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朗互相比较的话。伊丽莎白曾问他对戴维。贾丁的提议有什么想法,以及他对
霍尼农场的特工训练作何评价时,哈里想了片刻,然后回答说:这一连串的事件有
某种……必然性。他似乎老早就知道他的生命过程会有这个变化。
至于最近这样的发展——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二百万美元,每个星期另外又赚七
千美元,以及和这毫不相干的每个月的聘金十万美元——不知道什么缘故,哈里。
福特早就知道有一天他会发大财。
他和雷斯特雷波商量过,把他的第一个二百万美元存到阿布扎比的国际信贷商
业银行,定期存款的利率为百分之十八,每星期四(显然是存款的条件)付利计算
一次。这就意味着,六个月之后,这笔钱将增加到二百三十万美元以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违犯规定了吗?有多少教官和秘密情报局的训练员一次又一次
地跟他提醒过,“这种游戏是没有规则的,只要你能够完成任务,服从命令,和千
万不要被抓到”?这些就是那位匈牙利人所说的,基督教十诚之外的第十一条诫律。
因此,哈里。福特知道,在安排让帕布罗。恩维加多和雷斯特雷波受到突袭而
死之前,储存几百万美元是不诚实的行为。哈里表面上设下的圈套,是要活捉集团
组织的这两位领袖人物。
不过,谍报工作本来就是一场谎言和欺骗的游戏,一场很少有真言相待的游戏。
所以,他的作为又何伤大雅呢?他并没有偷窃该死的钱财。而且在这六个月期间内,
他自己打算捞个三、四百万美元(集团组织里有这么多的现金在流通,处于他这种
地位的人很难不捞一点)。同时,他又可以完成他的第二项艰难的任务:获得有关
卡利集团和波哥大集团的敏感情报,以及集团组织向欧洲走私古柯硷的计划和作业
方式。他不是傻瓜,他知道要是教父突然死掉或坐牢,他自己在集团组织里的平均
寿命也很短暂。是帕布罗当时一时高兴,才把他纳入了这个大家庭的核心份子。其
他的人只是暂时忍让着他,暗中多少有点愤愤不平。
不过,没什么关系。他会把事情尽量拖延。力求造成最理想的结局——帕布罗。
恩维加多和雷斯特雷波通通死掉,然后他悄悄地拿个几百万美元一走了之,以一位
无名英雄的身份回到英国,他会终止和“公司”所签的合约,然后适当地休息几个
月,骑一骑训练过的几匹好马,打几场马球。然后,他和伊丽莎白就搬到阿根廷,
买下一个牧场,以一种哈里。福特似乎早就知道会来临的生活方式逍遥度日。
至于阿利斯泰尔。里德实在太可怜了。哈里对那次意外的杀人深感不安,因为
即使在交战非常激烈的过程中,他觉得凭自己所受过的训练和特别灵活的反应,应
该可以保住里德的性命。
他很苦恼,总是在想,或许里德的枪瞄准别处以免打死他,而自己却无法很快
反应过来,为自己的袍泽军官做出同样的事情。
即使如此(就是伊丽莎白喜欢说的一句话,他开始想念她了),他现在跟帕布
罗相处得非常友好,帕布罗也认为哈里是故
意救了他的性命。
很滑稽的事情,那些迅如闪电的“有限行动”,如同英国军队所诱称的,在地
面上的敌人中间所爆发的,面对面、手对手,残忍无比,震耳欲聋,令人五脏六腑
翻腾不已的枪战。每个幸存者的回忆总是不尽相同,总是非常主观,因为每个人的
第一个反应往往造成错觉。这种第一个反应经常都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每一次都是这样。
现在因为这种本能的反应,他跟这些暴徒的声望已经坚如盘石。哈里悠闲地坐
在他的座位上,看向他的后视镜,看到了帕布罗。恩维加多的眼睛,帕布罗对着他
眨一眨。
“他妈的,卡洛斯。近来怎么样?”这一句西班牙语的意思是“生活过得还好
吗”。
卡洛斯咧嘴一笑。哦,没错,生活的确美极了。
“走进一扇大门……?爸爸,你在秘密情报局里究竟在做些什么事?”
戴维。贾丁正要送到嘴里的筷子停了下来。他们正在伦敦苏活区的沃尔多大街
的一家中国餐馆里吃饭。安德鲁到伦敦来是为了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的人事官
员的面试,并参加为期四天的职前实习课程,如果他成功的话,他就可以学习到在
电视戏剧节目里工作是什么滋味。桃乐丝好不容易替他安排了这次面试,但结果如
何就只有看安德鲁自己的造化了。
“唉,真的非常无聊。和许多形形色色的政府委员会打交道。到国外出差,拜
访我国的一些外交官。写些没完没了的报告。你在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好朋友他
们的爸爸,嗯,也于我这种工作?”
安德鲁咧嘴一笑,用调羹把鸡肉炒面捞起来往嘴里送。“我不知道……”他咕
咕了一句。“我告诉他们你在礼宾司工作。”
“好孩子。”贾丁内心有愧,他由于自动反射,反问了自己的儿子一句。“会
为了面试而紧张吗?”
“嗯。”安德鲁摇摇头。过了片刻,等嘴里终于几乎空了之后,“我的看法是,
如果我通过了就得到这个职务。如果我没通过,那是他们的损失。”
贾丁微微一笑。这就是年轻人的自信。
“这个周末,你们跟哪一队比赛?”
“布赖恩斯顿。”
“你们能击垮他们。”
“很难说。他们今年的实力很强。有个非常快速的投手,叫什么麦克雷的。”
“罗迪?”
“对。
贾丁笑了笑。罗迪是史蒂文。麦克雷最小的儿子。这个关系安德鲁也许早就知
道了。他看见儿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摸一摸脸;那块伤痕几乎已经痊愈了。“天哪,嗅,天哪。
我们要把你变成一个耶稣会的会员……“
午餐之后,他们父子俩来到沃尔多街。戴维。贾丁带着安德鲁经过奥尔康普街
游乐中心的骑楼,叫了一部计程车送他到白城街的英国广播公司电视中心参加面试,
拿十英镑的钞票给男孩付车费,另外又拿张十镑的钞票放在他的口袋里。桃乐丝在
苏格兰马里郡访问一位前内阁部长。这位部长声称他和圣女贞德定期连系,在坎尔
宾沙地那狭长、荒芜的海滩上,她经常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那部黑色的计程车开走之后,安德鲁已经在想其他的事情了,这位区域总监
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刻来到这个地方。
午餐期间,他尽量不去想三点钟他和伊丽莎白有个约会,因为安德鲁在场,会
使他觉得相当难过。
他尽力不去想他们儿子逍遥自在的这段时!司里,他的行为和保安部门的主管
们,在龙尼。萨波多的指挥下正计划一场费用庞大、极其严重的游戏,以便让哈里。
福特落入陷讲,暴露自己的秘密,证明他已经成为一个不可信赖,以及可能会是一
个非常危险的有害人物。
秘密情报局在处理严重危害到该机构的秘密情报员时,有一个极其机密的,往
往公开否认的作业程序。那是一道不允许违反组织纪律的人继续生存下去的程序。
正如哈里。福特早就料到的,总有一天他会到达他现在所处的地位,贾丁也早
就知道——站在沃尔多街,倾盆大雨的雨滴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哈里这小子
实际上,很可能,没办法到哥伦比亚去,如果指挥他的人不是想独占伊丽莎白的话。
当初只是为了几个星期的欢乐,老兄,只是为了发生几个星期的性关系。因为事后
想起来,特工“行李”马尔科姆。斯特朗,显然才是贾丁应该选择的候选人。请上
天为证,每一个人都曾经想这么跟他说。
“但是最后,戴维,”萨波多曾对他说,“由你来作决定……”
戴维。贾丁一阵寒颤。他觉得非常不幸,但是,当他越来越了解到,这已经是
必须由他亲自出马,处理这个家伙所造成的混乱局面的时间了,他发现自己极为镇
定,他下了一个非常残忍的决定。
他举起一只手,一部程车马上开了过来。
“先生,到哪里?”司机问道“泰特街,第一趟。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再送我
到希思罗机场。”
“好,先生。我喜欢这样的乘客。”
贾丁坐上车子,把门关紧。计程车开走了。
夏日的骄阳照耀着贾丁那张无人使用的办公桌。旅行闹钟为了消失的每一秒钟
很有耐心地滴答一响。房间角落上的窗户外面,一道彩虹高高地挂在议会广场的上
空。
和平、懒洋洋的气氛以及仲夏下午那样的宁静,出现在龙尼。萨波多的心头。
他正默默地站在门槛边,凝视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和后墙上那张“苏联第129 敌后特
种部队”的照片。他手里握着一份卷宗,这是情报分析专家对哈里。福特最新的秘
密电讯分析的初步结果。
这些结论读起来令人相当失望。英国情报系统甚至在四百年前伊丽莎白一世的
时代就已经非常谨慎老练了。情报部门在发觉某个特工隐瞒事实真相或再三误导他
的上司方面,到目前为止仍然难逢敌手。
房间里空空荡荡,那个匈牙利人看着四周,暗忖道。这里好像是一间主人已经
死掉或搬走的空房子。
“他吃完午饭并没有回来”希瑟从某些地方又回到外面的办公室。“他会回来
吗……?”
萨波多闭上双眼。“但愿如此。”他回答道。
第二十一章 告诫旅客
那个星期五早上,如果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的迈阿密支行照常营业,如果它不是
因为要进行特别的查帐而一直关闭到下午两点钟,凶杀组的艾迪。卢科中尉就会如
愿以偿,取出三万元现金,在科勒尔。盖布尔斯的杰里特种汽车商店里,花九千块
钱买一辆装配齐整的福特公司于一九七五年生产的油箱容量为三千的野马牌小汽车,
加上油,沿着美国一号公路向北行驶,好在第二天及时赶回纽约市,和南希共进早
午餐。
这是一辆他梦寐以求的汽车,是电影“布利特”中史蒂夫。麦昆驾驶的车子。
卢科一直暗自把自己看作是史蒂夫。麦昆式的人物,这一点甚至连南希也不知道。
昨夜他乘美国航空公司的班机从纽约来到这里,租了一辆不起眼的道奇骄车,
住进了椰林路一家普通的旅馆。旅馆的顶楼是一家吵杂的夜总会。这里大多数人都
说西班牙语。
天气又潮又热。卢科穿着一条轻便的亚麻裤、鹿皮靴,上身穿一件衬衫,警徽
绑在右脚踝上,史密斯—韦森点三八短管手枪装在枪套里,绑在左脚踝上。他开车
赶到贝尔肖,这里的酒吧和小餐馆一间接着一间,街头音乐和戏剧表演随处可见。
在水滨的伯金酒吧里,酒吧经理,一位来自纽约、长得很漂亮的离婚女子,对卢科
一见如故,从他们好几百种啤酒中向卢科介绍了两、三种。
当她听说卢科想要买一辆气派但又不太昂贵的汽车时,她告诉他最好到杰里特
种汽车商店去看一看,接着就介绍他和正坐在酒柜旁的杰里互相认识。
杰里听艾迪。卢科想买辆大野马车,便把他带到店里,打开门,非常得意地向
他展示三辆装配得漂漂亮亮的汽车,其中两辆带有折叠式帆布软顶蓬,另一辆是双
门箱式小轿车。卢科看中了那辆双门箱式小车,说他打算付现金。这话要是在比较
保守的美国其他地区说起,准会让人觉得惊讶,但在迈阿密,没有谁会对此大惊小
怪。卢科说他明天上午十点半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现在,他却在银行那装有钢板的镀铬玻璃大门上发现了一个告示:“下午
两点开门。”
在此之前,八点五十分,卢科已经结帐退了旅馆。他没有睡好,顶楼上的迪斯
可舞厅吵得他无法人眠。现在,他有时间消磨了。
他耸了耸肩,悠闲自得地开着车,驶出了商业区,茫然地到处乱走。不知不觉,
他发现自己正驶向一排收费亭,后面是壮观的通向基比斯坎的混凝土堤道,堤道缓
缓上升,划一条弧线向远处延伸。
收音机里正播送着音乐,阳光也格外地灿烂,艾迪。卢科心中暗想,管他的,
他付了钱,沿着提道继续向前,便到了基比斯坎。这是佛罗里达礁群中的第一礁,
它一直向南部伸展,把佛罗里达海峡和墨西哥湾分隔开来。
在右边,他看到一个游艇港口和一排低矮的蓝色木屋,上面布满了灰尘,其中
有一间酒吧,就在几条停泊着的渔船旁边。卢科一打方向盘,向右转了个弯,停在
了屋后的院子里,从旁边的一块大招牌上,可以知道这里叫“海滩上的星期天”。
这里正是几个星期前戴维使丁和约翰与乔妮慷萨丁一块儿吃晚饭的地方。
他顺着停泊在那里的大功率远洋渔船向前走,船上有几名水手正在清扫船只,
为一天的捕捞做准备。在酒吧前的几级台阶上,一只身躯高大、呆头呆脑的灰色苍
鹭正好奇地看着一位身体柔软、皮肤晒得黑里透红的女招待,替一对轻声说笑着的
年轻人端上咖啡和鸡蛋大饼。卢科走进酒吧,在酒柜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您好吗?”女招待边说边朝他笑了笑。她大约有十八、九岁。
“很好,我想来一大杯纯咖啡,还有烤面包之类的东西。”尽管离中午还早,
太阳早已是火辣辣的,晒在他身上热烘烘的,因为他就坐在阳台边上。
“我们有鸡蛋饼,您想来点吗?艾咪正做着鸡蛋饼呢。我想她可能只会做鸡蛋
饼,但她做的确实很好吃……”她大笑着,转过身去,一头金发飘散开来。一瞬间,
她那充满活力的年轻的笑脸,和照片中站在罗马某个广场上的姓名不详者简直一模
一样。
艾迪。卢科的血液突然变得冰凉。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鸡蛋饼也可以。但
当她轻快地走进厨房后——那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和友好的交谈声——他的思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