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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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魔方-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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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馈回来了:向峥嵘,男,四十岁,原光照市民政局干部,一九九四年下海,任水泥厂广西分公司总经理,后辞职,现为其私人公司——光照市海江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其父向明,原任光照市副市长,现任光照市市委第一书记!!
  W调查小组的同志立刻兴奋起来。
  这光照市莫不是存在着几条大大的硕鼠?而且,现在看来,这里至少有一个大大的金融黑洞!
  于是,W调查小组先下海南,在国商银行海南分行杨兰兰副行长及其他银行领导同志的大力支持下,获取了大量资金划转凭证;而后,他们再赴广西,同样收获不小。外围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他们便马不停蹄地悄悄杀奔光照市而来!
                 
  60。快乐是两人的一辆白色的三菱小跑车,又在桃花江一面山一面水的开阔地上时慢时快、时走时停地转起圈来了。里面坐着的,当然是师傅库辛勤和徒弟娜娜。
  自打上次两人合谋给北京的几个部门寄出匿名信而感觉没有什么结果之后,为性爱沉迷得连班都不想上的两个人,表面上便因强烈的爱情,淹没了他们的“还我山河行动”。但是,库辛勤心里有数:看来,不找更广泛的物证就难于有最终的结果!而且,对手势力实在太大,自己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拉娜娜当垫背呢!因此,他有意不和娜娜再谈“还我山河行动”了!
  娜娜也明白,面对这样重大的问题,又有光照市地方保护主义官僚们维护着,自己不暴露身份,光靠一个“心有不平”的匿名,写检举信,的确是打击力度不够,不足以扳倒黑势力的。但是,她明白暴露身份的后果是什么。这将不仅影响到自己的生死、前程,而且会影响到周围许多人!她可能会失去生命的同时,也可能殃及亲人和朋友!她相信自己能够有勇气,在适当的时候,挺身而出,以自己柔弱之躯,给社会一个震惊,还社会一个公正,但是,她却也不希望库辛勤再搀和进来。因此,她和库辛勤也不再提起什么“还我山河行动”了。
  “正义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幸福故,生存最重要!”库辛勤对怀里的娜娜玩笑着,表示希望娜娜放弃“还我山河行动”。
  “今生我是谁,来生谁是我?生时为谁名?死后名为谁?”娜娜也很古奥地应和,也希望库辛勤别再想什么“还我山河行动”了。
  现在,在驾驶方面,娜娜已经摸到了一点车性,开始能够发挥一些主动性了。车还没有跑起来,她就突然生硬地挂了三挡,小跑车跳一下,飞快地冲向前去。
  “你自己开,我到外面看着,好不好?”库辛勤想逗弄逗弄车技日见熟练的娜娜。
  “好!我试试自己的胆量!”娜娜一口答应了。
  库辛勤真的下了车,站在平坦的场地外,看娜娜开车转圈。
  立刻,那辆三菱小跑车象一匹奔腾的马,身后扬起了河床上的黄土,在开阔的平地上旋转、奔跑起来。
  每当娜娜迎面对着他开来时,她便在车里扬起一只小手,带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而每当这时,他就会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子,还真行!”突然,三菱小跑车在他前面“吱”地一声刹住了。娜娜从车里连滚带爬地出来,蹲在地下,按着胸口,狂呕起来。此时,她脸上的红润已经全无踪影,代之而来的是惨白与苦痛。早餐吃下的面包、牛奶之类的食物,全盘倒了出来!
  库辛勤一通地给她捶背按胸之后,娜娜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我……一定是怀孕了!”他们不敢直接到光照市最大的医院去,因为,娜娜怕人家见了说闲话。于是,在娜娜的带领下,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才来到了一家军队医院。由于这里比较偏僻,所以医院里面稀稀落落的,病人很少。
  为了避免他和她在医生面前可能因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出现的尴尬,娜娜在前面自己办理手续,库辛勤远远地躲在后面,随时准备过来帮忙。娜娜顺利地挂了号,而后,他们又急匆匆地来到妇科诊室。在医生还没有离开之前,由娜娜诉说了病情,并由医生开出了化验单。再在医生没有离开之前,把尿样由娜娜送到了化验室。
  白大褂下面穿着军装的男军医,拿了化验单,对娜娜笑笑,说:“抱歉,你来的这时间太寸了,我刚要走,还没有走!但是,我无论如何,在中午也给你拿不出结果来。这样吧,我先去吃饭,你也先去吃饭,等你吃饭回来了,大约一点半左右,你来拿化验结果,你看,行不行?”“行,谢谢您!”娜娜只得应承。
  中午的饭已经记不清在那里吃的了,中午的饭吃得是什么也同样没有一点记忆,娜娜只记得有生一来第一次感觉吃饭也这么难,每咽下一口,就感觉要往外吐出两口来似的!
  结果,下午再来,在娜娜的化验单子上,赫然写着:阳性反应!
  “不是不想要吗?准备做手术吧。”妇科诊室里,女军医语调平静地说。
  “现在?”娜娜问,声音很细、很弱。
  “对。家属来了吗?”女军医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说话时,并没有抬起头来。
  “我老公来了。在外面等着呢!”娜娜说,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自豪感:她毕竟是有人疼、有了归属感的女孩。
  娜娜记得过去在电影里所见到的做手术,都是在无影灯下,病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布单,身边围着至少八九个医生和护士,这样的隆重,这样的庄严,这样的盛情,仿佛在病床上这样地死去了,也很值得。因为在病床上的病人体会到了自己的重要,体会到了人类对自己的关怀,体会到了人类医疗科学的伟大。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做的手术却异常的原始,异常的简陋。
  手术室,只是一个象其他诊室一样的小房间,根本没有高高悬在头顶的由十几个圆圆的白灯组成的无影灯。手术的工具也只是钳子、镊子和吸管一类的东西。
  她孤独地躺在窄窄的打针用的床上,身边只有那个女军医和一个老护士。手术除了用一只落地灯外,基本上借助了通过双层玻璃透过来的自然光。
  “很简单的小手术。象拔牙似的。”女军医淡淡地说,算作安慰。
  “只是有点儿疼,没法儿打麻药!”老护士说,只是想让娜娜有个思想准备,而也断无吓唬之意。
  “行,我不怕!”娜娜闭上了眼睛,话语很坚定,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是如此的坚强。
  她的眼前是一片空茫茫的世界,什么也没有,但又仿佛什么都存在。眼睛透过眼皮,受到了那一盏灯光的刺激,使得眼前空茫茫的世界渐渐变成了粉红色。
  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打破了她的沉静,她禁不住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别动!疼点,正常的!想想你舒服的时候,你怎么来着!”老护士用力把住娜娜的腿,有些着急地说。
  “出来了!弄不好还是个双胞胎呢!”女军医说。
  她用医用嵌夹着一片薄薄的海蛰皮一样的东西。
  “怎么看得出来?”老护士问。
  “在这个月份,小孩子的脊椎骨,就象蝌蚪的尾巴,你看,这里有两条尾巴!这就是两条胚胎的脊椎骨!太可惜了!”女军医讲解着。
  “姑娘,你们家有人生过双胞胎吗?”老护士问。
  “没有。”剧痛之后,娜娜的心里一放松,感觉浑身疲惫不堪,简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爱人家里呢?”“好象也没有。”“那就更可惜啦!”老护士一跺脚。
  “得,没有事了!你不会再感觉难受了!一会,让你爱人带你吃一点好的吧!保管你能吃了,立竿见影!”女军医对娜娜说。
  那一天的晚上,库辛勤和娜娜去桃花楼宾馆吃了日本烧烤。他为娜娜端来了一盘牛肉和一盘羊肉。当库辛勤转身,再去取回冰激凌和甜食时,他不禁惊得睁大了双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这刚刚可以把肉烤熟的时间内,那两盘肉已经完完全全、干干净净地装进了娜娜的肚子里,与中午完全判若两人!
  库辛勤没有笑,却无言地落泪了。
  娜娜诧异了,从对面伸过小手抚摩了库辛勤的脸,低声问:“你怎么了?”库辛勤苦笑一下:“你吃了这么大苦,都是为了我!”娜娜笑了:“快乐是我们两个人的!”库辛勤狠狠地说:“以后我再不敢叫你纨绔美女了!”
                 
  61。人逢“喜”事吴侬从国商银行开出的三百万元的银行承对汇票由薛美拿着到参股银行办理了贴现,薛美自己再拿出二百万存款一齐交到了国商银行并收到了贷款本息已清的单据。自此,水泥集团总算彻底擦干净了逃废银行债务的屎屁股。
  桃花江的流水“哗啦啦”像少女的欢歌,郑、薛的心情比这桃花江的流水更欢畅;天上的流云万里无羁的畅游,郑、薛的心情比这天上的流云更爽快。人逢灾除精神爽的时候,又恰逢国商银行总行在北京举办《庆入关一周年文艺汇演》,于是,郑革新便带着自己分行的两个节目,欣然带队前往演出、比赛去了。
  娜娜在随郑革新进京演出的前几天,与爸爸说起了自己与库辛勤的关系。当然,娜娜再傻、再耿直也不会跟爸爸提起她和库辛勤同居甚至做过人工流产之事。
  第二天,库辛勤却突然在班上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厅的电话,钱副市长的秘书,请库辛勤给钱副市长回一个电话,口气虽然客气但却不容不从。库辛勤虽然认识钱副市长,市府开会时也见过几次面,但是,由于参股银行是一家商业性极强的小银行,在光照市远没有国商银行地位高,因此,与政府关系不紧密,也没有和钱副市长有过密切交往。与娜娜正式恋爱后,他们的关系也还没有公开到要在钱副市长家进进出出的地步。另外,钱副市长能否接纳他这个女婿,库辛勤的心里没有底,娜娜的心里也没有个准确答案。
  爱情不等于婚姻,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公式了。
  库辛勤忐忑着一颗心,终于把父母官的电话拨通了,钱副市长热情和亲切的声音马上传过来:“小库呀,晚上有时间吗?”辛勤库赶紧回答:“有!有!”库辛勤在与娜娜的第一夜,产生的“钱副市长给别的男人准备了一个好女儿”的情感,现在,突然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心理:自己毕竟是一个结过婚、有一个女儿、年龄大娜娜一轮、出身贫寒的男人!
  “晚上,咱们一起坐坐?”钱副市长说。
  库辛勤急忙应承:“可以!可以!不过我准备些什么汇报材料呢?”钱副市长客气道:“哪里哪里,你们是中央企业,行政有总行管着,业务有人民银行管着,我们政府是插不上手嘛!”库辛勤疑惑着:“那我不用带着什么东西?”钱副市长笑了:“带着你自己就行了。我把娜娜也带过来!”与钱副市长的见面是非常尴尬的,尴尬得以至库辛勤此一生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这是钱副市长、娜娜、库辛勤三人的私人聚会,地点是在桃花江上的一条改作餐厅用的客轮上。
  钱副市长依然留着寸头,全部雪白了的头发很眨眼,却更增加了几许长者的风度,更是无言自尊。
  他很客气地让库辛勤坐在餐桌的对面,娜娜西向,坐在了两人之间。娜娜还在的时候,钱副市长故左右而言他道:“库行长,你们参股银行对'百千万工程'有什么看法吗?”库辛勤明白,钱副市长找自己来一定不是谈什么“百千万工程”对参股银行的影响的,便敷衍道:“有些意见,但没有国商银行反映强烈!我们建行晚嘛,不良资产没有那么多!”待服务小姐为三位客人倒完了茶,离开了,钱副市长对娜娜吩咐道:“娜娜,你去点菜,海鲜都在船仓外面呢。”娜娜意识到爸爸要有话单独对库辛勤说,便把大眼睛对库辛勤挤了挤,顺从地走开了。
  库辛勤此时才明白什么叫作“丑媳妇不怕见公婆”了,面对着钱副市长的审视,只好硬着头皮坐着。
  此时,没有人欣赏暖暖的微风里江上游曳的小船,也没有人欣赏夏日里江岸的灯火,钱副市长首先开口了,带着几分的迫不及待地明知故问:“小库今年多少年纪?”“三十四。”库辛勤回答,面带愧色。对娜娜来说,这是自己的弱点之一。“应该说,不算大,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比我小十七岁,可却比娜娜又大十一岁。”这十几岁的差距,于库辛勤和娜娜来说,仿佛是相得益彰的,使他更像个男人,也使娜娜更像个女人。但是,对于他和钱副市长来说,便有了几分尴尬和别扭:库辛勤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钱副市长,直接叫“爸”,不行,人家还没有同意这桩婚事;叫“哥”,明显乱着伦;叫“叔”,也觉得年龄拉开得不够。没有办法叫,库辛勤只好以含含糊糊地没有叫,代替了叫。
  钱副市长又问:“听说你入党很晚?”入党晚是由于出身造成的,而爷爷出身地主,爸爸又是没有文化的工人,这是库辛勤的第二个弱点。
  “你孩子有没有可能遗传侯翠花同志那样的疾病?”对于娶娜娜为妻来说,已经有个孩子,自然是弱点之三,但是,他倒真没有想过:如果女儿晚亭真的遗传了侯翠花的神经病,自己和未来的妻子可怎么办?
  钱副市长说到此处,连连摇头叹气,他感觉自己对库辛勤的提醒已经恰倒好处了,他不想再揭库辛勤的短处了,于是,话锋急转:“听说,你还是总行的后备人才、培养对象?不容易呀!”“是的。我到光照市,也算是外派锻炼的。”库辛勤回答,像学生之对老师。
  钱副市长见火候已到,立刻坦率地切入主题:“你们的事情,娜娜跟我说了,想征求我的意见。明白说吧,我反对你们来往,更不要提什么婚姻。”他的神情很严峻,语调也很冷漠,“什么原因,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是的。”库辛勤苦着脸,仿佛被人家骂了,还被骂得心服口服,“我是配不上娜娜。她还小,一切都刚刚开始,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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