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绝对是一个提升的好机会!
因为,他太强。
遇强,则强!
他们只要能熬过[魔]的攻击,他们就能获得全面性的武艺拔飞。当然,前提是他们的联手,必须能挡得下[魔]的攻击。而他们能吗?──想到这一点,四人只有苦笑。
连淡逸如仙的梦殇情,亦一起苦笑起来。
四人互看几眼后,各自于对方眸底,掘出笑意,不由齐地发笑。
梦幽音虽不明白,《侠帖》四大高手的笑,是什么样的性质的笑,但她却也笑了。她笑,生存的笑。她为他们的生命依旧存在,而笑。
欢欣而愉悦的笑!
曦色全面降临。
一缕缕光晕透天而下,世界在笑声里,披露全象。
五人齐齐抬头望向,天际涵抚一切的光辉灿绚。
破开山幕与暗魔的烈射日照,瞬息间,流满整片天空。
一夜逝。
一日生。
五人的心臆,塞满着对天地无边幻化的曼妙感动。
片刻后──
梦殇情抹去镂于心口里的悸动,静然道:“【炫岚堡】事已了,亦到殇情该离去的时刻。”
四人不语地看着梦殇情。
云飘为梦殇情不沾人间烟火的超脱风范,而心折、不舍。
月心瞳则是依恋着她梦姊姊的千秋风华。
梦幽音与梦殇情最是相亲,两行清泪,缓缓沾湿秀颊。
铁毅却是没有表情。因为,他太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她一定会走!
来是偶然,去是必然。
缘在,人来;缘灭,人去。
这之间看似无情,实为自然的生命定则。那正是梦殇情为道唯一的守心自律。
梦殇情轻轻的拈去,梦幽音的泪。她柔声道:“幽音,不用伤心。生死别离,一直是很自然的事。不用太过忧怀,好吗?”
梦幽音点点头,用手势表达,“我只是现在凄然而已。幽音只是享受着现在。幽音只是想于每一个当下,活·着·每·一·个·当·下·的·自·己。”梦幽音比出全不符她年纪的超然思想。
梦殇情没有译出梦幽音的话。她温然一笑后,对着梦幽音道:“你悟性奇高!将来成就,或者不在殇情之下。活·于·每·一·个·当·下,正是道·的·开·始。很棒的点悟!记住了,五年之后,与铁毅铁大哥来一趟‘幽然谷’,好吗?”
梦幽音坚决地点点头。
“好!那么,世间所有,亦就不在、不再于殇情的心界内了。殇情走了,诸位珍重!”
梦殇情向四人点点头,飘然离去。
铁毅的心,一阵搅动。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还是走了!她真的如云如岚般氤氲而去,不带任何一丝人间情念的走。她终于还是走了!唉…他黯然。铁一样的黯然、山一样的黯然、影一样的黯然──
情·字·唯·一·啊!
目送梦殇情离去后,四人对看了一眼,亦离开【炫岚堡】。
于是,这一夜,成了最令人绮想翩翩的一页传奇。
一页绝·对的传·奇!
一页关于[铁·云]、“香”、“幽”、[魔]、[侠]、[四妖]、[夜枭]等强者传奇!
不朽之传奇!
【后记】。走出寂静,迈入喧哗
是这么样的吧…我想。人是不是总有那么样的一个时刻,得去“放弃”抑或“牺牲”掉自己的某些部份,以之“换取”某些更现实层面的利益存在──会有这么样的时刻吗?………我──以创作为追求“存在”之契机的我,是否也到了这样的一个时刻?………
《天涯》的唯我、任真,面对着市场的考验,以致于“某种真”似乎难以避免的从我体内溃落着。那样的崩零之失,凄凄然的盘旋于心头。模·糊·的·哀·恸。像是悼念着逝去的青春狂少。这就是“人生”吗?………或者那就是“生命之必须”吧…
关于《铁云》,我该如何去定位之?已经有了《孤独》、《天涯》的我,该赋予《铁云》怎样的新的路径与风貌?第三个系列作品,我如何能够摆脱《天涯》的强厉文学性质,与及《孤独》关乎生命某种历程的记录和探索──而再度站上某个原点?!………我如何做?如何走?如何飞?………如果《铁云》要成为一个系列──《铁云》的话,它该有怎样的风华与及风采?………《孤独人》第二部【风火篇】的序言,笔者提到梦的飞航。那么,《铁云》是否也能同样拥有飞的可能性以及必然性?………疑问符号般的活跃于心脑之间。
在出版公司所谓“没有前例”这个大原则下,要与之达成一定的共识,是相当困难的。
或者,自己需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罢。然而,利益和理想的轇轕,像是孪生体于初生之际的相互分裂。是这样的吗?………“现实”以无可匹挡的姿式与及霾影扑落我来。我似乎只有预备着坠落和沉沦。无可言谕的流逝。………在修订《铁云》的时候,我不禁这么想着。
于是,我被迫走出寂静。
于是,我必须迈入喧哗。
然而,即使陷入再怎么样的喧哗,我都会希望自己心的某个角落,依然保有一片寂静。
宛若净土的寂静。那是个人式的隐密之源。谁也不能践踏的圣域。或者是由于青春狂少吧…
所以至少还想掌握住自己。
所以,我决意《铁云》化为一个江湖。
一个关于爱恋和武侠的江湖。
恋恋之《铁云》江湖!!!
89/5/23、25、89/7/3
二订写成于88;7;18(日);残躯、废念、无力之日也三更改起于89;4;20(四);与《孤独人》第二部【风火篇】同为之也定稿毕于89;5;25(四);凌晨之际,蒙然而似醒;异怪一意起而易前五章名于89;5;27(六);《侠魔恋》书写顺利;再定《恋之歌》与魔豆印出之稿同校毕于89;7;3(一);果真累矣
第一章 侠
月光从窗棂筛下,孤零零的,彷佛异乡游子──一叶血枫飘落岸上一般──一种纯静式的光辉,席卷室内。这是一间书房。淡淡净净。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必要的生活品物,诸如桌椅、架子之类的。用空旷来形容蔓延于书房被的空气,坦白说,相当的适宜。先天性的适宜。冷凛凛的。沧桑沉淀在这样的空间底。青春走不入。唯独寂寞亘久的充斥着。孤独的化身。
一个背影,寥寥然地枯坐椅上。彷佛溪边独自垂钓的老翁。岁月在扑杀。风也被某种力量薰染得戚涩非常。宛若残月。霜白。一个人。夜色凄迷。窗外一树孤枝,哀哀而伫;沧桑在其间。
宇凌心。在书房。沉思中。
在光影肢体的胶合错体下,他的面目,恍然然,十分模糊。不具象的风景一般。随时都准备从眼界底,流逝殆尽。无止尽的,由视线抽离开来。然而,那一对眸,却异乎鲜明的清澄着。烟雨浩缈中的一缕光火。灿明的庞然愁伤。
宇凌心右手食指轻轻抚擦鼻梁。拇指微微触撑于脸颊。中、无名指生根般的钉在嘴际。
小指悬空。双眉蹙起,纠结一如湖傍的石岩。骄傲而孤单。像是饱览人间风霜的智者。
“一心,你──终于还是重出江湖了。终于啊…为何要再踏进你所鄙视的丑陋江湖──为什么──是因为我吗?一心啊一心………”宇凌心看着那白霜般的月光,脸上的悲色,愈发凝厚;犹如女人的妆粉。惨白与凄红的组构。
他凄凄愁愁的低语着。
雪女在风雪间的低嚎。森冷的忧重。话语被吸入一股流荡于幽暗之间的深河。瞬忽即没。空气棉花一样的,将语声弹散,彷佛一开始就没有发生。密·室的完全结构体。宇凌心深陷其中。
心的密·室。恋的密·室。自我的密·室。
他的眉间推挤出更多的迷雾。
一如层层叠叠的海滔──线条繁复──没有止尽的失速。
“我究竟该怎么做?………到,底──我该怎么做?………”
间断的自语,不住的往外扩散。一丝一缕的,解体。融入夜之万花千丛──恶是否会因此发酵?!
就如同[侠]之为[侠],这个江湖,亦只有一个[夫人]!
[侠]的夫人,才是[夫人]。某种制约一样,武林中,无人敢取易[侠]之封号。而[夫人]自此亦成为宇凌心妻子──本名朱天伶而今易为宇天伶──的专有属号。除她宇天伶之外,天下再无其他的[夫人]。即便是《侠帖》里的“织”兰夫人,亦只是兰夫人,而非[夫人]。普天之下,除却[侠]之妻,再无人可以是[夫人],再无人担当得起这个尊衔。如斯的状况,一方面当然是由于[侠]慈怀大恩遍满天下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她本身的确具备有被供称为[夫人]的心胸与资格。
宇天伶出身于【朱大家族】,是如今【朱大家族】族长朱殿疼惜异常的掌上千金。【朱大家族】可谓富甲天下,当世第一,拥有最多钱铺、商号、楼栈、船队、盐行………的武林第一家族。提到掌握江湖金钱命脉的【朱大家族】,谁都得必恭必敬。甭提朱殿族长了,单单是族中几位大佬级人物,只要放出些许风声,就能够造成江湖大震动,产生连锁反应,甚而导致各大门派势力的重新洗盘与及整合。因此,有这么一说──“足以左右天下大势的地下王朝”──用以形容【朱大家族】,确实再好不过。
虽则,【朱大家族】实际上并没有成立任何门派,但却与白道的各大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紧密联系、难以断离的关系。甚至,有相当数量的门派,在其后都接受着【朱大家族】
的支持和控制。以“钱即权”、“凭藉黄金之潮的力量,征雄武林”等理念,于江湖独树一帜的【朱大家族】,可说是武林白道的霸尊。是以,【朱大家族】于白道的重要性,与黑道第一帮【涉寒帮】,分庭抗礼、不相上下。两者一明、一暗,宛若双头蛇,彼此不停的于各方面拉锯着。是以,也有不少人私下揣测,[铁·云]之所以能够那么迅速的登上《侠帖》的原因,或者与铁毅打击【涉寒帮】致使其于黑道独霸的声势,短时间里下滑许多,有着相当程度的干系。
总之,宇天伶就是这么样一个有着庞大势力家族的成员。然而,她并没有一般豪族世家的千金脾气。反倒以慈悲心闻名。常常发起救济贫苦民众的行动,于武林中有着相当的活跃。在宇天伶嫁与宇凌心之前,相当多人皆以“菩萨”,来称呼宇天伶。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宇天伶亦是江湖美人榜上,赫然有名的绝代佳人。由斯可见得,宇天伶不论在私或者在公,都有着一定的特殊性与标志性──从比较利益而残酷的面上来思虑的话,就是宇天伶对【朱大家族】来说,是一个可资利用的瑰·宝。亦因此,宇天伶的婚姻大事,也就普遍受到江湖人的关瞩。
当宇凌心和宇天伶欲要成亲的事底定之时,武林人莫不乐见其成。那是一桩看似简直没有道理不幸福的美满结合。同时,理所当然的,[侠]与宇天伶的婚结,更在相当程度上,提升且改易【朱大家族】难以避免的为富不仁的形象。
可谓是皆大欢喜──关于宇凌心和宇天伶的姻亲之事!
然则,究竟是否真的一如表面上所见?
──天晓得!
总而言之,宇天伶成了[夫人]。
无可疑怠、亦是独一无二的[夫人]。
优雅而闲然、十分熟悉的脚步声,在房门外,轻轻漾扬。
不久后,便响起敲门声:“叩、叩!”
宇凌心眉头那紧密纠结,恍若瘤块的肉团,一下子褪尽。纹路在谎言之内。
他抽开右手,姆、中指相扣,运劲一弹,一股凝劲,油然飞出,震开房门。
“娘子,请进!”他说。
门外。
款款然的,一个身影,游了进来。
好一个绝世容姿的美人!
一头柔顺乌黑长发,挽起于顶,扎了髻;彷佛空谷底的一株奇花异卉,幽然地仰望着天际。灵山飞雨盈盈流荡的秀庞,细致得像一股股交织的温润的光泽。好若蝶舞之姿的樱口,曼妙依悬于其所在部位。挺鼻的直线,一如长空的一线透蓝,深然而压倒式的绝对着。而一对眸,更似揉融谷间的凄迷、峰端的辽远,组媾成一副既乱晕,却又澄然的天与地合欢之景。………是这么样的一个女子。
月光大片大片的泼了进来。
密·室的崩解。
宇凌心瞬忽间立起来,迎前,搀着宇天伶。
宇天伶很自然的将一对润泽光纤的皓腕,挂在宇凌心的手臂。
宇凌心左手在身后微一拂。门受劲一引,合上。
“娘子,这末夜了,如此清冷,怎么还起身?若是着凉,可怎么办才好?总得护着肚底的骨肉啊…”温温和和的语声,比雨露还晶莹还轻透。宇凌心动作之温柔的,将宇天伶扶至一旁椅上。
宇天伶大腹便便。流云逸摆的裙裳之下,高高隆起。离临盆日,似已不远。虽则如此,她看来依然光丽、依然动人非常。关乎宇天伶有孕之事,亦为近日武林的大事之一。尤其,【朱大家族】更大肆为这还未出生的婴孩,举办个三天三夜的“祈生会”。希欲这即将来到世间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因之,这还不具备“生命之实质”的小人儿,可说是备受瞩目──或者用三千宠爱集一身,来称述之,亦未尝非是适宜的。
宇天伶娴静宛似空中楼阁的一尾归燕,安逸而宁谧。她说着:“不碍事的。产婆也说了的,偶尔起身走动走动,对胎儿有相当好处的。倒是夜深了,相公又怎么不入寝?”
宇凌心亦坐了下来。“嗯,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再一会儿,便能睡了。”
“相公,是否有心事?看你近来总是眉目深锁的。有什么事不妨说出。虽天伶也许并不懂得相公的难处。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或者,天伶亦能为相公参详参详出什么法子来哩…”
宇凌心笑着摇了摇头,“没的事。只是近来江湖诸多琐事烦心。并无什么心事。让娘子挂虑了,真是──哎、哎,我这个丈夫,可相当不成材,总使娘子替为夫操烦啊…这真是──”
“耶…相公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