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跑这麽快啊?看著被猛关上的门,我心里一阵疑惑。
终究还是包下他了啊。坐在阳台的竹椅上,我又点燃了一支烟在指间。我不会抽烟。只是喜欢那隐隐弥散开来的烟雾。
看著一亮一亮的火红烟头,我察觉到我心底的残忍。
欧阳雪……和过去的我异常相似的男孩。如果我要下地狱,我怎麽能让你独留在天堂?
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嫉妒他的年轻,嫉妒他的单纯,甚至嫉妒他撒娇时的神情。
其中最让我介意的是他的笑脸,和天使一样的笑脸。
“那样耀眼又无欲望的笑脸是不属於人间的……”我自言自语地低喃著。
“童……千羽……你说什麽?”欧阳雪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似乎不习惯称呼我的名字,话语间有种迟疑的味道。由他发间滴落的水珠打在了我的手背。淡淡的,我闻到了肥皂和水的味道。属於夏天的味道。
“我是说那月亮。”我指了指天空。
“哎?可今天是阴天啊。”他狐疑地看了看天,又看向了我。
“是麽?可按月历,今天是满月。”我注意到了手表上显现的日期,自信满满地说到。
“哦,那还真可惜了……好久没见过满月了。”他坐下,学著我的样呆望著天空。他看得很用心,似乎想透过那云层看见如圆盘的月亮。
看著他的认真表情,我一时情难自禁。侧过身,吻上了那诱人的唇瓣。他口中是甜甜的味道。
“你……吃过西瓜了?”我皱眉问著。
“哈……恩。刚才吃了。”他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吃了多少?”我心疼地问著。我最爱吃的西瓜啊……
“冰箱里……全部……”他的音调更加小,眼神像犯了错误的孩子那般闪烁。
“……”
“对不起!我会帮你重新买的!”
“没关系。”我轻笑著。继续开始吻他,轻柔地吻著。
“千羽……千羽……”他闭著眼,迷乱地叫喊著我的名字。
“嘘,我们还是在阳台上呢。难道要让人免费参观麽?”我轻拍了下他的脸,换回他些许神智。
“啊……”他微愣,随即脸上飞起了红云。
可他的身体已经染满了情欲的颜色。想不到他如此快就进入状况。这让我有些头痛。
“还能走麽?”我问著。
他无辜地摇了摇头,把手圈住了我的脖子。
无奈,我把他抱进怀里,朝屋里走去。而他像中了魔咒般渴求地摩擦著我的身子,害我的步子也开始不稳。
“可恶……”我低咒著,把他抱进了最近的沙发。解决彼此越来越浓重的欲望。
屋外,月亮终於从云雾中探出了头。
懒散地看了眼,果然是满月。
轻唤著刚从激|情中解放的他,而他却很累似地紧闭著眼。
我是不是太没节制了?看著他赤裸著的身体,我怜惜地从背後圈住了他。却感觉到他全身微微地颤抖。
“没睡著麽?”我问到。
可他始终没有回答,背对著我的脸让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一股倦意袭来,我也疲惫地合上了眼。
不知为什麽。
最近总是感到累,很累。
5
“童千羽?”医生看著病历卡,打量著我。
“是我。”
“你应该马上住院。”他说得有丝责怪的意味,“你知道你的病吧?为什麽不住院?”
“已经要到非住院不可的地步了麽?”看著低头写著病历卡的医生,我皱眉问著。
“你早该住院了。是不是家里没钱?”呵,他倒问得实在。
“不需要住吧。”我说得平静,眼神里透出得是无谓。
“反正治好的机率很小吧。骨髓这个东西,就算有也不一定会配对成功的。”
“恩……我建议你去大城市看看。或许会有办法。”
呵呵,我本来就是大城市来的呢,医生。我在心底暗道。
“不论怎麽说,你要尽快治疗。越拖会越糟。”医生说完便拿笔在药单上刷刷地写著。
“我会注意的。”敷衍地说著,接过了药单我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照这样下去不会超过2年。你还没有呕血对吧?”
我摇了摇头。
“那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你可以……”
“谢谢。”我打断了听了无数遍的话,转身离开。
对於我这就够了。
现在该想的是怎麽花那个100万。
2年啊……花100万正好吧?
时值9月,夏天的暑气开始一点一点褪去。
从医院到我现在住的地方只有十来分锺的路程。我哼著小调,打开了家门。
“啊!你回来了!”一团温热的东西扑到我怀里。
“我做了好吃的凉面等你哦。还有鱼汤,还有……”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幸福地笑著。
欧阳雪。他已经和我同住快两个月了。
以前从没想过,能和别人同住在一起。可他让我办到了。
拿出纸巾,我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汗。
“那快开饭吧。我还买了只西瓜回来。”
“好也。”他笑著在餐桌上摆放碗筷。忙里忙外的模样真像……
“真像个小媳妇。”我支头看著他的样子取笑著。
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反而是搂住了我的脖子不住吻起来。
“喂……你怎麽了?”发觉了和以往不同的气氛,我拥紧了他,用平和的声音问到。
“没什麽……我只是……忍不住……”他还是没有离开我的唇,边吻边含糊地说著。
“喂……”
“恩……?”
“我饿了。”
他有些泄气地放下了手臂,落寞地低下了头。
“今天是我生日。”他这麽说到。
“哦。可惜我没有礼物。”
“……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麽?”
“哎,千羽……”
“什麽?”
“你爱不爱我?”
“……吃饭。”
“千羽……我想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
“千羽!”
“……我讨厌罗嗦的人。”
“啊,是麽……那就算了。”
还是一副落寞的神情。不过他的眼中似乎闪烁著什麽。可惜他低著头,我看不清。
沈默的气氛在曼延,谁也无力打破这僵局。他用筷子戳著凉面,直到快把碗里的面戳了成面糊也不自知。而我也只是静坐著。
最终,我打破这让人难堪的局面,首先出声。
“你还是走吧。”我低叹了口气道,“我最腻味别人说什麽爱不爱了。”
“千羽……”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著我,好象我说了什麽不可饶恕的话。
“呵,别这样看我……反正我们也只是那种关系。”被他清澈的眸子看得心慌,我习惯性地在桌上敲击著手指。
“是啊……反正我们也只是那种关系。我知道我不配喜欢你。可是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如果只是那种关系……你那种眼神是什麽意思?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他浑身颤抖著,头一次看他情绪这麽激动,“我……我本来不喜欢男人。可你知道我为了你……为了你……”
“欧阳雪,你听著。我也不喜欢男人。”我的语调近乎绝情。
“呵呵,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呢。那你为什麽吻我?为什麽要了我?”他终於哭出了声,眼泪毫无控制地滴落下来,看起来那麽无助。本想伸手。可想到让他哭泣的元凶,我的手只是紧握成拳。
“男人麽。总喜欢新鲜的。”我冷笑,从卧室里拿出一叠衣物。
“把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我开门这麽说著。
“……童千羽,算你狠!算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冷血的混蛋!”他拍落了我手中的衣物,然後把系在项链上的钥匙一并拉下丢在地上夺门而出。
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我懒得去捡。踢上了门。
我疲倦地朝卧室走去。身体的无力,加上阵阵晕眩让我倒在了床上。真怀疑是否真能撑过2年。
动都不想动。我就维持著倒下时的姿态,卧在床上。
床的另一边还留有原来主人的味道。淡淡的肥皂味道。属於夏天的气味。
可是,马上就要秋天了呢。我这麽感慨著。
他走的第二天,我发现了他放在床头柜的存折和身份证都没带走。看著身分证上他呆傻的模样,我暗笑起他的冲动卤莽。怎麽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忘记拿了呢?
起身,我去厨房煎了两只蛋,煮了两人份的稀饭等他回来拿东西。
可就这麽等了一天。始终没有等到他。
之後又是一天。
然後持续了一星期。他依旧没有回来。
也许我真把话说太绝了。至少我想告诉他,其实他不必自卑。我也没比他高贵到哪里去。
可我寻著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去。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至此,我和他断了音信。
6
屋中少了一人,突然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家中煮饭,我也乐得晚上到处闲逛。
不过说实在的。在这麽一个小地方,确实找不到可以闲逛的场所。商店到晚上八点是一律关门的。只有夜市里的小吃摊上还是人头篡动著。
摸摸空空如野的肚子,我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小吃摊坐下。随便点了瓶啤酒和一碟凉粉就这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喂,你。”凉粉才吃了一半,就感觉有人拍我的肩膀。听那不善的口气和阵阵刺鼻的烟味就知道一定是什麽地方的小混混来找茬。
咽下了口中的凉粉,我才缓缓抬起头。
“小子,你拽什麽?还不让开?你坐了我们老大的位子。”打扮不入流的男孩,学著港台片里的口气说著。发音也因嚼著口香糖而模糊不清。
“我吃完了自然会走。如果等不急可以坐旁边的位子。”我眼神瞟过一旁空空的台面这麽说著。
“操!不知好歹。”那人见我依旧纹丝不动。下不了台面的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扫下了我的那碟凉粉。
“快滚。”他恶声说著。
呵,有趣。流氓痞子我见多了。还怕他不成?
我冷笑得拿起了一旁的啤酒瓶,猛然朝凳子上一砸。啤酒瓶拦腰敲断,露出尖锐的口子。那锋利的断口犹如一把小刀子,被划上一下怕是要去医院缝针了。
果然,那小子见状马上识趣地朝後退去。可嘴上还不停得叫嚣著威胁的话。哼,爱叫的狗不咬人。我冷哼著。
“小波怎麽回事?”就在此时,有五六个人朝这边走来,马上把我围在了当中。而为首的那个看来就是这帮混混的老大了。
“老大,这小子霸著这椅子不放。要好好教训才行。”那人忙跑去搬救兵。
“哎?!”忽然有人惊叫出声。
“童千羽?你是童千羽!”
心里“咯!”一声,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可不是什麽好事情。特别是这种混混。谁知道他们杂七杂八的和那个姓林的有什麽关系。
可待我寻声看去,印入眼帘的却是张陌生面孔。
“老大认识他?”有人低问。
“何止认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要好好算算呢。”那人丢给了我一个厌恶的眼神。
我心中却满是诧异。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哪里会有什麽帐可以算?
“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我起身想走,却被他们挡下。
那人来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後,问著,“你是不是叫童千羽?”
迟疑地,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白狄君的男人?”
虽然只有模糊的印象,可他说的男人我认得。在我的财主中,他算是个难得的厚道好人呢。
原来不是姓林的那夥人啊……放心地想著,我再次点头。
“那就是你了。初次见面吧?我是他的弟弟白焱斌。”说话间,他已经擒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我的手自然松开。手中的瓶子也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恩……原来是狄君的弟弟啊……他现在好吗?好久没见著他呢。”我露出我的职业笑容客套地问著,暗自却想著办法摆脱他的禁锢。
“呵呵……说来见笑。我那没用的哥哥,在被你骗掉所有储蓄後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了。被捞上来时已经断了气。那手里还拿著你的照片呢。”他邪笑著用手勾勒著我脸颊的轮廓,可是那冰冷的口气让我寒毛倒立。
想不到那人会去寻死,我呆愣在那里一时失去了反应。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骗他钱的。
只是他对我太好,好得让我害怕。每次我都不能面对他深情的眼神。
所以我找借口离开他罢了,却没想到他真会去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後,说不震惊是骗人的。同时也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还真是漂亮。和照片里一样呢。”我看见他的眼中燃著仇恨的光。如同熊熊烈火一般要穿透我的身体。
“既然被你遇到。你想怎麽报复就悉听尊便吧。”叹了口气,我瞥开眼,不再看他。
反正他们人多,我就算拳头再硬,脚程再快也是难以逃脱的了。而且我也不想逃了。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我迈不动步子。
想不到所谓的因果报应会来得这麽快。
身体已经痛得麻木,只感觉到背部被硬物无规律地敲击著。那是种故意要人命的打法。自称是狄君弟弟的人,手里拿著铁棍狠命地击打著已经团身在地的我。每一下,都像是要抒发他心里的怒气。没有丝毫留手的余地。
我只能用手护住头。想不到他会打得这麽激烈。早知如此,我应该试著逃跑的。苦笑著,挨下了又一棍。
忽然,他打中了我胸口处的气门,心房猛烈地收缩。我不能控制地干咳起来。嘴里咸咸的,似乎咳出了血来。
旁边他的同伴见到此境,马上拉开了早已红了眼的他。
“够了够了!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那小子已经咳血了!伤到内脏了!”一人架住他,猛劝到。
“放开我!他妈的!我还没解气呢!”他猛踢著腿,想摆脱他人的束缚。
他大声叫嚣著,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叫法。而他的同伴努力抢夺他的铁棍。
他们就这麽纠缠著。直到喧哗声停下,我才半睁眼,看著眼前的人。
似乎骨头被他打断了,连呼吸也变得疼痛起来。只能小口小口喘著气。
“嘿,你……我决定了。”他不知所谓地说著,上前拉起我的手架在他自己肩上,完全不顾我的疼痛。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匪夷所思,他居然把我带到医院里。挂急症,拍片子,打石膏,配药。完全不象刚才要至我死地的模样。
“别得意。我们的事情没这麽容易结束。”他低头状似亲密地和我耳语著。
果然,从医院出来後,他立即把我丢到了一间像仓库的房间里。这里没有窗,只有一扇门。虽然还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