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慌乱的站起身,握住了那只手。
在那个有些冷的早春,他握住了一只软软又暖暖的手,就像,她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有些晚,只因为刚才把一条发给基友的晚安消息错发到了班群。。。。。。。内容只有两个字。。。。。。。爱你。。。。。。。。
☆、弟弟
如往常一样,结束工作后,北条绪便要收拾东西回家。
中村达也有些欲言又止的叫住她:“北条前辈,今天……”
“嗯?”
“你……你……”他红着脸,低着头,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这阵仗,典型的小男生追女孩子呀!——风间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感慨。
“这个……”
北条绪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上一次她就拒绝了千春的邀请,这一次,再拒绝似乎显得自己太不礼貌。可是,自己昨天晚上又已经和纱南约好了。
中村达也见她这样,已经猜到了她是要拒绝,心里一阵失落,还假装无事的笑笑:“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
北条绪虽然没谈过恋爱,对这方面的事也不如一般女孩灵敏,可见他眼神瞬间黯淡,也有些愧疚。
她想了下,笑着说:“我今天确实没空,不过明天恰好没事,要不我请你吃晚饭。”
摄影这一行,并不是个什么好混的行业。
一般你在路上见到个打扮疑似行为艺术家的人胸前挂个相机,这个就可能是个自由摄影师。像北条绪这样在名店里正式摄影的,工资待遇其实还挺不错的。也是幸运,在这方面她也没太多天分,只是比别人细心也比别人肯花时间而已。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她的勤奋脱不开关系。
她住的地方是自家给她买的房子——她当初出来的时候,凭的是一腔热血,那时候家里的人极力反对她从事这一行,是她不顾一切的反抗才有了如今的自由。幸好那时她脑子还是清醒的,从小又不是个激烈的人,所以在她妈妈把这个房子给她时没有拒绝——多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审时度势。她的工资除了供她生活外,没有别的用途,她也不是个挥霍的人,所以钱也没啥大用途,用来请客也是个不错的用途。
“这个提议不错!”
就在不远处的立原杏树听到这一句,立马就冲了过来表达自己十二万分的愿意之情。
“绪最有钱了,我决定今天晚上到明天都只喝水,等明天饱餐一顿!”
这么好的事她矢井田千春怎么会错过?!能坑绪一顿是一顿!
风间凉冒出头,凉凉的道:“听者有份。”
北条绪笑着一一答应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只请中村一人,正好大家一起出去玩玩,联络联络感情。
约定好了明天的事,北条绪就只奔赴某处。今天她先要和千大小姐联络感情。
酒吧,顾名思义,是个喝酒的地方。喝酒前,总要先把胃填填才不至于伤胃。所以,两人就随便去了离“寻梦”不远的一家西餐厅,好巧不巧,就是上次迹部去的那家。
“绪,听说悠人这次得了个日本全国化学竞赛的一等奖呀!”
千纱南切着面前的牛排,忽然问道。
“是吗?”
北条绪优雅的吃着牛排,声音轻轻的。
“怎么?你不知道?”千纱南笑着揶揄她:“我记得小时候悠人可是最喜欢你了,什么事都第一个告诉你,那样子可真是可爱啊!”
“我不知道哦。”北条绪带着惯笑:“悠人已经很久不愿意同我说些什么了。”
那个比她小了六岁多的弟弟,大概觉得她伤了他的心吧?!她想,他还太小,很多事都不懂,她不怪他。而且啊,不知道多好,那样的坚定自己的信念,有些无理的执着着,那是只有年轻才享有的特权。她这一辈子,虽才过了二十多年,可心却已如迟暮的老人般,看得开,忘得掉,放得手。就算他要了解这些,那也是要他自己去体会的,这是成长的过程,也是他必然经历的东西,没人能阻拦,也没人能代替。
千纱南顿了顿,才说:“太久不见了,这孩子也长大了呀。”变得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孩子了。
千纱南记得第一次见到北条悠人是在和绪成为朋友的那年初夏。
那年的北条悠人不过五岁,还在上幼儿园。
她那是第一次去北条家。她很少能单独去那样古老的家族做客,进门时心里还很是忐忑。
小桥流水,繁花满树——这是北条宅给她的第一印象。可是和那种带着浪漫的婉约不同,北条家的一草一木虽都精美,却还是压不住那股浓郁的端庄沉稳的气息——这是悠久的时间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才能孕育出来的,轻易不能被改变。踏入这一方天地,连脚步都不自觉慢下来,让她能更好的贴近这样的氛围。
她忽然明了,绪身上那种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和冷淡或许不是天才孤僻的本性,而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人。
在这样的地方,连一向开朗爱笑的她也笑不出八颗牙,与她是否紧张无干,只是因为她觉得呆在这里,她就特别想找把扇子掩着嘴笑。
跟在绪的身后,轻车熟路的敲开了那扇古色古香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纪不小的婆婆,一身颜色庄重的浴衣。
她听到绪很有礼貌的和她打招呼,那称呼,像是家里的仆人。
她跟着问候,态度恭谨。
其实绪是不愿意带她回家的,她觉得她会受不了那样沉寂又压人喘不过气的地方。可是她实在好奇,她很想看一看,传说中的北条家到底什么样子,这种古老家族呀,最神秘了,总引得她们这个年纪的人生出好奇心。
进到屋子里,她并没有看到传说中一代出名的政治家北条昭明,只见到了绪的妈妈奶奶和那个古典美人般的堂姐。
北条奶奶很和蔼,夸着她说:“千家的孩子倒是各个优秀,小一辈的也如此出色。”
言语间满是赞赏,动作却不似那些其他家的奶奶拉着人。
跪坐在一旁的北条妈妈似乎很喜欢她,也夸了她好几句,才笑得温柔的说:“我家绪平时从不带朋友回家,我还担心她是不是太孤僻了,看她带着纱南回来,倒是很意外。”
千纱南有些诧异,想抬头,又马上反应过来:看来,北条家的人似乎不太清楚绪在学校的情况。是的,以绪的傲气,肯定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家里人。
她也笑了笑,天生的开朗性子也显了几分:“绪她肯定是嫌我们太烦了,不愿意带我们来。我今天求了好久她才带我过来见识见识呢!”
她语气夸张,惹得两位长辈笑得欢畅。
她们又聊了几句,无非是平常长辈惯来问小辈的话。全程,绪只是面色沉静的跪坐在那,没有问到她,就不会轻易插话。她的那个姐姐也是这样,只是面上多了些笑容罢了。
千纱南看着像个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心细着。一看就知道这大概是北条家的规矩——和那些优秀文化一起传下来的陋习。她从不觉得像这样应该和乐融融的场面需要那些虚礼,人被太多东西束缚着,总是不舒服的。而且,和长辈愉快的聊天,这又算什么不合礼仪呢?
她悄悄看了看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忽然就同情起她们来。她们又被人羡慕的家世,所以在享受一些“北条”这个姓氏带来的权力时,就有相应的义务要去承担。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场谈笑似乎有点儿飘渺,这两个眉开眼笑的长辈,或许只是出于礼貌,仅此而已。
她是个不太藏得住情绪的。幸好北条绪时刻关注着她,又足够了解她,在她脸上的笑有些微变质时就礼貌的打断了这场无关紧要的闲谈,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似乎,在这个家,只有这里才是可以让两人可以放开情绪的地方。
“绪,你们家果然很有贵族的做派。”
千纱南撑着床沿坐着,有些无趣的说。
“呐,这下知道我不让你来真的是为了你好吧。”
北条绪不在意的整理着书本。
“这就是大家族啊,和想象中的不太像呀。”
她荡着脚,想着她以前一直以为所谓古老大家族应该就要是有个刁钻或者慈祥的奶奶,老爱笑眯眯的爷爷,温柔又不失女王风范的妈妈,气度不凡又略带幽默的爸爸,还有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的。可从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看,她以前的以为有些离题万里了。有些东西果然还是要亲身经历的。
“人总是会把没有触摸过,看似又很美好的东西想得完美无缺。”
北条绪撑着下巴说。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钱和权就代表着大部分美好,其实这里面有多少不为辛酸往往不为人知。
“唉,好压抑啊!”
千纱南忽然仰躺在古风十足的床上,她现在好想念她那个温馨的小家啊!
“带你去见个让你放松下心情的人。”
北条绪朝她神秘的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谁?帅哥?”
“唔,差不多。”
一听到能见到帅哥,千纱南瞬间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乐颠颠的爬起来,搀着北条绪的手就把她往门外拖。到了门口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样不妥,才故作淑女的放慢脚步,步履优雅。
那时候满心憧憬的她还不知道,这一次要见到的确实是个帅哥,只不过年纪,有点儿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小说被虐得不要不要的,想刷刷微博缓解心情,结果再次被些伤感的文字虐了个遍。
☆、酒吧
北条宅依山傍水,后面就是一座山。
随着北条绪一路分花拂柳,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就出了北条家的范围。
那是一片竹林,夕阳西下,为竹叶蒙上一层迷雾般的绯红。
沿着鹅卵石的小径走了半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竹林后,掩映着一方不大的小池塘,潭中水波荡漾,荷叶田田,乳白的莲花打着苞,亭亭立于一片绿顷之间。
荷塘上架着坐木拱桥,一直通向对面的小木屋。
随着北条绪走过桥,千纱南才看清这间木屋——虽无华丽纹饰,又有些小巧玲珑,不过还是显出几分古朴大气。
木屋的门是打开的,站在门口,可以看见里面一个小小的穿着蓝白竖条浴衣的身影。
他正跪坐在一张小几前,姿态端正,手执毛笔,行云流水的写着什么。
“悠人,又在写字么。”
北条绪语态轻松的走到那个孩子身后,弯身看他提笔写字。
“姐姐!”
小孩看到她,兴奋的叫了声。
“姐姐!你看我今天的字有没有比昨天的更好看呢!”
他献宝似的捧起晾在一旁写了字的纸,满眼期许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是个很好看的孩子,黑发黑眸,粉雕玉琢,眼睛亮亮的,像个神话里走出来的小童子。
刚才他背对着她们写字时,背影里隐隐带着沉稳,千纱南还以为是个多么少年老成的孩子,现在看来,孩子么,不过就是孩子。
“悠人的字一向很好看呢!”
北条绪毫不吝啬的夸奖,语调不自觉带上了孩子气的尾音,眉眼间也是一片柔软。
“比姐姐的呢?!”
叫悠人的小孩不依不饶的问,小脸一肃,带着紧张。
“唔,当然是悠人的更漂亮些。”
她摸摸那孩子的头,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笑。
千纱南有些诧异,她认识北条绪不算久,可是对她却还算了解。其实她是个很好了解的人,不会刻意的隐瞒什么,很有礼貌,你善意的接近,往往也会被她善意的对待。她就像只刺猬,看上去浑身是刺,难以接近,可是当她把肚子露出来时,也不过是只可爱的小家伙。
她顶多算是个表情冷淡内心温和的人,唔,似乎有个词可以勉强形容一下她,那就是“闷骚”。
所以,以往,她的笑都是淡淡的浅浅的,即使嘴里说着很搞笑的事,也像是在做报告。
总的来说,她就是个很正常带着小可爱的人。
这样一个人,露出如此阳光灿烂的笑,着实还是不容易的。
千纱南镇定的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眼花时,才不得不感慨亲情有时候是个难以琢磨却又很神奇的事物,它可以让一个人严肃板正,又可以让一个人随和开朗。
“对了,这个是纱南姐姐,是姐姐的朋友喔!”
北条绪拉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人向那个只比她们的腰高出一点点的孩子介绍。
北条悠人滴溜溜的转着大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千纱南一圈,然后,伸出小手,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千纱南觉得有趣,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和他平视着,也笑嘻嘻的问:“悠人弟弟,在想什么呢?看到纱南姐姐觉得姐姐漂亮,想以后讨来做老婆,对吗?”
面对一个□□的娃娃,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也是种本事!北条绪在心里暗暗叹服。脑子里还应景的闪过一句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是,”北条小弟严肃的摇了摇头,皱着眉说:“我们幼儿园经常有小朋友说这种话,可是,我觉得这说法太傻太天真,不太配得上我的思想。”
小小年纪,居然还会说这种话!北条绪的弟弟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啊!看着一副孩子的样子,说不定住这个大叔的灵魂!
千纱南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撼,她想,这是极有可能的。
“那你说,你现在想了什么配得上你的思想的事啊?”
她虚心求教到。
“我是在想,做我姐姐的朋友,是要比我姐姐更厉害的好,还是比我姐姐差的好。”
他认真的分析:“如果你比我姐姐更厉害,我会觉得姐姐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会很伤心,因为我才是那个能超过姐姐的人,有人比我先超过她,我肯定会难过很久的。可是,如果你不如姐姐,做我姐姐的朋友又有些太委屈姐姐了。”
看,这孩子说得多有理有据。
可是……
千纱南抽了抽嘴角,这孩子,是在鄙视她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