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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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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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看来,那天我真是运气不佳,从挂钉上取下 
  弯翘的硬弓,带着我的特洛伊人,来到迷人的 
  伊利昂,给卓越的赫克托耳送来欢乐。 
  倘若我还能生还故里,重见 
  我的乡土、我的妻子和宽敞的、顶面高耸的房居,那么 
  让某个陌生人当即砍下我的脑袋,从我的肩头, 
  要是我不亲手拧断这把弯弓,把它丢进熊熊燃烧的 
  柴火——我把它带在身边,像一阵无用的清风。” 
    听罢这番话,埃内阿斯,特洛伊人的首领,答道。 
  “不要说了,在你我驾起驭马和战车, 
  拿着武器,面对面地和那个人比试打斗之前, 
  局势断难改观。来吧, 
  跳上我的马车,看看特洛伊的 
  马种,看看它们如何熟悉自己的平原, 
  或追进,或避退,行动自如。 
  这对驭马会把我们平安地带回城里,倘若 
  宙斯将再次把荣誉送交在图丢斯之子狄俄墨得斯的手中。 
  赶快,抓起马鞭和闪亮的 
  缰绳;我将跳下马车,投入战斗! 
  不然,由我掌驾马车,你去对付那个壮勇。” 
    听罢这番话,鲁卡昂光荣的儿子答道: 
  “还是由你执缰,埃内阿斯,使唤你的驭马。 
  万一我们打不过图丢斯之子,不得不败退时, 
  由熟悉的人制掌,驭马会把弯翘的战车拉得更快更稳。 
  我担心它们,面对心胸豪壮的图丢斯之子的进攻, 
  会带着惊恐撒野,在听不到你的指令的时候, 
  不愿把我们拉出战场;我担心此人会扑向我们, 
  杀了我俩,赶走风快的骏马。所以, 
  还是由你自己来赶,你的快马和你的车辆。 
  让他冲上来吧,由我来对付,用这枝犀利的投枪!” 
    言罢,两人上了精工制作的马车,驱赶着 
  捷蹄的快马,挟着狂怒,朝着图丢斯之子冲去。 
  塞奈洛斯,卡帕纽斯光荣的儿子,看见了他们, 
  当即通报图丢斯之子,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图丢斯之子,悦我心胸的朋友,看呀! 
  我看见两位强健的勇士,迫不及待地要和你拼斗。 
  他俩力大如牛,一位是弓艺精湛的 
  潘达罗斯,以鲁卡昂之子标榜, 
  另一位是埃内阿斯,自称是家勇的 
  安基塞斯的儿郎,而他的母亲是阿芙罗底忒。 
  来吧,让我们赶着马车撤离,不要拼战 
  前排的壮勇——否则,你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听罢这番话,强壮的狄俄墨得斯恶狠狠地盯着他,答道: 
  “不要谈论退却,我不会听从你的劝告, 
  绝对不会!临阵逃脱,畏缩不前, 
  不是我的品行——我仍然浑身是劲! 
  我不想登车逃遁,我将徒步向前, 
  迎战敌手。帕拉斯·雅典娜不会让我逃离。 
  至于这两个人,捷蹄的快马绝不会把他们 
  ”双双带走,虽然有一个会从我们枪下逃生。 
  我还有一事嘱告,你要牢记心中。 
  倘若多谋善断的雅典娜让我争得荣誉, 
  杀了他俩,你要勒住我们的快马, 
  把马缰紧系于车杆之上;然后, 
  别忘了,冲向埃内阿斯的驭马, 
  把它们赶离特洛伊兵壮,拢往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的队阵。 
  沉雷远播的宙斯曾将这个马种送给特罗斯, 
  作为带走其子你努墨得斯的口报, 
  所以,这些良马是晨曦和阳光下最好的骏足。 
  民众的王者安基塞斯偷偷地行接过马种, 
  瞒着劳墨冬,将母马引入它们的胯下, 
  为自己的家院一气增添了三对名种。 
  他自留四匹,喂养在马厩里,而把 
  这对给了埃内阿斯,马蹄踢打出镇人的骁莽。 
  若能夺得这对灵驹,你我将争得莫大的荣光。”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说告,与此同时, 
  他们的两位对手业已咄咄逼近,驾着捷蹄的快马。 
  鲁卡昂英武的儿子率先对狄俄墨得斯嚷道: 
  “骠勇犟悍的斗士,高傲的图丢斯的儿子, 
  既然我那凶狠的快箭没有把你射倒, 
  现在,我倒要看看,我的投枪是否能够奏效!” 
    言罢,他持平落影森长的枪矛,奋臂投掷, 
  扎入图丢斯之子的战盾,疾飞的 
  枪尖穿透盾面,切入胸甲, 
  鲁卡昂英武的儿子放开嗓门,高声喊道: 
  “你被击中了,被我捅穿了肚皮!我想, 
  你已不久人事;你给了我巨大的荣光!” 
    强有力的狄俄墨得斯开口答话,面不改色: 
  “你打偏了,没有击中我!相反,我要告诉你们, 
  你俩脱身无门,将倒死战场——不是你,便是他—— 
  用鲜血喂饱战神、从盾牌后杀砍的阿瑞斯的胃肠” 
    言罢,他奋臂投掷,帕拉丝·雅典娜制导着枪矛, 
  击中他的鼻子,眼睛的近旁,打断了雪白的牙齿, 
  坚硬的铜矛连根铲去舌头, 
  矛尖从颌骨下夺路出闯。 
  他翻身倒出战车,铠甲在身上铿锵作响—— 
  锃光闪亮的甲衣——两匹迅捷的快马 
  扬起前蹄,闪避一旁;他的生命和勇力碎散飘荡。 
    其时,埃内阿斯腾身人地,带着盾牌和粗长的枪矛, 
  惟恐阿开亚人拖走遗体,以这种或那种方式, 
  跨站在尸体上,像一头高傲的狮子,坚信自己的勇力, 
  挺着枪矛,携着溜圆的战盾, 
  气势汹汹,决心放倒任何敢于近前的敌人, 
  发出粗野的喊叫。其时,图丢斯之子抱起 
  石头,一块巨大的顽石,当今之人,即便站出两个, 
  也动它不得,而他却仅凭一己之力,轻松地把石块高举过头。 
  他奋力投掷,击中埃内阿斯的腿股——髋骨 
  由此内伸,和盆骨相连,人称“杯子”的地方。 
  石块砸碎髋骨,打断了两边的筋腱, 
  粗砺的棱角把皮肤往后撕裂,勇士 
  被迫曲腿跪地,撑出粗壮的大手,单臂吃受 
  身体的重力,黑色的夜雾蒙住了他的双眼。 
    其时,他或许会死在现场,民众的王者埃内阿斯, 
  要不是宙斯之女阿芙罗底忒眼快——女神 
  是他的母亲,把他生给了牧牛草场的安基塞斯。 
  她伸出雪白的双臂,轻轻挽起心爱的儿子, 
  甩出闪亮的裙袍,只用一个折片,遮护着他的身躯, 
  挡住横飞的枪械,以恐某个达奈壮勇,驾着奔驰的马车, 
  用铜矛破开他的胸膛,夺走他的生命。 
    就这样,她把心爱的儿子抢出战场; 
  然而,卡帕纽斯之子塞奈洛斯没有忘记 
  啸吼战场的狄俄墨得斯的命令, 
  在回避混战的地点勒住 
  风快的驭马,把缰绳系上车杆, 
  然后直奔埃内阿斯长鬃飘洒的骏马, 
  把它们赶离特洛伊兵壮,拢回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的队阵, 
  交给德伊普洛斯——他的挚友,同龄人中 
  最受他敬重的一位,因为他俩心心相印—— 
  由他赶往深旷的海船。与此同时,塞奈洛斯 
  跨上马车,抓起闪亮的缰绳, 
  驾着蹄腿强健的驭马,朝着图丢斯之子 
  飞奔,后者正奋力追赶库普里丝'●',手提无情的铜矛, 
    ●库普里丝:即阿芙罗底忒,在塞浦路斯(即库普罗斯,Kupros)备受尊崇。 
  心知此神懦弱,不同于那些 
  为凡人编排战阵的神祗,既不是 
  雅典娜,也不是厄努娥,荡劫城堡的神明。 
  图丢斯之子紧追不舍,穿过大队的人群,赶上了她, 
  猛扑上去,心胸豪壮的勇士 
  投出犀利的枪矛,直指女神柔软的臂腕。 
  铜尖穿过典雅女神精心织制的。 
  永不败坏的裙袍,毁裂了皮肤, 
  位于掌腕之间,放出涓涓滴淌的神血, 
  一种灵液,环流在幸福的神祗身上,他们的脉管里。 
  他们不吃面包,也不喝闪亮的醇酒, 
  故而没有血液——凡人称他们长生不老。 
  她尖叫一声,丢下臂中的儿子, 
  被福伊波斯·阿波罗伸手抱过, 
  裹在黑色的雾团里,以恐某个达奈壮勇,乘驾奔驰的马车, 
  用铜矛破开他的胸膛,夺走他的生命。 
  其时,啸吼战场的狄俄墨得斯冲着她嚷道: 
  “避开战争和厮杀,宙斯的女儿。 
  你把懦弱的女子引入歧途,如此作为,难道还不够意思? 
  怎么,还想留恋战场,对不?眼下,我敢说, 
  哪怕只要听到战争的风声。你就会吓得直打哆嗦!” 
    图丢斯之子一顿揶揄,女神遑遑离去,带着钻心的疼痛; 
  追风的伊里丝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出 
  战场,伤痛阵阵,秀亮的皮肤变得昏黄惨淡。 
  其时,她发现勇莽的阿瑞斯,正等在战地的左前方, 
  枪矛靠着云端,伴随着他的快马。 
  她屈膝下跪,对着亲爱的兄弟, 
  诚恳祈求,借用系戴金笼辔的骏马: 
  “亲爱的兄弟,救救我,让我用你的马车, 
  跑回俄林波斯山脉,不死的神们居住的地方。 
  我已受伤,疼痛难忍,遭自一位凡人的枪矛, 
  图丢斯之子——这小子眼下甚至敢和父亲宙斯打斗!” 
    听罢这番话,阿瑞斯让出了系戴金笼辔的驭马。 
  忍着钻心的疼痛,女神登上马车, 
  伊里丝亦踏上车板,站在她的身边,抓起缰绳, 
  扬鞭催马,神驹飞扑向前,不带半点勉强。 
  她们回到峭峻的俄林波斯,神的家居, 
  捷足追风的伊里丝勒住奔马, 
  宽出轭套,拿过装着仙料的食槽,放在它们面前。 
  闪亮的阿基罗底忒扑倒在母亲狄娥奈的 
  膝腿上,后者将女儿搂进怀里, 
  轻轻抚摸,出声呼唤,说道: 
  “是谁,我的孩子,是天神中的哪一个,胡作非为,把你 
  弄成这个样子,仿佛你是个被抓现场的歹徒?” 
    爱笑的阿芙罗底忒开口答道: 
  “图丢斯之子狄俄墨得斯刺伤了我,一位心志高傲的勇士, 
  在我抱着爱子离开战场之际, 
  埃内阿斯,世间我最钟爱的凡人。 
  现在,进行这场可怕战争的已不再是特洛伊人和阿开亚兵众 
  ——达奈人已向不死的神祗开战!” 
    听罢这番话,狄娥奈,天界秀美的女神,答道: 
  “耐心些,我的孩子,忍受着点,虽然你很悲痛。 
  家住俄林波斯的神祗,当我们互相以痛苦 
  相扰时,吃过凡人苦头的何止一二? 
  当强有力的厄菲阿尔忒斯和俄托斯,阿洛欧斯的两个儿子, 
  用锁链把阿瑞斯捆绑起来时,后者不得不忍受这种折磨, 
  在青铜的大锅里,带着长链,憋了十三个月, 
  若不是有幸获救,嗜战不厌的阿瑞斯可能熬不过那次 
  愁难——两位魔怪的后母、美貌的厄里波娅 
  给赫耳墨斯捎去口信,后者把阿瑞斯盗出铜锅, 
  气息奄奄;无情的铁链已把他箍损到崩溃的边缘。 
  安菲特鲁昂强有力的儿子曾射中赫拉的 
  右胸,用一枚带着三枝倒勾的利箭, 
  伤痛钻心,难以弥消。和别的受害者 
  一样,高大魁伟的哀地斯亦不得不忍受箭伤的折磨—— 
  在普洛斯,在死人堆里,这同一个凡人,带埃吉斯的宙斯的 
   儿子,开弓放箭,使他饱尝了苦痛。 
  哀地斯跑上巍巍的俄林波斯,宙斯的家府, 
  带着刺骨钻心的伤痛,感觉一片凄寒—— 
  箭头深扎进宽厚的肩膀,心中填满了哀愁。 
  然而,派厄昂为他敷上镇痛的药物, 
  治愈了箭伤:此君不是会死的凡人。 
  这便是勇莽的赫拉克勒斯,出手凶猛,全然不顾闯下的灾祸, 
  拉开手中的弯弓,射伤家居俄林波斯的仙神!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因受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的驱使, 
  前来和你作对——图丢斯之子,可怜的傻瓜,心里全然不知, 
  不知斗胆击打神明的凡人,不会有长久的人生。 
  即便能生返家园,在战争和痛苦的搏杀结束之后, 
  他的孩子也不会围聚膝前,把他迎进家门。 
  所以,尽管图丢斯之子十分强健,我要劝他小心在意: 
  恐怕会有某个比他更强健的战勇,前来和他交手, 
  免得埃吉阿蕾娅,阿德拉斯托斯聪慧的女儿, 
  一位壮实的妻子,梦中醒来,哭悼不已,唤过家中 
  亲近的伙伴,思盼阿开亚人中最好的男子,狄俄墨得斯, 
  她的婚合夫婿,调驯烈马的壮勇。” 
    言罢,她用手抹去女儿臂上的灵液, 
  平愈了手腕上的伤口,剧烈的伤痛顿时烟消云散。 
  然而,赫拉和雅典娜在一旁看得真切, 
  用讽刺的口吻,对克罗诺斯之子谑言。 
  灰眼睛女神雅典娜首先开口,说道: 
  “父亲宙斯,倘若我斗胆作个猜测,你不会生气吧? 
  事情肯定是这样的:我们的库普里丝挑引起 
  某个阿开亚女子的情爱,追求女神热切钟爱的特洛伊人, 
  于是,她抓住阿开亚女子漂亮的裙袍。 
  被金针的尖头划破了鲜嫩的手腕。” 
    雅典娜如此一番嘲讽,神和人的父亲喜笑颜开, 
  让金色的阿芙罗底忒走近他的身边,说道: 
  “我的孩子,征战沙场不是你的事情。你还是 
  操持你的事务,婚娶姻合的蜜甜,把战争 
  诸事留给别的神祗,留给雅典娜和突莽的阿瑞斯操办。” 
    神们如此这般地逗笑攀谈;与此同时, 
  地面上,啸吼战场的狄俄墨得斯正朝着埃内阿斯冲去, 
  虽说明知阿波罗已亲自手护着他的敌人, 
  他亦毫不退却,哪怕面对这位强有力的弓神,而是 
  勇往直前,试图杀了埃内阿斯,剥下光荣的铠甲。 
  一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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