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整名单,我是从老到我那去占便宜的周青那儿得到的准信儿,她爱人是分局副局长。我已经找了辆军车,咱们连夜走,青青的一个表亲在湖南一个山沟里,很僻静,摊被我卖了,衣服都甩了,人在什么都有,你赶紧吧。” 兆龙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给几个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分头通知,该走的走,该躲的躲,然后和英子、费青青上了那辆保命的军车。 果不其然,出京的路口盘查很严,如临大敌,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荷枪实弹,认真查车,由于军车是一位军级以上单位的车辆,免检通过。 湖南省靖州县,一个与广西比邻的小县,兆龙和英子、费青青在县城购买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然后来到一个没有任何污染的大山里。据老乡说,翻过山就是贵州的黎平,这里是三省的交界处。青青的表亲是村长,兆龙送了不少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礼物,这里的人没有见过汽车,只有挑着货担的货郎卖一些小用品。青青跟表亲说是作家写小说的,所以很平安地住下了。 没有了城市的喧闹,没有了血腥的争斗,一种隐居的新感觉出现了,三个人都很高兴和新奇,面对着翠绿的群山、清亮的山泉小溪、农家的饭菜,一切都是那么质朴、平静,与世无争。 兆龙开始了有计划的锻炼身体,英子和费青青无所事事地跟老乡们的媳妇打成了一片,还种了一片菜地,精心地种植。丰收了,他们第一次吃自己种的菜,很香甜,吃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感觉就是不一样。 日子过得平淡,也很舒心,一晃已经五个月了,兆龙怕她们姐儿俩受委屈,一个劲地要出山,遭到了拒绝,而且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兆龙死心了,这样,又过了三个月,在兆龙的坚持下,他们出山了。 第一站,长沙。 在长沙,英子打了几个电话,询问了些情况,知道北京杀了一大批,判了一大批,严重的都是抢劫、杀人、强奸犯,阶段性的严打已过去。英子松了一口气,三人决定,费青青回去看一看,并规定了打电话的时间和地点,费青青坐上火车返回京城。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费青青的电话。兆龙的大部分哥们儿进去了。他们也追查过,由于兆龙做事经常换人,不集中,他的几大案子对方也不敢轻易告发,所以,也没有进一步追查。加上兆龙的义气,没有人咬他,也不是罪大恶极、有民愤的,也就停止了对兆龙的追究。
第二章第28节 肝癌晚期
兆龙知道费青青用了不少周折才得到这些消息,刚要谢,挨了两句骂,老实不言语了。英子也松了一口气。 兆龙决定回北京。 回到北京,没有了“严打”刚开始的紧张劲,老百姓过着正常的生活。说实在的,“严打”根本不影响本分人,只不过,打架的少了,偷东西的少了,老百姓就看到这点实惠,正经人也接触不到阴暗面。 他们三个人白天都在屋里,只有晚上出来换换空气,规定只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兆龙,一切平安无事。 冬季,三个人去广州玩了些日子,春生找了个房子,让他们住下,在广州过的春节,很新鲜,没有雪的春节。 大年三十,放了很多的炮仗,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 初三的时候,大家喝着早茶,英子突然额头出了不少冷汗,手扶向肝部使劲地往里顶。兆龙怕是急症,赶紧送进第一人民医院。医院不外乎是一系列的常规检查,焦急的兆龙走过来走过去,边走边望着在痛苦中的英子,她脸色苍白,手颤颤的,一阵阵的疼痛令英子难以忍受。兆龙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一位护士走进急诊室:“哪位是病人家属?” 兆龙赶紧走过去:“我是。小姐。” “请您到主任医师办公室去一下。”护士小姐很客气地讲。 兆龙紧随其后推门进去,一位花白头发、慈祥的长者请兆龙坐下:“您是病人家属,想问一下,病人以前可有肝炎病史?”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兆龙脑间划过,他赶紧说:“我不知道,我去问一下她。请您等一下。”然后飞跑出去,一分钟不到,又风风火火赶回来,喘着粗气说:“她八年前得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病?您赶紧说呀,说呀。” 主任医师拍拍兆龙的肩:“小伙子,你要稳定情绪,我向你介绍一下你家属的病情。通过肝功全项检查,以及CT结果,我们已诊断病人是肝部病变,肝癌,已是晚期。” 如晴天劈雳,兆龙跳了起来,指着主任医师的鼻子:“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妈的搞错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有点疼痛,打个针,吃个药,哪出来一个肝癌晚期,搞错了,你们他妈的搞错了。” 主任医师很理解地说:“谁也不愿意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必须相信科学。” 旁边的护士说:“先生,这是我们科室的主任,是国内的权威专家,您应该配合我们做好患者的医治工作。” 主任医师说:“年轻人,生活中是有不幸发生,我们要勇敢面对,作为你,最关键的是,关心关爱病人,既要做好保密工作,又要把病人最需要的亲情做到尽善尽美,你要这个样子,病人肯定会受你的情绪影响,不会有好的医疗效果。尽管是晚期,我们也要用积极的态度,用最好的医疗方案挽救患者。” 兆龙沉默了半天,问:“我们能不能回北京治疗?” 主任医师道:“只要病人稳定一些,可以到北京去,而且北京的肿瘤医院,是专科医院,也有助于治疗,况且,北京是你们的家乡嘛。小伙子,你要坚强,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兆龙感激地握着医师的手:“谢谢,非常感激,请原谅我刚才的态度。” “理解,非常理解,到北京马上住院,一刻不能耽误,我将病历和片子都转给你,小伙子,多保重。” 在医院的洗手间,不敢接受现实的兆龙,点了一棵烟,烟云在向空中慢慢升去,慢慢地扩散。突然,他手指插进一道砖缝里,死命抠着,砖的棱角磨破皮肉,没有剧痛的感觉,指甲插在缝隙里,血滴在手掌中,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要延长她的生命!” 兆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忍着心灵的伤痛,走回急诊室,强带微笑对英子说:“姐,大过节的,你折腾我们,老病新唱,那个死老头,让你在这作手术,我没答应,这破地方,我不放心,明儿咱们回北京作去。回北京,手术期间,我当家妇,做经典菜补补身子。” 英子说:“没那么严重吧,还得动手术。” “嘿,开一刀就完了,这不能替,要不我还真愿意替你挨一刀。” “你的手?” “没事,推手术车的孙子撞上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小姑奶奶。”兆龙装作轻松。 “德性。”英子和费青青笑了起来。 北京肿瘤医院医生看了英子病历和片子,马上安排她住院,兆龙要求住单人病房,院方同意了。 主治大夫对兆龙讲:“病人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希望配合,我们的医疗方案是进行动脉导管化疗,一个疗程一个月,由于病的特殊性,需要一些疗效好的药,像紫檀醇、人体白蛋白等。但费用……” “费用不要考虑,好的药您尽管上,惟一的要求就是多延长她的生命。”兆龙坚定地说。 “那好,我们共同努力。” “请多费心。”兆龙致谢。 晚上,吃着兆龙亲自做的西红柿炒鸡蛋,英子欢喜得不得了,就是米饭夹生了些,英子还是吃了不少。 兆龙用脸盆打来热水,细心地替英子擦脸,然后又替她洗脚,轻轻地、慢慢地很仔细地洗着。看着兆龙认真的样子,英子将手爱抚地在兆龙的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摸,心里充满着幸福。
第二章第29节 我求你三件事
英子的每一个动作,都敲打着兆龙的心,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将痛楚埋在心里,做着应该做的事情,无奈地等待着生命时间的减少。 看着英子安详熟睡的面孔,兆龙示意费青青出去。两人找了一个还没关门的小饭馆。 二锅头的盖子打开,二两白酒一饮而尽,又是二两,杯子又见底了,刚要倒第三杯,费青青按住了兆龙的手:“兆龙,我陪你喝。” “青青,我们干杯。”兆龙道。 “兆龙,干。”费青青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也毫不含糊地连喝两杯。 喝酒借着情绪,兆龙话就吐了出来:“青青,人这辈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有那么多难等着你,你想过好日子,老天爷不让你过踏实了,干吗什么事儿都让我们赶上了,来,喝酒,干。 “我兆龙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对哥们儿两肋插刀,做的那些事,那帮孙子欠收拾,没一个好挣来的钱。可我就不明白,折腾来折腾去,保护这个,维护那个,我他妈的就是维护不了英子、英子……维护不了。” “别胡说,你对英子的好有十分之一给我,我这辈子可就烧高香了。喝酒,不是缺酒吗?今儿管够,干。”费青青以为兆龙只是心情不好,发发牢骚而已,“难得你们俩这么情投意合,我他妈的都吃醋了。干哥哥,你也没拿正眼看过我,我就是要你这样的男人,可没有,得了,你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英子对你真够铁了。” “什么?青青,你再说一遍,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是我没有福。”兆龙拍着桌子,又一大杯干掉,拿出藏在身上的诊断证明,扔在了桌上,泪从眼眶中流出。 费青青举着的酒杯,无力地掉在了地上,她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肝癌晚期。 没有哭泣声,只有泪水在流动,面对钢一样硬的坚强汉子,为情爱为生命流下的真情,费青青忍不住扑上去,抱着兆龙放声大哭。 许久,兆龙缓缓地从悲痛中解脱出来,拍拍费青青的头:“青青,咱们是哥们儿,我求你三件事。” 费青青边哭边说:“你说吧,三百件我都依你,做什么都行。” “第一,你我必须像平常一样,千万不可泄露半点病情。” 青青点点头。 “第二,不惜任何代价,延长她的生命。” 费青青又激动地哭了起来。 “第三,帮我购置东西,筹办婚礼,我要和她结婚。” 费青青听到这句话,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着这可爱又可贵的男人。 “青青,在她的最后时刻,我不能让她带着任何遗憾上路。”兆龙坚定地说。 发誓要玩死男人的费青青被如此真情以对的兆龙所震撼,为他和英子的生生死死而赞叹,帮助兆龙完成心愿她义不容辞:“兆龙,这些事儿做起来,很难,我不是石头人,但是,为你做些事,值,心甘情愿。” 兆龙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过去,要握手。 爽直的费青青带着泪笑说:“你打住吧,我可不习惯这个,真酸。” 两个人开始商议具体办法,并排出时间安排。兆龙告知费青青自己还要替英子办两件事儿。 北京,首都体育馆。 一场多名歌星参加的演唱会刚刚结束,京城小有名气的“走穴”的穴头付加西,结算完演出费用,着实赚了一笔,带着一个三六九不懂的女孩,借着找一个好工作为名,骗回了家中。 付加西脑子活,早在1978年就开始倒腾了,人家走的道又不一样,由于多年政治统帅一切,粉碎“四人帮”以后,人们急缺文化艺术的充电,一些能人利用手中的权力,调出尘封多年的经典电影作品以及进口电影,组织在各大部委礼堂放映内部电影。他们各有分工,有的调片子,有的租场地,有的组织单位,有的将胶片串场…… 付加西就是其中的组织者,倒腾了没几年,积累了很可观的家底。除了赚钱,还有一爱好,就是利用自己天生的奶油小生的外表,骗取众多良家妇女的爱情,以各种许诺,找工作、拍电影、当歌手,让女孩子们上当受骗,他的目标是漂亮的女人。他刚刚打开房门,里面已坐着三个男人,很严肃地盯着他。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付加西心虚地问。 为首的一个青年拿出一个不值钱的红腰带,冷冷地道:“有人让我给你带件东西。” 不等付加西说出两个字:“英子”,青年有力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其他两个人将他的脑袋按在桌上,脸部朝上。 一碗硫酸倒在他赖以招人的小白脸上,火烧火燎地疼,皮肤很快嘶嘶啦啦地开裂,走到这种地步,是他的报应。 英子已开始做化疗了,尽管身子很虚弱,但她坚持要给兆龙织件毛衣,兆龙也没有阻拦。 像往常一样,兆龙还是亲自做饭,他嫌医院的饭不可口,况且自己的手艺有所长进。今天做的大米饭、烧茄子,炖的鸡汤,他一勺一勺地喂着英子,还不时开着玩笑:“老大,享受的滋味不错吧?” “马马虎虎。”英子也反击着。 “您老人家七老八十啦,该让儿女孝敬孝敬啊。” “折寿吧你,跟你姐打镲是吧?” 兆龙哈哈大笑,洗了碗,看到英子的脚浮肿,又打来水泡脚。
第二章第30节 兆龙的痛楚
“姐,这猪爪,可以卖了。” “卖你个头呀。”英子很开心,兆龙除了偶尔有事出去一两次,除去做饭,这二十多天,基本上守护着她。 英子的病做过化疗,有一些控制,兆龙听了医生的介绍,心情好了许多,并给英子买了一个大洋娃娃,放在枕头边上。 晚上,兆龙陪着英子,望着窗外明亮的星星。 英子跟兆龙聊着天:“哎,兆龙,你说人这辈子就这几十年,太短了,跟你呆不够,等下辈子投胎,咱两家近点,咱俩早早地见面。青梅竹马来他一回,多棒。 “你说,怎么不早认识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告诉你小子,是我英子把你变成了一个男人,我特自豪,你也没表示表示,将来,你要出了名,请人写传记或小说,写写道上的事儿,写写你的轰轰烈烈,再写写你对我的有情有义,咱们这点事,够社会人看的。” 兆龙从英子的话中,感觉英子知道些什么,忙支开话题,生怕触景生情。 “姐,你说也邪门,北京这么大,女的这么多,就单单你长得这么漂亮,正经一个美人送英雄,绝了。” “你现在真够肉麻的。” “肉麻?姐,你是上等佳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