄弟又和当年一样全都牺牲了。只剩下自己和小敏了。


第一部分 东风破第7节 月魔蜘蛛泪(2)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的身上应该又增加十六处伤痕了。三处是暴牙的利箭造成的,三处是花吻的利齿造成的,三处是钢牙的利爪造成的,还有七处,是毒伤,月魔蜘蛛的毒。     
    如果不是有小敏为他疗伤,他早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前面就是传说中最凶狠最毒辣的月魔蜘蛛的驻守地了。只要杀了它,拿了它的心脏,老城主就可以好起来了,小敏也可以再次快乐起来了。     
    他回头看看小敏,问:〃前面就是了,怕吗?〃     
    小敏的眼睛灼灼闪光:〃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轻轻一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久违的感觉:〃那好,你跟着我,我们再冲!〃     
    她在焦虑地等待着。     
    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人冲到她这里了。还差一个人她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还差一个人她就可以恢复原来的自己,还差一个人他就可以恢复记忆重新想起她,还差一个人他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她在焦虑不安地飞来飞去。再杀一个人,她就不用再继续这样地飞了。她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赤着脚陪着心爱的人在沙滩上踩着沙子了。     
    她的皮肤突然紧张起来。三年的杀戮,她的毒性越来越强,她皮肤的感觉也越来越灵敏。     
    是杀气。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杀气。     
    她静止下来仔细地聆听。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尽管很轻,可是瞒不过她灵敏的听觉。她的耳朵,甚至是她的皮肤,都可以捕捉到很远的声音了。     
    她兴奋地向着声音的方向飞过去。两个人。终于等到了。只要杀死他们其中的一个,她就可以重生了。     
    他听到了月魔蜘蛛扑腾翅膀的声音。他可以感觉到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一只。三年的杀戮,他以前的记忆虽然没有了,可他的感觉也越来越灵敏。     
    他可以嗅到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的血腥气。那不是流淌在地上的血的腥气,那是流淌在一个罪恶躯体下的血液才有的腥气。     
    他把小敏护在自己的身后,轻声地说:〃来了!〃     
    小敏的声音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我们要找的那只?〃     
    他肯定地说:〃是!〃     
    小敏的眼睛更亮了:〃我相信你。你说是就是!〃     
    她终于看到他们了。她伸出自己的毒爪,突然愣住了。     
    是他!竟然是他!她等了三年要杀的第一百个人竟然是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他!他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美得让人心醉的女子!     
    他也看见了她。丑陋的身体闪着磷光,邪恶的皮肤在空气中丑恶地扭曲着,硕大的翅膀扇起一阵阵的腥风。     
    果然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只蜘蛛!     
    他大喝一声,屠龙挥起一股慑人的黑光当头劈下。小敏娇叱一声,为他筑起一道魔防,也跟着冲了上来。     
    三年来的本能告诉她,自己应该闪避和还击了。     
    借着屠龙的刀光,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狂热,也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女子眼中的关切和焦虑。     
    一刹那间,她心如死灰。     
    是的,只要她杀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她就可以和他重逢了;只要她杀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他就又可以想起自己了。     
    但,他恢复了记忆又怎样?他想起了她又怎样?他会原谅她吗?他会原谅曾经丑陋凶残又杀死了她的她吗?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三年来的第一次,她竟然又可以叹息了。三年来的第一次,她竟然觉得轻松了。     
    他听到了她的叹息。略略地呆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月魔蜘蛛的叹息,仿佛在心底的最深处,他曾经听到过这一个声音,曾经是那样熟悉的声音。     
    但他没有停顿。屠龙没有停顿。在即将滑过月魔蜘蛛身体的那一瞬间,屠龙迸发出痛苦的火焰。     
    刀落。     
    她倒下。     
    小敏跟上来,一剑刺入她的胸膛。大夫说过,一定要在月魔蜘蛛倒下的一瞬间就取下它的心脏,然后立即瞬移回到沙巴克,因为只有热的蜘蛛心脏才最有效。     
    小敏一探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心脏,用力一扯。     
    一股毒血激射而出,喷到小敏的脸上。小敏仰天而倒。     
    三年的杀戮已经让她的毒性达到了颠峰,任何人被毒血喷到了脸上,只有死。     
    他疯也似地大吼一声,屠龙再次挥起。     
    借着最后的力气,她看着小敏。她的眼中充满了抱歉。小敏的眼中抹过一丝最后的遗憾和不舍,合上了。     
    刀光已经掠到了她的头顶。她微微地朝着他笑了笑。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分辨出她的笑,一只月魔蜘蛛的笑。     
    他竟然愣住了。屠龙也停在了她的头上,没有落下来。     
    她努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月魔的诅咒被解除了!她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也恢复了记忆!     
    光当一声,屠龙落地。他缓缓地跪下来,跪在两个他愿意为了他去死的女人的面前。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可意识正在离她远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他嘶声裂肺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和另外一个名字。     
    然后,是屠龙的呜咽。     
    (文/蓝星儿)


第一部分 东风破第8节 《风波变》(1)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是草长莺飞的锦绣时节,在通往〃飞雪岩〃的山路之上,一名年轻女子正仰着头,默默凝望着山巅。她年约二十,一身淡黄的衫儿,乌发在脑后随随便便地束起,披拂下来,淡雅又不失自然。一柄长剑系在她腰间,但看见她的人往往都忽视了它,因为谁也无法把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同这种杀人的利器联系在一起。    
    但这少女却确确实实是要去杀人的。她要杀的人,就独居在这〃飞雪岩〃的〃流瀑峰〃之上。    
    那个人叫吴风,是江南吴家的最后一个传人。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江南吴家。这是一个有着无数传奇的家族,每一个成员都曾做出过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为当时的江湖所不容。他们有数不清的仇敌,却仍然我行我素,不将别人放在眼中。什么规则、什么约束,吴家的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那时候她小小的心中很向往这么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很想亲眼一见吴家人的模样。但是后来她知道,即使她见到他们,那也只能作为敌人,而不是朋友。    
    她是大理聂家的后人,她叫聂青。聂家的长辈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告诉她:在她继承聂家的衣钵之前,必须先去杀死吴家的后人。因为在很久以前,两家就结下了仇怨,这种仇怨,不到其中一方完全消失,就永不会结束。    
    为什么江湖中总会有这么多的仇恨?一直要延续到下一代,再下一代,永无休止?她不明白,但她也还是这江湖中的人,所以她没有选择。    
    家里的人对当年为什么和吴家结怨一直讳若莫深,聂青从最疼她的小姑姑那里隐约知道:当年在三姑姑的婚宴上,吴家的一个年轻人曾来大闹,最后竟然带走了三姑姑,不知所踪。这使聂家颜面尽失,自然不肯罢休。横刀夺爱,这也不是什么侠义行径,反而是相当可耻的一种行为。那个人和三姑姑既然不知去了哪里,这笔帐只有算在吴家头上,这才演变成了两家几十年的仇怨。    
    聂青可以想象得出当年那种惊惶的场面,在洞房花烛之夜却被拐跑了新娘,这当然可算是一种奇耻大辱。但是她又记起小姑姑说完这件事后的那声叹息:〃那时候我也还很小,可我记得三姐姐面上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想,她离开时是幸福的吧?他们一定想不到会引出这么大的风波。〃    
    真正的当事人还在幸福地生活着,其他的人却在为此而拼命,聂青觉得可笑,但她还是必须去杀那个人吴风。    
    峰巅是一片灿烂的花林,聂青没有见过,却听说过这种花樱花。这正是樱花怒放的时节,却已有片片花瓣随风而落,有一种凄凉的美。聂青却无暇感慨,她的目光已落到林中一人孤寂的背影上。    
    那人一身白衣,身材瘦削,正凝望着漫天的花雨飘坠。虽然只是背影,聂青的直觉却已肯定地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吴风。    
    她审视了他良久,心情慢慢平复,于是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终于开口道:〃樱花落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吴风慢慢转身,只看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已缓缓向林外走去。聂青怔了一怔,只听他的声音道:〃去林外断崖,莫玷污了这花。〃    
    聂青随他走出花林,老远就听见轰轰的水声,原来已来到了一个瀑布前,这里一定就是〃流瀑峰〃了。吴风早已在崖前立定,正回过头来淡淡地望她,却不说话。    
    聂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么美的地方大打出手,本身就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如果她不是那么敏感细腻的人,也许就不会在乎。但她是在乎的。    
    隔了好久,吴风才淡淡道:〃你可以出手了。〃     
    聂青呆了一呆:〃你不问我是谁,为什么来找你?〃     
    吴风眉尖轻轻上扬,竟然微微一笑:〃无非是上代或更久的仇怨吧?听不听都无关紧要,它改变不了什么。〃    
    聂青的眉毛也向上扬了一扬,冷冷道:〃至少你该知道,杀死你的人是谁?〃    
    吴风看着她,又一次微笑了:〃死的人,未必是我。〃     
    聂青开始有些恼怒,却仍坚决地道:〃你有可能死在我手上,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是谁。你记住,我是大理聂家的传人,我叫聂青。〃    
    吴风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欣赏的神色,他却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退无可退了,只有出手。聂青就在他点头间,已猝然出手。    
    聂青虽年轻,但她已是聂家数二数三的高手。她不敢说自己是第一,因为还有一个聂波在。聂波不是聂家的子弟,他是聂家人八年前途经中原时遇见的,那时他只有十来岁,似是刚从高处跌下,伤了头部,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中有个〃波〃字。聂家人将他带回大理,以聂为姓收留了他。他有学武的天赋,只短短几年,已成为聂家的第一高手,无人能敌。    
    剑气纵横。聂青这才注意到吴风所使的剑只有一尺五寸,这么短的剑,却能使出偌大的威力,慢慢将她笼罩在剑气之下。他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吧?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武功?    
    聂青想起临行前长老的千叮万嘱,自己是不能失败的,因为自己是聂家的后人。她把心一横,长剑一削,已将二人立足于其上的那块巨石削断,于是他们都随着碎石向崖下坠去。吴风急一伸手,已抓住一块突出于岩壁上的岩石,这才止住下坠之势。这时聂青自他身边落下,不假思索地,吴风一伸右臂,已将她接住。    
    聂青吃了一惊,只听他道:〃不要乱动。〃已抬头向上望去,似是在寻找上崖的落脚之处。吴风为了接住她,早已抛去了手中剑,而聂青却仍握紧自己的那柄剑。如果要杀他,现在就是时候了。聂青告诉自己。可是她望着吴风那苍白而俊逸的面容,心中忽地犹豫了一下。    
    这个时候犹豫,意味着她不会再有机会杀他。她知道,可是已对自己无能为力。    
    吴风并不知道她内心的交战,轻轻一纵,已跃上山崖,这才将她放下。聂青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救自己,可是当她看到他苍白而又俊逸的面容时,面上忽然微微一红,再也问不出口。她怔望了他良久,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已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老远,聂青才敢回头再望上一眼,只见危崖之上,那个小小的白影还在,山风吹起他衣袂飘飘,宛似神仙。这一刻,聂青心中又是怅然又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已经和以前有所不同。    
    这一间终日门窗紧闭的屋子中,充满了一种发霉的味道,但聂波却不敢皱一皱眉头,因为在低垂的帘幕后,便是聂家的领袖长老。    
    长老以前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在他承接了聂家的衣钵之后,别人就只叫他长老,以至于他原先的姓名反而已被遗忘。聂波知道以后聂青也会是这样,但他很不希望看到这一天。在他看来,不论是谁成为长老,住进这间屋子,其实都只是被埋葬而已。他不愿意聂青被埋葬,因为从八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聂家时起,他就已在心中喜欢她。    
    〃青儿这一段时间有些异样,你知不知道原因?〃帘后传来长老的声音。    
    聂波一怔,他想不到长老叫他来是为了这个。他想了一想:〃好象自从一年前自中原回来以后,她就有些不同。〃    
    〃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聂波又是一怔,他当然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年多来聂青都闷然不乐,可是他每次问,聂青总不肯回答。他点了点头,却没有作声。    
    〃她近日又要去中原远行,我想原因应该就在那里,在她此行之中。〃长老顿了一顿,〃你已是聂家第一高手,你可以暗中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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