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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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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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前牵挂的外孙女,竟然意外地闯入了这里,这便是宿命吗?鸾凤啊鸾凤,当初我无力守护你,可是此刻,我肯定是会好生对待堇色这个孩子的。 
  堇色哭泣了一会儿,渐渐清醒。外婆去世,自己没有守候一旁,她为何会去世还没有问个清楚,外婆的遗物又为何在异国的古永年手里?抬起头,她沙哑着声音问:“外婆得了什么病,为何?这么快便……”下面的话却是再也问不下去。 
  古永年清了清嗓子,说:“是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了。那天在公司碰到你,我便怀疑你与她有着某种关系,你们长得太像了。我们失去联系很多年了,待到我根据你的资料找到她时,却得知她突然昏迷送进了医院。我本想联系你一起去,公司这边却说你失踪了,想不到却是跟沧海有关系。哎,阴差阳错。我赶过去,也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她去之前,心心念念地不放心你……” 
  堇色听完,不断念着自己竟然没能赶回去见外婆最后一面!究其根本,便是因为她碰到了古沧海!本来她对被囚禁一事只是看作自己的倒霉运气,而没有认为古沧海该为这囚禁付多大的代价。可是此时,悔恨、气愤、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她已经开始仇恨这个人了。一时间,内心竟有了底气。原来仇恨比悲伤更有力量啊。 
  没有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古永年轻声说:“堇色,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你外婆也嘱托我好好照顾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温情。 
  堇色却坐直身体,眼里的哀戚神色淡了下去,一字一顿地说:“不,古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在外婆去世前去看望她,更谢谢你的关心。我不知道你与她有什么牵绊,但我是我,外婆是外婆。您是外婆的故人,我却只敬您是长辈。我一定要回去,家里虽然没有了外婆,却还是我的家。”说完坚定地走了出去。 
  古永年怔住,这个女孩子,前一刻还柔弱如迷途的羔羊,下一刻却变成了充满戒备的狮子,将一切她认为不足以信任的人拒之门外。可他是真心想履行对鸾凤的诺言,想要好好照顾她的啊。想完又觉得有些心虚,她说“我是我,外婆是外婆”,难道那个敏感的孩子感觉到了什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只把她当作往日故人的后辈看待?她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孩子。孩子,一个孩子!想着,有些心安,却又有些惆怅,原来那份萦绕了几十年的爱,真的结束了。一个人在晨光满室的屋子里,面对着一个已无温度的椅子,思索良久。桌子上一本相册被翻开,一张小照上秀美的女子,却依然风清云淡地笑着。 
  堇色有些嘲笑自己,从此又是一个人了吧?无论是因为失去外婆而伤痛,还是那人阻拦了自己与外婆见最后一面而仇恨,都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踏着走了调的伴奏,孤零零一个人在台上粉墨登场,与旁人无半点相干。 
  刚准备回房间,一个仆人走过来,说:“池小姐,少爷和太太在楼下。请您下去。” 
  堇色冷哼一声,那个男人,倒来得早!还有,也不知那个看似病弱却对自己有莫名敌意的女人想干什么?便不顾自己仍然红肿的眼睛,毅然下楼。总要克服对他莫名的恐惧吧?自己也正好趁机将话讲明白。如果他不愿意还证件,那干脆还是囚禁她算了。 
  因为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站在古沧海面前的堇色显得分外的镇定。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个男人,长得并不算凶残,只是严肃罢了,而且可能由于高大,总给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感觉,但无可否认是好看的。 
  古沧海看着这个眼睛红肿的女孩子,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从不易察觉的怯懦和躲避变成了坦然面对,甚至隐藏着仇恨。他皱了皱眉头,是仇恨吗?是了,母亲刚刚说由于自己的囚禁,她失去了见外婆最后一面的机会。可随即握紧了拳头,恨自己的人多了,多她一个人又何妨?便是恨,如果由她来恨,也是好的,恨也是一种浓烈到需要花费很多力气的感情。 
  堇色冷然地开口:“归还我的证件,我要回国。” 
  古沧海一口回绝:“不行。警方正在找你,如果你一出现,立刻就会被找到。那么我便会很麻烦。”难道连对自己的仇恨,也留不住她吗?转过脸,他对旁边的古太太说:“妈,请您离开一下,我想与她单独谈一会儿。” 
  待妇人走后,他继续说:“我的人在外面守着,你也是走不了。你要么乖乖地待在这里,要么就跟我回去,那间屋子还等着你。只是不许你再离去。”他紧紧盯着堇色的眼睛,似要捕捉她眼里的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堇色笑了,说:“似乎我还是待在这里更自由些。”眼睛直视着他,却并不如说的话那样妥协。她心里加了一句,因为有了这么些活动空间,总好过关在那间小屋子里。况且还有John和古永年可能帮忙,要逃出去也容易得多。 
  而古沧海却也突然笑了,靠近了堇色,扫视了她一眼,说:“可是我依然不放心。毕竟你已经降服了我那傻外甥,甚至连我父亲,也对你另眼相看。所以,我决定做个孝子,从今天起,回家陪伴病中的母亲。”     
  心香 第二部分 
  (六) 
  堇色缩在屋内看一本书——一本很烂俗的爱情小说。可是,她并不怎么挑剔,关键是只要有事情让她做也就行了。自从古沧海搬进来后,她便尽量不出卧室,只是每日早上在太阳刚刚出来时去花园里散步,然后一整天除了吃饭,再也不踏出房门半步。她还没能从失去外婆的悲痛中走出来。当初父母因车祸去世,她也是这般消沉,花了不少时间才恢复过来。一旦精神不好,做什么事都没有力气,倒让她对这变相的囚禁也慢慢习惯了。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本以为在这个宅子里至少还有John这个朋友,可是,那日他与自己一起早餐后离开,至今不见踪影。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人敲门,她迟疑了一下:“请进。”门并没有上锁。 
  堇色疑惑地打量着进来的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或者更大些,如她这一类保养好的女子,大约总是能隐瞒个三五岁的。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站起,礼貌地点头,问她:“你是……?” 
  那女人并不回答,上下打量了堇色良久,然后笑起来:“我当是谁,能让那个女人如此紧张?老爷子就是好这一类型的女孩子,不知道见了多少个,你算得上是最出色的一个。” 
  堇色愈发疑惑,没有言语。 
  那女人没料到堇色竟然不慌不忙,静静立着等自己开口,于是脸上笑容更甚,隐隐露出了眼角的鱼尾纹。有些时候,皱纹也是吸引人的,这个女人便是,她有一种张扬和不容忽视的美,与堇色完全不同类型。待笑完,她才接着说:“我叫Linda,古永年是我爹。” 
  堇色这才明白过来,回答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池堇色。”富有礼貌,但是并不亲近,有着明显的距离感。 
  Linda听到堇色这般说,回答:“堇色?似乎是很好的名字。很抱歉我中文不太灵光,随我母亲,我爹倒是为了这个教训了我不少次。哈哈,不过我就是喜欢洋人那股子直爽,John也随我。你跟John很熟吧?让那小子愿意冒险从古沧海手里抢人,堇色你倒是第一个。不过,多么解气,那女人从此不再安生,而那古沧海,心里只怕也会气炸了!”说完像是极其满意地叹了口气。 
  堇色这才想起,John叫古永年外公,而这Linda是古永年的女儿,那么,她应该就是John的母亲了。面色缓和,恭敬地喊了一声:“原来是伯母。” 
  Lind听了却连连摆手,说:“我这里不兴老一辈的那套。你只管唤我Linda好了,便是John,有时也是这么喊的。呵呵,那个孩子。” 
  虽然Linda的言行和思维方式令堇色感到不能适应,但到底是个爽朗明快的女人,堇色不由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从John的性子上来看,他的母亲大抵也不是什么恶人,堇色是认同母亲是孩子第一个老师这个道理的。 
  Linda也不客气,自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随手翻开堇色刚才正看着的书,立刻如找到知音般,说:“噫?你也看她的小说?我就说嘛,谁规定大家闺秀必须得看《红楼梦》才算高雅,看流行小说就肤浅了?你就对我脾气。她的小说你喜欢哪一本?” 
  堇色有些不好意思,这半天一本小说才翻了三分之一,这个作者其它的书更是压根没有看过。见她如此说,堇色更是不知如何开口,其实她平日看的书,也就是《红楼梦》之类。思考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讨论彼此阅读品位的吧? 
  Linda却不以为忤,绕了半晌,说了很多她看书的感觉以后,最后终于问道:“你到这里,老爷子可有说什么?” 
  堇色看看她,坦然道:“古先生与我一个长辈有旧交,所以才肯暂时容我在这里。等到古沧海不再为难我以后,我终是要回家去的。” 
  那女人却似有难解的疑惑,喃喃地说:“怎么会?你太像老爷子一直收藏的照片上的人。”可是随后又笑了,说:“堇色,你不要怪我多心。我父亲,我大约还是略知一二的,如果不是他钟情于你这一类女孩子,也就不会有现任古太太的登堂入室,古沧海也就压根不会存在。”说完有些黯然,“只是可怜了我母亲,无论她的面孔多么美艳,却终不讨丈夫欢心。” 
  告辞之前,Linda又说:“古沧海虽然算是古家人,可他外面那些旁门左道的关系,却是谁也不大了解。他既然针对你,你便不能不小心。我总感觉他对你不单是厉害关系而已。他们到底是父子,看女人的眼光类似也说不定。嗨,我不理会古家这摊子烂帐许久了,今天纯粹是好奇你才来的。而且我也不光为了我父亲而好奇你,更是为John对你的好感而来,我儿子的心思我总不至于一无所知。好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说完转身离去,连背影也是婀娜的。 
  堇色暗想,Linda真是直爽,看事情也非常明白。而自己一直以来安慰自己的想法,此刻看来大有修正的必要。 
  堇色并不是一个迟钝的女子。John看向她的眼神便让她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有些特殊,所以刻意疏远了他一些。可是,古沧海呢?他对自己是否也有些特别? 
  一直以来她不愿想到这一点,一方面是不认为自己能够吸引那样一个强势的男子,另一方面,她也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感兴趣会有什么后果? 
  可即使这个男人喜欢自己,他待自己却是如此这般!没有柔情关怀,没有清爽微笑。他总是那样地隐晦与阴暗。而且他身份不明,与一些黑帮牵连不清,更何况他还杀过人。 
  堇色想着,觉得有点发冷。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并非好的人选,如果她要找一个人来爱的话。如果没有权力选择身在何处,那么,至少可以选择心在何处。 
  这日早上天刚蒙蒙亮,堇色便起来,按照惯例准备去那个她喜欢的园子散步。可她从房间出来后,便感觉今日有些不同。楼梯上匆匆地有人提着药箱上来,几个仆人也慌张地拿着些东西上楼。 
  有人告诉她,老爷突然病倒了,大约是心脏病又犯了。堇色没有跟着去看,她算是什么身份呢?况且,自那天书房里与他聊天以后,便再也没见过面。既然出来了,便索性仍旧出去散步。 
  人似乎都到屋内守着了,走进花园深处,更是幽静。堇色轻轻舒了口气,走到蔷薇花架上坐了下来,没想到古永年看起来那么精神,竟然有心脏病,不知道此刻情况如何?大概这个病也不是第一次发作,大家平素都应该早有防备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这样想着,她的注意力突然被蔷薇花架后面一个陈旧的秋千吸引住了。 
  秋千隐藏在一小丛竹子后面,所以她前些日子未注意到。堇色拂掉秋千木板上的灰尘,坐了上去。头顶是碧蓝的天,鼻端是清新的竹香,身体轻轻荡着,堇色叹口气。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也曾经常带她荡秋千,在庭院里,小小的她便如白鸽似的一次次飞上天空,又一次次滑翔下来。而她一点也不害怕,高大的父亲就在身边,单只是他在旁边站着,便给堇色无限的安全感,飞得再高也不怕。 
  叹口气,大约人闲下来总是会回忆往事。堇色试图让自己不再为失去的快乐时光而怅惘,她仔细嗅着竹子那种独特的香气——比青草的味道要凛冽,虽然清高,但是绝不孤傲,或许回去以后可以尝试调一款竹子味道的香水。堇色开始职业化地思考,怎样的香料调配可以得到这种味道?如果这种香味调配成功了,应该适合性格冷冽的男人吧?对,如竹子般有风骨的男人!堇色微笑。 
  一边想着,堇色心情愉快了起来,用力荡起了秋千。风抚摩着皮肤,痒痒的温柔。堇色荡得更高了,在高低转换的瞬间,甚至能越过一些低矮的植物,看到马上就要全部露出脸来的太阳。 
  又一次上升,堇色用力荡着,突然,听到“咔哧”一声,似乎是什么断裂的声音。堇色稍微困惑,瞬间便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不敢再用力,却还是被惯性抛了出去。前面便是几簇蔷薇花的茎叶。堇色心里哀叹,真是乐极生悲!索性闭上眼睛,等待跌落时的疼痛。 
  可她跌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强健有力,两个人被她落下的冲击力带着一起跌倒。堇色先是奇怪,待闻到了那股熟悉的Tiffany香味,心里明白了这是谁。如果注定要发生这样老套的桥段,至少对象也不要是他啊。瞬息之间,心思转了好几个弯。但到底是他救了自己,于是堇色睁开眼睛:“谢谢你。” 
  映入眼帘的,是这个男人难得的笑容,竟然纯净而温暖,不带平日的嘲讽和不怀好意,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单纯的意味。堇色眨了眨眼,立刻回过神,从他怀里挣脱,连连退后了几步。 
  古沧海也站起身,笑容敛去,又恢复了平日深沉的面容,说:“你真是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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