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换,眼前的境钰已不见了踪影,站在她面前的已是另一个男子,他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正灼灼的盯着她。好熟悉的人儿啊,可是,他是谁呢,为什么就是想不想来?
“良辰?”她梦呓般的喊道。境钰微皱了眉,她喊的竟然是良辰!
终于,易菲的烧退了,醒来时,看见境钰爬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抬头,满眼的血丝。
“醒了!”他笑,眼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你瘦了!”看着他新冒出的胡喳,她心疼的说,声音略有沙哑,看样子,她生病的这几天,他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了。
“是不是更帅了?”他开玩笑的说。
“你这么一直陪着我,就不怕我染上瘟疫了传染给你吗?”她问,她病倒的那一刻,连自己都以为是染上了瘟疫,以为自己生死难料,没想到,他却冒着被传染的危险,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他将她的手夹在两手中间,笑着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就算你染上了瘟疫,我也会陪着你。”
易菲感觉眼睛稍微有些湿意,“境钰,其实,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看他这样为自己,是不是因为她是易国公主?她觉得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简直是一种罪恶。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对我都是一样的,什么都别想,把病养好要紧!”眼神温柔的像被太阳晒化了的冰淇淋,让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又过了几日,易菲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他们决定要离开“上水村”。小玉的嫂嫂也已经好转,得知小玉在她遇难的时候肯回来帮助她,她非常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决定以后好好对小玉,把对小玉的亏欠都补偿回来。
“公子,我想跟你走。”小玉站在一旁,手指揪着一缕头发绞来绞去,羞怯的说,话一出口,脸已红了。
易菲朝境钰看了一眼,他朝她点点头,她缓缓伸手将头发解了开来,黑黑的长发立刻披散了满肩,衬托的肌肤更加雪白,却原来是个绝色女子。
虎子和小玉等人不禁看得呆了过去,虎子盯着易菲喃喃道:“原来,原来是个这般貌美的姑娘,难怪如此俊俏。”
易菲呵呵一笑,握住小玉的手说:“好妹妹,你好好在家里跟家人一起过日子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四皇子府找我。”说完,和笑眯眯的境钰一起离去。
“四皇子?”虎子惊讶的说,“妹妹,你认识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小玉先是震惊,接着一脸迷惑的摇摇头,她一直以为易菲是个美少年,却不想,原来是个女子。
、良辰?
马车稳稳的前进着,偶尔遇着一些坑坑洼洼也只是有些微颠簸,易菲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将手放在马车的窗户上,下巴搁在手上,微风吹着她的脸,感觉很舒爽。她看着路边快速退后的绿树野花,意识到自己刚刚拯救了一村子人的性命,不禁心情舒畅。
突然,她喊道:“停车!”
赶车的侍卫虽然心里觉得诧异,口里仍“吁”了一声,马儿便听话的停了下来。
易菲回头看向境钰,果然,他也在看她,那眼神好像在说:怎么了?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易菲说。他还是用寻问的眼神望着她,并不答话。
“我想,我想去洗个澡,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她的头低了些,毕竟向一个男子提出这种要求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尽管她是个现代人,却更是个女孩子。可是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虽然在村子里时有用水擦过身,感觉身上还是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水里凉,为什么非要现在去不可呢,刚刚才生过病的人,再病了就不好了。等找到了客栈再去洗澡不好吗?”境钰温和的说,少有的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在河里洗嘛,再说,现在虽已入秋,但并不冷,你瞧,天上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还让人觉得烫得慌呢。”易菲睁着一双大眼睛,带着渴望的神情看着他,她就不信,美人计不成。
“好,那你快去快回,我派人替你看着就是。”果然,境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小心些!”他叮嘱。
她开心的欢呼一声,终于可以在河里洗澡了,而不是在木桶里泡澡,虽然在木桶里呆着也很舒服,却总觉得不够畅快。她灵活的跳下马车,蹦跳着来到河边,回头看了看,果然,几个侍卫都背对着小河而立,的确是在为她放哨的样子,境钰似乎仍然在马车内。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仍旧穿着衣服就下了水,水很凉,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暖和,但是没关系,忍一下就好了,她安慰着自己。
再回头看了一下,几个侍卫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也没有看见境钰的身影,也许还在马车里吧。她继续朝水里走去,微凉的河水慢慢的浸过了她的小腿,又没过了她的大腿,直到腰部,可这还不够,既然是洗澡,自然得全身都泡到水里去才对,再继续走,水已经淹到了脖子了,在水里呆得时间久一点儿,感觉水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突然,她心里一动,如果她整个人都沉到水里去,能不能像那天傍晚掉进荷花池里一样,顺利的穿回到现代去呢?要是能成功,不就可以回家了吗,可以有电视,电话,最重要的是,就能够拥抱她心爱的电脑了。
这样一想,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整个人沉进了水里,直到肺里储存的空气用完,再也不能呼吸时,才猛的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抬眼四望,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失望的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难道是在水里呆得不够久,还是必须把自己淹得神智不清,才能实现穿越?
易菲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有些许不舍,舍不得境钰,如果她走了,他也会舍不得吗?他是境国的皇子,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尊贵地位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概他是不会愿意放弃这样的身份跟她一起穿回到现代去的吧。再说,他凭什么要为了她而放弃这一切呢?
可是,他却愿意和她一起进入瘟疫横行的村子,在她生病的时候,也不管她得的是否是瘟疫,守在她的床边几天几夜,也算是共过生死了吧,她还记得,当他看见她醒来的时候眼里的惊喜。唉,可他毕竟是个皇子啊,这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啊,她怎么能自私的带他一起走呢。
不再去想境钰,易菲闭上眼睛,专心的深深吸气,这次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也要尽力的试一试,说不定就能够回去了。
易菲再次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到水里,连头发丝也不留在水面上,慢慢的,肺里的空气用完了,大脑开始缺痒,她大大的睁开眼睛,忍不住张了一下嘴,水立刻就从嘴巴灌进了肚子里,她赶忙将嘴巴闭住,可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啊,真的好难受啊,好希望能有一口新鲜的空气啊。
原来“找死”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易菲,你不属于这里,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能放弃啊!”理智告诉她,不能够浮出水面,不然之前的努力就都白做了。那就继续坚持吧,只觉得胸中胀痛,渐渐的神志开始模糊起来,嘴里也开始有水进来。“易菲,你就要回家了!”最后,只有这个回家的念头在心里。
当意识快要完全模糊之前,渐渐沉向水底的时候,易菲感觉有一只手抱住了自己的腰,接着整个人便被人抱了起来,身体一轻,人已经被那人带离了水面。
境钰抱着易菲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用手在她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点了几下,她就大口大口的吐起水来,直到灌进肚子里的水全部吐干净才罢休。
“痛!”易菲用手揉着被点过穴的地方,难受的说。
“你还怕痛吗?”他的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气,如果不是他发现水面太过于平静,而及时的将她捞起,此时,恐怕她连小命都没了。
易菲委屈的看向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误会了,她只是想穿回去,又不是想自杀。
境钰不发一言的抱起她,将她塞进马车内,指着一套干净衣服对她说:“换上。”自己却并不进去。
易菲叹口气,既然没能穿回去,只好乖乖的将衣服换好,然后唤他进来。这才发现,原来为了救她,他的衣服也全都湿透了,但是已经没有能替换的干净衣服了。
“对不起啊。”她道歉,为着他身上还穿着湿衣服。他既不答话,也不看她,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易菲低着头也不说话,看来只能等着他气消了。
唉,到底哪里不对呢,为什么没能够穿回去呢?难道,从哪里来,就要从哪里回去?对,一定是地点选错了,如果是在皇子府的荷花池里,说不定就成功了,她郁闷的想。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终于,到了城中的繁华之地。
几人找了间客栈,买了套衣服,境钰换好衣服以后,又在店里吃了东西。易菲以为会在外面住一晚再回府的,她还准备晚上去逛夜景呢,没想到境钰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看着他依然板着的面孔,她也不好再提要求了。
由于原来的马车已经严重破损,他们必须再找一辆新的马车了,不过这些事情小风都会办得妥妥当当的。易菲和境钰在客栈内等,直到小风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才起身。这次,境钰不再像先前那样先让她进马车,而是板着脸自己进去了。
“小气鬼!”易菲小声嘀咕道。正准备上马车,突然,她发现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一双眸子璀璨如寒星,脸上似笑非笑,虽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也许我该跟去看看。”她想,稍微犹豫的功夫,那人已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茫茫人群中。
“良辰?”一个名字从易菲的嘴里冒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说出这么个名字来,难道刚才那个男人的名字叫“良辰”吗?可是自己明明就不认识他啊。在古代,她最熟悉的人莫过于四皇子境钰了,她肯定,那个男子她绝对没见过。
“还不进来?”境钰的声音。
“哦,就来。”易菲连忙答道,他还在为河边的事情生气呢,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况且还害得人家穿了那么久的湿衣服,总该顺着点他才是。
果然是好马,马车行进得又快又稳,人坐在马车里丝毫感觉不到颠簸。易菲人在马车里,心里却总也忘不了“良辰”这两个字,还有……在街上看到的那个拥有一双璀璨如寒星的眸子的男人,明明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他——到底是谁呢?
、买椟还珠
马车一到四皇子府前,易菲就率先跳下了马车,随后境钰也下来了,她向他看去,他仍然不理她,径直走进府去。易菲焉焉的跟在后面,迎面就看见境云在跟境钰说话:”四哥,事情可解决了?”他指的是“上水村”闹瘟疫的事。
“还好,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境钰一边回答一边打了个喷嚏。
“怎么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竟然就病了?”境云好笑的说,语气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境钰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走了好远。
境云好像并不死心的样子,问境钰不成,又将目标转向了易菲:“菲菲呀,四哥一向身体都很好的,平时从不生病,他这是怎么了?”
易菲忍不住白了境云一眼,“菲菲”?他们有这么熟吗?不过听他的口气,易菲就明白了他只知道“上水村”的事,却并不知道途中河边的事,既然他不知道,干吗自己要让他知道,“你问我啊?”
境云嘴里“嗯嗯”着直点头。
“我怎么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你就自己慢慢想吧,想不出来就憋死你,让你晚上连觉也睡不着。”易菲没好气的说,然后从他身边一笑而过,留下迷惑不解的境云独自思量:这两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说,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难道我不会问别人。
第二日,易菲独自在府里乱晃,有了令牌,真是方便了很多。她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境钰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受的风寒好了没有。正自想着,就走到了上次夜里遇见境钰和境云的亭子里去了,看见他俩正在下棋。境钰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小风,境云则紧锁眉头,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他的棋艺不如某人啊。
也不知道境钰是否还在生她的气,偶尔还听得见他小声的咳嗽,咳得她又是内疚又是心疼,易菲微微曲膝行礼道:“易菲见过两位皇子。”
境云因为下棋太过入迷的缘故,听见易菲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菲菲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不知道。说起来,以你的身份,并不必如此向我们行此大礼。”境钰看了他一眼,他马上闭上了嘴巴。
易菲走近些说道:“哦,想必五皇子棋艺精湛,正在入迷处吧。”明显的是在挖苦他。
境云也不生气,只是白了她一眼。
易菲看境钰并不理她,就凑近了棋盘去看,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懂,只是凑个热闹而已。果然,境云笑眯眯的问:“你可是学会了,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并不是我学不会,只是我没兴趣学而已。”易菲为自己解围,又听见境钰咳嗽了,她担心的问:“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了。”境钰回答,手上却不停下来,一枚黑子已落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境云苦着脸盯着那盘棋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再无回天之力了,只好叹口气:“看在四哥为了救某人还生着病的份上,就让你赢一局好了。”
怎么叫“让你赢一局”?易菲故意装作不解的轻轻“咦”了一声:“上次我见你们下棋,你也输了,我看是你技不如人吧?”
境云白她一眼,不服输的说:“你懂什么,上次是上次,那是皇兄运气好。这次因为皇兄为了救你病着,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过,为了让他心情愉悦早日康复,所以我才故意输的。”
听境云如此说,易菲的嘴角忍不住大大的咧了开来,“是么?原来五皇子这样懂得替人着想啊。”四皇子境钰原来对自己是不同于别人的啊,呵呵,她觉得心跳好端端的加快了一拍。
“谁告诉你的?”境钰板着脸对境云说,咳嗽似乎比刚才更严重了。
境云犹豫的看向小风,显然不知道该不该出卖他,可他的这一眼,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那个,我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