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苦咖啡休闲屋拎回的那只黑色的塑料袋子呢?”吕淼严厉道。
二黑子瞧他一愣:这不是牵狗的人吗?他是公安?这么说自己早让便衣盯上了。和警察对抗可不是闹着玩的,抵赖不过去。他说:“我交待……”
赵春玲把二黑子、青柳带回枣树街,连夜突审。
二黑子交待将于静茹的照片交给了尚俐莉。
“是她要的吗?”臧明杰问。
“拿不到照片,尚俐莉说只给五万。”二黑子说,“我有一张于静茹的泳装照。”
尚俐莉手里有于静茹的照片,暴露了杀人灭口的动机。专案组感到于静茹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增派了老陶、张征赶赴情缘酒店,如果可能劝她离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2
广州笑眯眯泡脚屋患了昼夜颠倒症似的,白天沉寂,夜晚热闹。
又一批靓妞从外地来,笑眯眯泡脚屋拥进不少嫖客。
“对不起,”彭晓对王力伟说,“房间客满了,你在这”他指指王力伟住宿的房间,“将就一下,广州女孩一会儿就到。”
“我呢?”小九急了,他问彭晓,“我在那?”
彭晓笑笑,说:“陪伟哥啦。不过,广州妹只一个,给伟哥,你可以到总台去选外来妹。”他说完便出去。
小九嘟嘟囔囔:“咸水妹多好,一汪水似的。”他厚着脸皮同王力伟商量:“要不你把咸水妹让给小弟?”
咸水妹被一个马仔送进来。瘦瘦的人儿,像条带鱼。她小女孩般地精制小巧。她的目光在王力伟和小九两人间游移,问:“我陪哪位,还是一起来?”
小九觉得带鱼皮肤很好。他瞟眼王力伟见他未动弹,朝广州女孩身边运动。
咸水妹灼灼眼神,鼓舞了小九,他牢牢地抱住她。
“上床吧,我喜欢快节奏。”咸水妹说,声音有点急迫。
王力伟在他们肉体欢愉没达到疯狂前,朝门外走去,经过床边时,广州女孩分向床外的那只脚勾他一下,“大家一起做吧!”
他大步走出去。笑眯眯泡脚屋迷宫般的房间,裸裸的床上声音充斥着。他感到自己是一片树叶漂在湍急的淫荡激流上,盘旋到屋外的大街。
他坐在一盏街灯下,许久没有抽烟,差不多戒掉,现在真想抽了。他朝光亮的窗子走去,买包烟,重新坐在笑眯眯泡脚屋前那盏街灯下。他开始想大岗六位女孩,她们在男人急促呼吸里身体迷乱和颤栗,心里萌生深重的罪孽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能再送她们到这火坑来。
王力伟灵魂中脆弱的人性闪光像一颗流星,疾速燃烧,很快便无踪无影。
街头一女孩向他款款走来,昏暗街灯下她精致如艺术品似地摆在他面前,他的心灵荡起浅浅渴望,柔顺的长发垂落下来,某种鲜花的馨香诱惑了他。
“到那去。”她朝街灯照不到的地方指指。
他心里充满喜悦地跟着她,当看不清对方的脸时,女孩说:“你别把我想得太坏,月底我就回老家……”
吃青春饭的女人们都有个什么理由。其实,女人是需要爱无止境的动物,即使生活不需她们这样做,也寻个借口浪漫。
夜色中的女孩还需理由吗?
王力伟回笑眯眯泡脚屋,小九躺在床上回味什么。他说:“咸水妹激情如火……伟哥,她等你半天,留下传呼号,如果……她让你传她。”
王力伟睡后,小九又爬起来,出去一夜未归。
中午,彭晓来找小九没在,看出是有很急的事找他。
“和那个秀美呆一夜!”彭晓自言自语地说。他说完便出去。
王力伟这才知道小九一夜未归是和女孩秀美在一起。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九情绪低落地进来,他说:“我得马上走。”
“回大岗?”
“我去孟定镇。”
孟定镇是耿马傣族自治县县城所在地,王力伟不知道这个地方,更不知道小九去孟定镇干什么。
“伟哥,我不能回大岗了,警察要逮我。”小九的话王力伟听到很惊讶,小九说,“没说警察逮你。”
彭晓今天早晨接到大岗长途电话,尚俐莉让他告诉小九别回来,大岗警方要逮他。并让彭晓给小九一些钱,他提出的条件尽量满足他,只要不回来就成。
“那个王力伟呢?”彭晓问尚俐莉。
尚俐莉稍作思忖,说:“随他便吧!”
小九昨天夜半找彭晓,明确要和大岗秀美玩玩。他给小九安排个单间。
秀美飘飘的样子进来,见是小九,说:“我以为谁呢!”
小九凝视她,一直凝视下去她的衣裙就不存在了。她感觉他的目光便是一双手,不停地剥自己的衣服,接近剥光时她说:“我去洗洗,今晚我接了三个客……”她端起塑料面盆,到外边的自来水笼头弄水,哗哗接水声从未关严的门涌进屋子。
小九在床上烙饼子似地平铺了自己,觉得身体很轻,似乎资源枯竭了。眼皮疲惫沉沉地不愿睁开。屋内水洗光滑物体的声响,像擦玻璃发出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在清洗一件他心爱的东西。
秀美爬上床时小九已睡熟。她在极小的地方侧着身,手托腮望着他,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年轻、强壮……她想许多男人在自己身体上面时的情景,真的有点需要什么了。
小九翻过身去,将脊背朝着她,睡得很沉。
她悠长的叹息声像颗流星在屋内坠落。
她关掉屋内唯一的一盏小灯,脸贴在宽厚的脊背上,踏实地睡去。他们睡的时间很久,直到彭晓敲门才醒来。
彭晓进屋便撵走秀美。他对小九说:“四姐来电话,大岗警察要逮你。”
小九大吃一惊:“逮我?”
“四姐让你找地方躲起来,马上离开广州。”彭晓说,“大岗最近风声吃紧。”
小九脸上神色起了急剧变化,最多的还是难色。“我身无分文呀。”
“钱不成问题。”彭晓说,“四姐早让我给你安排好啦。”
钱的问题解决了,王力伟怎么办?他问彭晓。
“四姐说随他的便。”彭晓说。“你还是抓紧动身吧。”
小九交叉十指撅着,骨节发出嘎吧嘎吧的脆响,茫然不知所措。
“你打算到哪去?”
“跑就远点跑,我去缅甸。”小九说。他想起贩毒时结识一个叫“老童”的人,他家住耿马傣族自治县孟定镇,请他帮助偷渡到缅甸去。
“我去给你准备现金。”彭晓觉得自己完成了尚俐莉交办的事情,至于小九到什么地方去,将来命运如何那是他的事。他走到门口,被小九叫住。
“我得带走秀美!”小九说。
彭晓身子转过很慢,像影视的慢镜头,说:“行!”
小九随后找王力伟,说明情况。他问:“同我们一起走吗?”
王力伟依旧呆呆的,朝床沿更沉地坐下去。他得认真想一想。和小九去过逃亡生活,战战惊惊地躲藏,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偷渡,成功的究竟系数有多大?即使成功偷渡到缅甸,人地两生,语言又不通……他说:“你们走吧,我再说。”
小九没再劝他同自己一起走。他去叫秀美。他向她说:“这回我带你出国,到缅甸去。”
秀美以为他在哄骗自己,说:“怎么不说去美国……”
“美国干嘛。真的去缅甸。”小九将几捆百元大钞票给她看,“路费都准备好啦。”
“我好爱好爱你!”秀美小嘴甜着语言。
在一家小餐馆,三人话别。
人心花怒放是什么样子,王力伟真切地看到了。
小九哪里有一点儿逃亡的仓皇,像似要出国旅游似的乐融融。
秀美激动得有些失控,竟扑到王力伟的怀里哭一阵笑一阵,赤裸道:“我真想让你睡我!”
小九他们乘火车走的,王力伟送他们上车。
从火车站出来,他没回笑眯眯泡脚屋,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
他想去一个宁静的地方,就想到了云南,到向往良久的美丽的香格里拉。在大岗的香格里拉大饭店的房间里,于静茹向他描述了香格里拉的夜空。她说:“你能看到钻石般的星星,它在遥远的天空闪烁……”
钻石般的星星,对他巨大的吸引,他心生出翅膀朝安宁平和的地方飞翔。她说:“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故事,留在香格里拉。”他从那时起产生去香格里拉的欲望,去寻找她美丽故事的情节。或许,她的故事已化作一颗金色的星星,嵌在纯洁的天空。但他执着地相信,肯定能看见那星星。
奔驰的火车上,他猛然想起在广州忘办的一件事情,没给程影的舅舅滕大爷捎回泡酒的雪莲花。
3
赵春玲没想到那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李惠兰的口供,她向警方毫不保留地说出她与天刚的关系:她是他的情人。他们成为情人似乎很简单,邱老六不喜欢她时,她很寂寞,于是他们相遇,于是就上床……她说:“姜雨田是他用带消音器的枪……”
“他亲口对你说的?”赵春玲问。
“不!我亲眼见到的。”李惠兰详说那晚的情景。“他到我的住处是傍晚,进屋便回手闩上门,一股气味刺鼻子。我问是什么味,他很不耐烦的说,‘别问啦,给我拿淋浴帽。’我说昨晚我们不是刚洗完鸳鸯浴,又做了日式按摩嘛。’他火啦,吼道:‘你皮子紧了不是,要松一松。’我没敢怠慢,给他找出淋浴帽,见到他扔到床上的带消音器的枪,怪味从枪筒里发出的,我就什么都明白啦。他杀人啦,他杀人后都要彻底清洗,说是去掉晦气。”
洗完澡的天刚恢复往日对她的柔和,什么都告诉了她:“我杀了姜雨田一家。”
“我问为什么,他说你不准问,我就没再敢问。”李惠兰说。
“天刚是干什么的?他真名叫什么?住在哪里?”赵春玲一连串提问,可惜,李惠兰对天刚除和她上床外,其它情况一无所知。
“你有他的照片吗?”赵春玲问。
“没有!”……
尽管尚未弄清天刚杀姜雨田的真实目的,但案情已清楚,眼下最紧迫的是抓到凶手天刚。
“天刚?是不是‘鹞鹰’说过的同他一起去东北杀朱良的那个天刚呢?”田丰打算找杜大浩核实一下。就在他驱车驶向约杜大浩见面的地方时,杀手天刚正往于静茹的别墅紫藤花园赶。
阳光下女佣衣妈为金琥球喷水,她发现不速之客天刚出现在紫藤花园门前。
“衣妈!”天刚举着手里的一篮子水果,“我来看茹姐,也看看你。”
女佣衣妈放下浇花的喷壶,去给他开大门。天刚在给于静茹当面首的日子里,同衣妈相处得很好,帮她干些杂活儿,浇花、剪草坪什么的。
“不巧,小姐不在家。”女佣衣妈接过水果篮子说,她习惯称于静茹为小姐。
“哦,”天刚一如既往,拿起喷壶,“我先帮你浇花吧!”
“小姐知道你到访吗?”佣人衣妈停住脚,把果篮放在青藤的阴影下,帮天刚往喷壶里灌水。
“我今天早晨才下的飞机,乌鲁木齐离这很远呐。”天刚浇花,没有什么事的样子,说,“金琥长大啦,我和茹姐从花市买来时,它才碗口大小。”
女佣衣妈说:“小姐说你走啦,没说你到哪去,有二三年了吧。”
“是啊!衣妈你还不见老。”天刚关心的口吻说,“手指还疼?”
“生孩子做下的病根哟……”
浇过水的花卉鲜艳的阳光下,天刚坐在女佣衣妈为他搬来的马杌子上,他们聊天。
“茹姐近日忙些什么?”
“玩麻将。”女佣衣妈说,“出去两天了,今天准回来。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我等吧!”天刚说。
因为天刚在于静茹家呆过,又是女主人的客人,女佣衣妈热情地招待了他一顿丰盛的午饭。
饭后,天刚便在女佣衣妈回客厅时露出狰狞面孔。他说:“我绝不伤害你。”
“小姐对你很好,你不该伤害她。”被捆在椅子上的女佣衣妈,向杀手求情。
“那是另一码事。”天刚不否认于静茹对他好。女佣衣妈的话唤起天刚十分遥远的记忆,他始终对她想念。后来他与李惠兰等几个女人偷欢,都没品尝到同她肉体欢愉感觉好上天的滋味。打心眼里珍爱他们那段日子。
得知胡克艰有个情人在大岗,且知道胡克艰和尚俐莉的关系。张经纶感到无比震惊,胡克艰从没向他提起此人。他的心要比尚俐莉慌,专案组一旦获此线索,将是……他不能让不利他的东西悄然成长。叫来驼子,商量铲除于静茹的办法。
“天刚给她当过面首。”驼子道出张经纶所不知道的一段秘闻。
“哦?”张经纶怪讶。
“而且是两个富婆供养的面首。”驼子耸下他背部高凸的东西。
张经纶听见水在驼峰里哗哗响动。
“我早就查清楚啦。”驼子接着说,成竹在胸的样子。
张经纶决定派天刚去结果于静茹,他们相识,又有那层关系。他必须问清天刚一、两件事情。于是他问:“分手后你们可曾见过面?”
“从没见过。”
“她对你说过和胡克艰的关系?”
“从没说过。”
张经纶先注视天刚的脸,后问他:“派你去杀她,下得了手吧?”
“张总吩咐的……”天刚表示出耿耿忠心,“没问题。”
张经纶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他说:“把那瓶马爹利拿来。”
天刚从柜里取出瓶洋酒,摆一只杯子在张经纶面前,准备倒酒时,张经纶拿过酒瓶,亲手斟杯酒给天刚。他说:“天刚,要干净利索。”
天刚受宠若惊,端杯的手有些抖。他干尽洋酒。
“做完这活后先离开大岗,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我派人找你回来。”张经纶做一番交代……
“必须做好这件事。”天刚看眼客厅中捆绑的女佣衣妈,她正用舌头舔干裂的嘴唇。他想到中饭那碗很咸的鱼汤,便启一瓶矿泉水,走到她的面前,直接送到她嘴边“喝吧,鱼汤是有点咸。”
女佣衣妈一口气喝下半瓶水,喝得急,有些喘吁。
天刚说:“到你房里去歇息吧!”
于是,女佣衣妈被送进间耳房,拴牢在床头上,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