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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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闻小录-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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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家似遭人勒喉死,却无真凶,只当报应。”
  昭思及家中枫藤,悚然道:“莫非……”一转念,忙归茶铺。
  其时枫藤微动,恒独坐房中,且笑且泣:“大仇得报,大仇得报!”遂一一道来,盖恒年幼遭虐,后又窥得后母与人通奸,遂遭毒害。心中怨怒难消,故附藤蔓。其父不甚留心,被后妻蒙骗,只当作长子病亡,草草埋葬。却不知后妻心狠,一不做二不休,亦将其毒杀,做出一副可怜模样,与奸夫双宿双栖。幼子亦非恒父种,乃奸夫血脉。恒不能阻,便休养生息,俟日后报复。遇昭生慕,更得朝夕相伴,沾染生人阳气,终趁夜以藤杀□□阖家。
  “若,若以为恶毒,可另寻好女。”
  昭初有不适,问知究竟,顿生怜,拥其入怀:“怎敢负心!只恐久居生变,邻里有所察。”恒破涕而笑,曰:“无妨,只须将枫藤移出,吾便可随君去。”
  遂变卖茶铺,迁往邻城德山中,再行婚。洞房花烛夜,二人同榻共枕。则恒生前品性纯良,死后怨念丛生,不若先前乖巧,反行事狠辣。只昔时在昭面前,不敢袒露。今结同心,再难抑心头激荡,忽地变出藤蔓,将昭捆住。昭不知所以,未几,见己身遭缚,更有藤蔓乱窜,碧叶摩挲,愈发难耐。
  而枫藤便是恒手脚一般,时而轻挑昭腰侧,时而往口中游走,与恒并进,戏弄不止。昭只觉遍体酥麻,不得已,含泪求饶。
  俟鸡鸣三遍,这番云雨方歇。昭眉间泪痕未干,被拥在怀,倒也万分酣美,极尽缠绵。
  自此,二人十分恩爱,往往恣意欢爱,不拘宅中。昭初觉难堪,然恒百般怜惜,再三诱哄,方才应了,依着青山碧水,或以人身,或显枫藤之姿,快活无比。


第56章 (五十六)同魂
  东南诸水,汇于银海。银海之西即黑木湾,邻为肇崖,有县名归珠。
  一日,归珠雨雷大作,县民洪山忽中恶,不省人事。良久方苏,醒后脾性大改,沉稳远胜同辈。洪山年甫十六,唇红齿白,父母早丧,更未有室。幸得邻里扶持,打渔为生,今亦感激涕零。
  俟邻人各归其家,洪山环顾四下,见无人,便往后院井中取水,欲趁午后沐浴。其解衣自视,果真小儿躯干,瘦弱不堪一击,与昔时不同。难免长叹:“可怜吾一朝死而复生,竟落得这般下场。也罢,好歹得全人身。”遂汲水,顾不得冷,草草了事。
  却道洪山已是一魂渺渺,肉身尚存,当中换作一魂魄,曰亢,乃银海龙王第九子。前世生而愚钝,遭龙王厌弃。若非其母地位显赫,虽产亡,龙王仍顾忌一二,留亢一命。否则,其早沦为海族口中鲜食。
  因年幼,无人看管,亦不识礼数。一夕,受蓝蚌精哄骗,出宫游玩,怎料忽遇袭,命悬一线之际,方激发血脉,一息得存。龙宫众人只当其贪玩,并不留心,亦不遣虾兵蟹将来寻。亢随水至黑木湾,因伤重,只以半人半龙形见。后得老渔相救,又送入官署,县官见之大惊,忙派人护送离府。
  俟亢醒转,已遭缚,更有诸道人在侧看守,苦挣不得脱。逾半月,至王府上,东南君王素有反意,见亢龙身,抚须笑道:“天下尽入吾彀中矣!”遂命道人将亢拔筋抽骨,炼作灵丹利器,为谋求江山。
  可怜亢出身尊贵,非但受同族磋磨,又经凡人虐亡,死后尸骨不寸。唯余怨气冲天,得天命怜惜,重归人间。今借洪山躯体,方知复生之时,竟为前世己遭难之际。虽同魂,却非一体,着实怪异。
  而原先洪山其人,沾染因果,应投胎往豪富之家,一世顺遂。
  思及种种,洪山沉吟半饷,自言道:“应早作打算,不使吾……亢再遭奸人害。”
  逾旬日,一日大雨倾盘,邻里皆歇息家中,洪山见此,便乘小舟出。幸此身水性不差,又记着些护体之术,喃喃数语,便越过惊涛骇浪,往黑木湾去。然遍寻不得,不知亢在何处,更兼颠簸,再难前行。正焦急,忽见一黑影沉浮,洪山移小舟近,定睛看去:但见一半人半龙者,双目紧闭,遍体鳞伤。洪山费尽气力,方救其人,趁天色昏黑,带入家中。
  其时亢昏睡不醒,洪山侍疾在侧,几近寸步不离。幸前世横遭灾祸,本蠢且无知,得通灵窍,今以此机缘救亢,更掩其气息,令凡人不得见。盖天命莫测,纵天人亦难识。
  又月余,一夕,洪山少倦,伏榻边熟睡。则亢忽醒,视之,乃一清秀少年,不惧其龙身,数日来多加照料。亢意稍动,以手触其颊,却惊动洪山,一抬眸,四目相对,竟有前世相识之感。亢顿生疑,问曰:“汝何人?”洪山初喜,渐回神,答曰:“吾乃归珠县民,姓洪名山。那日出海打渔,忽见仙人遭难,便带回家中。”又垂首,为掩饰眼底泪流,“多有冒犯,望仙人见谅。”
  闻言,亢似不知其意,盖灵光一现,今不复存,又变回昔日懵懂模样:“饿……”洪山见之,愈怜,便往灶间烹鲜鱼,与些草蔬,凑成一桌。亢灵智虽与孩童无异,身却如及冠男子,未几,将桌上饭食一扫而空,方觉饱足。察身侧人未尝半点,似觉羞愧,低眉不语。洪山亦不恼,取巾为其净面,笑道:“无妨。”
  亢愈乖顺,许是视其为兄长,故任其施为。洪山心头一酸,暗忖道:“今吾得复生,定疼宠,不使吾再遭扒皮抽筋之苦。”
  然东南郡王一事,尚未了结,洪山忧虑在心,不敢疏忽。俟亢稍痊,可换人身行走,便趁夜收拾行装,搬离归珠。亢言听计从,随其出县,一路北行,不知欲往何方。则洪山犹豫再三,见其灵智未明,始坦言道:“汝母璃姬,乃苍海龙王同胞姐妹,昔时为情所困,因难产亡。”故二人此番要寻苍海龙王,才好向罪魁祸首讨还公道。幸东南郡王等人依仗道士之术,竟不知龙族自有隐匿妙法,料是那奸细,也不曾告外人。
  苦行半月,又渡季江,二人皆消瘦不少。尤其洪山自小体弱,虽以前世残存龙威及亢相助,得海珠玳瑁多矣,换来财帛。然不敢妄动,亦碍于路途颠簸,日益倦怠。终至苍海岸边,洪山长叹一声:“这般近,吾前世竟不曾来此处……”少顷,回过神来,执亢手,递书一封:“吾为凡身,虽能下海,不可进龙宫。汝将此书带去,交与汝舅。”
  亢连连摇首,反握洪山右腕,状甚焦急。洪山不禁失笑,盖二人本一魂,又朝夕相对,更添亲昵。苦劝再三,仍不允,洪山无法,低声道:“也罢。”遂俟夜半无人,教亢现出原形,坐其背,一同没入海中。
  因龙族有避水咒,故洪山以凡人肉躯下海,亦觉自如。不多时,遇二三巡水长螺,果被拦下。便告其所以,长螺兵忙去禀报,未几,迎二人入水晶宫,拜见苍海龙王。见亢来,龙王大惊,曰:“果为吾甥也!为何事来?”洪山欲应,则亢忽正色道:“吾母因银海龙王性淫,好纳姬妾,经年郁结在心,难产而死。吾自幼愚钝,与银海龙王第六子交恶,受其暗害,幸得洪山相救,方大通灵窍而晓世事。然银海龙王昏庸,吾难寻公道,实乃走投无路。”
  苍海龙王闻言大怒,拍案而起,曰:“吾以为亲妹在银海,定受万般宠爱。昔日探看,亦不见其露愁容。虽知产亡,更不生疑。怎料银海老儿无能至此,教养无方,连累吾甥!”言未毕,涕泪俱下,数步上前,将亢扶起:“吾即日便往天庭,汝二人暂居此处。”遂领数百海兵海将,往西天胜地而去。
  而水晶宫内,又有十余美姬,乃各色丽鱼精,领二人至寝宫歇息。见鱼婢散去,洪山含怒道:“汝并非灵智未开,缘何欺瞒吾至此!”亢眉眼带笑,强拥其入怀,答曰:“不敢,不敢。只因吾身遭横祸,神思散乱,故不能坦言。”洪山仍有所疑,又觉彼此亲近过分,欲推,力不足也。唯双颊涨红,恨恨道:“既知吾为汝前世,何故作此情状?”“吾二人同魂,莫道血亲,又有何人能如吾等亲昵?况吾与汝禀性大不相似,怎能当一人看待?”
  洪山一时语塞,则亢愈喜,只面上不显,反露几分悲戚,曰:“三百年间,只汝一人,待吾极好。前世今生,更是天缘。”言毕,俯首吻其唇舌。洪山大惊,方知其意在永结同心,可惜体弱,不能拒。况所言非虚,前后共六百年,并无旁人生怜,只踽踽独行。如今阴差阳错,一人变作二人,若为夫妻……思及此,洪山面上飞红愈盛,竟不复言,任亢胡来。
  逾数日,苍海龙王归,言银海龙王教子不严,已听天庭发落。其第六子,被贬为白马,落入凡世。亢大喜,趁势谓其舅曰:“吾遭难之际,若无洪山,定不能活。日久生情,欲与之成婚,望舅成全。”苍海龙王沉吟半饷,答曰:“可也。”遂命海族筹措所需物事,二人择吉时成婚。
  是夜,宾客云集,亢大醉,抱洪山在怀,共入洞房,玉杯合卺。洪山赧然,便由亢解衣,裸身相对,竟不知是人淫己,或己淫人。左右异体同魂,何须计较!
  既成夫妻,二人自是恩爱,别过苍海龙王,往人间去。常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则洪山成婚之时,东南郡王寻龙久无所获,狠心起兵,大败,被诛九族。闻此事后,二人大叹,亦不多思,只游山水之间,如胶似漆。


第57章 (五十七)四方阁
  兆隆三年,帝受国师煽惑,立蔡氏女为后。国师者,赤狐也,欲夺国气。
  蔡后貌若芙蕖,柔媚可人,且床第间妖冶浪荡。又召亲妹入宫,与帝欢好,得封媚妃。姊妹二人皆精房中术,令帝淫于色,近谗臣,不理天下。却不知蔡后姊妹与国师有私情,见帝昏庸,更使出些手段,干预朝政。其时国师权倾朝列,宠贵无极,益无忌惮,故术士之风愈盛。
  有术士叶珣子,岁昌人也。尤善占星,亦通卜吉凶。因性纯善,不喜国师迫害忠臣,鱼肉百姓,往往以术法惩恶,驰名民间。后遭陷害,逃亡云城。
  翌年,帝暴毙,幼帝即位,蔡太后垂帘听政。叶珣子夜观星象,见隐隐有亡国之兆,长叹道:“天命如此!”遂改姓埋名,长留云城,娶妻刘氏,生一子,曰郁。
  郁生即得顽疾,痴愚不堪,一日,忽闻天音而得清明。自此聪颖过人,求学术法。其父踌躇再三,方允,谓之曰:“国不将国,妖孽横生。汝习得术法,切记不可为恶。”便将半生绝学,尽教与其。俟郁十五六,父母并亡,云城又遭兵祸,遂离家,云游四方。
  一去经年,途遇百年乌鱼精,嗜人肉,藏敏江中。两岸百姓为求安稳,年进童男女,供乌鱼饱食。郁素恶妖邪,苦斗三日,杀乌鱼精及其妻。怎料其妻丘蛇,乃蛇王女,蛇王大怒,要取郁性命。郁不能敌,负伤而逃,险些殒命在此。幸蛇王有一仇家,亦大妖,不知名姓,趁一人一蛇相斗,派仆杀蛇王于华岭。
  郁逃过蛇王,尚未欢喜,则大妖不喜凡人,竟命仆紧追不舍。不得已,郁改道至杭齐,于四方阁所辖山林内晕绝,不省人事。而大妖之仆受禁制,不能入,悻悻而归。
  四方阁者,为一术士云谅子建,四方术士尊崇之处。云谅子道行高深,纵国师不能当。然其无心天下兴亡,只求修炼,经年不出阁。郁父叶珣子素不喜此辈,故不与之交好,不使郁往。今郁遭难,误入此地,若清醒,也得叫一声:“苦也!”
  却道云谅子入定年余,这日灵识一动,便起,救郁于林间。则山林中诸猛兽,不敢妄动,皆悄声退去。“哼!天道倒也识趣。不枉吾谋算……”遂命青虎驮郁归,为其治伤。
  不觉旬日,郁惊梦而起,环顾四下,竟不知身在何处。
  正彷徨,有红杜鸟飞入,口衔一笺。郁趋而视之,上云:“往南阁来。”不解其意,但闻红杜鸟叽喳,便随其出,沿小径过数园,至南阁。当中陈设清雅,有丹炉一鼎,余烟袅袅。郁只一眼,便不敢抬眸,垂首行礼。座上一人着白衣,丰姿俊逸,通体气质若冰霜,严不可犯:“入吾四方阁者,皆听吾令。汝不可擅离,否则……”未尽之意,着实令人胆寒。
  郁忙拜谢救命之恩,少顷,归西阁,仍忐忑不已。暗忖道:“竟不知云谅子其人,非但道行高深,更,更有天人之姿……”盖昔日无人识得其面貌,亦不知寿年几何,术士间以讹传讹,便以为其鹤发苍颜。然今朝得见,分明是年甫及冠,姿容绝世!郁沉吟半饷,方叹曰:“应是驻颜有方,也罢,与吾何干!”
  自此,郁居四方阁中,则大妖不敢犯,也算安稳。只纠结一事:那云谅子脾性乖张,竟时时命其在侧,或教炼丹之法,或授灭妖之术。若问,则冷声答曰:“世间多庸碌之徒,吾素厌之。汝虽愚钝,倒也顺眼。”言毕,又斥道:“资质尚好,术法却属末流。若不苦修,日后遇妖邪,定落得尸骨无存地步。”
  “多,多谢前辈。”
  “哼!”
  又过了些时日,郁渐觉云谅子看似冷清,实则心善。若非如此,怎会对生人出手相救?既有交好之意,郁虽闻其冷言冷语,亦不厌,反而察当中关爱之心,感激涕零。一夕,月白风清,与之奕棋,正和洽,则红杜鸟忽落棋盘,啼叫连连。半饷,云谅子落子,方启齿道:“国师遭雷劫死,蔡氏姊妹染疾,相继病亡。帝懦弱,又失此三人,诸王拥兵而起,天下大乱。若要了结,易也。”
  郁抬眸,不顾落败,追问道:“以何了结?”
  “勤王第五子,年十三,天命所归,当承大统。”
  “这般年幼……”
  “既有叔伯拥兵,又有妖鬼作祟,难!”
  闻言,郁心头一震,长叹道:“国一日无明主,民不聊生。”
  云谅子一挥袖,拂乱棋盘,曰:“与汝何干!且在此清修,凡间事,凡间了。”
  郁登时蹙眉:“天下大乱,吾虽为术士,岂敢不问不顾?”又垂首自言,“若可辅佐勤王子……”
  “汝欲出四方阁?”
  “是又如何!”
  见其面色阴沉,云谅子不禁失笑:“若汝有意平天下,吾可为勤王客卿,日后其第五子定能继位。”
  郁又是一惊:“当真?”此言未毕,愈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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