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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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剑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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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靠昏暗的烛光,环视黑暗的地下室,顺便数了数台阶,一共18级。一股强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这种叫人呕吐的腐臭味,令他终生难忘。

  瞬间,他的肩膀被一只抖动的手按住。

  “啊?瞧见什么了?”

  “勃脱莱……”费叶尔先生喘着气。

  他被吓得张口结舌。

  “瞧您,法官先生,镇定点儿……”

  “勃脱莱……他就在那儿……”

  “什么?”

  “错不了……大石头底下,祭坛上掉下的大石头……我去推石头……碰了他…

  …啊,我永远忘不了……”

  “在哪儿?”

  “在这儿……你没嗅到那臭味儿吗?喔……看呀……”

  他用蜡烛去照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咳哟!”勃脱莱恶心得叫出声来。

  三人迅速低头观看,尸体的上半身光着,干瘪可怕,从衣服的破洞里,露出几处灰绿色烂肉。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脑袋。小伙子惊叫起来,那人的脑袋被刚才落下的大石头砸成一团肉酱,变得面目全非。等到三人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时,才发现那颗脑袋,简直是惨不忍睹。勃脱莱立刻掉头,几个箭步窜上梯子,回到地面,拚命呼吸新鲜空气。费叶尔先生用双手捂着脸,随后跟上来,扑嗵一声倒在地上,对勃脱莱说道:

  “祝贺你,勃脱莱,不算这座密窟,另外两处也证实你的判断是

  对的。其一,正像你当初所说的,蕾梦蒂小姐用枪击中的真是亚森·罗平;其二,他在巴黎用的假名字,就叫弗德列科思。他的内衣上留下了两个字母:F.V。。我想证据足够了……”

  勃脱莱没反应。

  “伯爵先生已命人去备马,打算让如艾大夫检验一下。从尸首的现状看,最少是在一星期之前断气的……喔,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啊,不,听着呢。”勃脱莱应道。

  “我的话并非没有充足的依据,比如……”

  费叶尔先生喋喋不休地发表高论,并没引起对方多少兴趣。片刻,日斯菲尔先生走来,中止了他的议论。

  伯爵送来两封信。一封信转告他本人,明天福尔摩斯先生到。

  “太棒了!”费叶尔先生高兴地叫道,“贾尼麻检察长也要来。太棒了!”

  “这封信是你的,法官先生。”伯爵说。

  “很好!很好!”费叶尔先生放下信说道,“两位先生来这儿,没什么事可做了。勃脱莱,迪厄埔来人转告我,今天一大早,几个渔民在海边礁石旁看见一具女尸……”勃脱莱蹦起来:

  “什么?女尸……”

  “一位年轻女郎……照他们看,尸首已经被毁容。从女郎浮肿的右臂上,发现了深固在她肌肉上的、精美玲戏的金链手镯,由此可以断定,她就是蕾梦蒂小姐。

  小姐的右臂上,曾戴着一只金链手镯,因此,伯爵先生,事情很清楚,她就是您不幸的侄女。海水涨潮时,把她冲到岸上来了。你怎么看,勃脱莱?”

  “我,没什么……啊,有点儿……环环相扣,正如你所说的……我的材料完整了。连最使人费解的地方,最矛盾之处,都接二连三地验证了我从开头就设立的假想了。”

  “我还有点糊涂。”

  “不久你会清楚的。您没忘记我要向您公布整个真相吧。”

  “但是,我感到……”

  “请忍耐点儿。直到现在,您不该再埋怨我什么。晴空万里,您应该去溜溜弯,在城堡里吃中饭,然后抽支烟。我吗,大概四五点钟回来。说到返校,不得不坐夜里12点的火车走了。”

  二人走到城堡后面的车库。勃脱莱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他赶到迪厄埔,在《了望》报报社翻阅了近半个月的报纸,接着赶到十里之外的昂凡耳墨镇,在镇上同镇长、神父和当地警察会晤。镇上教堂的钟敲响三点,他完成了调查工作,哼着小曲,愉快而有节奏地,用劲儿蹬着自行车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他使劲呼吸海风送来的新鲜空气。有几回,他想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要达到预期的目标时,禁不住兴高采烈,仰天大叫。

  安卜吕美西遥遥在望。他欢快地在城堡的坡路上飞速奔驰。路旁迎面而来的四排古树,瞬间被他甩到背后。突然,他惊叫起来,一条拴在道路两边树上的绳子,横在路中央,绊倒了自行车,猛地把他抛到前面。幸好,他的脑袋没撞上石头,不然非碰个头破血流不可。

  他不知所措地呆了几秒钟。膝盖等处被石头划伤。他醒过劲来,四下张望,发现路边有一片向右延伸的小树林,坏人肯定从那儿跑了。勃脱莱解下绳子,看见左边树上,用线系着的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他回到城堡,问了问佣人,便走进城堡右侧的一间屋子,去见预审法官。这里是费叶尔先生的临时办公室。书记官坐在他对面。他放下手里的笔,让书记宫出去了,然后对小伙子说:

  “怎么啦,勃脱莱先生?怎么满手是血!”

  “没事,没什么,”年轻人说道,“被绳子绊了个跟头。我提醒您注意,这绳子原是城堡里的东西,20分钟之前,还系在洗手间里,晾衣服用哩。”

  “真的?”

  “先生,在这儿,我仍然受人监视。此人就在城堡里面,他在暗处,盯着我做什么,听着我说什么,每时每刻都在观察我的举动,探寻我的打算。”

  “真有这事?”

  “毫无疑问。这是您的工作,处理这事,对您来说算不了什么。而我,打算尽快了结此事,把我知道的统统倒给您。我的对手没料到我会抢在他前面。可是,他已经死命追上来了,在我的四周布下套子,慢慢收紧。我已预感大难临头。”

  “讲得太玄了,勃脱莱……”

  “不信等着瞧吧。眼下我们得抓紧时间。有件事赶快搞清楚,盖威率领警长弄到的那张纸条,当面给您的,您对谁提起过吗?”

  “纸条,没有。我没对任何人讲过。你觉得它有用吗?”

  “相当有用。这是我的看法,一个补充的看法,没有一点根据,坦白地说……

  到了今天,密码仍没被我破译。我跟您重提此事,为的是打开……”

  勃脱莱揪住费叶尔先生的手,悄声道:

  “嘘——,窗外有人偷听……就在外边……”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沙沙的泥土声。勃脱莱跑到窗口,向外张望。

  “没人……花坛被踩过……还有脚印。”

  他拉上窗户,返身坐下。

  “您看,法官先生,我们的对手连小心都不顾了……他们深感时间不等人……

  我们得赶快行动。我想揭他们的底,可他们想封我的嘴。”

  他把纸条摊在桌上。

  “开始,应该注意的是,上面除了圆点之外,只有数字。第三行和第五行中间……与我们有关的,只有这几行。第四行好像是与本案无关的另一当事,上面的数字没有比5大的。因此,我们可以把一个数字当作五个元音字母,按条理把它们依次排列好。”

  他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如下几行字母:

  e.a.a.e..e.a。

  .a..a..e.e.e.oi.e..e。

  .ou..e.o…e..e.o..e

  al.ul.e..eu.e

  然后接着说:

  “只是,还不能说明什么。表面看十分简单,只要把数字换成元音字母,把圆点换成辅音字母,就成了。其实并不那么简单,不过也还没到根本无法解开的地步。”

  “我看实在深奥难懂。”

  “我们设法研究一下。把第二行分成两段,第二段完全有可能拼成一个单词。

  如果把几个省略号都换成辅音字母,反复组合几次,就可以得到以下结果:按逻辑规则拼成一个词,就是‘小姐’”。

  “照此看,指的是蕾梦蒂小姐?”

  “可以这么想。”

  “还有什么发现?”

  “还有,我察觉到,还有一个连续答案,在最后一行的中间部分。如果我在句首使用同一方法,马上可以得到两组复合元音,al和ui,它们中间能够换掉省略号的,只有辅音字母g。拼成aigui,以上两个省略号加上e,可以拼成aiguille,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剑峰。”

  “对……只能拼成剑峰。”

  “剩下这个单词,有三个元音字母,三个辅音字母,词头的两个是辅音字母,我思索了许久,把能用的字母都组合进去,试着得出四个有意义的单词:

  fleuve——河流,preuve——证据,

  Pleur——哭泣,Creuse——空。河流,证据,哭泣,不能成为剑峰的形容词,只有空字,才能加到剑峰前边。

  “啊哈,‘空剑峰’!就当这个结果不错,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用。”勃脱莱思索道,“眼下没用……或许以后用得上。我感到许多情况都与空剑峰这几个字有关联。最叫我关注的,是那张写有密码的纸,象牙色的纸,上面印着大理石花纹,也不知是哪儿产的羊皮纸?纸的四边有蘑损痕迹,你看,反面印有红漆。”

  此刻,勃雷杜书记官闯了进来,勃脱莱停止了说话。勃雷杜告诉法官,检察长忽然来了。

  费叶尔先生起身问道:

  “检察长先生在外面?”

  “没有,预审法官先生。他在汽车上,他打这儿经过,请你去大铁门口,有几句话想跟您说说。”

  “怪事!”费叶尔先生叨咕道,“好吧……对不起,勃脱莱,我去去就来。”

  法官走了,就在他的脚步声刚刚消失后,书记官便把门反锁上,取下钥匙塞进兜里。

  “你这是干什么?”勃脱菜吃惊地叫起来,“你想干嘛,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啊,没什么,这样谈话不是更随便吗?”渤雷杜答道。

  他清楚了,预审法官的书记官就是亚森·罗平的同伙。勃脱莱忙奔向侧门。

  勃雷杜冷笑道:

  “别冲动,小伙子!那扇门的钥匙也在我这里。”

  “窗户呢?”勃脱莱叫道。

  “迟啦!”勃雷杜说着,靠在窗前,一探身从腰里抽出手枪。

  没有任何退路,唯有跟眼前突然出现的敌人一拚。勃脱莱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慌。

  “好吧,”书记官说道,“咱俩利索点儿!”

  他掏出一只怀表。

  “这位厚道的费叶尔先生,走到铁栏门口,当然遇不到任何人。检察长先生也不会在那里等他,接着他就会往回走。这段过程大约得用四分钟。我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从窗口跳出去,越过废墟,走出小门,门外有辆摩托车在等我。剩下三分钟,够咱俩用了。”

  此人长相古怪,前额很窄,颧骨凸起,手臂很长,两条细长的腿,撑着个蜘蛛般滚圆的上身,有股倔劲儿,却显不足。

  勃脱莱双腿打颤,跌撞着,打算坐下。

  “说吧,让我干嘛?”

  “纸条,我花了三天在找它。”

  “没在我手里。”

  “胡说。我进门就瞅见你放到皮夹里了。”

  “往后呢?”

  “往后?废话少说,别再打扰我们,我奉劝你别管闲事,少跟我们做对,我们的忍耐是有限的。”

  书记官目露凶光,表情冷酷,举起手枪,对准年轻人,步步逼近。他的声音低沉,发出每个音节都要停顿一下,语调凶悍有力。勃脱莱浑身打颤,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大祸临头,眼前的敌人,凶残无比。

  “那,往后呢?”他问道,声音沙哑。

  “往后?没事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阵沉默,书记官接着说:

  “只剩一分钟了,你要马上选择。好啦,年轻人,别犯傻了,我们是最有势力的,不论何时何地……快把东西交出来……”

  勃脱莱面色铁青,精神将近崩溃,但头脑还清楚。他一动不动,镇静了点儿。

  距自己两公分处,乌黑的枪口对着他,一个弯曲的手指扣住扳机,稍一用力就会射出子弹。

  “纸条呢,”勃雷杜继续问道,“不然我就开枪了。”

  “给你。”勃脱莱说着,从衣袋里取出皮夹,递到书记官手里。

  “好极了。我们是讲信用的,必要时,还要找你打交道……尽管你有点害怕,但你还聪明,我准备跟兄弟说说。好吧,我该走了,回头见。”

  他收回手枪,拔开窗户的插销。走廊里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见,”他又补了一句,“我没时间了。”

  然而,他念头一闪,止住脚步,飞快地检查了一遍皮夹。

  “混蛋……”他恶狠狠地说,“里面没纸条……你敢欺骗我!”

  他跳到屋里,砰砰就是两枪,勃脱莱拔枪还击。

  “让你要了,小家伙,”勃雷杜叫道,“你的手在发抖,你胆小了……”

  两人抱作一团,在地上翻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勃脱莱没有对方劲大,很快就被对方制住,眼看就要送命。勃雷壮举起手中的刀,向他戳去。勃脱莱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抓住对方的手松开了。

  昏迷中,他感到有人在掏他的衣服口袋,拿走了那张纸条。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对手跳窗逃走……

  第二天早上,持续报导安卜吕美西城堡案件的几家报社,又发布了新闻:

  小教堂的艺术珍品被赝品换走;强盗头目亚森·罗平和蕾梦蒂小姐的尸首被发现;预审法官的书记官勃雷杜,企图暗杀勃脱莱。

  报纸还公布了两条新闻:

  贾尼麻失踪。

  在伦敦市中心,福尔摩斯打算坐火车去多佛尔,被一伙人在大白天绑架。

  亚森·罗平手下的盗贼,遭到17岁年轻天才的有力打击,接二连三败退后,重整旗鼓,进行反击,不断取得胜利。福尔摩斯和贾尼麻,被亚森·罗平手下铲除。

  勃脱莱也失去了反击的力量。如今,天下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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