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会自言自语很长一段时间。偏执症越严重,他们的这种表现就会越明显。
对于那些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由于他们的内心世界脆弱,比较容易受到外界变故的影响,所以他们产生幻想的可能性也就会比较大一些。比如说我们前面说过的让·格里尔就是如此。
巫师们经常会采用人工手段来制造幻觉。在前面的章节当中,我多次提到过狼人们使用的一种药膏。下面是《金驴》当中的一段故事,其中谈到了巫师们是如何使用药膏来把人变成动物的:
“佛蒂斯穿过了一道小门,然后招呼我跟着她走了进去,进去一看,我发现帕米尔正在脱衣服,只见她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几个小瓶子,打开瓶盖之后,她从里面挖了一些药膏,然后她把药膏在掌心里搓了搓,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把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从头发到脚趾,都涂满了药膏,接着她开始对着旁边的油灯喃喃自语,好像是在跟它讲话一样。说完之后,她又开始上下挥舞自己的胳膊,像是要飞的鸟儿一样,只见她先是用力挥舞了几下,然后开始慢慢地上下摆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嘴巴慢慢变成了又尖又长的喙,她的身体上开始长出又细又软的绒毛,她的手和脚也变成了鸟爪子,就这样,刚才的帕米尔突然完全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只见她打开窗子,把翅膀张到最大,然后呼啸一声,从窗子上飞了出去。”
“由于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形,我一时不禁惊呆了……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我才拼命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于是我一把抓住弗蒂斯的手,央求她把我变成猫头鹰,我对她说,如果她能把我变成一只猫头鹰的话,我愿意一辈子成为她的奴仆,为她做任何事情。”
“好吧,弗蒂斯说道,然后她从旁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盒药膏,递到我的手上,然后就消失了。”
“惊喜之下,我抱着装药膏的盒子亲了好几口,然后我一边想着自己飞上天空的样子,一边迅速脱光衣服,开始把药膏涂到身上。涂完之后,我也开始上下挥舞自己的双臂,模仿鸟飞翔的样子。可过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没有长出翅膀,反而长出了一双驴蹄子,我的身上呢?天呢!长出的也不是羽毛,而是驴皮,不仅如此,我还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脊椎下面开始突起,突起,突起……直到最后,我居然长出了一条驴尾巴。我的脸开始变长,嘴巴变得越来越大,鼻孔也开始喘出了粗气,很快,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我变成了一头驴!”
那么这些带有魔力的药膏究竟是怎么制成的呢?根据我们的了解,它一般包含以下几种成分:致幻剂、乌头、黑茛菪干叶、颠茄、鸦片等。在搜集完材料之后,巫师们通常会用油膏把这些原料混合起来,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用小孩子身上的脂肪来替代油膏。混合完之后,他们会往里面加入蝙蝠血,然后再放进一些迷幻药。
虽然我们不清楚到底导致人们产生迷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
所有涂了药膏的人都相信自己确实变成了野兽。而且有一点非常有趣的是,这些人变成的都是那些自己平时最为讨厌的野兽,比如说在我们前面讨论过的案件当中,几乎所有的牧童都相信自己变成了大灰狼,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也都想像自己变成了各种可怕的野兽。我们还发现,在大多数情况下,很多变成野兽的人恢复清醒之后,都会主动去到法官那里认罪,请求法官对他们进行惩罚。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坚决认为自己是在变成野兽的情况下才作出那些举动的,也就是说,如果在案发的时候有目击者在场的话,目击者看到的行凶者应该是一头野兽,而事实上,在法官对目击者进行问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击者都宣称自己看到的是人,而不是野兽,在行凶。
更为奇怪的是,有些人会莫名其妙地来到法庭,告诉法官自己犯了罪。不仅如此,他们还会详细交代整个犯罪经过,包括所有的细节内容,让人相信他们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可等到法官真正展开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些所说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在法国大革命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一件这样的事情。
大约是在1788年的时候,有一天,几位水兵来到法庭,向法官宣称他们发动了一场兵变,杀害了皮格特船长(一个臭名昭著的家伙)。根据他们的供词,整个犯罪经过是这样的:他们偷偷潜入皮格特的船舱,把他和几名正在开会的军官绑了起来,然后他们偷了一艘小船,驾着它离开法国海岸,在路上,他们残忍地杀害了皮格特和那几名军官,并把他们的尸体扔进了大海。逃到英国之后,他们开始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感到内疚,而且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开始思念自己的家乡,于是就冒着被处死的危险回到了法国。
法官随即对整个案件展开了调查,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法官发现,这些水兵根本就不是皮格特直接下属,所以他们所听到的船长的暴行完全是道听途说,而且事实上,皮格特早在半年之前就溺水身亡,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这几位水兵所为。考虑到这些因素,法官开始怀疑整起案件是否只是几位水兵的幻想,并在审判结束的时候当场宣布他们无罪。
第二部第10节 狼人传说的神话源头(1)
几乎在所有的神话体系当中,都会有人变成野兽的传说。希腊神话中的神仙会在执行不同任务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不同的野兽,这样他们就可以获得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气,或者是更好的隐秘性。在北欧的神话当中,奥丁神经常会化身为雄鹰,而罗基神也经常会以三文鱼的面貌出现。在东方的宗教传说当中也有很多关于人变成动物的故事。
出现这种情况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几乎在所有人类的意识当中,野兽或动物的灵魂
和人类的灵魂之间的差别并不是那么明显,这也正是灵魂转世理论建立的基础。
从远古时期开始,人们就普遍相信,动物和野兽也都拥有各自的灵魂,它们也都是拥有智慧和本能的生命体。不仅如此,很多人都相信,早在人的肉身最终成形之前,他们的灵魂就已经存在于某个物体之上了,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判断自己的灵魂在此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他们相信,梦境和幻想正是灵魂以前行为的折射。
人在死亡之后,他们的灵魂还会继续存在。通常情况下,他们的灵魂可能升入天堂,也可以转而依附在某种野兽身上。灵魂转世理论相信,一个人灵魂最终的归宿完全取决于他在生前的表现。对于那些生性残暴、劣迹斑斑的人,他们的灵魂只能依附到野兽身上,胆小者的灵魂会依附到兔子身上,而醉鬼和贪吃者的灵魂则会寻找野猪作为归宿。
在智力方面,人和动物也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比如说在人类幼年或者是少年的时候,他们经常会显示出一些跟动物非常相似的行为方式。
有必要说明的一点是,虽然人和动物在外形上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他们在技能和情感等方面都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在很多情况下,人类常常能够不自觉地体会到动物的情感,有时候他们甚至会用人类的心理特点去解释动物的行为,比如说他们相信动物之间也会有歧视现象,也会为了荣誉而战斗等等。在这一方面,芬伯格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天晚上,当大家都睡下之后,芬伯格偷偷爬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武器,溜出了帐篷。只见他沿着小路来到了牧场,然后悄悄地躲到了草丛后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果然,不一会儿,一头大灰熊一摇一晃地来到了牧场。只见它走上前去,一巴掌拍死了一只绵羊,正当它准备大吃一顿的时候,芬伯格从草丛后面跳了出来,冲着灰熊喊道,‘嘿,你,过来,你敢跟我打一仗吗?快来吧,不要像个绵羊似的。’灰熊站了起来,看了看芬伯格,然后又低下头去。芬伯格说道,‘为什么不敢跟我打一场,是因为我身上的武器太多吗?好吧。’说完,芬伯格摘掉了头盔,把手里的盾牌也扔到了一边。然后他又冲着大灰熊喊道,‘来吧,胆小鬼,跟我好好干一仗吧!’灰熊抬起头来,看了看芬伯格,然后又低下头去。‘好吧,让我们赤手空拳地斗一下吧!’说完,芬伯格扔下了手里所有的武器,然后他抬头一看,发现灰熊果然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下面是一个名叫琼斯的奥色治印第安人讲述的故事,它充分说明,在印第安人的心目当中,动物和人完全处于一个相互平等的位置上。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奥色治战士,他想给自己寻找一位像海狸鼠一样整洁而聪明的妻子。于是他就来到了海狸鼠居住的房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他看到有一只母海狸鼠正在那里给孩子们梳理头发。在她的旁边,坐着一位海狸鼠战士,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海狸鼠战士连忙站起身来,招待奥色治人坐下来。然后他告诉这位奥色治人,正在梳头的那位是自己的第二个妻子,由于整天忙着做家务,所以她很少出去跟自己的邻居们打交道。那些孩子都是他的子女,他们经常喜欢相互摩擦鼻子,以表示彼此亲近。说完,海狸鼠战士对妻子说道:“喂,你难道不打算招待一下这位朋友吗?他显然已经很饿了,你看他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走路都不那么有劲。”
“只见母海狸鼠连头都没回,只是对着另外一个房间大叫了一声,很快,一个长像邋遢的海狸鼠走了进来。‘去,温莉,’母海狸鼠说道,‘给客人拿点东西吃。’ 温莉答应了一声,从旁边的小门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很快,她就拿来了一些柳树皮,放到了客人和海狸鼠战士面前。一看到眼前的柳树皮,海狸鼠战士马上抓起了一把,放到嘴里大嚼起来,而且一边吃着,他还一边跟客人聊起了自己的生活。他说自己常常带着同伴们袭击水獭,让他感到自豪的是,他们最终几乎总是能够得胜。他还谈到了自己是如何带着其他海狸鼠一起搜集
树枝,把它们运到适当的地方,然后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并最终修建起一座坚固的水坝的。‘一到休息的时候,’海狸鼠战士接着说道,‘我们就会聚在一起,大家一起聊天,一起唱歌,一起洗澡,一起玩骨头游戏……’很快,客人注意到,当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有一只年轻的母海狸鼠一直在用眼睛瞄着自己,而且自己每看到她一次,就发现她朝自己移动了一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海狸鼠最后干脆坐到了他的旁边。正当他准备跟对方打声招呼的时候,这只年轻的海狸鼠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并用自己脸上的绒毛摩擦着客人的脸颊。看到这些,海狸鼠战士赶紧转过身去,让他们继续亲近。过了一会儿之后,海狸鼠战士突然猛地一转身,海狸鼠女儿也假装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正当客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海狸鼠战士问道,‘你想娶我的女儿吗?我告诉你,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勤快的海狸鼠啦,她一天能砍倒好几棵大树,修建水坝的速度比任何海狸鼠都要快,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不信你可以留下来尝尝。看看她身上的绒毛吧,你就会知道她有多整洁啦!你还想要什么,告诉你吧,她的优点可远远不止这些……’就这样,几天之后,年轻的奥色治战士跟那位年轻的海狸鼠结成了夫妻。”
在上面这两个故事当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古代人看来,动物和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都有着相似的灵魂,虽然他们在行为方式上可能有所不同,但那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构造不同罢了。
很多人,无论他们是否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都相信身体只是围裹灵魂的一件衣服罢了。佛教徒相信灵魂是可以独立存在的,而身体只不过是灵魂为了发挥作用而临时使用的一个皮囊,灵魂随时可以把它穿上或脱掉。佛教徒们还相信,人的本质就是灵魂,只要一个人的灵魂不变,无论他是以人类还是以野兽的面目出现,都没有太大的差别。由于灵魂属于精神层面,所以它要高于肉体,佛祖本身就经常让自己的灵魂进入各种各样的肉体,比如说他曾经变成过一只兔子,也曾经借用过别人的肉身,并把身上的肉割掉喂老鹰。佛教徒对动物都非常尊敬,他们相信自己祖先的灵魂很可能就寄居在某个动物身上。当灵魂出窍的时候,它就会把肉体暂时扔在一边,等过一段时间之后,灵魂又会回来,这时肉体才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
事实上,这种观点并不只是佛教徒才有的。在很多神话系统当中,人们都相信,灵魂只是暂时寄住在某个肉体上面,在他们看来,肉体就像是灯笼的外壳,而真正发出光亮的,是里面的灯,身体只是一副臭皮囊,而里面的灵魂,才是真正不朽的。巴特勒曾经把人类的四肢五官比做是各种工具,灵魂只是借助它们来完成听、说、行等各种活动罢了,对于灵魂来说,人类的这种器官就像是拐杖和望远镜一样,随时可以被扔掉。
已故的霍罗维先生曾经说过自己的一次有趣的经历: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只好对着窗子外面的星星发呆,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脱离这个肉体,飞到天上去。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他的灵魂开始飘了起来,晃晃悠悠飞到了半空。可当他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想到她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旁边躺着一具尸体时该有多么痛苦的时候,他就只好从半空中飞了下来,重新钻进了床上的肉身。
第二部第10节 狼人传说的神话源头(2)
他把自己灵魂出窍又回来的整个过程描述为一次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穿梭,在他看来,当他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