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打开,从里面散出来的烨灿灯光,于她眼前撒成一条透亮的宽道,顺着宽道上的倒三
角型之黑色人影望去,她苦寻的拓跋刚正杵在光源的起始点,白炽的光华自他的身后,
略过腰际上围的浴中射散,在他几近全裸的壮躯边缘形成一束光环,把他魁伟肌肉的健
美弧度尽悉勾勒出来。他显然很意外于此地此时看到她,抓着毛巾拭发的动作因而止在
半空中有数秒钟,弥漫在周遭的热气和凝聚于古铜色肌理上的水珠,证明他刚洗完澡。
“呃……呃……”黎琪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以这款叫人喷鼻的方式出场,不禁讶愕地
跌坐在床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双圆睁的眸更是不害臊地瞅着他,久久无法移开。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抬眉,随即注意到她手里的相机,他了然悻道:“哦——
原来如此。”
他潇洒自如地走向她,落落大方地态度毫不以他的香艳画面为意,刀刃般地眼神有
着杀气,性感的薄唇则透出几分愤怒,“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照相机。”
“照相机?”黎琪呆若木鸡地重复嘀咕,方忆起此番闯来的目的,忙不迭地将相机
举到正确位置,但她的玉指尚不及触到快门时,镜头内已然是肉色一片,紧接着相机让
人从上方疾速抽走。她尖叫,刚想出手夺回,整个身子却又被拓跋刚腾空抱摔至床中间,
弹性优良的床垫所产生的上下振荡,并未减缓她的反抗。“放开我,我要我的相机……”
黎琪的拳打脚踢,没两下就给两只巨猿掌钉死在床面。“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话质
疑。”拓跋刚效仿上一次的经验,以大欺小地跪坐在她的腿上,那一块块因屈膝而愈益
绷张结实的大腿肌,在她的下肢两侧形成了暧昧的姿势。
“还我!”黎琪现在才领悟,她刚刚没有逃跑是错的。
“你要是吗?可以。”拓跋刚扬手抛出照相机。
哐啷!
相机飞撞到对面的墙壁再落地,精密的零件登时散在高级的长毛地毯上。
“啊——我的照相机,我的……”黎琪暴跳申斥,直到他赤裸的上身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
“三更半夜,你衣衫不整地拜访一位单身、正常男子,你想,他会认为你要干么?”
拓跋刚要笑不笑的乌瞳,咄咄逼人地停在距她眼十公分的地方。
“我哪有衣衫不……不……”黎琪霍然刷红了脸。适才她想不过是偷偷拍个照嘛,
用不了五分钟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也没考虑要“盛装打扮”,于是便穿着本来的睡衣
——背心和短裤就跑来“犯案”,孰知……但起码比他腰上那快掉下来的毛巾好得多吧……
嘎,毛巾!
“你要不要……你的……”心跳倏地急剧收缩,血压一节高升过一节,黎琪赧颜胆
怯地撇开脸,深怕看到不该看的旖旎春色。
“鸟咧!”拓跋刚沉吟叱咤。他一出浴室乍见她时,她的粉躯笼罩耀眼金光,红唇
微启的娇憨模样,好似在等着他的滋润,未着胸衣的蓓蕾,于单薄的布料上烘托出迷人
的玲珑曲线,仿佛是在邀请他的采撷。他并非圣者,面对这般的诱惑早已心猿意马,如
今她又妩媚得像朵含苞吐蕊的小女人,要他怎么拒绝去采撷?
“你……我下次不会了,你放开我。”他深邃的眼珠里溢着可怖的讯息,令她害怕
地告饶认输。
“你还想有下次啊?”拓跋刚的两汪黑潭浑似要将她淹没。
“没有,我没有!”黎琪仰着恳求的水眸瞅着他,全无警觉这样的柔弱举动,反使
自己沦入更暧昧的局面。
“很好。”他倜傥浅笑,一只毛毛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滑到她的腰肢,令原来的暧昧
气氛又添上更多的色彩。黎琪不懂他的‘很好’是好在哪儿,她不敢问,唯恐那已开,
蹦蹦乱跳的心脏就会从喉咙跃出,只是他热力万钧的目光让她灼伤,他身体的僵硬正抵
着她的敏感部位,她惊骇得不知要如何遣唤运动神经,混沌的脑子里依稀明白接下来要
发生什么事,一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悸动,令她手足无措。拓跋刚不再说话,他没有
理由违抗体内的自然反应。他向前封住她微颤双唇,排山倒海的欲望霎时吞没两人,黎
琪先一惊,跟着畏缩地想逃出他的怀抱,但他并未停止,反而用手托住她的捕固定,使
她和他紧紧密合。这一回,他要全心全意地勘验一下,她的吻是不是真能教他不能忘怀。
他又吸又吮又啃地玩弄她的芳泽和下巴,或轻或重或柔地施着魔咒。
“啊……”挣扎的动作在他的热火下软化,黎琪忍不住发出呻吟。
早先他的吻都来得突然,故她未曾体会到个中的滋味,如今经他刻意地挑逗,她总
算能细细品尝这唇舌交融的爆炸力,当他离开她饥渴的唇瓣时,体内难熬的炽燥,令她
发出不平的抗议。“别走……”
何尝不当她是女人?她因激情而潮红的脸和急喘的呼吸,导致整个“勘验”工作就
此欲罢不能,他受蛊惑地想探究更深。他贪心地用唇瓣熨过她面上的每一寸,才再回到
她肿胀的嘴,不安分的手随着涨烈的欲火钻进她的背心里游走,最后暂驻在她的玉女峰。
“不要……”阵阵哆哆嗦嗦地传向四肢,那种麻栗的感觉教她害怕,她酥软地想推
开他,但又舍不得撤离他的温暖,无助的手只好慌乱地揪着底下的床单。
“别怕——”他暗哑地安抚。他发现她相当耐看,薄薄微翘的上唇,搭着丰腴盈润
的下唇,和着明显的唇峰,构成罕见的性感,她其实很女人,只不过率尔直爽的个性为
她套上一层保护膜,而令人忘记她是有性别的。他愈看愈觉得她是座宝库,每一次的接
近,他总能挖掘到她隐藏于中性外表的美。蓦然,资料上与她私交甚笃的丁姓男子纵入
他的脑海,凝思对方有可能攻占过她的神社,嫉妒乍若失控的野马踏乱他的自制,他明
知她生涩的反应代表的纯真意义,他却恶意将它忽略。他要她,她想要她!
“给我!”拓跋刚粗嗓低喝,他急迫地扯掉腰上的浴巾,脱去她的小背心,再褪去
她的短裤,然后周游遍身印下密密碎碎的细吻,吻得她无力反抗,吻得她迷失方向,他
要独享这个宝窟……
“铿铿……”他忘情的动作不小心震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杀风景的碰撞声敲醒他
的理智,他霍地由欲壑中爬出,并迅速从她的温香中抽身。不!她是狗仔队,他最讨厌
的“文化流氓”,他不能和她有瓜葛,他不能被她吸引,他不能!
“嗯……你……”身负的重量一下子消失,黎琪骤然感到灵魂被掏空,她眨着眩醉
的欲眸,脸颊泛着诱人的霞光,依恋地拉着他戛然而止的手。拓跋刚差点再度沉陷,但
旋即想到,这或许是她了得到“拓跋刚”的独家新闻,所布下的桃色陷阱,杂沓的心禁
不住恼惴。她现在竟能不惜一切和他上床,好换取他的信任,那么她是不是也常和别人
做类似的交易,以色相来博得情报呢?
“鸟咧!”无端冒来一把怒火,他忿不可遏地大顾忌一声,然后夺门而出,留下尴
尬莫名的黎琪和一颗渐冷的心。
拓跋刚回到“七圣”总部已有两天了。那晚,他愤然离开黎琪以后就直接夜车冲来,
有事没事就赖在总部花园的人工草坪上不动。或许是兄弟连心,今晨有人比他先来报到,
他老远就瞧见向来乐天的班杰明苦着脸,软趴趴地偎在这片绿茸间,那神色一望便知是
为小公主花语嫣的情网所恼,他于是强颜欢笑假借闹场的名义,企图让自己沉甸甸的思
绪快活些。
一阵嘻哈过后,班杰明被他套出花语嫣有别的追求者,而花名在外的班杰明既不肯
坦承了凡心,又不甘愿让渡,所以只好动怒。
“你是在嫉妒。”班杰明的醋味太重,他不用眼睛都觉察得出。嫉妒?他的脑海不
自觉地萦绕着两个极端化的黎琪,一位是大大刺刺瞪着他,一是羞答答地垂着眼,不同
的形象,不同的风格,却同样搅乱他的心……鸟咧,班杰明对花语嫣的熟悉反应和举止,
不就是他对黎琪的翻版吗?
“我干么嫉妒?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只是她在台湾的向导罢了!”班杰明懊恼地
狡辩。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干么要嫉妒我是不清楚,她是你什么我也不晓得,
不过啊……”他自己呢?他干么要嫉妒?还有黎琪,他又把她当成是他的什么人?
“不过什么?”班杰明佯作不刻意地问。
“不过呢,日久生情嘛——”人哪,在旁人的爱情故事里,总是能站在比较客观的
角度。“她的缺点搞不好在你眼里却是项优点,情人眼里出西施喔!”此话无异是当头
棒喝,一棍敲醒梦中人,拓跋刚豁然开朗。“哈,原来如此,哈哈!”
是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哪一国的法律有限制,女人说话必须柔声细语?动作必须
雍容尔雅?吃饭必须细嚼慢咽?衣着必须长裙轻衫?走路必须莲花小步?笑要掩齿、脑
要装笨、个性要顺从、自我要压抑呢?
“什么东西原来如此?”班杰明茫无头绪。
“我终于明白了。”拓跋刚大笑,他不是同性恋亦不是好奇,他对黎琪的感觉之所
以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是因为他是真的受到她特殊魅力的吸引,他真的……爱她,故才
会如此眷着她的唇、她的味道、她的泼辣和她肌肉上的弹性。
叹口气,他有感而发:“我俩一向自诩为爱情高手,百无禁忌,玩世不恭,谁料当
真爱来临时,反倒慌乱无措,为了不承认我们也有被女人俘虏的一天,竟遮住自己的双
眼,躲在处以为是这安全的狭隘保护区里。”
他居然还胆小到拿她的职业、朋友做挡箭牌,终归是面子问题罢了。“我们只要把
盖在眼前的手拿开,真相就在那儿。”
难怪水柔会以反话来讥他笨,因为事实的确就摆在眼前——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
人没有意思,他会这么留意她的一颦一笑吗?
水柔说得够明白了吧!拓跋刚呀,天才的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吗?”班杰明反问。
“承认爱一个人并不丢脸,丢脸的是明知爱她却不敢承认,哈哈,我想通了,我总
算想通了。”拓跋刚仰天狂笑,他向来自命不凡,行事勇猛直前,这回可不能坏了招牌。
他对班杰明也对自个儿说:“做个勇敢的人吧!”
没错,他要做个勇敢的人,他现在就要去向黎琪证明,他是位货真价实的男子汉大
丈夫,哈哈哈!
滴滴答答的小雨,在铁皮做的屋顶上击出规律的乐章,乒乒乓乓的强烈节拍,常会
误导入以为外面的雨势很大。
“唉。”三夹板隔成的狭窄斗室中,黎琪披着印有101忠狗图案的毯子,盘腿坐在床
上不想动,墙壁那些发白泛潮的剥落处,恰好反映她的心情有多糟。那一晚,当她像个
弃妇般难堪地躺在拓跋刚的房间里,听到从窗缝挤入的跑车疾驰声,她就知道他走了,
流不止的泪水怎么也平息不住心中的伤痛,她没有等到天亮便收拾行李,回到这租来、
却是属于自己的窝。
“这回丢脸丢到太平洋啦!”她就算没知识,也懂得当时的场景对一个女人来说是
奇耻大辱。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某位考古学家会掘到一块缩成一团的木乃伊,经过解剖的研
究发现,该具木乃伊是因羞愧而亡的。”她自嘲。
她不断说服自己,那个脱轨,只是为了取得拓跋刚的独家资料所做的牺牲,可心灵
的主宰者却明明白白地驳斥她——“算了吧,哪一次你不是被他随便吻吻,就立刻神魂
颠倒,乱了心智?”更荒谬的是,她居然对他的中途叫停耿耿于怀,她……她……好色
喔!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个问题她问了几千遍仍是无解。“呜……真是无颜见江东
父老啊——”
“琪,你最爱的牛肉面煮好了,出来吃唷!”“江东父老”之一的丁沛阳在门外喊
着。
“来罗!”人是铁,饭是钢,黎琪再如何低潮也不会拿自己的胃开玩笑。
坐定位后,丁沛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到她面前,他笑着说:“今早我一接到
你回家的电话,便赶去市场买来炖的,你快尝看看。”
“嗯。”她幸福地就着碗闻香。
“不是我爱念你,你那天突然挂掉电话,害我担心了老半天,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你看看,一回来脸上又挂彩,你该切记‘脸’是女人最宝贵的财产那!”他唠叨。
“喔!”她哪敢告诉他,颧骨、下颌和颈窝上的OK绷,贴的不是伤痕是吻痕,擦了
紫药水的红肿嘴唇,不是摔跤跌破皮,而是她水性阳花的秽行造成。心虚地用筷子拨着
面,她忽然问:“阿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人厌?”
“傻瓜,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对面的丁沛阳呼噜噜地吃着。
“我会不会是同性恋?”黎琪语惊四座再问。
“谁……说你是……同性恋?”丁沛阳差点咬到舌头。
“那为何像你这么顾家、又会做家事、外貌品行均优的新好男人,我却一点感觉都
没有?”她敛着蛾眉。
“你的坦白有时真教我哭笑不得。”丁沛阳失笑。“OK,虽然你那么说对我很残酷,
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因此他选择默默守候,或许她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可是……”为何她对拖把刚就那么……淫荡?“我晓得你是君子,但你一定要老
实回答我,你没事会想亲亲我、抱抱我吗?”
“咳咳……我……我……”不知是呛到还是不好意思,他面红耳赤地说不出成话,
末了,在她的逼视中他不得不腼腆地点了头,并辩护——“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会有这些
欲望嘛!”
“如果是你,在一切正常又无杂事的打扰下做‘那档事’时,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
你会半途‘离席’?”依他的说法,拖把刚应该是喜欢她?
“噗——”丁沛阳嘴里的面全喷了出来,未退去的红潮淬地加深成猪肝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