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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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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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喘着气,在重重的门廊跑着,终于,朱红色的大门在望。 
一个人影落在眼前,男子连忙倒退了十步,躲在石柱后头。 
庄师们一拥而上,冷雁智应付着,凶狠的目光没有离开男子。 
「壮士要什么财宝,取去就是,何必害人性命。」男子眼见众人渐渐不敌,连忙叫嚣着。 
冷雁智只是笑着。 
「你这个大胆狂徒!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吧!」冷雁智从刀影里见到门外一幢幢的红灯笼,十几个捕快围在门口,只是都面有惧色。 
「要上的话一起上。」冷雁智说着。 
于是,几个捕快也加入了战圈。 
男子,则一步一步,偷偷摸摸地缓缓走向门口。 
猛然,一颗人头掉在了眼前,男子登时脚软,倒坐在地,发着抖,再也起不了身。 
「还不快把陈员外扶出来。」捕头在门外喊着。 
一名捕快连忙冲了进门,小心翼翼避开了不断喷着鲜血的圈子。 
「员外,请跟我来。」这名捕快才刚扶起男子,冷雁智杀开了重围,飞身而来就是一刀。 
「插手的人,就是这个后果!」 
啊!捕快一声惨叫,来不及避开,抓着男子的手臂就被硬生生砍了下。 
顾不得伤重,连忙奔了出门,冷雁智追了去,往头上就是一刀。 
一颗头颅被切成了两半,粉白粉白的脑浆缓缓流了出,冷雁智登脚一踢,抽出了刀身,把捕快踢了出门。 
门外惨叫尖叫连连。 
即使头颅被切成了两半,手脚还抽搐着,几个年纪较轻的已经弯下了腰,把晚饭都呕了出来,捕头一愣,冷雁智站在门内,阴森森地笑着。 
「关门!关门!」捕头连忙大喊,厚重的桃木门就关了上。 
冷雁智缓缓回过头,看着被遗弃的一干人。 
「这下,只有我们了,我们慢慢来算。」 
「怎么办?」一名捕快脸色苍白地看着捕头。 
「放火,烧死这魔头。」捕头颤着唇说着。 
「可是,里面还有人在……」 
「你以为里面的人能活着出来吗?」 
烈焰冲天。远远的,穿梭在巷道间的赵飞英望见了这火光。 
雁智? 
几十人陈尸在地,血流成河,墙外燃着熊熊烈火。不停的,有人掷进了木料以及燃着火的布条,点点火星把冷雁智的衣袍烧出了几个缺洞。 
「这一刀,是给我奶奶的。」冷雁智一刀砍在男子的腿上。 
男子凄厉地哀嚎了一声,用手在地上爬行着,挣扎着。 
「几文钱的利息,滚到了二十三两……现在,我把钱还你……」冷雁智掏出了一锭元宝,往男子背上一掷,男子惨叫一声,呕出好几口鲜血,蜷曲在地。 
「多的,当作大爷我打赏的。」冷雁智又森森笑了。 
男子痛苦地望着冷雁智,颤动的嘴似乎想讨饶,可是却只有血团冒出。 
「记得吗,你是这样踢她的!」冷雁智踢了男子腹部一脚。男子被踢离地三寸,重重落地以后,只能大口地喘着气。 
「你让她曝尸荒野!」冷雁智又重重补了他一脚。 
「你让她的遗体,给野狗吃了!」冷雁智又是一脚。 
男子似乎是绝望了,这酷刑让他生不如死。 
蠕动着唇,男子使尽吃奶的力气说了。 
「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有本事就找我吧,我见你一次,就杀你一次。」 
冷雁智冷笑着。 
「是了,还有我的债。我躲在山里三天,夜里冻得半死,只能舔岩壁上的露水和青苔。我还记得,那时我一边发着抖,一边想着以后要怎么折磨你的情景。现在……」 
冷雁智挥刀,砍下了男子剩余一只脚的脚掌。 
「我要你吃我一百刀再死。」 
冷雁智再砍下了一截腿。 
「还有九十八刀。」 
男子在自己的血泊中不断挣扎着,火苗落在了附近,开始窜烧了起来,而冷雁智并没有理会。 
又一刀。 
「九十七。」 
「你好心点,杀了我吧。」男子嘶哑地哭叫着。 
再一刀。 
「九十六。」 
男子断了气,而冷雁智还是一刀刀砍着。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衣角,他的脸上尽是血污以及黑灰。 
「他已经死了,该走了。」 
冷雁智反射性就又是一刀砍去,虽然即时停住了,却还是在颈项上留下了条细细的血痕。 
「连我,你也要杀吗?」柔和的声音。 
颓然放下了刀,任凭赵飞英替他拍熄了身上的火苗。 
「我带你出去。」 
冷雁智点了点头。 
赵飞英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薄膜,戴上了脸。 
脱下斗篷披在冷雁智身上。「把头脸护住了,外头……有些危险。」 
冷雁智瞧了赵飞英一眼。 
「这张面具,是为了方便办事用的。不缺这一门血案。」从蜡黄的面具外,冷雁智看不清赵飞英的笑容。 
一跃出了墙,数以千计的火焰就笔直射来。衙门里招集了所有的人手,在附近的屋檐上不断放着火箭。镇民们也听闻了风声,木头燃了火,就远远朝两人扔去。赵飞英借给冷雁智的斗篷也烧了起来。 
赵飞英把剑使得绵密,格掉了几波的攻势。突然,有人靠了近,放了暗器。 
剑泛出了五彩灿烂的光芒,偷袭者眼前一花,就再也睁不开眼。 
再挥了两剑,断成五块的尸身洒了一地腥红,攻势渐渐停了。 
原本挥着刀斩去流火的冷雁智,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赵飞英。 
鲜血洒上了面具,赵飞英震了下剑,一滴血从剑身弹离。 
「现在,我带他走,再放箭的,下场就是这样。」 
拉着冷雁智,缓缓走着。冷雁智看着赵飞英,静静跟着,没有说话。 
死般的寂静。 
「我听你在放大话!」突然的,远处,一个人拉满了弓,火箭划破了夜空。赵飞英削去了箭,一蹬地,就往来者的方向飞身而去。 
「咦?」还以为对方在夜色里看不清,直到赵飞英提着剑往这里来,才扔下了弓、跳下了屋檐,往人多的地方飞奔而去。 
众人连忙一涌而散。 
「县老爷!」往救星跑去,没想到救星跑得比他快。 
「别过来!别过来!」县老爷也急急奔着。 
突然,后颈一凉,县老爷心惊胆战地摸着。 
还好,自己的头还在。 
只是,满手的血……缓缓往后望去,只有一颗头颅在地上滚动着。 
一张布满小疣的、病夫也似的脸,近距离地看着自己。 
县老爷双脚一软,跪了下地。 
看了下地上跪着的人,赵飞英缓缓走回冷雁智身边,拉着他的手,继续走着。 
这次,没有人敢阻止。捕快团团围着县老爷,发着抖看着两人离开,原本「见义勇为」的老百姓,也纷纷回到了自己屋里,把门户紧紧闭了上。 
「怎么突然要走……」趴在桌上好梦正酣的南方容被叫醒,睡眼惺忪地被带上了车。 
冷雁智以及赵飞英已经梳洗过了,赵飞英也取下了面具。 
「刚刚走水了,难保不会烧到这儿来。」赵飞英微微笑着,南方容望着远方的火光,迷迷糊糊地眯着眼。 
冷雁智靠着赵飞英,面无表情。 
「冷兄弟刚刚去哪儿了?」南方容打了个哈欠。 
「想到了个朋友,去喝了几杯。」赵飞英轻轻搂着冷雁智,冷雁智靠得更紧了。 
「这样啊……」南方容再度打了个哈欠,靠着车厢继续他的美梦。 
冷雁智仍然睁着眼睛,然而已经没有血腥之气。 
赵飞英的体温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赵飞英就只是轻轻搂着他,没有说话,可是冷雁智却觉得,这比一千一万句的安慰都要来得入心。 
自己,似乎越陷越深了。 
5 
漳州。 
「我哪有这么丑!」冷雁智指着贴在墙上的通缉画像,低声抱怨着。 
「我看看。」赵飞英瞧着画中的两人,一个面目狰狞,一个相貌丑陋。 
「我,倒画得挺像的。」赵飞英微微笑了笑。 
冷雁智偏着头瞧着赵飞英。 
「干脆,以后都戴着吧。」 
免得一天到晚被那些江湖女子盯着瞧,看得也火大。 
「现在戴,太引人注目了。」赵飞英笑着。 
现在不戴也很引人注目啊。冷雁智瞪了一眼从勾栏窗内探头出来瞧着赵飞英的女子。 
女子也抛给冷雁智一个媚笑。 
冷雁智瘪了嘴,拉着赵飞英走到了别条街。 
「你们别走得这么快啊!」南方容正在挑着字画,一转眼赵冷二人就远远走了去,连忙抛下了在一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小贩,急步跟着。 
「看看……多么标致的一个姑娘……」几个百姓围着一个少女,窃窃私语着。 
少女生得楚楚动人,尤其一双惹人怜爱的眼睛、娇弱的身子,更是引得一双双登徒子的贼眼,往那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瞧着去。 
只可惜,太贵了。好几声的叹息。 
一个病重的老妇人躺在竹席上,身上尽是烂疮。几只苍蝇绕着,阵阵的恶臭让一旁的众人捂着口鼻。 
这娇滴滴、白嫩嫩的姑娘,竟然跟这老妇是母女? 
要不是那块「卖身医母」的木牌,没人敢相信。 
「家母病重,命在旦夕,求各位老爷看在咱母女可怜,舍了五百两银,救救家母,小女子为奴为婢,必当一辈子尽心奉侍。」少女向众人叩着头。 
五百两?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几个人摸着鼻子去了。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赵冷二人恰巧经过。 
「才五百两,给了她吧。」冷雁智摸了一张银票出来,却被赵飞英挡了住。 
疑惑地看了赵飞英一眼。 
「回去我再跟你说,这件事我们别插手。」赵飞英低声说着,而冷雁智当然二话不说就听了。 
「才五百两?阿福,给了她。」一个粉头粉面的公子,恰巧看见赵冷二人低声对话的一幕,冷冷一吭,吩咐奴仆拿着银票去给少女。 
很不客气的一声。冷雁智眼神一变,正待发作,赵飞英不动声色、拉了他的手臂一把。冷雁智瞧见赵飞英打着的眼色,把一股气硬生生吞了进肚。 
不过,这公子生得虽不错,脸上却扑了很厚的一层粉。故作风雅地搧着画着山水的纸扇,冷雁智却瞧见那白粉扬得到处都是,几个原本站在后头的路人,拍着空气远远走了开。 
十分滑稽,冷雁智本想忍住笑。 
可是,那位公子不晓得为了证明什么,故意站在赵飞英身旁,似乎想一较高下。赵飞英淡淡笑着。 
赵飞英一笑,风采更是逼人,几个姑娘家的眼角已经偷偷抛了来,为了争回面子,公子搧得更加勤了,身后的人也越逃越远。 
终于,冷雁智扑哧笑了出声。 
公子立刻变了脸色。 
「雁智。」赵飞英又扯了冷雁智一把,冷雁智连忙又扳起脸。 
「漳州城里,怎么没见过两位兄弟,难不成是远方来的贵客?」公子不可一世的语气,冷雁智根本不想理。干脆假装没有听见,左右张望去了。 
赵飞英笑着答了话。「正是。我们从福州来。」 
「那你们想必没听过这漳州城里的人物罗?」公子继续搧着扇子。 
「我们的确孤陋寡闻。」赵飞英微笑。 
「来到漳州城,第一个要知道的就是黄大地主。这漳州城里城外的土地,黄家就有了一半。」公子骄傲地说着。 
听到黄家,赵飞英的眼神一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也没变。 
「黄大地主的名声响,敝人倒是有听过的。今日来到漳州城,至少也想拜会拜会黄大地主的风采,才不枉来了一趟漳州。」 
「恰巧,我是认识的。」公子微微抬起了头。 
「不知可否劳烦公子引荐。」赵飞英似乎知道了对方的身分,眼里更是深沉了三分。 
「自然是可以的。」 
这次,连屁股都翘了起来。 
「看公子风采翩翩、文质彬彬,想必就是黄公子了?」赵飞英笑着。 
扫了赵飞英一眼。「兄台好眼力。」这位黄公子缓缓搧着扇子,不过敌意倒是减去了不少。 
「今日有缘拜见,幸会幸会。」赵飞英躬身为礼。 
「不敢。」 
没有回礼,可是并赵飞英没有在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前方突然骚动了起来。 
南方容的声音远远传了来,赵飞英一听,连忙挤入了人群。 
少女拿了银票,抹了抹眼泪正要跟着去,经过的南方容却一把抢了银票,塞回奴仆手上。 
众人都愣住了。 
「公子?你为何……」少女吃了一惊。 
「我帮你娘亲医,你不用卖身。」 
咦?不只少女惊愕,众人也传出惊呼。此时,赵冷黄三人也靠了近。 
「小子,别打肿了脸撑胖子,远远退了去,少管闲事。」黄公子喝斥着。 
「我就是个大夫,这病不难医。」南方容走上前,也不嫌弃脏,抓起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就诊了腕脉。 
「我开个几帖药,内服兼外用,七天就好。」说罢,南方容从怀里抓了一支笔出来,舔了舔笔尖,撕了一块衣服、往街旁的一块大石大剌剌一坐就振笔疾书了起来。 
「南方兄也未免太急公好义了。」赵飞英忍俊不住,微微笑着。 
哼,我要给钱,你就叫我等,现在又夸起这个南方容!冷雁智变了脸色。 
「你别气,我们等着看好戏。」 
赵飞英看冷雁智气得嘟嘴,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微热的气息扫过了脸颊,冷雁智登时心中一荡,只觉得胸中万马奔腾,接下来的事情却也都没心神注意了。 
眼见到手的美色就要飞走,黄公子有些急了。 
「你你你,哪来的赤脚郎中,医死了人陪命吗?」怒言直斥。 
「公子,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命苦,不敢劳驾公子,就让小女子跟了这位黄公子吧……」少女掩面低泣,姿态撩人,却尽入这位黄公子眼里。 
心痒难搔。黄公子正要呼斥奴仆驱走南方容,不巧南方容正好看见赵冷二人。 
「赵兄弟!冷兄弟!」南方容招着手,赵飞英无奈地笑了一声,走上了前去。 
「你们是一起的?」黄公子面色不善。 
「是啊。」南方容立刻就接了话,赵飞英笑得更是无奈了。 
「姑娘,这是方子,怎么煎药、怎么敷药,我都写在里头了。你识字吗?不然我画张图给你。」 
女子有些为难地接过了方子。「可是……小女子没钱抓药,更连下一顿饭也不知在哪……」眼角瞥了瞥黄公子,黄公子轻咳一声,正要走上前去…… 
「是了,我倒忘了。」南方容击了下掌,从怀里摸了锭银子出来。 
「我估过了,药材大概二两,加上七天的饭菜,算得充裕点,五两就很够了。拿去吧,不用谢了,在外就该互相帮助的。」南方容塞了锭银子在少女手上,少女脸色微微变了。 
「想必这位兄台有意纳这位姑娘为妻室?若是如此,五两也未免太少。」黄公子冷语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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