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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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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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还嫌名堂没搞够嘛,又来做甚?”高俊断然决定,“不见!”    
    “老爷,他说是为庆儿而来。”    
    “说什么为庆儿。”高俊心头着恼,“又要弄鬼。”    
    夫人却自顾吩咐:“快,有请。”    
    管家尊命退出,高俊斥责夫人:“你呀,妇人见识。”    
    “我不管他们闹鬼不闹鬼,我只要儿子。”    
    夫人思子心切不肯让步,高俊无奈还得出头。他在前厅接待姬威,但脸色甚是难看:“怎么,庆儿有下落了?”    
    “高大人,太子殿下获悉斗母宫道士李靖极有神通,已派唐令则去接,请大人去共卜一卦。”    
    “他能算得准?”    
    “人说他百灵百验,不妨一试。”    
    “那太子自管算嘛。”    
    “小郡主与小公子同时失踪,高大人不会置庆儿生死不顾吧?”姬威劝道,“高大人,请吧,以免殿下等得太久。”


上卷第16节  高俊无可奈何

    夫人忍不住从后面走出:“老爷,俗话说有病乱投医,说不定李靖就能给算出来。再说殿下差人来请,你怎能失礼呢。”    
    高俊无可奈何,况且儿子毕竟连心,怎能撒手不管,就闷闷不乐随姬威去了。    
    太子府内神道堂,香烟缭绕,钟磬悠扬。高俊远远就嗅到那沁人心脾的香火味。    
    对于这敬神供仙的香味,他记忆犹深。幼年时家中每到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母亲总要虔诚地在神像前恭恭敬敬地插上一柱香,那淡淡的红光,映照神仙庄严的法相,那缕缕香气,从鼻窍直入五脏,使人有陶醉之感。只要嗅到这香味,脑海间就仿佛混沌一片,烦恼、忧虑、仇恨、豪情……一切都伴随那袅袅升腾的烟雾飘渺而去,化为乌有。于是,神仙就主宰了自己。但,高俊从幼年起,就只拜王母娘娘和灶王奶奶,对于三清天尊和玉皇大帝,他总是敬而远之。因为不到十岁母亲就病逝,他总是从王母与灶王奶奶慈祥的面容上,寻找母亲的身影,寻找消失的母爱。    
    当高俊随姬威步入神道堂时,身披八卦仙氅、手执桃木法剑的李靖,已在做法了。似乎神仙也已降临,太子杨勇低头垂手恭立。这气氛不消多说,高俊自然也就效而仿之了,在神与仙面前现出无限的恭顺。黄表纸符连烧三张后,李靖把剑一抛,全身抖动,大叫一声:“吾神来也!”    
    杨勇与高俊双双跪拜:“请问是哪路尊神?”    
    “吾乃真武大帝是也。”李靖不停地手舞之足蹈之,“有何请求,快快讲来。”    
    杨勇、高俊同声言道:“我等儿女已失踪七日,乞请上仙指点迷津。”    
    “这有何难?”李靖取过一张黄表纸,手执七寸狼毫,杯中沾上清水,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下。煞是作怪,纸上竟现出字来:    
    金童玉女是前缘,    
    月老早有红线牵。    
    命中注定此劫难,    
    行踪应在武家关。    
    李靖写罢,把笔当空一掷:“吾神去也。”跌坐在地,口吐白沫,少时睁开眼睛醒转。    
    这一切令高俊看呆了,莫非真有神明降临?否则,白纸清水怎能写出字来。    
    李靖起身后问:“殿下,适才是哪位尊神下界?”    
    杨勇答:“真武大帝。”    
    “难得。”李靖显出兴奋,“真武帝君向来少管人间闲事,看来是殿下人尊位显,才感动大帝临凡,但不知有何谶语?”    
    姬威递过符纸:“道长请看。”    
    李靖看罢,不禁对杨勇、高俊祝贺:“殿下与高大人,看来天意要为儿女亲家。”    
    “这?”高俊想起早晨偷听到的云妃谈话,总是有些疑虑。    
    杨勇转换话头:“姻缘之事暂且不提,如今还是找回孩子要紧。”    
    “对,应抓紧行动,以免夜长梦多。”李靖稽首,“贫道告辞了。”    
    “看赏。”杨勇吩咐。    
    姬威取过一锭黄金:“请道长笑纳。”    
    李靖袖起金元宝扬长而去。杨勇则点齐一百名东宫卫兵,与高俊一起乘马出城。    
    武家关是长安城北一个小村庄,此处有一废弃的城楼,据说是秦穆公所建,半已坍塌,一半埋进土里。杨勇等一百骑铁蹄荡起的黄尘,冲天而起,像一条滚动的黄龙。    
    相距半里远,高俊望见有十几骑慌张地离开。他们顾不得追赶,下马奔上城楼。窗下一角,两个孩子正在做用土堆房子的游戏。大概是玩得太专心了,他们竟未发觉有人来。    
    只听庆儿对小郡主说:“房子修好了,娶你做媳妇。”    
    “娶媳妇吹喇叭吗?”小郡主天真地问。    
    “当然吹,呜里哇拉嘀嘀嗒嗒。”庆儿蛮认真,“还要坐花轿呢。”    
    高俊扑上去抱起庆儿:“孩子,你受苦了!”    
    杨勇也把小郡主紧紧抱在怀里。    
    返回的路上,因为孩子平安无恙,彼此心情很好,也就信马由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浅草刚刚没过马蹄。间或有几株黄得俏丽的迎春花,点缀在如茵的草地上。杨勇对今天的戏比较满意,李靖成功的配合,使他离胜利仅剩一步之隔,他不失时机向高俊提出:“高大人,看来这两个孩子真是前生缘分。”    
    高俊想的却是另一个心思:“殿下,这天子脚下皇城帝都,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绑架东宫郡主和高府公子?”    
    杨勇只得模棱两可地支吾:“奸人歹徒或许为财,或许用孩子入药,也未必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份。管他是谁干的,两个孩子平安就好。把此案交与长安尹办理,不愁那些贼子日后归案。”    
    “我真恨不能将贼人碎尸万段!”高俊委实气愤难平。    
    “等贼人落入法网你再出气吧。”姬威感到他应出面了,“殿下,真武大帝的偈语我也看到了。天意难违,莫如把小郡主许配庆儿吧。”    
    “我观庆儿聪明伶俐,高大人也正直无私,愿结秦晋之好。只是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    
    “这儿女婚姻大事。”高俊支吾一下,“并非下官惧内,总要和夫人商量商量。”    
    “高大人言之有理。”杨勇与姬威彼此会意地一笑,心想果然被猜中了,幸好预有安排。他有意以退为进地说,“不过高大人千万莫勉强,我这公主是不愁招不到驸马的。”    
    之后一路上,杨勇再也不提儿女婚姻事了。但他胸有成竹,深信唐令则不会徒劳往返。    
    与此同时,高俊府中,高夫人把唐令则待为上宾,正听唐令则侃侃而谈:“……夫人,日后太子即位,那令郎庆儿就是驸马了,你也就是皇帝的亲家母了,这可是天大的富贵呀。”    
    “我愿意!愿意!”高夫人惟恐这送上门的好事飞走,忙不迭地应承。    
    “可我听说高大人性情古怪,他若不应呢?”    
    “他敢!”高夫人俨然一家之主的口吻,“这高家是我说了算。”    
    “既然夫人做主,在下即刻告辞回去禀告殿下,请夫人收下小郡主生辰八字。”唐令则取出庚帖。    
    “好,这才像办事的,爽快。”高夫人更是急性子,“等下孩子回来,就让我家老爷去东宫下聘礼。”    
    唐令则不辱使命,满意而去。他前脚刚走,高俊与庆儿就回到了府第。高夫人抱着孩子亲热一番,掉了一阵眼泪后,正要提起唐令则来过之事。高俊却先开口了:“夫人,庆儿逢凶化吉,可还有一件难心事。”    
    “说嘛。”    
    “那太子殿下,欲将小郡主许配庆儿……”    
    高夫人不等丈夫说完:“好事,我也正想告诉你,用不着难心,我已答应了。”    
    “什么!你怎么随便答应?”    
    “神仙有谶语,唐令则当面求婚,与太子结亲,我为什么不应?我当然要答应。”    
    “哎呀,你懂啥!攀附权贵未必是福,一旦太子失宠,我们就难免受株连。”    
    “你胡说,太子是万岁亲生,乃颁旨册立,日后继位是笃定无疑。”高夫人干脆发号施令了,“我已打点好聘礼,现在你就去东宫下聘。”    
    高俊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上卷第17节  丰厚的聘礼

    当丰厚的聘礼摆在太子府客厅,杨勇止不住眉开眼笑。他为实现计划而兴奋,愉悦地命管家收起。高俊却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杨勇见高俊闷闷不乐,思忖一下,挥手令左右退下,包括姬威、唐令则都未留,只剩他二人后,分外和气地问:“亲翁好像有什么心事?”    
    “殿下误会了。”高俊勉强打起精神,“我生来不善辞令。”    
    “非也。”杨勇提起往事,“就在前几天,父皇颁旨晋王为平陈元帅,高大人不是在金殿据理力争嘛。”    
    “我完全是出于公心。按理当由太子挂帅,不知万岁为何看中晋王?而殿下又不主动争取。”    
    “尽管我未挂帅,但亲翁一片深情我已领受。”杨勇把话深入一步,“你我已是亲眷,此后荣辱与共唇亡齿寒,更当相互庇佑。”    
    “下官一切都要仰仗殿下扶掖。”    
    “我这太子之位,也要靠群臣百官巩固。高大人是亲翁了,自然会格外尽力。”    
    “这不消殿下吩咐,即或无亲,下官也会秉公而行。”    
    杨勇感到可以明说了:“亲翁只秉公不够,尚需格外费心。这次大兵平陈,倘杨广获胜,必依军功而增声望,进而危及我太子之位。对此,高大人应设法阻止杨广进展,让他无功而返。”    
    “殿下之意是要晋王打败仗?”高俊有些愕然。    
    “正是。”杨勇说得再明白些,“只有他大败而归,我才能重新挂帅,那时我再大获全胜,岂不天下归心。”    
    “不妥。”高俊一口拒绝,“下官身为朝中大臣,万岁钦命随征,只当尽心竭力辅佐,怎能怀有二心呢。不可,万万不可!”    
    “高大人何至迂腐若此!”杨勇晓以利害,“你我亲家,杨广得手,焉能容你,必欲除之而后快。到那时不只你性命难保,即九族也必受株连。”    
    高俊默默无言,额头渗出冷汗。    
    杨勇又缓和了口气:“你保我顺利即位,岂不富贵齐天,且可福荫子孙哪。”    
    高俊心中像搅乱了一团麻,越理越乱。只有叹气而已。    
    杨勇见高俊犹豫不决,心说费了这许多周折,还不知高俊能否为己所用。他的心也如同塞进了乱麻。一盏盏彩灯,映照出一座座描金涂朱的楼阁倩影。悠扬悦耳的丝曲弦音,融合着美妙动人的歌声,间或破窗而出飞来一串艳笑。月上柳梢时刻的喜春巷,游客正盛,生意正红。    
    杨约手捏一柄漆金折扇,摇摇摆摆踱入这花街柳巷来。腰缠万贯,自然精神,格外透着风流倜傥。    
    折柳院的老鸨一眼认出杨约,扭动肥臀浪笑着迎上前:“杨爷呀,这一阵你被哪个妖精粘住了,怎么好久不来?”    
    “我今天不是来了吗。”杨约在鸨子脸上掐了一把,随手掉下许多粉来。    
    身后有人呼唤杨约:“杨爷,请留步。”    
    杨约回头看:“啊,宇文先生。”他不觉有些难为情,因为他答应去晋王府回访的事至今尚未兑现,就解释说:“这两天我就合计着要去拜望晋王千岁呢。”    
    宇文述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杨爷,这种地方哪是你能来的,万一染上脏病就更糟了。走,到在下寒舍去手谈一局打发时光如何。”    
    “这个嘛,我……”杨约眼睛还瞄着妓院门。    
    “走吧,说不定寒舍的丫环有你中意的呢。”    
    这话使杨约动心了:“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宇文述的家就在晋王府附近,他一进家门,就把下人叫到一旁贴耳嘱咐。    
    杨约玩笑着问道:“什么话背人哪?”    
    下人受命匆匆去了,宇文述也半是玩笑地回答:“还不是为招待好你这位贵客。”    
    室内楠几上,摆着一方美玉刻就的围棋。那玛瑙琢成的黑白棋子,圆润光滑煞是喜人。    
    杨约一见爱不释手:“宇文兄,这棋中珍品产自何方?”    
    “此系友人从辽西带来,京都也难得一见。”宇文述笑道,“我们就以此棋为彩,搏杀一局如何?”    
    “我如获胜这副棋就归我了?”    
    “那是自然。”    
    杨约摇摇头:“不,不再与你赌了。”    
    “这却为何?”    
    “俗话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已收受了宇文兄和晋王无数奇珍异宝,怕你又是以赌为名行馈赠之实,我断不再赌了。”    
    “些许金宝财物,不值一提。”随着话音,杨广满面春风步入室内。    
    “参见千岁。”宇文述赶紧施礼。    
    杨约心中猜到几分,定是宇文述派家人把杨广叫来。不过身为亲王,竟能屈身来看自己,也确实不易了。杨约大为感动,不由屈膝跪倒:“小人杨约叩见晋王千岁。”    
    杨广以手相搀:“先生请起,不必拘礼。”    
    寒暄已过。落座之后,杨约免不了当面致谢:“承蒙千岁错爱,赐赠无数珍宝,小人何德何能,当永记千岁大恩。”    
    “本王说过了,些许之物,不足挂齿。”杨广抬高声音,“本王还有天大富贵送与杨先生呢。”    
    杨约不以为然:“要说富贵,家兄富贵已极,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大树之下乘凉足矣,更复何求。”    
    “若大树被伐呢?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家兄贵为国公,如大树参天,何人能伐?”    
    杨广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太子。”    
    杨约怔一下,随即付之一笑:“千岁耸人听闻了吧?”    
    “杨先生,令兄奏闻太子私纳云妃,杨勇已恨之入骨,又保举我挂帅平陈,使他咬牙切齿,发誓必除令兄,难道你当真一无所知?”    
    “太子真有此意?”这番话使杨约心有所动。    
    “贤昆仲难道不知?”宇文述不失时机接话,“近日太子加紧活动,已与高俊结为儿女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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