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这次就应该没有怀疑了。
有各方参加的另一次会议安排好了,这次是在莱斯特警察总局。我记得最清楚
的是,亨氏公司不愿采纳在佩迪格里公司起过作用的策略。该公司没有耐心了,根
本不喜欢与敲诈者玩长达几个月的猫捉老鼠游戏。这是同一个主题的不同变种。
“我们从来不跟恐怖分子谈判。”
一次又一次有人问我:“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如果我们不照他说的做,他会
干什么?”到目前为止,针对佩迪格里和亨氏公司的每一次投毒活动都附带着一份
警告信息和电话警告,给商店一个机会予以干涉。
“事情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有人问我,“或者他会不会升级?”
我可以在会议桌上感觉这种挫折感。“是的,”我回答,“他的行为是对你的
行为的直接回答。如果你决定不理睬他,什么也不给他,他就会感觉到你让他别无
选择了。他的骄傲感和所有的投入不可能让他什么也不干。”
我建议利用以前的方法,但是,亨氏公司好像态度很强硬,不愿展开谈判。
“如果这样,你就得让事情公开,”我说,“如果你当众扇他的嘴巴,他就会实施
他的计划,一个婴儿会死掉,两个婴儿会死掉……这会使你到达什么地方?这个人
看来不准备浪费自己的时间。”
警方同意我的看法。他们最大的关心是要维护公众安全,没有人会在可能对亨
氏公司造成的影响上表现出骑士精神。该公司的人员采取了非常强硬的立场。他们
知道市场,也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潜在的动不动就会造成数以百万英镑计的损失。
“这是个相当严峻的行动,我们得有十足的把握。”
“我有把握。”我说。
报界已经报道了数起投毒事件,但是,这些事件一律贴上了无关联事件的标签。
直到4月26日星期二,事情才爆出头条来,《每日邮报》登载:“婴儿食品投毒讹诈。”
同时,《晚间标准》报登载说:“发现更多危险食品罐。”
苏格兰场“出于行动原因”透露了最少量的信息,但是,这次公布事件以后引
发了投毒报告的浪潮。当天下午,内政部大臣约翰呻B登对众议院说:“英国购物者
处在令人惊骇的新的威胁当中,出现了‘消费恐怖主义’活动……很难想像这些思
维扭曲的人竟然会对毫无防范能力的婴儿发出如此邪恶的攻击。”
亨氏公司的执行董事约翰·亨奇先生警告母亲们特别小心,并说会在有投毒报
告的地方撤下产品,并替代以全新的产品。
“撤下产品并不能够解决问题。这个人有可能明天再返回来,第二天再来,下
个月再来,他会再干一次的。”
对我来说极不平常的是,我跟踪报纸上的事件报道,还有晚间的新闻报道。当
这些故事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时,一切看起来几乎难以置信。24小时之内,投毒报
告的数量达到了24起,不仅仅影响到亨氏公司,而且还包括其竞争对手考盖特公司。
到周末的时候,报告数量上升至300起,有3个人因为浪费警力和政府钱财而被逮捕。
警方相信,敲诈者只应对其中的两起报告负责,这两次都有明确的警告,而其
他的都是照本宣科者和类似敲诈者的行为,或者只是一些误报。可悲的是,有人想
趁火打劫,希望借机搞钱,出风头或者申报保险赔付。这正是两家公司和调查小组
最担心的事情,但是,这也是警告公众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亨氏公司和考盖特公司悬赏10万英镑,同时内政部召集警方和两家公司举行紧
急会议,商讨未来的对策。农业及渔业部的官员以及卫生和社会安全部的官员也都
到场了。
一个接一个的零售点决定撤下亨氏产品,他们不愿承担风险。亨氏公司立场坚
定,计划用防撬容器替代所有产品。这样的转换需要时间,而且要花费数以百万英
镑计的钱财。
同时,警方也受到父母和消费团体的谴责,因为警方没有及时警告公众。当敲
诈者已经被追踪达数月之久的消息公布时,人们的愤怒达到极致。
亨氏公司的一组高级管理人员从美国飞来主持公司的对策。泰德·史密斯先生
是主管公司外交事务的经理,他从希思罗机场的协和飞机上走下来,痛斥向婴儿食
品投毒的人为“暴徒和恐怖分子”。他发誓说,亨氏公司不会向敲诈者付一分钱。
“我绝对愤怒万分,恶心透顶,”他说,“这些人是在向我们社会最无力保护自己
的人,也就是婴儿发出攻击。”
照本宣科和投毒浪潮以及诈骗活动席卷欧洲,类似的案子一直传到远至澳大利
亚和美国这样的国家。伊利诺伊州的3家超市从货架上撤下了亨氏食品,因为有带孩
子的人报告说在两罐食品中发现了大头针。公司报告说一个星期内损失掉2500万英
镑,而且,尽管公司做出了最大努力,但是,第一批防撬罐还是要到5月15日才能够
到达超市。后来,报告称,高级管理人员甚至向美国董事会提交了报告,建议关闭
亨氏公司在全英国的所有分公司,而这将使5000人失业。只有政治干预才能够挽救
他们的工作。
亨氏公司继续坚持“不让步”的原则,他们既不收回产品,也不支付勒索款。
因为这一点,敲诈者怒火万丈,给一些超市、警察局和媒体打了很多匿名电话,说
将继续投毒,并扩大已经引起的恐慌。他的信件越来越有威胁性了。
“到目前为止,你们应该明白我们不是在开玩笑了。一个婴儿的死亡对我们来
说只不过是另外一个统计数字,但至少我们不能够再被忽视了。”另一份信件警告
说:“婴儿不会向他们的父母报告说那些产品已经不是平常的味道了。他们的生理
系统也不那么容易恢复。”
同时,他的要求也在加码。已经不是一开始的一次性30万英镑了,他现在要求
在5年之内每年都要付款,总共需要120万英镑。
到6月底,据说他已经在鲁顿、坦布里奇韦尔斯、雷莱、巴希尔顿、牛津、克罗
依顿和罗依斯顿超市货架上刺穿了食品罐。在每个案子当中,商店和当地警方都接
到了电话,但是,有位妇女几乎吃下了成人致死量5倍的氢氧化钠,毒液就投在亨氏
减肥浓菜汤里面。
最后,公司接受了策略变化。以艾思和尼纳·福克斯的名义在伍尔奇及全国省
际建筑合作社开设的8个账户全都打开了。提现卡和密码寄送到了伦敦南部的数个住
宅区。
这些地方都置于伦敦东区南部地区刑事组的全天候监视之下,行动代号为“刺
痛”。这次还涉及苏格兰场请求的为时最长的一次媒体报道管制。敲诈者并不提取
自己的邮件,警方的行动几乎要成为瞎胡闹了,正在此时,他却在9月5日与亨氏公
司进行了接触。
敲诈者假装是另一个人,他写了一封信,里面故意包含一些拼写错误,看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不识字的知情人而不是原来的敲诈者。这位“线人”说,他知道敲诈
者的身份,但是,他不能够直接说出来,因为所涉及的人是一个“搞欺诈活动的条
子”。如果公司支付他5万英镑,他愿意说出名字来。
这封信涉及警方调查的许多内幕情况,甚至还提到了“刺痛行动”这几个字眼,
还有参与行动的数名高级警官。
现在可以毫不怀疑这名罪犯的内线了。他甚至有可能与非常接近这次调查行动
的某个警察是同盟。
苏格兰场采取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行动,也就是设了一个“局中局”,主要是为
了阻止消息走漏。苏格兰场重案组的头目西蒙·克罗肖警监负责这次“防泄露”调
查,他在苏格兰场之外设立了一处秘密总部。他只带了他信任的3名警官,这3个人
都请了病假,另外40人是从特别行动组临时抽调来的。
现在有了两个调查小组,但是,敲诈者应该只知道其中一组。
同时,亨氏公司支付了1。9万英镑到了两个建筑合作社的账户上,这些账户是由
“线人”指定的,而且,每日进行的提款活动从9月上旬开始。5个星期之后,这笔
钱开始快速消失,而警方却一点也没有接近自己的目标。
到了10月中旬,也就是13号的星期五,克罗肖警监发动了代号为“阿金库尔”
的一次终极行动。他选择了伦敦周围的15处伍尔奇现金提款机,布置人员在营业时
间以外连续监视这些机器。特别行动组得到指令,他们应该在靠近机器,但又不被
人看见的地方守候。讹诈者的现金卡插进机器的时候,计算机会注意到这次交易,
提醒指挥室,监视组就会接到无线电信息,立即采取行动。
尽管科技发达,提款活动还在继续,到10月20号的早晨为止,已经有1。4万英镑
被提走了,此时,敲诈者在伍尔奇合作社的恩弗尔德支行进行了他的第56次提款。
那天晚上,行动组碰到了很大困难——一场严重的电缆事故使伦敦区所有的提
款机都出了故障。克罗肖和警督帕特·弗莱明决定继续坚持监视。午夜过后不久,
派到伦敦北区恩弗尔德区的一台机器旁边守候的两名特别行动组的警官看到一个粗
壮和灰胡子的男性将车停在了附近。
他接近了提款机,发现机器坏了,然后就往回走。
他为什么戴着头盔?其中一个警官问,因此就走上前去了。
向他提问的时候,那人说:“没有问题,小伙子们,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
我是无辜的。”接着他就晕了。
第二天,报纸头条宣布一切都结束了。
“投毒事件告一段落——前刑警接受讹诈案调查。”这是《每日邮报》登载的
消息。“前警探因向食品投毒被逮捕。”这是《每日电讯》报的消息。
该报继续说:“一名前警探昨天因涉嫌150万英镑讹钱案和向亨氏及佩迪格里食
品公司的食品投毒案而被逮捕。
“此人曾是基地在伦敦的地区刑事组队员,这个组自去年8月起一直在调查讹诈
案。在伦敦东区北部的恩费尔德负责逮捕他的两名警官都与他很熟。在他因为健康
原因而退休之前,他有一阵子归属帕特里克·弗兰明警督的领导之下,而弗莱明正
好就是负责讹诈案的调查工作的。”
罗德雷·韦切娄43岁,他被带到帕了顿格林警察局接受审讯。在他的皮夹内找
到了现金提款卡,搜查他家后找到与账户相关的文件,一根注射器、钻头和氢氧化
钠。如我所预料的,他住在艾塞克斯郡的霍恩切奇区。
从一开始起,韦切娄就拒绝合作,而且,因为他了解审讯技术和司法程序,审
讯小组想法把每一个漏洞都堵了起来。慢慢地,这位“婴儿食品讹诈者”的生活和
工作情况透露出来。他1947年出生于赫克雷,通过了6个O级考试,并且为上赫克雷
大学而学习过化学。物理学和数学,希望拿到A级考试成绩。但是,他学到一半便退
学了。1967年他进了普莱塞电子公司,到1976年的时候,他已经爬到了一级工程师
的位置。
在29岁的年龄,为了寻找新的挑战,他加入了大都会警察局,并证明是位相当
出色的新警员,在海顿培训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很快通过了警官考试。后来,
作为综合大道警察局的一名警探,他介入了迈克尔·法根突破白金汉宫并一路闯入
女王卧室的调查案。
那是他的警察生涯快速起步的开始,不久之后,他参加了基地在伦敦东区巴金
塞德的刑事小组。不幸的是,事情到此就不再有动静了。韦切娄相信他比自己的大
部分高级官员都强,但感觉到自己无人赏识,因为他还不是共济会会员。
1986年7月,他参加了一次培训课,学习警方监视工作方面的高级技术。该门课
程包括针对家禽饲养人伯纳德·马修斯的一次讹诈案的个案分析,作案人是23岁的
微生物学家和正拼命挣扎的商人威廉·弗雷里。
这就是韦切娄从以前的讹诈案中学到的知识。所有的细节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弗雷里所犯的错误,因为他从建筑合作社的账户中取款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
网撒得很大。受到这个方案的启发,韦切娄知道他应该加以改进。他开了很多账户,
在全国各地取款,并。且通过在地区刑事小组的同事来收集警方调查活动。
他回到艾塞克斯郡霍恩切奇的老家,开始用假名在建筑合作社开了很多账户。
两年之后,也就是1988年8月,他向佩迪格里公司的约翰·西蒙斯写了第一封信,同
时仍然在那里当警探。10月份,他以健康为理由退休,因此使他能够自由地在全国
各地到处跑,到处取款。
同时,他在警局像同事一样在同一酒吧里喝酒,还去参加他们的圣诞节派对。
有时候,他还会访问地区刑事组的警官,并且偶尔看看黑板上写的蟑螂行动计划。
有一次,当他的两个同事在建筑合作社的取款机外等候的时候,他本人就坐在汽车
后座上跟他们谈天。
他本想把这次犯罪活动做得完美无缺的,总共提出375万英镑的要求,但实际只
拿到了3。2万英镑。他一共对17起投毒事件负责。
我是到1990年中期才知道调查小组的一些情况的,当时我在阿诺德诺奇医院接
待了一位访客。一位高级警员解释说,审判日期快到了,起诉组还在准备最后的细
节。
“鉴于你所提出的建议如此准确,特别是在描述罪犯特征并现场控制他的行为
的时候,出庭律师感觉到如果你能够拿出证据来将会极有用,”他说,“我们希望
你解释一下你是如何想到那样描述罪犯特征的。”
那位警察还带着相当多的材料,其中大部分是在韦切娄家中发现的。除开一些
与商业相关的报纸以外,还有一些写给女人的信件,这些女人在色情杂志上做过寻
找奴役伙伴的广告。他能够在性游戏中勃起,而且经常寻找同类女性。
他跟守寡的母亲生活在一起,经常到处旅行寻找性伙伴,其中一些建筑合作社
的提款与他去过的地点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