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中的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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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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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垂落在腰肢旁的双臂后,竟赫然也在这一刹那间出现了两把精芒闪动的短剑,直
刺丁丁的心脏和腰眼。
  这时候丁丁的右手已握住刀柄,谁也没法子看出他是在什么时候握住刀柄的。
  他的手掌握住刀柄时,就好橡一个多情的少年,握住了他初恋情人的乳房一样,他的心
立刻变得充实而温暖,而且充满了自信。
  就在这时候鞭梢与剑光已向他击下,眼看已经要将他击杀在火焰前。
  只可惜他的刀也已出鞘。
  刀光闪,火焰动!灵杀退,剑光落。
  忽然间,雪亮的刀锋已经到了田灵子雪白的脖子上。
  刀锋轻划,在她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丝般的血痕。
  这一刀的速度和变化,都绝对是第一流的,可是这一刀却不是致命的一刀。
  刀锋在对手的咽喉要害上划过,对手居然还活着,黑暗处已经有人在笑。
  笑声中闪出了一条身高几乎有八尺的大汉冲里拿一把超级大斧,笑得猖狂极了。
  “有人告诉我,今夜我要来斗的是当世第一的刀法名家,想不到你却如此令我失望。”
  “哦?”
  “杀不死人的刀法,能算是什么刀法?”轩辕开山说:“像这样的刀法,不但是花拳绣
腿,简直就是狗屁。”
  丁丁微笑。
  “你的斧头能杀人?”他问轩辕开山。
  轩辕狂笑,挥斧,巨斧开山,势若雷霆,丁丁的刀锋轻轻的一转,从他的时下滑了出
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轩辕开山宽阔的肩膀上,忽然间多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很滑稽的诛儒,手里却拿着条
绝没有丝毫滑槽之意的长鞭。鞭子和斧头几乎是同时向丁丁身上打过去的,甚至比斧头还
快,这一鞭抽下去的部位,恰好弥补了轩辕开山开阔刚猛凶恶的斧法中的所有空隙。
  而且这一鞭是从高处抽下来的,因为这个诛儒的身材虽矮小,却已经骑在八尺高的轩辕
开山的肩膀上。
  就好像一个一丈高的巨人一样。
  巨斧刚,长鞭柔,又好像一个有四只手的巨人同时使出了至刚至柔两种极端不同的武
器。
  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现在却奇迹般出现在丁丁眼前,这种奇迹带来的通常
只有死。
  只不过直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要死的人是谁?
  ——在人类的生命历史中说来,死亡岂非通常都是一种没有人能够猜测得到的诡秘游
戏。
(二)
  丁丁修长瘦削的身体忽然用一种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奇特动作,扭曲成一种非常奇特
的姿势。
  他掌中的刀锋依旧很平稳的滑出。
  刀光一闪,仿佛滑过了轩辕开山的脖子,也滑过了盘住他脖子的那两条畸形的腿。
  不幸的是,腿没有断,脖子也没有断,只不过脖子上多了一道红丝般的血痕而已。
  一道很淡很淡的血痕。
  幸运的是,刀光一闪间,丁丁已经退出了很远,轩辕开山却没有动。
  他不动,盘在他脖子上的牧羊儿当然也没有动。
  他们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丁丁。
  丁丁也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然后居然笑了,笑得很神秘,也很得意。
  “轩辕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狗屁的刀法有时候也能杀死人的。”
  “狗屁!”
  轩辕开山只说出这两个字。
  说到“狗”字时,他脖子上那道淡淡的血痕忽然间就加深加浓了。
  说到“屁”字时,他脖子上那道本来像一根红丝线般的血痕,已经真的开始在冒血。
  这时候,牧羊儿一条畸形的腿已经变成了红的。
  就在这时候,轩辕的脖子突然折断,从那道血丝间一折为
  鲜血忽然间像泉水般标出来,他的头颅竟被这一股标出来的血水喷飞。
  牧羊几也被这一股血水喷走。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惊惶的呼声,一个幽灵般的白色女人慢慢的倒了下
去。
(三)
  因梦蠕伏在砂上上,看起来就橡一只飞过了千万丛花树,千万重山水,从遥远的神秘梦
之乡飞来,已经飞得筋疲力竭的垂死白色蝴蝶。、
  在这一片凄凄惨惨的荒漠上,她看起来是那么纤弱而无助。
  丁丁看着她,心里忽然充满了爱怜。
  一个多么寂寞的女人,一个多么脆弱的生命,丁了轻轻的抱起了她。在这种情况下,丁
丁的刀本来是绝不会离手的,可是砚在他已经忘记了他的刀。刀落人在,他轻轻的抱起了
她。看着她苍白而美丽的脸,要保护这个女人,似乎已经成了他今后最大的责任。
  然后剑光忽然又闪起,田灵子又出现在他面前,黑亮的睁子闪动如剑光。
  “我也听说过你,刀出鞘必见血,刚才我也亲眼看见过。”
  她间了丁:“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人的理由只有一种,不杀人的理由却有千千万万种,我不必告诉你。”丁丁说:
“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像刚刚那种情况,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你现在手中已经没有刀,只有一个女人。”田灵
子说:“你手中的刀能够要别人蜘命,你手里的女人却只能要你自己的命。”
  丁丁笑了。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田灵子的剑已经到了他咽喉眉睫间,左手剑先划咽喉弯上眉睫,
右手剑先点眉睫后曲心脏。
  这一剑变化之诡异,实在可以说已经快到了剑法中的极限。
  丁丁没有动。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条鞭影横飞而来,鞭梢卷的不是丁了的要害,而是田灵子的腰。
  鞭梢一卷,田灵子又被卷的飞了出去,卷飞入那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立刻被吞没。
  黑暗依旧!
  丁丁居然向那边挥了挥手。
  “牧羊儿,你走吧!我不会再追你的,你可以慢慢的走。”
  “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天已经对你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就不能不对你好一点。”丁
丁说:“我只希望你以后真的乘乘的去牧羊,不要再把人当作猪羊马牛。”
  荒漠寂寂,清冷的月光照在因梦苍白的脸上,丁丁往回程走,那白色的小屋,屋檐下的
风铃,和此刻昏迷在他怀抱中的女人,对他来说都已是一种慰藉。
  他已远离死亡。
  此后这种种的一切,已经足够疗治他以往的种种创伤,对丁丁来说,这一刻也许是他这
一生中,心里觉得最温暖充实甜蜜的一刻。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怀抱中那个纯洁苍白温柔美丽的女人,已经用一双纤纤柔柔的玉
手,抓住了他后颈和右胁下最重要的两处穴道。
  丁丁这一生中,也橡是别的男孩一样,也作过无数的梦。
  只不过,就算在他最荒唐离奇的梦中,也不会梦想到有这种事发生。
  直到他倒下去时,他还不能相信。
  他倒在一株仙入掌的前面,这株仙人掌在一坯黄土前,就好像是这个坟墓的墓碑。
(四)
  新坟、墓碑,仙人掌、仙人掌花、仙人掌尖针般的刺,一种尖针般的刀法。
  这个静卧在坟墓中的人是谁?是谁埋葬了他?为什么要用一株仙人掌做他的墓碑。
  丁丁在恍恍惚惚之中,仿佛已经捕捉到一点光影,可是光影瞬即消失。
  因为他已经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盯着他,他从未想到过,在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中竟
然会充满了这么多的怨毒与仇恨。
  她为什么要恨我?怨得那么深。
  丁丁又想起了马厩前那一道还没修好的栏杆,那个还没修好的地窖,也想起了即将到来
的寒冷寂寞的冬天。
  他不懂。
  他实在不懂这个总是对他带着一种淡淡的情愁,就仿佛乡愁那么淡的情愁的女人,为什
么会这样对付他?
  可是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已经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刀法的路,本来是纵横开阔的,这个人的刀法却尖锐如针,就好像是仙人掌的尖针。
  他拼俞想去忆起这个人的名字,她已经先说了出来。
  “仙人掌上的刀。
  刀如针,命飘零。
  散不完的刀光,数不尽的刀魂。”
  江湖中人,只要听到这首沉郁哀伤的小曲,就知道它是说准了。
(五)
  长鞭飞卷,田灵子旋转着从半空中落下去时,牧羊儿还坐在那堆已经快熄灭的火焰后,
看起来就橡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的一条右腿已经断了,从膝盖上被人一刀削断。
  丁下一刀出削,不但斩断了轩辕开山的头颅,也削断了牧羊儿的腿。
  田灵子挣脱了鞭梢,瞪着牧羊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你的鞭子不是用来对付我的。”
  “我不是在对付你,我是在救你。”他好像真的很诚恳的说:“你在那个人面前,连一
点希望都没有,我实在不想眼看你去送死。”
  田灵子冷笑:“你真有这么好的心?”
  牧羊儿反问:“刚才你有没有看清楚他出手的那一刀?我敢保证,你绝没有看清楚。”
  “是吗?”
  “我也敢保证,江湖中能看清他那一刀出手的入,已经不多了,能挡住他那一刀的人也
许连一个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已经止住血的断腿,叹了口气:“连我挡不住,还有谁能挡得住?”
  田灵子瞪着他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挡不住,别人就挡不住?”
  牧羊儿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又渐渐露出了笑容。
  “你以为我是谁,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已经不行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片刻前那种邪
恶和诡异:“只要我高兴,现在找还是随时可以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起来。随便我怎样对
付你,你还是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
  看着他的笑,田灵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就好像真的已经被赤裸裸
的吊在树上。
  所以等到牧羊几问她:“你信不信?”的时候,她居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也就应该相信,刚才若非是我救了你,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田灵子又不由自主的点头,牧羊儿又盯着她看了很久:“那么你准备怎么佯报答我
呢?”
  他笑得更邪,田灵子手足冰冷,只觉得平生部没有这么害怕过。
  “可是……可是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她挣扎眷说。
  “称有什么机会?”
  “那时候他怀里抱着个女人,我看得出他对那个女人很好,我如果全力去刺杀那个女
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她。”田灵子说:“一个人若是对另外一个人太关心,就难免
会把目己的弱点显露出来。”
  “所以你就认为已经有机会可以杀了他?”
  田灵子很肯定的说:“我不但有机会,而且机会很大。”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的胸膛已经被重重的抽了一下,虽然还不能算太重,却已经痛得她
全身都流出了冷汗。极端的痛苦中,却又带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快感,这种感觉,使
得她全身都开始不停的颤抖。
  她用双手抱着她的胸,喘息着间:
  “你这个王八蛋,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过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牧羊冷冷的说:“第一,刚刚那个人
就算怀里抱着八个女人,就算那八千女人都是他爱得要死的初恋情人,你手里就算有十六把
剑,就算能够使出你爸爸你妈妈和六个丈夫的所有绝招,你还是没有办法伤得了她们的毫
发,那小子还是可以一刀要你的命。”
  牧羊儿说:“等他刀锋划过你脖子的时候,你甚至还会觉得很舒服很凉快,等你的脑袋
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你的眼睛甚至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脚。”
  他间田灵子:“你信不信?”
  田灵子知道牧羊儿绝不是一个会替别人吹牛的人,实在不能不相信他的话。
  可是她又实在不能相信,人世间会有这么快的刀法。
  牧羊几故意停顿了半天,好让她加深对这句话的印象,然后才悠悠的接着说:“第二,
幸好你杀不了他怀抱中那个女人,否则你就更该死了。”
  “为什么?”田灵子忍不住间。
  “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出动了江湖中三大令牌,让你不能不受命,又把一万两紫磨金存到
你开设在山西太原府那个秘密票号里去,让你不得不动心的人。”
  牧羊儿很安静的说:“你就是为了她,才不远千里,在九月月圆前赶到这里来为她杀
人。”
  田灵子愣住。橡她这么样一个女人,居然也会愣住,实在是件很不平常的事,甚至连她
的声音都已嘶哑,要过很久才说得出话。
  “难道她就是因梦娘?”
  “她就是。”
  “就是那个昔年号称天下第一绝色,江湖中万人倾倒,自己却忽然消失不见的那个因梦
娘?”
  “是的。”牧羊几说:“她就是。”
  “刚才那个会用刀的年轻人是谁?”
  “那个人姓丁,叫丁宁,据说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刀法之快,据说已经
可以直追昔年的傅红雪。”
  “不管怎么样,他的身份还是和因梦娘差得很远,她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昔日的因梦娘,就是今日的花夫人。”
  “花夫人?”田灵子问:“哪一位花夫人?”
  牧羊几居然也用一种沉郁哀伤的声音曼曼而唱。
  仙人掌上的刀。
  刀如针,命飘零。
  散不完的刀光,数不尽的刀魂。
  “你说的是花错?”
  “是。”
  “就是那个总认为自己什么事都做错了的浪子花错?”
  “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最主要的,并不是他自己认为他自己错了,而是别的人都认为他错了,所以他想不错
不行。”牧羊儿声音里居然也带着一点感伤:“所以花错既错,因梦也就无梦。”“因梦就
是因为嫁给了花错,所以才忽然会自江湖中消声匿迹?”
  “对。”
  “然后他们是不是就隐居在这附近?”
  “对。”
  牧羊儿说:“可是有一天,花错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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