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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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理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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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追忆America第15节:神圣感的丧失

    神圣感的丧失    
    我去犹太教堂的那几次也感受到这种神圣感的丧失。有好多次我在教堂里,站在我父亲或祖父身边,我祖父身材魁梧,他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为此祖母和他在家里闹翻了天。他在我的眼里是一个纯粹的自由和力量的化身。但他一到犹太教堂,手里一捧上圣经,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会站在那里,垂下他那骄傲的头颅。我跟着他用希伯来语吟诵祷告词,那些词句呼唤着一个神秘的,曾经真的存在过的,主宰着整个宇宙和我本人命运的上帝。我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摆在我面前的像天书一般的希伯来字母。祷告完毕,全体坐下。一下子,一切都回到了原来那种琐碎的运转方式,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召回刚才还激荡在我心头的那种神圣感。在一个敏感而又无法表达的小男孩的眼中,我看到那种神圣感正从教堂里消散,对于这个变化,周围没人注意或者在意--相反,他们甚至还在假装那种神圣感仍在那里。    
    在我的青年时代,我有意识地回避我祖辈和我小时候信奉的宗教。我热衷于科学和哲学,崇尚自然,追求思想解放、增长阅历,向往浪迹天涯的生活。我记得当时一种自我认知的感觉开始在我心中--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在我的行为举止中渐渐形成。我对那些进入我的思维,影响、塑造我的人格的东西并没有明确的了解或者认同。但是我爱读书,我学习用功;我像其它人一样,去看电影,读报纸;我有时和女孩子在一起会觉得很别扭,对异性之间相处的事手足无措;我打过棒球,足球,去看过比赛;我既有腼腆的一面,又有豪放的一面;我玩扑克;总是赢家,几乎从未输过;我在博物馆和书店里流留忘返;我一直很喜欢在费城附近的树林和公园里看到的景物,那里的一些小溪和幽静之处神秘的寂静及其引发的神圣感让我度过了一些我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光。那些地名让我感到那里蕴藏的一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Wissahickon、Schuykill、Tedyusung、Tulpeho…cken。(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中的许多地方,特别是Wissahickon溪的周围过去都曾被印第安人认为是圣地)我当时没有过多地琢磨过America的含义,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American。我只是我自己,尽管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知道我对自己在外壳下面(一层非常薄的表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并不十分清楚,我当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独特个性还处在形成过程之中。    
    


第二部分 追忆America第16节:你是典型的American

    你是典型的American    
    在十七岁时,我是一个出色的、已获得哈佛大学奖学金的高中毕业生。我结识了一个我当时非常尊重的朋友和师长,他四十出头,是一个历尽沧桑的匈牙利犹太人,没过不久,他说的话便被我奉为圣旨,此公在和我第一次长谈之后,用他那双极其敏感的眼睛看着我,说了一句,"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典型的American!"    
    此话令我大吃一惊。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伤害的感觉。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动作,"他说,"你的动作里有一种像大平原那样的潇洒。"我在心里尽量把这话想成一句奉承话,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至少不全是。我的这个名叫Bela的朋友身上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是他的姿态:挺拔、优雅、有力;像一个有脊梁骨的汉子。我当时知道自己的姿态和动作举止粗放不拘、左摇右晃、大大咧咧--尽管当时我年轻无知,我还是能听出他把我称之为"American"的话外音。但Bela的的确确热爱America这一方水土,他称之为"平原"的地方是指America的整个西部地区,那里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自然、天空、山脉、原始森林、无边的田野和荒漠。当时Bela已经开着车来回穿越过America几次,所以他比大多数的American见过的国土更多。"你是自由自在的风,"他对我说--我心里暗暗叫苦:老兄,我生活缺的正是自由。在一个越来越不牢靠的、自我估价过高的躯壳中的生活让我感到焦虑和无能为力。    
    Bela热爱America,尽管我对他称我为"American"有些失望,但他爱America和我爱的是同样的东西。那就是America自由奔放、没有定形的特征。这个特征一点不假,America从不排除任何可能性。作为一种不定形的自由,America充满了能量。America是未来。America不是谁恩赐的,也不是哪个人继承的遗产,不管生下的是男孩或女孩。它不因民族而异。作为一个American意味着你生下来时身上是不挂任何标签的。    
    换句话说,America方式是一个理想,而不是某人恩赐给我们的一个无法冲破的,呆板的框架。America是一个建筑在一群人深思熟虑后形成的哲学观点基础上的国家--这是世界历史上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America不是一个部落、民族或者种族的概念。它是一个包括自由、自决、独立的思维、独立的良心、自给自足、勤奋工作和平等公正的哲学概念。    
    这种没有定形的特点既是America的弱点又是America的强处。爱America不是去爱一个人的根,而是去爱一朵尚未开放的花朵,一只尚未成熟的果实。爱America是爱未来,也许我们可以用这一点来区分一个人对America的爱和其它国家的人对自己祖国的爱。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希腊人、或是德国人,或是日本人。但在America出生则完全不同。因为一个人是一点点变成American的,一个人是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变成德国人、或者希腊人、或者日本人,就像一个人无法脱胎换骨,改变自己的肤色。但是一个人的内心中的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变的。那是些什么东西呢?一个人的内心中有些东西是会发展和进化的。那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America和现实    
    与此同时,在我们自己心中的这个自由的、尚未定型的、没有发育完善的东西既可以将我们引向堕落,也可以使我们精神升华;它可以带来腐化和痛苦;它可以切断人类生活和它的根系及其象征意义的纽带,从而不让它从根系、太阳和空气中汲取养份。它究竟是我们内心的哪一部分呢?不管我们怎么称呼,那是和我们的内心,和我们的思维以及观念的组成部分紧密相关的。我们所知道的古今历史上的所有的国家中,没有一个是围绕那一部分的人性为中心而建立的。当然,在每一个文化中都曾有过一些团体和志同道合的人们为发展他们的道德观和精神境界苦苦求索--这些探索正是所有古今文化的核心。但是没有哪一个国家本身,没有哪一国的人将这一部分的人性作为唯一的精神支柱来创建一个国家。    
    America是一个理性的生灵,它和外在的自然界之间的相互作用仍然处在初级阶段。    
    在我们成为土地的主人之前,我们属于土地    
    一百多年了,她成了我们的土地    
    过去我们是她的仆人    
    Robert Frost在他题为"天赐之礼"的诗中这样写道。Americans曾将他们的理想和思维强加在美洲大陆的这片土地上。我们没有守着一方水土去发展自己的文化,从土地、气候、食品、空间的形态、空气和水中,从布满特定的星辰、行星的天空中去建立我们的文明。是的,我们曾带着我们的打算和理想以及我们身上残留的来自不同的故国的痕迹,走向一个陌生的、几乎是原始的、尚未被开化的自然世界。当然,在这里,我们遇到了美洲的印第安人,大体上说,他们代表了在美洲大陆上土生土长的文明,从人类文明发展的模式的角度看,这正是我们所缺乏的。我们今天需要寻找的正是当年欧洲移民在第一次接触美洲的土著住民和美洲的土地之后所形成的那种自我认知以及我们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这远远不是一个简单的命题。要理解它,我们必须摆脱那种将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浪漫化的习惯性思维,同时更清楚地看到指导他们社会的处世哲学中的崇高的理性。由于现代化世界正面临着人类和自然无法融洽的难题,我们的先人和美洲土著居民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之间的关系便成了当今世界上人和自然之间你死我活的冲突的一个典型写照。    
    为了让我们先来理解一下我们Americans的独特性格,理解一下我们中的许多人对我们出生的这片土地的感情--看看我们说爱America时究竟爱的是什么--我们有必要将我们历史上的这一个独特的史实作为文化现象来推敲:"在我们成为土地的主人之前,我们属于土地,"那句话说的是我们将我们的意识强加于土地,而土地则从未真正滋养过我们的理性。我们迁居至此的目的是为了将这里变成我们事先想象的样子,而我们想象的样子和这个地方可能真正应该成为的样子之间没有丝毫的联系。从清教徒或者其它宗教组织试图将America变成"新耶路撒冷"到商贾通过对人的工业化,也就是说通过奴隶制对这片富饶的土地进行的强行掠夺、压榨,在奴隶制之后,这种掠夺则是通过技术改进实现的--我们一直都在以一种非常粗暴的手段将我们的意识强加在这片有机的自然世界之上。    
    


第二部分 追忆America第17节:我爱America时究竟爱的是什么?

    我爱America时究竟爱的是什么?    
    在我的脑海中,我又一次看到了William Penn的塑像。这个头戴宽边帽,脖子上系一根颜色晦暗的三角领带的教友会教徒(Quaker)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会不会不仅仅是市政厅顶上的那尊石像?他会不会不仅仅是油画中的那个和其它"教友会教徒"一起在树下和那些被画家描绘得呆板生硬的印第安人做交易的人呢?那些"教友会教徒"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我在费城长大的过程中,在我意识的外围,经常会浮现出这个William Penn的形象--既不是那尊灰色的塑像,也不是那个和乏味的印第安人站在树下的那个人;我所知道的他是另外一种人,他的平生事迹对我来说也有另外一层含意,但我不想去了解那个人以及那层新意。我只知道此事与上帝有关。我不想去投入其中探个究竟。我已经对上帝厌倦了,我是从犹太教堂里、从那些充满敌意的信天主教的南蛮子小孩身上以及从那些痛恨犹太人,不想让我们和他们分享America的福祉的基督教徒们说的话里了解的上帝。从另一种意义上讲,这个"Penn"是我当时并不知晓的那一类基督徒。换句话说,他并不是那种我当时不了解同时也不愿去了解的那种基督徒。    
    America和那些修行团体    
    但是在我意识的外围,我还是顺耳听到过一些关于"教友会教徒"的信仰和生活的事。虽然我在费城,那些名言、那些理念和那些形象离我的意识很远很远,但总免不了会听说一些关于他们的事迹,这些事迹就像神奇的火焰一样在那些传说中熊熊燃烧:内在的人生;沉默;良心。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我始终对我周围的教友会派的含义和标志无动于衷--教友会派不仅是一个特殊的宗教流派,而且集中反映了早期殖民时代的America,尤其是宾夕法尼亚州的那种旺盛的集体互助的修行精神。William Penn把宾州作为这些部落的大本营这件事当时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含义。我哪里知道,再说从来也没有人给我仔细解释过我所热爱的America的根源及其America在更深层次上的含义实际上都来自于这些修行团体所信奉的理念?    
    一个修行的国家?    
    但这些修行团体在我们的文化中到底留下了哪些印记呢?America自身中是否包含了一个隐含的修行的核心呢?有些人认为是有的,有些学者和追求理想的人们不仅仅大声疾呼试图把公共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些修行团体上来,而且指出在开国先贤中的许多人和"济世会"的关系6。在这里,让我们将学术争论先搁置一下。现在被许多American认为是我们国家特有的那些理想其实最初都是从这些修行团体所信奉的理念中引进、发展而来的,而且这些理念最初的、更深层次上的含义和我们现在对它们的理解之间有着惊人的差别。例如,在这些团体中人类"平等"和"独立"的概念都是有一定的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上帝或者一盏"内心的明灯",人生的目的在于让每个人都认识到有意识地和自身"内在的神性"相通,并且在社会生活中身体力行的必要性。这个"内在的神性"--用William Penn的话说,"内在的耶稣"--是一个人的幸福、智能以及道德力量的真正来源,这个"神性"应该作为我们指导自己的行为以及衡量我们生命和义务的最高准绳。    
    从这个角度上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这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权满足自己的肉体的欲望以及自我中心;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在社会、经济或者性欲诸方面的行为规范;也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权说他想说的话。不错,每个人有权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原因在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内在的耶稣",也就是"内在的神性"。    
    与众不同的平等    
    值得指出的是,新英格兰的加尔文/清教徒(Calvinist/Puritan)关于平等的观点具有一个更加消极的方面,但它仍然反映了上述观念的哲学立场。在这个更加消极的观点里,世上所有的凡人都是有罪的:他们是无法达到上帝对他们的期望的精神境界的。这个观点最最消极的地方是它不象其它那些更加积极的观点那样向人们明确地指出每个人必须对自己选择的行为负责,将这种责任作为个人服从基督精神和圣经的要求。话说回来,这两个观点中的关于自我以及人类平等的理念所代表的精神境界和感受远远不同于当代政治和伦理理论中强调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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