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在为他于活。像朱利那样伶俐的是一等扒手,而我只有当她的弟子的份。”
“布鲁特格思这个混蛋太狂妄了!”
“对啊!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竟然是个为非作歹的凶犯!
“如果我们偷大量的钱带回去,布鲁特格思便对我们亲近无比,给我们预备美
味可口的饭菜,给我们喝可口的饮料;如果我们一无所获,那可就闯下大祸了!不
但会遭责罚,连饭也不让吃!
“对我们这群正在成长中的少年来说,饥饿的感觉简直太可怕了。我们常为了
吃饱饭而费尽心机,想尽办法让别人皮夹里的钱拿到自己的手里。为了填饱肚子,
我们变得无所谓了。
“我们甚至感到做扒手十分有趣,12岁年纪的我,全是为了吃饱肚子才去偷的。”
格劳拉慢慢地说着,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
“我悔改了!我想像人一样生活,我不想做扒手,做小贼,我只想正正经经地
做人,你能帮助我吗?能不能?”
格劳拉恳求着。
“我都明白,我也乐意帮你!”
罗宾一边说,一边抚着她的手安慰着。
从格劳拉的叙述中可知,布鲁特格思的确潜伏在巴黎。
“哼!好一个胆大妄为的歹徒!”
一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狂魔,竟干起了这种勾当,这些孤儿本来已十分让人怜悯
了,还逼迫他们去偷钱!我怎么可以放任他继续为非作歹呢?我一定要抓住他,揭
去他的假面目……
心里的狂怒使罗宾的两眼喷火。
格劳拉擦着眼泪,接着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我的母亲名叫特力奴,父亲的相貌、什么时候辞世,关于这些我一无所知,
母亲也对我保密。
“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们住在巴黎的一所小高室里。
“记忆中,我们母女经常搬迁,有时由于母亲调换工作,但大半原因是交不起
房间租金。那时候,母亲寻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我们母女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我记
着母亲经常抱着我哭泣不止。每到那个时候,她的泪水淌在我的脸颊上,直到如今
那种感觉记忆犹新。”
说到这儿,格劳拉停了一会儿,她不知不觉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双眼满含辛
酸。
“母亲在我12岁那年身染重病,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不治之症。
“我开始学习做饭,认真照料母亲,让她舒适一些。然而,母亲还是只能躺在
床上,张着空洞的双眼怜惜地关注着我。
“有一天,母亲忽然发烧了,连续不降的高烧使她满面通红。双眸昏昏迷迷。
我看了,不停地用冷毛巾给她敷在脑门儿上。这时候,母亲说:
“谢谢你,格劳拉……’
“她的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我的脸,接着又说:
“‘格劳拉!妈妈快不行了!’
我惊恐不安、痛苦得想大哭,但是我强忍住了。我当时只告诉妈妈说:
“‘妈妈!你别有精神负担,如果你现在难受,我马上去叫大夫。’
“母亲神色凄然,她摆摆手说:
“‘不用,不用找大夫了。’
“实际上,我根本无法付医疗费。
“母亲的气息忽然微弱下来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当她感觉好一点的时候,
又张嘴说道:
“‘格劳拉,现在趁我还说得出话来,我想对你讲述你的身世……’
“她从来没有提及过这方面的事,即便我多次恳求,她也只推脱:‘以后再说
吧?’现在,忽然听她主动提出来,我就知道妈妈肯定以为自己已灯尽油枯了。我
心里如刀绞般难过,我想妈妈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有什么干
系呢?我让她闭口休息一会儿,她不听我的话,又接着说:
“‘现在不说出来,也许就永远没法让你知道了……年轻的时候,妈妈为一个
有钱人工作。那户人家有一位年轻潇洒的年轻人,我们一见倾心,彼此坠入爱河。
那时的我感到幸福无比,仿佛生在天国中一般。只是这种欢乐稍纵即逝,他在你快
降生时抛弃了我。’
“母亲虽然笑眯眯地讲述着,眼泪却一串串地从她那亮丽的双眸中滚落下来,
这是一桩伤痛欲绝的回忆啊。
“‘我太痴情了,太愚蠢了,他年轻英俊,腰缠万贯,数不胜数的女人追求钦
慕他,当然,他抛弃我也是因为另有新欢……’
“母亲的微笑里满是孤独与落寞。
“‘后来,我辞了工作,返回乡下,还记不记得?就是利久尼那个地方。父母
双亡,只有一位远房亲戚可以依附,我在那位亲戚的帮助下,艰难地产下了你。
“‘直到你长到7岁,我才又回巴黎找活干。我给人做女仆。做管家,一门心思
地培养你成人。
“‘但是,有一天我为一件事返回利久尼时,在车站上见了一位与你年龄相仿
的女孩。
“‘当我看见她的脸时,我大吃了一惊,格劳拉,她长得与你一般无二,我当
时还误以为是你哪!
“‘我奇怪地向她走去,询问她的名姓,她说自己叫艾特瓦。我又问她的年纪,
猜一猜她说什么?她居然说与你同岁!
“‘我真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惊诧之情,我是呆呆地盯着她。或许在我的注视之
下,她受了惊吓,连忙跑到站台边,登上了一列刚进站并驶向巴黎的火车。
“母亲说到这里,累得精疲力尽,她闭上眼睛慢慢睡去了。”
罗宾听到这里,终于醒悟过来。
原来格劳拉与艾特瓦并非同一个人,但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询问过母亲,你父亲又是何许人也?”
“妈妈不乐意提及他,我也就没有询问。但是,妈妈辞世后,我曾委托人代我
调查这件事,打探出妈妈从前做工的地方正是伊路露莫侯爵的府邸。”
“啊,真是这样!”
艾特瓦的父亲是侯爵,同时他也是格劳拉的父亲,怪不得她们会长得那么相似
了。
罗宾总算知道艾特瓦与格劳拉之所以相像的缘由了。
“那几日,母亲陆续告诉我许多她年轻时候的经历,她说:
“‘你还是小婴儿时,我曾经给那个少爷寄了一张咱们母女的合影,我想,绝
情的少爷看见你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或许会回心转意来看看我,或者给你寄些抚养
金。
“‘他倒是寄来了抚养金,只坚持了两年便又断了。
“‘我想,他手里还留有那张相片,如果我的猜测准确的话,他一定把那张相
片放在一张书桌的暗屉里。’
“‘我知道他的习惯秉性,一些他不愿为人所知的信件与相片,他都会放在暗
屉里。’
“母亲还对我说过那张桌子的样式,还有开启暗屉的方法。”
“格劳拉,就是因为要得到这些东西,才钻进侯爵的房里?”
“不错!而且我也打探出侯爵变卖了乡下的土地,迁到巴黎去住。事实上,我
在6月初已经知道那家公寓在什么地方了……
“过度的忐忑与惊恐,使我不敢上前去敲门。5日那天,我又一次抵达公寓门口,
正在我犹豫不决之际,门口停下了一辆计程车。一位年龄与我相仿,手拎皮箱的女
子从车上下来了。
“你想不到,当我看见她的相貌时,我简直惊诧万分!她不但与我一样有一头
丰满的金发,甚至连身材、脸型和五官都与我一模一样,我真感到恍若在梦中啊!
“但是,我立即想到,她也许是妈妈当初在利久尼车站遇见的女孩!
“我一闪身藏在旁边的电线杆背后,只见她与管理员说了几句话,便向二楼走
去。”
“管理员分明对她说侯爵在三楼住,她却误敲了二楼我的房门。”
“是吗?……我一直守在外面,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的模样,才发现一位灰白
头发的绅士与她一块出来。他先交代了管理员几句话,便慌忙奔到车库,驾车走了。
“那时候,我想他正是母亲的情人,我那尚未谋面的亲生父亲。虽然,我心里
十分思念他,但我更忿忿不平于他对我们母女的绝情,让我们倍受艰辛。
“我恨他冷酷,站在电线杆后气得浑身颤抖。”
“我十分理解你,所以你急于夺回你与母亲的合影?”
“不错!”
格劳拉苦笑一声。
“甚至你都认为艾特瓦酷似你,何况我,怪不得认错了。”
既然这样,简米思探长误将艾特瓦当作格劳拉,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罗宾让格劳拉在古城中住下,并保证让他们父女团聚。
格劳拉的激动难以言表。她在古城住下之后,经常帮艾那料理家务,充当她的
帮手。格劳拉的惨遇,使她与同龄的女孩相比善解人意。在古城中,她渐渐成为一
位爽朗活泼的少女了,仿佛严冬里倍受侵袭的花草,在春天里又生机勃勃了。
幕后操纵者
布鲁特格思除了被人称作“隐形杀手”之外,还另有一个绰号——“地下的帝
王”。
这说明他是巴黎地下黑暗势力的首领,他手下有好几百位爪牙供他随意使唤,
其中有凶犯,当然也不乏像格劳拉这样不谙世事的孤儿。他们这些人,一旦有背叛
组织的,他们便可能被铲除。所谓“铲除”,是指死亡。
他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魔王,他经常说:
“违背我的人必死无疑。”
小卒子们十分畏惧他,对他惟命是从。即使他们落入警方手中,也绝对不说出
首领的名姓与住所。
警察们既没有见过布鲁特格思的面,更不用说关押他了,这让他得到了一个
“隐形杀手”的绰号,我们以前提到过。
同样做盗贼,罗宾根本不下手杀人,而布鲁特格思却是无恶不作的暴徒,凶残
之极。
罗宾怜悯老幼病残,经常慷慨救济孤苦无依的老人与儿童,他扶危救困。布鲁
特格思却搜罗、收养那些孤儿与流浪的不良少年,把他们教导成扒手,将那些天真
无邪的灵魂,拖入黑暗的泥淖。他胡作非为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那些少年一看见他就如遇到妖怪一样。只要他一动怒,孩子们便吓得颤栗不止,
谁也不敢有逃出魔爪的念头。
即便想跑,也不会有好运。一旦被抓回,首先遭受毒打,等到奄奄一息时,再
扔到塞纳河中任其生死;要不就关押人地下的狱室,不给水米,活活饿死他。
金发少女格劳拉真是痛下决心才逃开布鲁特格思的住宅,但是她能成功摆脱魔
王的利爪吗?
明知道这次叛逃一旦失败,被抓回去便是一死,格劳拉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
布鲁特格思得知格劳拉逃跑之后,怒火万丈地叫:
“好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我绝饶不了她。”
于是,他派出许多手下四处打探格劳拉的去向,然而数天过去了,仍然一无所
获。
布鲁特格思更气愤了,他冲着手下大声吼道:
“你们这群废物,找一个女子用那么长时间?废物!”
布鲁特格思一边大叫,一边踢桌子,吓得那些爪牙们面色铁青,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一天的傍晚,一位叫艾罗列的小卒从外头跑了回来,报告布鲁特格思说:
“头儿,找到她了!”
他气喘如牛地说。
“在什么地方?”
“博尔尼格古城!”
“你说什么?博尔尼格古城?那不是伊路露莫侯爵开拍卖会售出,被罗宾化名
劳乌路买下的别墅吗?她为什么在那儿?”
“据说格劳拉知道劳乌路是罗宾的化名,所以去寻求帮助。”
“哦?她想借罗宾之力从我手心里溜走?哼!哪能让她胡来!”
说完,布鲁特格思垂头思忖片刻,又接着说:
“嘿,艾罗列!格劳拉与罗宾形影不离吗?”
“哦,我听古城女管家艾那说,本来平日里他们二人相守在一起,但昨夜罗宾
外出了。”
“据说他买那座古城是为了查清15年前在那里发生的命案之谜。那么,他不在
古城中调查,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布鲁特格思咬在唇边的香烟,在他苦苦思索时已经被咬得变了形了,他忿忿地
扔在地上说:
“艾罗列!准备纸笔!”
艾罗列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敢怠慢地找来了笔、纸。
这时,布鲁特格思从旁边一只公文包里掏出一封信,那是伊路露莫侯爵的文秘
古尔比洛(罗宾的手下)写给罗宾的密信,却让布鲁特格思得到了。
“这封信的内容虽然无关痛痒,但是它在紧急关头起了重要作用,看来有些东
西还是不可以乱丢的。”
布鲁特格思大笑出声。
“艾罗列!你不是善于伪造别人的手迹吗?现在你就按照这封信的字迹,给格
劳拉写一封信,寄信人写成古尔比洛。预备,现在我开始说了。”
布鲁特格思用他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将信的主要内容说了一遍,艾罗列便逐个
记下,再依照古尔比洛的笔迹抄了一遍。
“快点将这封信寄到古城去。不对!你不必去,派一个小卒子去办。千万要小
心!一定要吩咐他穿上邮差的衣服,而且骑脚踏车去。”
“好的!”
那天午后,古城的门铃大作,尖利的响声刺破了沉寂的下午,听上去震耳欲聋。
女管家艾那闻讯前来开门,原来来了一位招人喜欢的邮差。他从脚踏车上跳下
来,立在门口,将手中的信扬了扬,说:
“博尔特河岸63号古尔比洛先生的快件,收信人是住在博尔尼格城的格劳拉小
姐,请问小姐在这儿住吗?”
“是的!”
艾那答应一声,接过信来,付了邮差小费,便把信送到格劳拉手中。
“小姐!古尔比洛先生写给你的信!”
格劳拉赶忙拆阅。
格劳拉小姐:
主人劳马路遭到不测,被人射伤了脑袋,至今仍然血流不止,情况十
万火急。我叫了大夫治疗,他却表示没有把握主人可以度过危险期。
格劳拉小姐,请马上赶到此地商洽。
博尔特河岸6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