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搞得很正式,在会议室里,摆着水果、鲜花。书记先致开场白,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向我们介绍了镇里的人文、地理、历史及经济状况,接着又介绍了镇里茶业种植的基本情况。林茵记得很认真,我懒得动笔,我知道镇里肯定会有个文字材料给我们。果然,到介绍会结束后,镇里就给了我们人手一份精心整理的材料,材料里的内容比书记介绍要全面得多。
林茵拿到材料时看了我一眼说:“难怪你不做记录,明知道有材料还让我记得那么辛苦。”
“没一个人做记录显得我们很没诚意。”
“我成了你的秘书了。”
“你要是我秘书我什么都听你的。”
“想得倒美。”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又到实地考查。下着雨,乡间的小路很泥泞,不过田园风光倒是久违的。林茵走得小心翼翼,我又想起了那一晚牵着林茵下山的情景。那天她走得也是这样地小心,今天如果没有旁人,我还可以牵她的,我甚至可以和她同撑一把伞贴得很近,但不知她会不会拒绝。
上了一座小山包是一片茶园,叶面上滴着水绿得让人怜惜。茶树嫩芽初上,那种浅绿赏心悦目。再放眼望去,后面是接天连地朦朦胧胧的雨雾在一大片不着边际层峦起伏的小山头中缭绕。山势和缓,象是叠叠的绿浪。空气中微透被雨湿润过的茶树香,偶而几点略显艳丽的服饰在不远处的山头浮动,长江以南的春天确实美得让人有些非分之想。再看林茵,脸颊上略沾一些飘过的雨珠,那些水珠好似凝在白荷之上,想着我曾经吻过这样的脸,不由得醉了。我问林茵:“漂亮吧?”林茵笑着点了点头。罗杰在一边插嘴说你们是天天山珍海味,偶而一点野菜就觉得新鲜,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了。我说要是没有生活压力,找一个喜欢的女人隐居在这也不错。罗杰心领神会地嘿嘿一笑,林茵也不接茬,看来她并不想在这话题上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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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不已》九十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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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片山头适合开发成茶园的面积据说有一万多亩,的确是很理想的基地,我想林茵一定也这么认为。不过我们在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形于色,只是问了书记镇长一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倾向性的意见,林茵也一样,这点我们配合地很默契。从茶山下来,书记、镇长要留我们吃饭。我本想和罗杰回城吃饭,没有外人会更随便一些。但书记、镇长死活不放我们走,并口口声声说饭菜早已吩咐下去,非得留我们尝尝镇里的土味不可。我发现这些乡镇干部要是缠起人来让人很没有办法,但你又不得不敬佩他们的执着。不得已,我们只好留下。书记、镇长把心一放笑了出来,我心想,看来晚上的酒又是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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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不已》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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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到镇里最好的一家海鲜酒楼,老板见到书记镇长的客人来殷勤无比。小镇依山伴海,海鲜是最新上岸的,而且品种繁多,摆了满满的一桌确实会让人食指大动。书记和镇长非常热情,频频劝酒,而且不知怎的,两人肤色黑,喝点酒就象被人塞到酱菜缸里阉过一样,变得暗红,让人不忍拒绝这两块酱菜。酒还未过三巡,镇里的干部纷纷从门外冒了进来,盯着我、林茵和罗杰不放,一顿猛敬。如果我们稍有推辞,他们立马提出不平等条约,诸如他们三杯对我们一杯等等让人不好再说什么。总之场面很是混乱和热闹。
乡里人热情,让我感觉亲近了许多,林茵似乎也挺放得开,并没有不适应的样子。于是我一冲动就改变了刚才的中性态度,开始大肆夸奖镇里自然条件的优越和良好的产茶基础,更关键的是书记镇长都很有事业心,一个项目的成功绝对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项目立项应是问题不大。书记和镇长一听更是兴奋,因为对他们来说如果能引进这个项目便是他们的一大政绩,于是两人不约而同非常有力度地站起,同时举杯说他们喝三杯我和林茵只需一杯,这事全拜托我们了。我和林茵一感动就喝了。紧接着二人又敬罗杰,说多亏了罗行长把我们二人带来,如果项目真能落地,罗杰就是他们镇里的功臣。罗杰一激动也喝了。然后场面又继续混乱起来,我们开始回敬。到了后来,大家言语之间已是相当随意。书记不愧是在官场上混的,察颜观色的功夫相当了得,说我和林茵在气质上、长相上都很般配,而且在做事上也很默契等等。一番话说得我心花怒放,不过嘴里还是假惺惺地说书记可别乱拉郎配,我们可是一个有妻一个有夫。于是书记又无比惋惜的样子说真是可惜了,这句话又说得我无比怅惘。我偷偷看了眼林茵,林茵并没有对书记的话表现出反感,而且眼神又象那晚一般似有些迷离。于是我对书记顿增好感,大叫撤下小杯换上大杯,我拿着大杯和书记连干了三杯下去,镇长见我豪气冲天,也拿了大杯和我连喝了几杯下去。这时,林茵在一边扯了扯我,我一阵浓浓的蜜意涌了上来,我知道林茵的意思是让我少喝些。我朝她微微一笑,林茵也微微一笑,在这一笑之间,我感到那晚的林茵又回来了。
这餐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到了结束时,罗杰是被人架出去的。这个镇是他的发家地,老友甚多,所以他的倒是必然的。我免不了吐了几次,但还是强撑着,我一直很佩服自己的控制力。林茵的脸如霞光下的海潮,艳丽动人,眼神愈发地娇媚,对我有无比的诱惑力,但我想她也差不多了。书记和镇长让我们留在镇里过夜,我让他们照顾好罗杰,我和林茵自己回城。镇长还欲挽留我们,书记倒是明事理,阻止了镇长再往下说,只是叮嘱我们路上小心些,并搬了一堆的土特产放在我车上。
我和林茵上路了。路上没有什么车,夜静得可以也湿得可以。刚才喧闹的气氛离我们远了,林茵沉默不语,我则心潮澎湃。又是一个让人迷乱的夜。只是林茵这一阵子不理我,让我觉得和她有些生疏,我不知该如何开始。
我说我又喝多了。林茵说她已习惯了我酒后驾车。我说乡里人真热情。林茵说是啊,这里的人挺朴实,并问我对这个项目点怎么看。我说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林茵一笑,说早知道我芳心暗许了,被书记迷魂汤一灌已是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林茵指的什么。我说现在的政府部门,有水平的不一定都能当官,但能当官的必定是有水平的,书记的那番话倒是说到我的心坎里。林茵嘴一撇说,少来,你高兴了我可不开心。我说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林茵说她总算知道了拍马屁是怎么拍的,还没一会就开始为人家说话了。我哈哈一笑,看了看车镜中的林茵,俏丽可爱。一冲动正想斗胆碰一碰林茵,但也就在我看车镜的那刻,发现后面稍远一点的地方有部车跟着。我将车速慢了下来,那车也慢了下来,我开快些,那车也快些,如影相随。林茵问我是不是醉了,干嘛时快时慢的?我说后面好象是镇里的车跟着。林茵转头一看说肯定是了,人家不放心你,心还挺细。我嘟了一句自作多情。林茵笑出声来,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我被后面的车搞得兴致大减。我不能象那晚一样借口头晕把车停在某个角落,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往前开车,可偏偏这一路上有相当好的路段适合停车坐爱的,比如溪边的小林,山坳里的一小块空地等等,都是极有情调的地方,适合感情发生碰撞,适合表达一些肢体语言的,全被后面这部不知好歹的车给毁了。我很郁郁寡欢,但又不好意思怪罪,毕竟也是为了我们好。林茵了解我的心事,一路上微笑不语,但这种笑又实实在在地刺激着我,让我越发地心痒难耐。
很不情愿地把车开回了宾馆,路上一点绯闻都没有。后面那部车在我进了宾馆后掉头走了。我和林茵上了楼,满腔的情欲无法发泄让我有种要放声大喊的冲动。林茵开门时,我欲言又止。林茵也看出来了,问:“想说什么?”我说:“被你害死了。”林茵嫣然一笑什么也没说便进了房。
我望着关上的房门呆了半天,悻悻地回了房。整个人趴在床上郁闷不已。这样的夜晚,林茵就在我隔壁,我们又都喝多了,却竟然干净地匪夷所思,只怕是老天看了也不忍。我将电话举起了几次想拨通林茵房里的电话却又放下。后来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但电话刚响了两声,我因为心跳过快又把电话给按下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在电话里该说些什么才能达到林茵放我进房的目的。如果拐弯抹角地说,要是林茵装糊涂,我就毫无办法,而林茵又是习惯装糊涂的。如果赤裸裸地说,要是林茵一口回绝,我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那么一整晚强烈的生理反应只能靠自己解决了。所以我思前想后,甚至贴着墙听听隔壁有没什么动静之后,终于决定还是去敲林茵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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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不已》九十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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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记中有一句“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很美的意境。但当我出门时,竟觉得自己象个小贼,虽在隔墙,虽也有动静,但反差之大却让自己觉得有些自卑。因为如果两情相悦,这样的幽会美妙无比,可此时,我实在不知林茵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门口,我又犹豫了半天,终于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门开了个小小的缝,林茵从门后探出头来。我看着林茵没有说话,因为我没有必要说话,我站在这里已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林茵没有把门拉大,而是问:“怎么了?”我知道林茵面对我时惯于装傻,便反问:“你说呢?”林茵说很迟了,回房睡觉吧。我摇了摇头说我睡不着。说完去推林茵的房门,林茵微微用力挡了挡,但还是让开了。我关上了房门,房里只有我们两人,象是洞房。林茵穿着她在上海时和我一起买的那件水墨清荷的睡衣,领口处微露雪白的酥胸,我看得呆了。我原以为我一辈子也见不到林茵穿着这件睡衣,但今晚我却见到了,真是天可怜见。
林茵下意识地把领口紧了紧,转身上了床坐着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我坐在林茵的床前,床前灯很暗,微弱的暗红浮动着怂恿让人意志薄弱。我的呼吸开始急促,林茵在我的面前,厚厚的被子下是薄如蝉翼的睡衣,在睡衣下是雪莲花般的洁白胴体。而这胴体,只要我用些强,就可以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我面前。我梦想了很久,今晚离我最近。
我的眼神开始不对劲,林茵也看出来了,往后坐了坐说:“你可别乱来。”但我已顾不了许多,一把抱住林茵,林茵死死地扯着被子在我怀里挣扎着。她的睡衣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白玉般的肩膀半裸的酥胸性感地让我无法忍受。我发了疯般地扑上去将林茵按倒在床上吻着她的肩膀甚至向下吻她的胸,我想此时我的力气一定是大得惊人,林茵怎么也无法摆脱。渐渐地林茵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最终她不再挣扎,但是她的一句话却将快被肉欲活埋的我给拉了回来。她说:“你如果想,那就做吧,但我会恨你。”
我停了下来,趴在林茵的胸前没有动,她的胸白如脂玉柔滑而香,让我有回家的感觉,但她不欢迎我,会恨我,我不知道我是让她恨还是回家。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难的抉择,也许错过了今晚,我将永远不可能完整地得到林茵,而在人的一生中能得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一次是至美的,最值得留恋的。但如果不放过今晚,如果林茵真的因为今晚很受伤那我又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放弃,我想既然真爱一个女人就不要让她恨,让她痛苦。一把年纪了,还是高尚一些好,否则肉欲发泄之后,只怕就是深深的内疚。再说我这种几近强奸的方式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我支起身来看着林茵。她的脸很红,长发散落在枕上,很乱,但又乱得极有风情。衣衫不整,露着诱人的白和丰腴,正是我最爱的类型。我得不到她,我梦中的女人,我本可以的,但却又不行。
“对不起。”我轻轻地将林茵滑落的衣衫拉上。
林茵坐起来说了句:“谢谢。”
“别这么说,是我喝多了,而且也太爱你。”
林茵摇了摇头说:“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死心眼,我不值得你这么去爱。”
“我也不明白,你以为苦恋一个女人却总也得不到的滋味好受吗?”
“你得到了一次。”
“那一次是不完整的,而且一次之后又冷若冰霜,冰火两重天会让人发疯。”
“如果我让你完整地得到一次你是不是就会死心?”
“我爱你,不仅是肉体,如果只是肉体,我又何必在一根绳上吊死?”
“我利用过你,难道你就不恨我?”
“那一次我并没有受伤,反而很快乐。”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主动找你,你早已把我忘了,你也不会象现在这样。”
“但我们总是会碰到的,项目还会让我们在一起。”
“一开始就是可以避免的,你不明白。”
我沉默了,听林茵这么一说,好象事情越来越复杂。原来我还心存幻想,希望林茵对我哪怕有那么一点的爱,现在看来我真的只是林茵的一个工具。
“告诉我,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既然我只是你的工具,也给我个明白。”我的话有些生硬,以前我对林茵总是极尽地温柔。
林茵靠在床背上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再不言语。寂静弥漫着整个屋子。过了一会,我看着林茵的泪从长长的睫毛上滚落,洁净地就象深山小涧中流落在涧边水草上的水珠,于我就象看到了冬日里树梢上最后一片黄叶无可挽回的飘落。慢慢地,林茵的头越来越低,终于她的长发盖住了整个脸,她的肩抽动着,她的脖颈和她小片的后背是那样地白皙,我心疼地无以复加。我轻抚着林茵长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林茵猛得扑到我怀里,终于哭出声来:“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
我的心要碎了。我想我活了这么大在感情方面也算是什么稀奇事都经历了。此时,我和林茵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