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王科长和小周衙内商量:“今天吃蛋包饭和黑鱼塞肉好不好,你得多吃点蛋白质和脂肪了。”省得真把自己当猫了。
“黑鱼。”小周衙内欢呼,“我爱吃黑鱼。”
是黑鱼塞肉。…_…,懒得费神提醒他,做好了把肉塞他肚子里更直接。
王科长拿出钥匙,走到厨房门口。顿住。
“周天渊。”王衡盯着厨房叫他。
“知道啦,不能光吃鱼,还得吃肉!”周天渊马上接口,“快做,我饿了。”
“周天渊。”王衡没回头,又叫他。
“干嘛啦!”周天渊等不及了,“不是说了会吃肉了吗,还叫我。”
“你肯主动吃肉我很高兴,不过,”王科长敲了敲厨房玻璃,“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阿花在干什么?”
“阿花!”小周衙内终于想起来了,他把阿花忘厨房了。一个箭步蹿过来,“阿花——!阿花?”周天渊也愣了。
“王衡,阿花在干嘛?”
据说他是你的宠物!
王科长说自己的感想:“我觉得它在自焚。”
“在锅里自焚?”
小周衙内一把把钥匙从王科长手里夺过来,开锁进去。
阿花同志下身盘着,上半身爬在灶台上,整个头都伸在大锅里。
锅里煮着一锅水,下面小火烧着。傻子远庖厨的小周衙内问王科长:“你煮什么呢?”
“水。”
@…@ !“水里是什么?”
“肉。”
?… ?“肉不塞鱼里了?”
“煮三分熟,把血丝和肉腥沫子煮出来。”食不厌精的王科长给小周衙内解释。
“阿花,你干嘛呢?”周天渊抱住缅甸蟒脖子把它从锅里拎出来。就算是小火也是能煮熟的。
阿花被迫起身,无辜地看着主人。
王科长往锅里看看,告诉周天渊:“现在是煮水了。”
小周衙内看看阿花,告诉王衡:“今天是阿花喂食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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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衡活了三十三岁,要说没做过春梦,那就跟说小周衙内没欺负过人一样,——没人相信。
他的历任女朋友男朋友都因为王科长为人皮里阳秋一点找不到准而跟他宣告分手,分了手也没人敢怨敢闹,因为和王衡相处过一段后同志们都感觉自己层次太低和他一起太伤自尊,揣摩搞人事已经搞成人精的王科长的心事太伤脑筋。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和王衡谈恋爱,属自残行为。
但是和周天渊一起王衡保证小周衙内不会有这种烦恼。第一,周天渊的自我感觉良好到可以飞起来;第二,王科长一直认为傻子和天才的区别不止一线之隔,傻子和天才根本在一条线上串着呢,——他到现在还没揣摩明白周天渊同志心思。
比如现在,在吃完了黑鱼(没塞肉)又出去买了冻兔子肉喂饱阿花后的第四个小时,小周衙内抱着枕头敲开了王衡卧室的门。
“你要干嘛?”王科长抱着被子问小周衙内,生怕周天渊黄世仁上身把自己当喜儿给禽兽了。
小周衙内抱着枕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说:“王衡,我害怕。”
“怕什么?”该害怕的是自己吧。
小周衙内忧郁地说:“怕回了家就回不来了,也回不去神经所了。”
王科长叹气,——自从遇到小周衙内后他经常叹气,以前他尽让别人叹气了,——,问他:“回你自己房间去害怕行吗?”
“不要。”周天渊坚定地摇头。
“去阿花房间害怕行吗?”
“不去。”阿花吃撑着了,待在缸里爬不出来。
“你到我这里来干嘛?”
“到你这里我不害怕。”
王科长抬头看天花板。他的春梦离他一万公里差一米,——对这样的周天渊他下不去口。
苦笑,掀开一半被子,“上来吧。”
小周衙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蹦过来,跳上床,很有礼貌地和王科长来声“晚安”,安安稳稳睡了。
王衡把被子给他拉上去一点,看着他睡着了,王科长算是睡醒了。
于是,王科长坐在床上忆往昔看今朝想以后,千回百转就是不去想做过的春梦到底梦的是啥内容。最后,想起来在北边的阿花同志,王衡同志深更半夜幽幽自语:“阿花,我羡慕你,你吃饱了,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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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苏白同志蹲在陆明彦警长身后,表情跟梦游似的。
“陆警,咱们还要在这蹲多久啊?”他是内勤民警,不是治安民警,这守候伏击的活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吧。
陆明彦给出了明确的时间:“蹲到目标出现为止。”
苏白无语。
这两人现在正在某夜店后门的小弄堂里,躲在垃圾箱后面,盯着店后门。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到底在等什么?目标是什么?”苏白现在是一脑门子浆糊。
好容易等到一个不用值班加班的周末,刚回家,他妈饭还没端上来呢,陆明彦的电话就到了,说有大行动。苏白一下子精神了,追问:“什么行动?要多少兄弟?”
陆警长一句没答,就告诉他个地址,“你立刻过来。”
“明白!”苏小白条件反射答应,过了几秒才想起来:“陆警,那是梅桥所的辖区吧。”上人家辖区逮人,梅桥的人还不跟你急啊。
陆明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别废话,快来。”
好吧,神经所得罪人的事儿没少干,不多这一桩。
苏小白饭都不吃直奔约定的地点,然后就和几只耗子一起在这个垃圾桶后面蹲了好几个小时。
行动是挺大,一共出动警力两名:苏白,陆明彦!
苏小白越蹲越觉得不对劲儿,这陆警长眼睛都发光了,——一般陆明彦抓人的时候眼睛只泛红不发光啊。
“陆警,陆警”。苏白觉得自己有责任让陆明彦别这么兴奋,回头目标一出来,他老人家冲过去殴打人家,他苏白是帮着先抓人啊还是先拉架啊。
“陆警,就算再大的案子让咱们抓着了,也没神经所什么事儿,你别太认真了,抓人归抓人,别激动。”
“闭嘴!几点了?”
苏小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弄堂里伸出了一只手指。
陆警长很满意,“一点了,这店两点关门,快了。”
进去直接抓多好!
“不能扰民!”
苏白咬牙,这还是不是人啊。
“别在心里骂我。”
好吧,你是神人。 :( 苏白同志彻底闭嘴,连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弄堂后门开了,里面影影绰绰两个人影。
陆明彦把身子压地更低,轻声道:“出来了。”
苏白全身紧绷,做起跑状:“是这两个?现在抓吗?”
陆明彦一把拉住苏白:“抓什么抓,看清楚了。”
???
苏白瞪大眼睛,看人影。
出门,一前一后走到停在弄堂深处的车前,窃窃私语,然后上车,隔了一会儿才发动,——声音不小。
苏白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悄声问陆明彦:“咱们是来抓酒后驾车的呢,还是来抓夜半扰民的?”
陆明彦揪住他的耳朵拉过来,“等车开过来,给我看清楚人脸。”
这年头什么人的脸这么招人看啊?中国人?看到不想看。外国人?看到想要吐。难道是外星人?
车开过来了,视力2。0的苏白同志终于借助车内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
啊——————!无声地呐喊!因为陆警长颇有先见之明地死死捂住了苏白同志的嘴。
等车子开出弄堂陆明彦才松手,苏小白立刻呼吸宝贵的混合着垃圾味儿的空气,——他差点被陆明彦闷死。
“看清楚了吗?”陆明彦问他。
“我眼花了吗?”苏白捂着胸口,他还是缺氧,“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陆明彦拍拍他背,“不用怀疑,上次我也以为自己眼花了。”
苏白嘴张的老大,一分钟以后,问陆明彦:“你上次就看到了你还拉我来蹲半宿?你直接告诉我啊?”
陆明彦重复:“因为上次,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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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渊同志欺负别人的花样是层出不穷的,用他哥哥周衙内的话说,小周衙内把自己有限的才智运用到了无限的阶级斗争中。
周天渊不认识黄牛,但他认识黄世仁。小周衙内看黄世仁同学不顺眼,绝不是因为正义感作祟,而是因为在学校连他周天渊都没那么嚣张,你个黄世仁凭什么横着走啊。小周衙内想找机会揍黄世仁。可黄世仁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小周衙内,打得过也不能打!所以黄世仁嚣张归嚣张,但一直躲着周天渊,所以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很有限,小周衙内苦于找不着机会。
终于,周天渊要毕业了,下定决心要揍到黄世仁。毕业典礼后,正在黄世仁松口气以后这个学校他就是真正的南霸天时,周天渊把他堵厕所里了。
“知道我是谁吗?”
“周天渊同学。”黄世仁态度极好。
“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知道。”学校后门烧锅炉的老聋子都知道。
“知道一加一等于几吗?”
“二。”黄世仁同学几乎是卑躬屈膝了。
小周衙内一拳下去了,冷冷地道“你知道太多了!”
…… ……
于是,小周衙内毕业了,再于是,好几年毕不了业赖在学校的黄世仁同学肄业了,听说,出国了。
番外:关于那些长们
2、处长
政治处主任是政治处的头儿。
公安局所有处室的头儿都称处长,唯有政治处的称主任。
现任P分局政治处主任姓葛,人称:阁老。
阁老资历深厚,为人低调,历任分局14任领导。这14任领导,有的升上去了,有的退下来了,有的因公殉职了,有的进去了,还有几位不在人世了。而阁老自始至终毅力不倒,从老三届青年变成老主任,再过两三年就能退休了。
阁老喝醉了,总结自己当警察的一辈子,拉着徒弟王衡的手说:“我这一辈子,好事干过没有?干过。缺德的事干过没有?也干过。昧良心的事干过吗?没干过!一件也没干过!”
王衡打击老头:“您要是肯干昧良心的事儿,现在的局长就轮不到咱们点点了。”
“点点算什么?”老头儿豪气万分:“他之前的几位也早一边儿玩去了。”豪气过后却是一声叹息,“点点也不容易,上次喝醉了抱着桌子腿哭背过气去,一边喊作孽一边嚷嚷要积德行善……我就在边上看着他。”
王衡给老头夹菜:“师傅,我明白您的意思。”
“记住,坐的位置越高,想凭良心做事就越难。”阁老喃喃道:“可再难,也得凭良心做。”
“记住了。”
“给我记到骨子里去。”阁老大喝,顺手把一啤酒瓶子给砸了,告诉徒弟:“我给你刻身上吧。”
“别,您别。”王衡连忙制止老头故意伤人的行为,“我真记住了,不记在骨肉上,我记在心上。”您不是我妈,我也不是岳飞!
阁老很满意,又一杯小酒下肚,意犹未尽,老眼昏花地踅摸王衡的心,跟人商量:“要不我给你刻心上?”
=_= !
这是故意杀人!
所以事实证明,老主任的酒品和孙局长一样,——都不咋地!
10、
周末。
王衡顶着熊猫眼打发周天渊吃了早饭,然后给他十张红票子作为临别礼物。
周天渊握着一千块钱纳闷:“这是什么?车费?”太多了,够他出长三角的。
王科长给他一个爆栗:“你长这么大连双袜子都没给你爹妈买过吧。”
小周衙内看看手里的钱,发窘,“我自己有钱。”
王衡知道他有钱:“是够买双袜子了。”能不能买起第二双都难说。“去给你爹妈买点东西拎过去,别让他们老说嘴养你不如养头猪。”
“哦!”小周衙内乖乖答应,问:“送什么?脑白金?”
王衡皱眉:这孩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瞧瞧自己那日渐狭小的厨房,他没少给他补脑呀。
睡眠不足的王大科长略带疲惫地回答:“随便你,脑白金也好、脑白痴也行,你要觉得你爹妈能喜欢,送一箱脑残片都没问题。”
周天渊有点不安:“王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王科长眉头都拧起来了:“为什么这么想?”
“你肯定是烦我了。”小周衙内语气颇感委屈,“自从我搬过来你对我是越来越冷淡了。”
王科长的眉毛都快拧掉了,周天渊的想法果然非常!感情小周衙内怀念他耍着他玩整的他哇哇叫的日子,好吃好喝关怀备至地供着他他还不适应了。
王科长狞笑:“你从那里看出我对你冷淡了?”
小周衙内觉得害怕,硬着头皮想出一条:“你不带我上饭店了。”
还是为了吃!王科长指指桌上还没收的碗筷:“我天天在家做饭给你吃!”
又想出一条:“你都不关心我的工作了。”
“你现在在神经所不在人事科。”他是人事科科长,不是神经所所长。
再想出一条:“你都不关心我的生活了。”
“我们现在就生活在一起。”王科长确实不耐烦了,“到底为什么?”
小周衙内连忙招供,“感觉,就是感觉!”
王衡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感觉?”
呜,就是这种感觉,好可怕。周天渊往后退,“感觉你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王衡逼近,“哪方面?”
周天渊不后退了,他衙内脾气上来了,“还能哪方面?就是对我的这方面!”呜,他为什么要怕王衡阿,他不害怕!呜呜。
王衡定住了。怎么回答他?说你的感觉没错,我对你是不一样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并且做好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包括和你爹妈大哥斗的准备?
王科长设想场景:小周衙内一头扎到北客卧和阿花去研究自己是不是也喜欢对方。
等他研究好了:不喜欢,——王科长估计此项选择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自己失恋,——,他是王衡,他会失恋,笑话!
喜欢,——等小周衙内研究出他是喜欢王衡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