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都是宝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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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都是宝part3-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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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微敛,旋即又展开,「我知道了,谢谢。」语毕,晴子便循着庭院小道绕过前宅回到后宅的房间,途中,她没有碰上任何人,包括艺大艺术系三年级的姊姊三乡幸子,以及艺术系研究院的大哥三乡隆盛。

  进了房,她并没有立刻开灯,在黑暗中脱衣服、在黑暗中洗澡、在黑暗中换好衣服后,她才打开电灯,坐在书桌前沉思。

  一辈子,问晴都忘不了那四年黑暗无光的晦涩日子,因此在复明之后,对于那些与她有同样惨痛经历的人,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尽心尽力为对方付出。

  她很了解,他们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而是真诚的关心与实质的帮助,虽然那四年当中她什么也没得到,却也因此让她更了解盲人害怕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

  可是由于尚在就学,三年来她也只够时间帮助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复明,另一个跟任育凯一样永远无法复明,但已能行动自如,唯一的麻烦是,他缠着她不放,非常坚持要娶她。

  她知道他是瞎了眼才会想要娶她,如果眼不瞎,山上圭一本是个相当出色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上她这么平凡的女孩子。

  但是他瞎了,原来的女友离他而去,她帮了他一年多,直到他能独立行动时,他便开口向她求婚,坚持非她不娶,而由于双方家世相当,她的父母也很赞同这桩婚事,不断逼迫她应允婚事,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没用。

  不过,她也根坚持自己绝不会和山上圭一结婚,因为他只是自以为爱她——就像当初她自以为爱上成神老师一样。

  这桩婚姻到头来只会是一场悲剧……

  她突然回过神来,有人在敲门,从敲门的方式来判断,应该是大姊。

  「请进。」

  果然是三乡幸子,身上还穿着画衣,满身的油彩,看上去却依然如此高雅美丽,如同母亲三乡广美一样端庄优雅,至于大哥三乡隆盛和父亲三乡凉和也都称得上是美男子,唯有她,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

  因为她根本不是三乡家的人。

  「回来啦?」幸子施施然走进来,随便张望一眼即倚在门边双臂抱胸望住她。「还没改变主意?」

  晴子为难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不能念现代作曲呢?」

  「因为三乡家是传统世家,依循的是传统规矩,重视的是传统艺术,现代作曲偏离传统艺术,自然不可以。而且若非圭一坚持要由妳自己决定要不要和他结婚,父亲早就硬逼妳嫁到山上家去了,妳应该知道,按照传统规矩,父亲是有这个权利的。」

  晴子咬住下唇不语。

  幸子摇摇头。「我实在不懂,除了瞎眼之外,圭一的条件好到不能再好,妳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晴子还是不吭声。

  「想想,只要和他结婚,他不会干涉妳念什么,妳也不必担心学费。要知道,让妳自己负责学费只是第一步,若是妳仍不肯屈服,父亲一定还会有第二步,到时候妳……」

  「大不了我搬出去,」晴子脱口道。「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三乡家的人。」

  幸子脸色倏沉。「妳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妳不是三乡家的人,但父亲母亲卒辛苦苦养妳这么大,难道妳不应该有所回报吗?再老实告诉妳,如果不是妳那支鼻子还有点用,在发现妳不是三乡家的人那一年,父亲早就把妳送进孤儿院去了。总之……」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胁迫。「妳必须用妳这支鼻子来回报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圭一要的是妳的人,而他的父母要的是妳的鼻子,除了和圭一结婚,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早晚都要答惪,还是趁早松口吧!」

  话落,她哼了哼,随即转身出去,留下晴子低眸苦笑。

  大姊说得没错,圭一是平凡的她所能有的最好对象,除了失明之外,圭一家世好,人品也好,个性随和,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问题是……

  她不爱他呀!

  虽然她平凡,虽然她没有资格挑对象,但她还是想和一个相爱的男人结婚,这样真的太贪心了吗?

  平凡的人真的没有品尝恋爱的权利吗?
第4章


  任育凯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情敌就先跑出来耀武扬威,一股熊熊的怒火烧得他莫名其妙,最后又来一记焦雷终于使他顿悟。

  原来他是在吃醋。

  这天一大早,问晴便来帮他穿纹付挂,原来是日本男人的传统和服,还穿裙子呢!任育凯庆幸自己看不见,他实在无法想象一张洋味混血儿的脸穿上这种衣服会有多么怪异。

  「妳的脚受伤了吗?」

  问晴正领着他去坐出租车,任育凯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妳走路不太一样。」

  「因为我穿振袖,也就是日本和服。」

  任育凯恍然大悟。「妳是说妳现在走路内八字?」

  问晴失笑。「对。」

  「难以想象。」

  「你连我的样子都不是很清楚,如何想象?」

  「说的也是。」

  然后他们坐上出租车,一个多钟头后才到达目的地,任育凯没有问他们到了哪里,他正忙着用自己的触觉、听觉、嗅觉来感受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那是什么音乐?」

  「有人在表演雅乐。」

  「什么东东?」

  「日本的古典音乐。」一进入场地,问晴说话的声音就很明显的降低了。「接下来还有茶道、花道、书道、能乐等表演,不过你放心,虽然是这种注重传统的场合,但因为都是年轻人,所以你也不需要太拘束。」

  抬手拈下飘到脸上来的花辨凑近鼻端闻了一下,「樱花。」任育凯低喃,再转头朝四周猛吸几口。「那又是什么香味?」

  「沉香,也就是我要表演的项目。」说着,问晴带领他到一株樱树下,坐上铺好的方巾。「哪,12点方向是寿司,2点方向是干果子和最中,梅子酒在10点方向,毛巾在你左手边……」她一边说一边拿他的手去碰触,以确认距离与方向。

  「好,谢谢。妳到底要表演什么?」

  问晴优雅地拂裙跪坐在他侧边。「香道,三乡家是香道世家,待会儿我要表演『伏笼熏香』,还要弹奏古筝。」

  香道?

  不懂,但是……

  「古筝?我也学过。」任育凯兴匆匆地说。

  「真的?你学多久了?」问晴讶异地问,看他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会去碰古筝的人。

  「十天。」

  「……哦!」若是在其他地方,问晴一定会哈哈大笑,但在这里,她只能抿唇窃笑。「那个,等会儿我会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他的眼睛也看不见,我想你们应该司以成为好朋友。」

  「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任育凯心中蓦然进出一个突儿。「女的?」

  「男的。你几岁了?」

  男的?

  「二十四。」突儿开始像病毒一样急速增值。「妳不会是要告诉我,他也是妳帮助过的人之一?」

  「你怎么知道?」问晴惊讶地反问。「在你之前我只帮过两个人,一个后来跟我一样移植眼角膜痊愈了,另一个就是山上,他跟你同年,你是第三个,也是最困难的一个。」

  任育凯突然感到非常不是滋味。「为什么说我是最困难的一个?」原来他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一个得到她帮助的人,而且还是被她评定为最后一名的劣级生。

  「因为你最缺乏自信,也最逃避人群。」

  任育凯可以感觉得到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越来越不舒服。

  「他就不缺乏自信?」

  「缺啊!可是他一开始就很积极的想找回自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不像你,你到现在还有一半的心在抗拒走回人群中,更别提找回自信这么困难的事,你根本就把自己彻底否决了……」

  问晴的话说得很直,也有点伤人,但隐约可以感觉得到她在试图点醒他。

  「这也许是因为尚未失明之前的你比一般人更活跃,以至于现在的你无法接受失去视力之后还能够维持以前的活跃。其实你应该要了解,人只要肯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

  任育凯沉默了好半晌。

  「他比我出色?」

  「凭良心说,不,他不比你出色。」问晴回答得毫不犹豫。「论外表,他俊秀,你漂亮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他很有气质,你像太阳一样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中等身材体格稍嫌瘦了一点,你高挑挺拔体格劲实;说个性,他亲切随和,你活泼幽默,不,他绝对不比你出色,但就自信这一点,你却输他很多。」

  是吗?

  哼哼,不过就是自信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看他随手抓一大把给她看!

  「妳喜欢他?」

  「当然喜欢啊!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嘛!」

  最好只是朋友。

  「那他……」

  「啊!他来了,你等一下,我带他过来。」

  带他过来?她也要让他扶着她的手吗?

  任育凯两眼徐徐玻Я似鹄础

  片刻后,他感觉到问晴带着另一个人过来,并让那个人坐在他的右手边,然后他听到她在为那个人说明食物饮料各别放在哪个方向,想到她也会拿那个人的手去碰触食物,他就很不爽。

  最后,问晴终于为那个人「服务」完毕,并绕到他左手边来坐下,他心里不禁很幼稚地小小高兴了一下。

  他比较接近问晴。

  不过,仇敌「见」面份外眼红,就算眼睛看不见,红一下绝对没有问题,此刻的任育凯全身所有的感官细胞——除了眼睛——马力全开,专心一意去意识对方的存在,立刻,他接收到第一项数据。

  对方也有敌意。

  「任育凯、山上圭一,你们俩好好聊聊,我要去准备表演了。」

  原来是山上的乌龟一只。

  问晴一离开,任育凯马上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快三年了。你呢?」

  Shit!那么久!

  「两个多月。」任育凯不甚甘心地说。

  「原来只认识两个月。」

  一听到对方的喃喃自语,任育凯不禁怒火上扬。

  「两个月又怎样?我们几乎天天一起出去!」

  「那时候她也是几乎天天带我出去,整整半年。」

  可恶!

  「她认为我比你出色!」

  「又不是花瓶,外表出色有什么用,她家是香道世家,我家是茶道世家;她会调香,我会舞踊;她会古筝,我会琵琶……」

  难怪她的言行举止比一般日本女孩子娴雅的多,而且从不带他去一般年轻人会去的地方,总是带他去那种仍保留着传统气息的场所,譬如银座、上野、谷中、各大神社寺庙等,她甚至还带他去寄席《传统剧场》听落语讲谈《相声说书》。

  生长在那种注重传统的家庭,若是家教再严谨一点,熟悉的大概也只有那种地方。不过……

  他家也是歌道世家,不行吗?

  「我也会弹古筝!」

  「是吗?我学十六年了,你呢?」

  十……十六年?!」

  「总……总之,我会就是了。」任育凯硬着头皮顶上去。

  「好,那等一下我表演完之后是余兴节目,就请你也上台表演一曲吧!」

  上台就上台,谁怕谁呀!

  「没问题!」输人不输阵,再丢脸也要卯上去,平平都是瞎子,就不信他会差那家伙多少!

  所以,当问晴表演完毕回来,那家伙离去准备上台,任育凯马上抓住问晴提出紧急要求。

  「拜托,让我摸摸妳的古筝。」

  「为什么?」问晴奇怪地问。

  「让我摸一下嘛!」

  「好好好,让你摸、让你摸。」

  于是,问晴便带他去储放各种器具的临时帐篷里,让他「摸摸」她的古筝,然后应朋友的请求帮忙把两个大箱子搬出去。

  十五分钟后她回来,任育凯又提出另一项要求。

  「有没有古筝乐曲的CD借我听一下?」

  她没有,只好去向别人借,因为如此,在他专心听古筝乐曲CD的时候,她又跑去帮人家的忙以回报人家。

  半个钟头后——

  「应该可以了吧!」他自言自语道,一边取下耳机。「余兴节目开始了吗?」

  「十分钟前就开始了。」

  「好,那我们走吧!」

  「走到哪里?」

  「走到……」

  忽地帐篷门帘一掀,有三个人进来——一个带另一个,第三个搬古筝。

  「原来你躲在这里,后悔了吗?」

  仇敌的声音听一次就深印在脑海里,一辈子都format不掉。

  「没有,我准备好了,走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问晴满头雾水地把任育凯的手放在她的肘弯上,再跟着前面三个人走。

  「我要上台弹古筝。」

  「你要上台……」猛抽气,「你你你……你不是才……才学过十天吗?」问晴吃惊得话都结巴起来了。

  「没错。」

  「天啊!那你怎么可以……」

  「放心、放心,虽然我没听过日本的古典乐曲,但我刚刚背了一首,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刚刚才背一首?

  问晴差点跌跤。「但但但……你才学学学……学过十十十……十天啊!」

  「的确,才学十天而已,弹起来手指头可能会很痛,不过没关系,才弹一首,大概不会痛到哪里去。」

  谁跟他说这些!

  「你你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学过古筝的?」

  「唔,我想想……」任育凯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四年前或五年前吧!」

  猛然煞车,「够了!」问晴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你不是连面对人群的自信都没有吗?居然敢上台表演才学过十天的古筝!」

  「他也是瞎子……」任育凯盲目地往前一指——没人,仅有一株快掉光的樱花树,一阵凄凉的风扫过,连最后一朵也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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