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鼻烟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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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鼻烟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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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你用新身份生活的地方,你的新名字,关于你的一切。〃
德莫特往前倾着的身子又一次向后靠在了柳条椅上。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巨变。阿特伍德现在不能像他坚信的那样把他妻子夺回来了。他再也无法过他悠闲自在的生活了。不可能了,他将回到牢里。要是你能想象他在动物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个个兽笼,你就能想象他脑子里转着的念头。忽然之间,因为可恶的正义,他将被带回监狱。除非……
〃他与莫里斯·劳斯爵士的认识程度谈不上熟悉,但他很是知道住在幸福别墅这家子的生活习惯。记着,他可是在这儿住过几年的。
〃他自己也观察过,莫里斯爵士在家里其他人都休息之后,有在书房里独坐熬夜的习惯。他曾多次往街对面的书房里看,就像伊娃曾经做过的那样。他知道书房的布局,天气暖和的时候,那儿不拉窗帘。他知道莫里斯爵士坐在哪儿,门在哪儿,壁炉用具又是在哪儿挂着。最有利的是,他有一把伊娃房子的前门钥匙。记得吗?这把钥匙也能打开幸福别墅的前门。〃
本杰明·菲利普斯沉思着,用烟斗柄挠了挠前额。
〃我说。证据可以同时指向两方面,不是么?〃
〃的确可以。也的确指向了两方面。〃德莫特迟疑道,〃接下来这部分你们谁听了也不会高兴。你们真的想要听吗?〃
〃说下去!〃伊娃叫道。
〃如果他行动,他就得立刻让莫里斯爵士永远地闭上嘴巴。阿特伍德清楚地知道,莫里斯爵士在他'离开镇上'之前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要是能够避免公开的丑闻就好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必须有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万一失手好替自己开脱。他在园子里走着,他的聪明与自负在十分钟内算计出了这个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计划。一会儿你们就明白这个计划是什么了。
〃他知道每个人的习惯。你们大家从剧院回来时,他在天使路上闲逛。伊娃回到她的别墅,你们其余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他耐心地等着你们这些人都休息了,灯都熄灭了,除了书房里的那盏灯没有熄,也没有拉上窗帘。他并不在乎拉开的窗帘。那正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尽管嘉妮丝嘴唇都发了白,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个问题:〃他就不怕被对街某幢房子里的人看到?〃
〃对街的哪幢房子?〃德莫特问。
〃我我明白了,〃伊娃说,〃我的窗帘总是拉下来的。而街道两边的别墅,在现在这样的季节都空着。〃
〃是的,〃德莫特说,〃格伦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们回到机灵的阿特伍德先生那里。他准备行动了。他用钥匙打开了莫里斯爵士房子的前门……〃
〃什么时候?〃
〃大概一点差二十分。〃
德莫特的香烟已经烧到发黄的烟蒂。他把烟蒂扔到地上,用后跟踩了上去。
〃我猜想他随身带了一件武器去用,某件同样不会弄出声响的武器,以防备壁炉用具里万一没有拨火棍的情况。但他不需要担心这个,拨火棍就在那儿。从他稍后说给伊娃听的话里,我们知道,他意识到莫里斯爵士的耳朵不好。他打开门,抓起拨火棍,从后面走近受害者。老头坐在那儿,埋头研究他的新宝贝。他在面前的便签上,用很大的花体字写着这几个字:'鼻烟壶,怀表式样。'
〃凶手抬起胳膊,挥击而下。一旦开始行凶,他就变得狂暴了。〃
伊娃了解内德·阿特伍德,她在想象中看到了攻击的经过。
〃其中有一击,或许是无意,但更可能是有意而为,击碎了看上去挺值钱的小玩意儿。阿特伍德肯定想知道他击碎了什么东西。直愣愣地展现在他眼前的,是'鼻烟壶'这几个大字,开头几个字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醒目的,字写在便签上,沾着血污,但笔迹清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下我们就会明白的。现在要说到最重要的部分了!〃
德莫特转向伊娃:〃那天晚上,阿特伍德穿的是什么样的外套?〃
〃一……一件毛乎乎的深色外套。我不知道那种料子叫什么。〃
〃是的,〃德莫特说,〃就是这样。他击碎鼻烟壶时,一小块碎片溅了出来,钻进了他的衣服。他根本没注意。后来,在那段卧室插曲中,他搂着你的时候,这块碎片十分偶然地跑到了你的蕾丝睡衣上。
〃你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事实上,你很乐意发誓那块碎片根本不在那里,并且还确实认为肯定有人给你栽了赃。但事实要简单多了。不过如此,仅此而已。〃他看看嘉妮丝和本舅舅,〃我希望这块不祥的玛瑙碎片现在看来不会那么神秘了吧?〃
〃但我得想得远一些。我告诉你们的这些,是后来我们重建案情经过时的样子,而不是这案子最初呈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格伦一开始跟我讲这件事时,凶手看起来必定是劳斯家的一员,这不仅仅是可能。你们不能憎恶这种说法,因为你们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起初,我对于伊娃的境况感到一点点疑惑,在幸福别墅的头天下午我就对格伦简单地说了。而直到当天深夜,她在红爸爸餐厅里一边吃鸡蛋卷,一边给我讲整件事情的经过时,我才从混沌茫然中觉醒过来,一个念头才渐渐成型,并且意识到我们都想错了方向。你们现在明白了。〃
伊娃哆嗦了一下:〃是的。再明白不过了。〃
〃为了让在场的各位明白,让我们重建事情的经过。阿特伍德在一点差一刻的时候到了你家,用那把珍贵的钥匙给自己开了门……〃
〃其实他两眼迟钝,〃伊娃大声说,〃我还当他喝醉了。还有,他神经紧张,差不多要哭了。我以前从未看到内德这样过。这把我吓坏了,比他任何一次纵饮狂喝还要可怕。但他并没有喝醉呀。〃
〃是的,〃德莫特说,〃他刚杀了一个人。就算对内德·阿特伍德这种自大的人来说,像那样杀掉一个人也有点难以承受了。他离开幸福别墅后,悄悄溜到赌场大道,在那里游荡了一两分钟,然后回到对面的别墅,仿佛他是第一次走进这条大街似的。此刻,他准备就绪,要去制造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但是,别管这个。就看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他开始谈论劳斯家,还有坐在街对面的老头。最后,把你逼得万分紧张之时,他拉开窗帘,朝外看去。你关掉了灯。好!再对我,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你们两个接下来所说的话。〃
伊娃闭上眼睛。
〃我说:'莫里斯·劳斯还没睡?是不是?'
〃内德说:'是的。他还没睡。不过他根本没注意这儿。他拿了个放大镜,在看一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等等!'
〃我说:'怎么了?'
〃内德说:'有人跟他在一起;但我看不见是谁。'
〃我说:'托比,可能是吧。内德·阿特伍德,你能不能从窗户那儿回来?'〃
伊娃深深吸了口气,那个静谧的夜晚,又热又暗的卧室里的回忆,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她睁开双眼。〃就这些,〃她补充道。
〃但你本人,〃德莫特追问道,〃有没有朝窗外望上那么一望呢?〃
〃没有。〃
〃没有,但你听信了他的话。〃德莫特转向其他人,〃叫人惊异的是,奇怪得就像脸上挨了一拳,那就是阿特伍德声称他所看到的东西。要是他真看到什么的话,他从五十英尺远的地方,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得像怀表的物件。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并且称它是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实际上,这位机灵的先生说漏了嘴。他不可能知道这是只鼻烟壶。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除非有个非常不幸的解释能够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
〃但注意他接下来做了什么!〃
〃他立刻开始试图让伊娃确信,她已经跟他一同朝窗外看了,她看到莫里斯爵士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手中拿着放大镜,身边笼罩个不祥的黑影。
〃他通过暗示来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断地重复,就好像你面前有一份证据记录,你可以看到似的。这句话就是:'你记得我们看到什么了吗?'这个女人非常容易接受暗示,就像一位心理学家曾经告诉她的那样,也正像我本人注意到的那样。她脑袋里的弦很松,什么都进得去。接下来,一旦形成了这个印象,当窗上的帘子拉到一边后,莫里斯爵士的死尸就展现在她面前了。
〃就是在这一点上,我醒悟了。
〃这场阴谋的全部目的就是让她确信看到了她并未看到的东西:即,阿特伍德跟她在一块的时候,莫里斯爵士还活着。
〃阿特伍德是凶手。这就是他的计划。除了一件事外,这计划就成功了。他确实让她相信了。她相当确信看到莫里斯爵士在书房里,还活着,就像她在许多个晚上看到的那样,姿势也一样。格伦第一次当着我的面讯问她时,她也是这么跟格伦说的。要是这个鼻烟壶就是一个普通的鼻烟壶,看上去也像一个鼻烟壶的话,这个非常聪明的阿特伍德先生就会侥幸逃脱了。〃
德莫特沉思着,胳膊肘支着椅子的扶手,下巴搁在拳头上。
〃金洛斯医生,〃嘉妮丝轻声说,〃真是相当聪明呀。〃
〃聪明?当然他很聪明!这家伙显然对犯罪史相当了解。他是如此之快地提到威廉·卢瑟尔爵士的案子,以致谁都会怀疑……〃
〃不,我是指你看透了这个把戏。〃
德莫特笑了。在情势最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太自豪,他的笑声里带着一种嘲讽,含着苦涩的意味。〃这个?谁都可以看出来的。某种类型的女人,似乎生来就要成为恶棍的牺牲品。〃
〃现在你们可以明白所有曾经叫我们迷惑的错综复杂的案件了。托比·劳斯戴着褐色的手套,无意之中跌进了这个圈套。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阿特伍德又惊又喜,要是他的行为伊娃向我描述得没错的话。这又为他的安全画上了写实的最后一笔。
〃你们现在明白他的阴谋会是个什么结局了吧?只要他能避免,他从未打算公开在这件事里出面。他必须避免。表面上,他跟莫里斯爵士没有什么关联。说得越少越好。但是,万一失手,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准备就绪:随时把一个不情愿的女人拖出来,他自信他已经完全说服了她,并且因为这个证明有损名誉,就益发可信了。
〃当然,那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在饭店倒下时,说是'被车撞了'的缘故。他根本不打算提这件事,除非不得不提。而且他一刻也没想到过他会伤得那么厉害。
〃但是这件事搅乱了他的全盘计划。首先,他被意外地推了个大跟斗,使他摔成了脑震荡。其次,好报复的伊维特又插了进来,表演了一起恶作剧。自然,阿特伍德从未打算让任何怀疑的矛头指向伊娃,这是他最不期望发生的事情。当他因为脑震荡躺着不醒人事时,要是知道事态的发展,一定会吓坏的。〃
〃那么说,〃嘉妮丝打断道,〃关上门把伊娃锁在了屋外的,真的是伊维特?〃
〃哦,是的。关于伊维特,我们只能猜测了。她是个诺曼底出生的农民,拒绝说任何事,沃杜尔竭尽全力,也没能从她那儿挖出一个字来。看起来,似乎她把伊娃锁在外头的时候,并不知道谋杀的事。她知道阿特伍德在那儿。她试图制造一起丑闻,这样你虚伪的哥哥也许会回绝这门婚事。
〃但我得再说一遍,伊维特是个诺曼底的农民。当她惊异地发现伊娃·奈尔已经成了一场谋杀的嫌疑犯时,她既没有犹豫也没有顾及面子,而是以巨大的热情投入到这场指控中去;尽力推动这个指控。这么做甚至更好,更能结束这场婚事。她可不管对错,一心要帮助她妹妹普吕嫁给托比。
〃这是个混乱的局面,接着,我前往竖琴路的那天晚上,发现了两条项链,并且听到了伊娃的全部叙述,这些叙述揭示了凶手是谁。一旦你领悟了,再回顾就不难了,跟其他证据对上也不难了。
〃问题是:阿特伍德的谋杀动机是什么?答案明摆着,莫里斯爵士的妻女描述了莫里斯在监狱的工作,关于菲尼斯泰尔的小故事又加强了这一点。我能证实我的推测吗?很容易啊!假如阿特伍德被警方通缉过,甚或曾经用其他名字犯了罪,指纹就会留在苏格兰场档案部门的文件里。〃
本舅舅吹了记口哨。〃哦,啊!〃他嘀咕着,坐直了身子,〃明白了!你坐飞机去伦敦是……?〃
〃在我弄清楚前,我们不可能有进展。我在饭店去阿特伍德房间拜访他时,给他测了脉搏,并将他的手指按在我银质怀表的背面,不为人注意地取到了他的指纹。看来用怀表是很恰当的。上帝知道,我在档案部门轻而易举地里找到了完全一样的指纹。与此同时……〃
〃计划又被打乱了,〃伊娃补充道。她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他们逮捕了你,是的,〃德莫特说。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我看不出来,即便如此,这有什么可乐的。〃
他转向其他人:〃她在源源本本地向我叙述时,非常疲倦,以致她的内心思想,也就是我们都多次取笑的潜意识开口了,说出了她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真相。她实际上从未跟阿特伍德一起朝窗外望过,也从未看到莫里斯爵士还活着,这很容易从她说的话里推断出来。她从未看到过那个鼻烟壶。是阿特伍德把那些话送到她口中的。
〃我不能左右她的记忆,或者试图给些相反的暗示。她说的正是我想要的。这说明阿特伍德有罪,白纸黑字,一览无余。我叫她把事情一字不差说地给格伦听,就像她跟我说的那样。一旦被记录在案,我就能用我证明阿特伍德动机的证据来支持这一点,事情就会有所进展,我的推断也能得到解释。
〃但我没考虑到阿特伍德的暗示在她心里的力量,也没考虑到格伦和地方预审法官的干劲。在跟他们说时,她说了阿特伍德的事情,但并非一字不差……〃
伊娃辩解道:〃我没办法!他们……他们一直拿灯照着我,一直像牵线玩偶那样晃来晃去。而你又不在那儿,不能给我精神上的支持……〃
嘉妮丝先看看伊娃,再看看德莫特,脸上掠过好奇的表情。两人一时都现出困惑的表情,尖锐甚而是愤怒。
〃最终,〃德莫特急忙说了下去,〃他们醒悟了。但他们只是抓住了阿特伍德的口误,拿来对付她了。嗯哼?没人告诉过她莫里斯爵士的新宝贝是怎么样的,嗯?她也没听别人描绘过吧?没有,当然没有。那么,她怎么会知道这怀表其实是个鼻烟壶呢?之后,她的每句解释,听起来都像是有罪了。监狱的大门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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