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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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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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当了!’他念头刚起,十几张粗网便兜头盖下,顿时将他扑倒在,亲兵们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住,夺下长剑、拧脱了下巴,直接用网绳将他勒得象一只饱满的大肉粽一般。

“昔日群英会蒋干中计,今天少不得我再唱一回,这么冷的江水,真是辛苦你那位同伴了。”

永王特使悠悠从船舱里出来,他摘下面巾,却是笑容可掬的李清,他怜悯看了刺客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庆王派来,只要你说实话,告诉我细节,我就不杀你,连你的老母妻儿我也统统放过,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如果你很固执的话。

他轻轻招了招手,荔非守瑜大步走上来,“请都督吩咐!”

李清指了指眼中要喷火的刺客,冷冷一笑道:“此人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想听到他的实话。”



四日后,江南东道观察使大人的座船终于穿过太湖,沿着

缓驶入了苏州盘门,自春秋末年伍子胥筑姑苏城以来一直保持着原貌,几经沧桑,但城池却始终不倒,一直到二千五百年后,她的婉约风姿依然矗立在太湖之滨,深巷、老屋;小桥、流水;斑驳的外墙,剥落的灰壁,还有缠绕在城墙上的枯叶,‘君到姑苏来,人家尽枕河’,条条小河穿流城中,吴侬软语在耳畔轻响,这就是苏州。

唐朝的苏州至东晋南迁以来,它始终是江南重镇,与扬州、常州同为江南的经济中心,自古就有‘苏湖熟、天下足’之誉。

“侍郎请看,南边是上方山楞伽寺塔,而北面是虎丘云岩寺塔,这一南一北,传说一为镇阴一为镇阳,阴阳和谐,涵护着苏州的灵气不竭,所以此人才辈出,自古就为养老送终的宝,老夫退仕之后,也打算在此觅建一处园子,颐养天年。”

说话的是苏州刺史崔焕,他也是世家名门,大唐崔家起源于两处,一是博陵崔氏,如崔翘、崔光远;另一处则是清河崔氏,崔焕便是其中代表,他年约五旬,长得矮小清瘦,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将人的心一眼看透,安史之乱后,崔焕出任大唐宰相,为大唐经济的复苏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刻,李清已换乘一条小船,橹浆划动清波,小船在白墙黑瓦间穿行,崔焕则站在他身边,兴致盎然讲了一番苏州的风土人情,话题一转,又给他简单介绍苏州万余人,下辖吴城、昆山、嘉兴、常熟、长洲、海盐六县,土膏腴,实为我大唐粮仓,这里的吴绫也极有名,侍郎回些。”

李清轻捋黑须,微微笑道:“多谢崔刺史一路介绍,只是皇上催促柜坊一案,还烦请先带我到现场一观。”

崔焕瞥了一眼这位大唐最年轻的从三品高官,见他态度谦和、谈吐文雅,和传说中那个敢杀吐蕃赞普的青面恶人大不相同,心中也暗暗诧异,但他的惊讶却不露于颜业,老夫佩服,现在我们所去之路便是柜坊旧,侍郎请看远处那座白色石桥,叫江村桥,运河穿桥而过,柜坊便建在桥之。”

李清搭手帘向前望去,在小河的尽头横着另一条大河,果然一座白色的三眼拱桥跨在河上,河边船舶众多,大多为运货的平底船,但在小河的尽头却停着几艘乌蓬船,将河道逼得只剩窄窄一条水道。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李清的小船慢慢减速停了下来,崔焕眉头一皱,怒道:“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何堵住船道?”

前面开道的一艘小船驶了过来,船上一名衙役躬身禀报道:“使君,前方一艘乌蓬船横在河中堵住了去路,我们命他们让开,可船上一个读书人却说、却说。敢说出口。

“他说了什么,可是和我有关?”

李清笑了笑道:“不妨直说,我不怪你便是。”

衙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他说害民的盐贼来苏州,自然不能让他横行霸道。”

‘害民的盐贼?’李清愕然,此话从何说起,不等他表态,旁边的崔焕面子已经挂不住了,李清可是江南东道观察使,有权直接罢免自己之职,若让他误以为此狂大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当街辱骂朝廷重臣,将此人与我拿下,送吴城县衙治罪!”

李清急忙抬手止住,他扭头对崔焕道:“多谢崔刺史替我出头,但害民之贼,我却第一次背上此名,我倒想他问一问,我哪里害民了?”

片刻,一名身着长袍的儒生被拖了过来,李清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约三十岁,面皮白净,眉毛修长,鼻子略塌,显得一对嘴唇格外厚实。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辱骂于我?”

那人斜睨一眼李清,冷哼一声道:“哼!为何辱骂你,我来问你,你可是推行盐法的李清。”

崔焕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勇气,但李清的面子却不能不顾,他脸一沉,喝道:“大胆!户部侍郎之名是你一个小民可以叫的吗?还不给老夫跪下答话。”

“在下有举人功名,可见官不跪。”

儒生向崔焕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崔大人是好官,替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学生这里有礼了,但崔大人也不能怕得罪权臣就罔顾事实,替此害民贼说话。”

这时,旁边的李清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口口声声称我为盐贼,是不是因为盐价上涨,便说我推行盐法害民,是这样吗?”

“是!”那人腰一挺,毫不畏惧迎着李清的目光,硬气道:“未推行盐法之前

不过十文一斗,最贵时也不过三十文,可新盐法推行斗便翻到六十文,而且年年上涨,今年已经到了八十文一斗,盐本身是廉价之物,却卖如此高价,这中间的差价都被朝廷剥走了,使百姓生活困苦,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新盐法所致,你难道不是害民之贼吗?”

崔焕忽然沉默不语,他也极想听一听,手握大唐财权的户部侍郎是怎样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风猎猎吹过,拂起李清的衣摆,他望着这个脊背挺得笔直的书生,他的年龄和自己相仿,身份卑微却敢说敢为,毫不把堂堂的观察使和一州刺史放在眼中,相比之下,自己却瞻前顾后、事事小心,当年的风华意气早已荡然无存,他忽然生出沧桑之感,仿佛一匹千里神骏被圈养在狭小的马厩里,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

时间不及细想,书生的咄咄气势让他必须直面,李清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一叶障目而不知天下,你可知当时朝廷的财政状况、你可知盐税流失的严重,你可知我大唐的百万将士朝廷已无钱可养,这样,大唐万里江山又为谁而守卫,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你只知空发议论,却不晓治国之难,三年前我殚心竭虑推行国之柜坊,最后却无果而终,方利益重乎?朝廷利益轻乎?”

说到后来,李清叙说对象已经转到一旁沉默的崔焕,苏州是柜坊试点三之一,正是这里推行的艰难、民众的不配合,使朝中的反对派找到借口,一致认为这是扰民之举,使他收方财权的计划受挫,李清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的深谋远虑,竟选中苏州来做试点,这里民风固执,极难接受外来新事物,对肃杀的朝廷禁令也向来不屑一顾,正是李林甫这种高明的技术手段,使中央银行兼国税总局的计划最后徒剩下信用社的功能。

李清的言外之意崔焕清楚,三年前推行柜坊竟选中苏州做试点,这让他难过了很久,严格执行势必会得罪大多数权贵,被其他方官暗责;可若消极对待,又无法向朝廷的另一派交代,好在新法推行并非是强制,百姓的税赋交给官府也可以,直接交给柜坊也行,他便利用这个漏洞,借口新法推行需要向百姓宣传为由拖了近一年,第二年皇上便渐渐淡了此事,崔焕也不再提及,只每年夏秋派人下去催税,租赋交纳走的还是老路,倒是商税他直接交给柜坊,也算有个交代,但就在十天前,一把大火烧毁了柜坊,十万存银也不翼而飞,这让他心中惧怕不已,若一个处理不好,就算不治他的罪,前途也毁了。

此刻李清的间接问话,他不敢不答,只得陪笑道:“柜坊是新事物,让苏州百姓接受尚须时日,下官怕激起民变,所以不敢用强,需徐徐推行。”

李清只淡淡一笑,“崔大人是好官,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百姓,也罢!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书生却不理解李清的话中之话,想的还是盐政之弊,嘴一撇,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升斗小民,不知朝廷财政窘况,朝廷取税百姓本来是天经义,但也须有个度,盐涨价二、三十文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暴涨了五、六十文,谁能承受的起,国以民为本,若朝廷不考虑百姓死活,苛以重税盘剥,难免会重蹈汉之衰、隋之亡,我虽人微言轻,却一样忧国忧民,望侍郎大人善听逆言。”

或许他也觉得李清所言有一定道理,在不知不觉间,‘害民贼’之说已从他嘴上消失,态度也渐渐谦恭起来,李清也感受到他态度微妙的变化,他温和一笑道:“我来问你,一斗盐可让一户六口人吃多久?少说也要半年吧!半年时间多掏五十文就是重税吗?如果是这样话,我大唐也未免太过积弱了吧!盐税的重要不在它税重,而是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盐,可聚沙成塔且税源稳定,若我真有心盘剥百姓,我就直接发行大钱,一枚大钱当五十枚开元通宝,敛财又快又便利,又何必去推行什么新盐法。”

李清见他默然无语,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忧国忧民不错,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当年新盐法的推行之时杀了多少人,连扬州刺史也被杖毙,这涉及太多人的切身利益,他们叫我害民贼我可以一笑了之,可你一个读书人也叫我害民贼,确实让我难以接受。”

‘发行大钱。’

书生叹了口气,他知道李清所言是实,自己确实是有点过激了,不由向李清一躬到,歉然道:“学生堵了侍郎的水道,这里赔罪了。”

“不妨事,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你不象是苏州本人。”

“在下张继,南阳人,省试不中,现寓居苏州。”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线索

张继”,崔焕念了念这个名字,忽然醒悟道:“上月桥夜泊可就是你写的?”

张继点了点头,叹道:“正是学生所写,科举不中,心中郁闷难遣,时值残冬便有感而发。”

崔焕眼光热切,回头对李清介绍道:“侍郎大人,此子上月写了一首枫桥夜泊〉,堪称七律绝句。”

他似想到什么,急从衣袋里摸出一本手帐,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诗递给李清道:“就是这个,好一个‘月落乌啼霜满天’,出手不凡啊!

李清接过只微笑不语,他如何不知?在上小学前便已拜读这首大作了,这个张继流传下来的似乎也只有这一首,不过此子现在落魄,倒也可用,于是李清便笑了笑对张继道:“我来苏州仓促,身边正好缺一个整理文书之人,你若愿意,不妨留在我身边,如何?”

如果这句话李清早一点说出来必然会遭张继鄙夷、拂袖而去,不过现在他对李清好感稍增,读书人的清高倒可以不用摆了,事实上投奔权贵做幕僚取得进身之阶,任幕僚高适便当了左藏丞,位子虽不高,却有实权,况且张继今年已经三十余岁,正逢科举失败,对前途忧心愁闷之动心。

可是刚才的话说得太满,此时一口答应则显得前倨后恭,对比过于强烈,张继动了动厚厚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崔焕极欣赏张继的才学,见他难为情,立刻站出替他打圆场道:“李侍郎下手好快,不过事情来得突然,不如让张继考虑一晚,明日再来答复侍郎,岂不是更好?”

李清也负手呵呵一笑,“不急!不急!此事来日方长。”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座船继续向前,转了弯便是上岸处,沿着长满青苔的石阶走上岸,百步外便是江南名刹寒山寺,在一片青翠竹林中,褚黄色的寺墙分外引,他站在一处断壁残垣前,脸色异常冷肃,在他面前,一片占百亩的建筑都已烧成白,几只野狗在废墟中觅食,焦堆里斜指着天空,告示着它曾经有过的辉煌。

“大火始于半夜,里面掌柜和伙计大部分都死了,只有几人跳到井里逃得一命,一百多人,只侥幸活下来五人。”崔焕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沉痛。

“有人发现一辆马车运走了十几口大箱子,事后清点库房才知道,那里面竟是库存的官银,足足有十万两啊!”

李清站在废墟前一言不发,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不停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笑脸,李琮、杨国忠甚至李林甫,在他眼前来回晃动,他的拳头渐渐捏紧,这哪里是一场大火,分明是向他宣战的信号。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如针尖般又细又密,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他仍然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崔焕几次想命人拿伞给他遮雨,可话到嘴边都忍住了,李清巍然屹立,身上散发的杀气让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只有荔非守瑜心中一阵惊讶,恍惚间,李清又变回了千里奔袭的沙州都督,那斩断决伐的果敢、那杀人如麻的冷酷、那个敢亲手砍掉吐蕃赞普脑袋的大唐将军,这一刻又重新复活了。

“回去!”

李清声音嘶哑,声音低沉而不容抗拒,回去自然不是回长安,而是回他的宿,崔焕一呆,立刻连声命令,“快去!收拾馆驿,给侍郎大人歇息,旁边的衙役、从人一阵手忙脚乱,唤来马车、鸣锣开道,簇拥着李清向府前街而去。

就在李清刚刚离开,百步外,寒山寺的竹林里闪一个瘦小的男人,他目光阴骛盯着李清走远,一转身,跑过枫桥,没入一条小巷之中,约半个时辰后,这个瘦小走正门,而是在侧门有规律敲了三下,门开了,男人一闪而入,快步向中厅走去,中厅在这所宅院的第二进,为主人,此刻,一青年男子斜躺在罗汉床上,眯着眼睛欣赏几个舞姬的表演,他身材瘦高,仿佛一根竹竿,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但眼睛一圈就是庆王之子、新平郡王李俅。

李俅来苏州已有半月,由于崔焕认识他,所以他来苏州后一直深居简出,在幕后指挥着一切。

自开元后,江南一带已渐渐成为大唐的经济中心,每年为长安输送去大量的物资,维持着帝国的运转,这里土肥沃、商业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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