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手洗君,那么,你的意思是,这间房子旁边的章鱼烧店被偷和康夫君被绑架的事情有关么?”
“我认为这两件事就像政治与贪污一样,是无法分割的。”
“喂,我没听明白,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竹越喊道。
“青叶女士,请你说明一下吧!”御手洗说。
青叶女士便结结巴巴地将御手洗没说到的地方努力地做了一些补充说明。
“原来如此。那么,这是希腊文喽?写在下面的这行大字也是希腊文么?”竹越问我。
“不,那是暗号。”
“暗号?”
吉川好像已经把录音机安装好了,他走到我们旁边,听到我们的谈话后,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暗号么?真的很像在玩侦探游戏。”
“那是暗号的话……是要留给谁的信息呢?”住越说。
“对,问题就在这里!”
御手洗突然大叫起来,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我得说明一下,暗号这种说法本身就很可笑。因为那张纸并不是故意丢在那边,而应该是不小心掉落在那里的。那只是同伙之间做的笔记,根本不能叫做暗号。”
“可是,要是不小心掉了的话……”
“对,你想的没错,要是有人看到了笔记的内容就糟了,所以才必须做特别的处理。不过我认为称它为暗号还是太夸张了,因为那只是必须对照某种列表才能看懂的笔记。有人会把要去超级市场买卷心莱这种小事用暗号记下来么?不会吧。正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要去超级市场买卷心菜还是做什么,所以必须在文字上做一番转换才行。既然不能和一般的笔记一样用文字记载,那么用复杂的记号来代替文字就可以了。那样的记号可以说是同伙之间的通用文字,完全算不上什么暗号。”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青叶女士一副惊恐的表情,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用她那视力很差的眼睛寻求依靠似的看着御手洗、竹越刑警和我。
吉川很快地挂上窃听耳机,并启动录音机,然后对青叶女士说:“你慢慢说,不要让对方发现我们的存在。还有你,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师,青叶女士在讲电话的时候,请你保持沉默。”
御手洗低下头,放下原本撑着额头的手,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师可以告诉你,这通电话的内容是来通知青叶女士,要她把钱拿到河边,并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船上。”
接着,青叶女士用颤抖的手拿起话筒。
“是。是的……是。”青叶女士断断续续地回答着,过度的紧张使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她只轻声说了句“知道了”,就轻轻挂断了电话。
吉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录音带倒回去。然后,他拿下耳机,手握着音量的开关,用眼神询问他的同事竹越“可以让这些外行人听么?”竹越点点头,表示可以,吉川只好一脸不悦地按下按钮,转动音量的开关。
“青叶女士么?”
“是。”
“这里是青叶家吧?”
“是的……”
“从现在开始,你仔细听我说的话,我只说一次。”
“是。”
“康夫君现在平安无事。如果你肯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一定会让他毫发无伤地回去,绝对不会加害于他,也会好好让他吃东西。
“告诉你在希腊的哥哥,叫他在今晚之前准备好一亿元,把钱放在有把手的皮箱或旅行包里,然后去浅草桥,找一家叫做‘藤尾’的船屋。这家船屋在深夜的时候也会营业,向客人提供船只租借服务。你去租一艘船,并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把船开出来。从浅草桥出来之后,一直向隅田川的方向,然后向右前进,往海的方向行驶。接下来的指示,我们会发送到船上,明白了么?”
“是。”
“你在猜指示的内容吧?你在认真听么?”
“在听。”
“去看看院子里的狗屋,里面有个小纸袋,纸袋里有一支无线对讲机。午夜十二点乘船出海的时候就打开无线对讲机的开关,到时候就会接到指示,知道了么?”
“知道了。”
咔嚓。最后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吉川一脸不痛快地关掉了录音机,然后故意把视线移开,不去看御手洗。
“连无线对讲机都送来了么?原来如此。”御手洗不理会古川,只是喃喃自语地说着。
他双手抱在胸前,在房子里来回走动。除了吉川完全不看他一眼外。我们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河。果然和河有关……但是河里有什么呢?有水,水和船……那张纸上用记号画出来的图就是这个意思么……如果不是,那么还有别的意思么……啊!啊,是这样么?我懂了。”
御手洗兴奋地叫出声来。而我们除了盯着他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呀?”吉川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嚷了出来。
“竹越兄,我们明明是两个人来处理案件的,什么时候变成四个人了?为什么突然跳出这个人来搅局呢?烦死人了!夫人,事情变成这样,如果人质不能平安归来的话,我可不负责!”
青叶女士听到吉川的这番话后显得更加不安,用视力不好的眼睛看看我们又看看吉川,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青叶女士,已经联络过令兄了么?”御手洗问。
“已经联系过了。他说筹集到钱后就会立刻搭飞机回来。我想他可能会搭专机,然后再转搭朋友的喷气式飞机从羽田机场回来。”
“不愧是大富豪,如果是一般人,再怎么赶最快也要明天才回得来。到了东京之后,他会住在哪里?”
“因为已经要花一大笔赎金了,所以我希望他不要再花钱住饭店,可是他仍然决定要住浅草景观饭店的套房。”
“就让他住饭店的套房吧!”御手洗很轻松地说着。
“哎?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硬要说个理由就是因为他根本不会付什么赎金。”
“哦?”
“不就是因为不想付赎金才来拜托我的么?好了,我在这里好像很碍眼,所以要先行告退了。”
“老师,这……”竹越想开口挽留。
“是呀,御手洗君,用不着赌气吧。”
“喂,喂,石冈,我有理由和他们赌气么?要赌气的话,好歹也要有个旗鼓相当的对象才行吧。我现在要离开这里是为了去某个地方调查一些事情。我和在这里的专家刑警可不一样。”
“可是……御手洗先生……”
青叶女士好像想寻求最后的依靠而朝御手洗的方向伸出手,不过由于眼睛看不到,她的方向有点偏差,那个方向并不是御手洗所站的位置。
“御手洗先生,请听我说。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没有照顾好兄长委托给我的宝贝儿子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不安,觉得自己责任有多重大么?你一定不能理解吧!”
泪水从青叶女士的墨镜后滑落下来。
御手洗从旁伸出手,握住了青叶女士的手,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她说:“你认为我不了解么?我一定会处理好你拜托我的事情。孩子和钱都会平安地回到你身边的。”
“钱不重要,只要康夫能安全回来就好了。”
“青叶女士。”御手洗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了,“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就请去委托别人吧!”
听御手洗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下来了。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可以处理好井顺便报仇的。如果真的这么担心,那么我就让石冈君留在这里陪你,他随时可以和我联络,我现在要去浅草的景观饭店订一间最便宜的房间,石冈君,如果有什么事情,就麻烦你联络饭店那边。如果我正好出去了,你就在饭店的柜台留言吧。好了,各位,我先走一步了。石冈君,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学习专家刑警精湛的办案技巧吧!”
御手洗说完。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喂,御手洗,你刚才说报仇,是要替谁报仇?”我对着御手洗的背影发问。
“大黑。”
御手洗头也不回地抛下这句话后,走出了玄关。
6
御手洗出门前留下的讽刺真是贴切,留在青叶家的两位刑警专家除了联络本部请求出动水上警察外,就只能耐心等待午夜十二点的到来了。在青叶照孝带着一亿元回国之前,他们什么也不能做,除了浪费时间。
在漫长的等待中,两位专家制定了如下的计划:歹徒既然打算搭船来取赎金,那么取赎金的地点很可能是隅田川,或是更下游的东京湾一带。那么对方很可能是了解水上运输的人,或许就是水上运输业者……总之,在被他们浪费的几个小时里,两人做了种种破天荒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吉川开口道,“对方如果选择在水上取赎金的话,其实是便宜了我们。因为只要在隅田川的范围内交换人质与赡金,那么等歹徒取走赎金放回人质时,警方就可以马上追捕歹徒。这对警方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等一下我们要去的沆草桥,其实就是神田川与隅田川交会的地点,那里有水上警察,很轻易就可以封锁住神田川。另外,如果从这里开船绕到隅田川的上游,也可以封锁住隅田川的上游。最后就是下游的地区了,下游有芝浦的水上警察,只要事先联络,请那边的水上警察检查来往船只,那歹徒就成了笼子里的老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片水域了。”
吉川看起来对这个计划非常自信。
“嗯。不过也要考虑到如果对方要求在东京湾的正中央,或在外海交换人质与赎金的情况……”竹越说。
“那样的话,就要出动水上巡逻艇了。警方有好几艘快速巡逻艇,要拦截对手并不难。事先联络好芝浦的水上警察单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动用直升机。无论如何,警方的设备一定比歹徒的要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要一切顺利,这样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有个万一的话……另外,你认为对方会如何归还人质呢?”
“放人质的船很可能和交易的船停在一起,这样拿到钱之后,歹徒就会放人了吧!”
“嗯,应该是的。可是歹徒也有可能埋伏在陆地上……不是么?”
“如果在陆地上变换人质,歹徒是没有办法迅速拿到赎金的。因为从浅草桥一带到隅田川的下游,河岸两边都有相当高的防波堤,就算他们事先把船停在周围,要下来的时候也必须要爬绳索才行。这是一个很花时间的方法,歹徒如果这样做的话,一定很快就会被我们捉到。因为只要用对讲机联络一下,陆上的警察就可以马上赶来支援,所以歹徒应该不会选择在陆地上交易才对。”
“嗯。那么,只要通知水上警察就可以了吧?”
“当然不,我们也要提前通知陆上的各个警察局,尤其是沿着隅田川的警察局,要让他们准备好警车随时待命。这样,如果歹徒真的打算从堤岸上取走赎金的话,警车就可以立即行动了。”
“说的也是……”
竹越点点头,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样说来,其实这张纸上的字……会不会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为了谨慎起见,我已经通知巡警来取这张纸,让他们拿去给希腊语的专家鉴定了,看看这上面的记号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真的是希腊语么?里面这些α、β之类的字母长得真奇怪。”
竹越拿着这张御手洗忘记带走的纸走到我旁边,一边让我看一边征求我的意见。昨天晚上,御手洗已经影印过这张纸了,所以他手边应该有一张复印件。
“这个……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很像希腊文字,但是我并没学过希腊文,就算真的是,我也不懂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还是请专家看吧。”吉川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道,“那样最好了。”
可是,我并不认同吉川的想法。
没过多久,穿着制服的巡警赶来,取走了那张纸。又隔了几小时,电话响起来,结果出来了。
“已经请希腊语的专家鉴定过了,专家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答案就是这样。
“这样一张纸片,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吧?”吉川说,“这张纸不是在隔壁被偷走的章鱼烧店地上捡到的么? 凭什么说这张纸一定和这个案件有关系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不蘩觉得似乎真的不需要去在意这样的一张纸。
接下来,我们的话题便转移到从大黑狗屋里拿到的无线对讲机上。
“这个无线对讲机是使用单一电池的便宜货,电波的范围大概只有几百米。”吉川专家般地对我们普及无线电常识。
“如果在水面上使用呢?”竹越刑警问。
“如果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海面上使用,电波的范围或许可以扩大到四五千米的范围。”
“那在河面上呢?”
“在河面上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好,顶多是一千米左右的范围吧。总之,歹徒给我们这个东西正好可以让我们掌握到他们的位置。就像我们刚才说的,一旦对讲机响起来就可以确定他们是在某个范围之内了。如果我们在隅田川上的船里接到电话,就表示他们一定也在隅田川上,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了。现在正是夏至,短暂的夜晚即将到来。就在这个时候,玻璃窗突然发出被水滴拍打的声音,好像下雨了。
因为我很在意御手洗那边的情况,就打了一通电话到景观饭店。可御手洗已经离开饭店,所以没能和他通上电话。不过他在柜台留了一封信,而收信人就是我。
“需要念给您听吗?”饭店的服务员问我。
得到我的同意后,对方便念了如下的一段话,只不过我虽然听得很清楚,却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问桥的桥头有一家名叫‘游艇基地’的水上餐厅,一定要去那里靠玻璃墙的平台上喝茶,另外记得带着凿子、锤子和铁锹上船。御手洗留。”饭店的人员念到这里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询问我:“信的内容就是这样。您听清楚了吗?”
“唔……”
听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