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旁忙得焦头烂额,孟楚绝立在她身侧看着她的方法,不过,苏绵绵不说话,他自然是瞧不懂,也从未见过这般方法,便一直立在那里。
苏绵绵为了找出救锦言的方法,根本就顾不了很多,也仍他立在一旁,只是不搭理他,直至一日下来,暮色四合,苏绵绵这才终于离开自己的座位,不过,腿脚却早已发麻。
她刚起身,人便歪了一下,孟楚绝适时扶住了她。
身前是温香软玉,孟楚绝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她纷嫩光滑的颈脖上,停了一圈,才终于又放回她脸上。
苏绵绵的脸上已经起了一层红云,她急忙站好,咕哝了一句“腿麻”便欲离开,孟楚绝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苏绵绵回神,他已经蹲下身去,手指搭在了她的小腿肚上:“这里?”
她还未说话,他已经细细揉捏拍打了起来,手法娴熟,倒似常替人做过这些事一般。
苏绵绵心口一热,正欲退开脚步,孟楚绝这时若无其事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姑娘家其实可以不这么拼,有些事,吩咐别人去做就好。”
苏绵绵却无端的,鼻子一酸:“你自是会这么说,小姐待我,情同姐妹;她带我出了那个小村庄,带我见识了不一样的天地,可以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眼下她重病,我怎么能不用心?”
孟楚绝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她,苏绵绵眼眶已经发红了,双眸含泪倔强的看着他。
向来见惯生死;鲜少为别人的情绪所动;纵然今日跟了她一天;看她疲倦到极致仍不肯下台的样子;也仅只是心头生出一丝轻叹;可是现在;就是这般倔强的一个小眼神;却让他忽而疼惜起来。
孟楚绝站起身来,他比苏绵绵高出一个头,而她此刻又低着头,他根本瞧不起她的样子,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忽然就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苏绵绵迫不得已抬起头来,两片泪痕横在那里,他伸出食指轻轻摩擦了片刻,这才幽幽道:“我懂。”
苏绵绵忽而就一咬牙,拨开他的手,撇过头恨恨道:“你怎么会懂?你又没有家人,你怎么会懂这般滋味?”
“没有家人,只是因为不让别人拿捏住我的七寸;这样,我做起事来,才会无所顾忌。”他低头看着苏绵绵,声音有些遥远,“谁又没有亲人呢?你虽然是孤儿,但谁不是爹娘生的?人人都有亲人,只不过,有的在,有的却早已离之而去罢了。”
他这样一段话不得不说有些感伤,苏绵绵抬起头来看向他,他刚刚柔软的眸光顷刻间又恢复常色,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苏绵绵的头发,被她嫌弃的避过,也不恼,只是一笑道:“丫头,别不开心,凡事,尽力而为便够了。”
“怎么只能尽力就够了?”苏绵绵咬着牙道,“只要有一线的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她负气的重新往案桌上走去,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看向孟楚绝道:“你喊我丫头,你也没有大我多少,以后不许这么叫!”
孟楚绝轻笑一声道:“十岁还不多么?”
见苏绵绵不作答,他顿了顿又道:“那我该喊你什么?”
“随便,反正不许叫丫头!”
苏绵绵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孟楚绝瞧了她半响,终究是失笑一声,再次走近她身侧道:“这么多的事情,你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忙到什么时候,你教我吧,好歹我也是医者,当心细如针。”
苏绵绵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倒是写满了真诚,她想了想,知道她的时间拖得越久,对锦言越不利,终究是应了一声道:“那你帮我这个。”
孟楚绝唇边的笑顷刻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
当秦非离告诉锦言所有事情的始末;锦言良久无言,这一晚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仿佛是自己的前世,又似真正的萧素的前世,她们在说话,可是具体说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秦非离一直拥着她,她生病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睡得极浅,故而,梦中的锦言只稍稍一动,他便清醒了过来。
她分明已经醒了,黑暗中,他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能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很轻,却很清晰。
他不由得伸出手来,覆上她的腰,寻到她的发,轻轻吻了吻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怀中人身体忽而就僵持住,秦非离惊了下,以为她是真的噩梦了,急忙要去点灯,可他才长臂伸出,身侧的人便缠了上来,紧接着,准确无误的覆上他的唇。
秦非离怔了下,不由得细细瞧她,饶是夜里黑,但他的视线过人,此刻近距离之下,他分明瞧见她的睫毛轻颤,心下不由得一紧,急忙拥进了她,缓慢的回应这个吻。
可是,此刻的锦言却分明不似平日,她的热情来得让人无所适从,秦非离还未反应过来,她已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来,直接探进他的衣衫之中,有些笨拙的挑/逗着他。
他喉头有些发紧,她这般姿态;他如何受得住?当即便直接化被动为主动,翻身将她压下。
一切进展得顺理成章,最后一刻,秦非离生生停下,俯低身子,在黑暗中,捧起她的脸亲了亲,有些喘息的开口道:“锦言……”
身下人分明呼吸急促,可是在他唤出这声名字的一瞬,身下人的呼吸骤然就停了一下,随即,锦言的声音喘息之中带着几丝茫然,有些不解的喊他的名字:“非离?”
骤然听到她的声音,内心那原本有些空虚的地方,蓦然填满,他再顾不得许多,挺身将她整个从心到身体全部占据。
锦言放在他肩上的手,蓦然收紧,原本还有些疑虑要问,可是,却很快被接下来的欢愉撞得几近魂飞魄散。
事毕,秦非离尚没有从她身上起来,锦言却已经力竭,有些嫌弃的道:“重死了……起……”
她未说完,秦非离已经堵住她的唇瓣,给了她一个浓烈至极的吻来,随即呼吸不稳的开口道,“刚刚怎么不嫌重?”他语气中满是*溺,不由得伸手挑起她的下颚,迫得她正视自己的眸光,“从前从未见过你这般大胆。”他细细瞧着她,“今ri你热情得似要将我燃烧了。”
锦言怔了一怔,随即轻斥道:“你还说,人家一觉醒来,还没弄清情况呢,你就来,生生把我折磨得偷偷的!”
秦非离挑了挑眉:“不是你……”要那个字没有说出来,他瞧了瞧她,顷刻便没有说话。
莫不是,她的记忆已经坏到,刚刚的事,片刻便不记得了吗?
心中原本有的一层火热,顷刻散去,他看着她,眸光在一瞬,变得格外柔软深邃。
“锦言……”他轻唤她的名字,长叹一声,忍不住想要将她整个身心全都融进骨血里。
锦言,我该怎么办?已经耗费了那么多的时日;如若她真的一直这么下去;终有一天连他都忘记了;那他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除开每日都要对锦言重复那一段段发生过的事情之外,以血养嗜也开始同步进行,一连五天,除了早朝外,秦非离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调查蛊毒的事情上,因为锦言病情的突然加重,他原本计划好的那件事不得不推后,好在,在第五日的时候,总算是发现了一些眉目。
☆、V170:你把锦言怎么了?〔二更3000+〕
查了这么久,到了今日才知,一切为何进展得这般艰难,因为,那是一个已经消失过许久的人,久到,连他都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那一张画像就那样摆在他的面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京城里,只有一人。
秦非离瞧了许久,终究是对外轻唤了一声:“秦轩。”
秦轩顷刻便打开石门走了进来,秦非离将桌上的那张画像转起,交给他道:“命所有鬼王府的人全力搜索此人,不论是北宇、楚国、钟离,只要有我们人的地方,都给我极力查找此人,另外,京城这边,尤其留意近几个月来的陌生人,查好一切信息,有任何相似的,不管男人女人,通通带来见我。”
秦轩领命下去,秦非离静默良久,忽然又唤来一人,等交代好一切事情,夜已凉如水。
他挑开帘子进了里殿,锦言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的头发散在榻上,分明还没有干,他取来一块干净的毛巾,细细将她的头发一点一点擦干,这才抱起她,将她安置到*上。
锦言睡得有很沉,她生病以来,一直都睡得沉,瞧着她尖细的下巴,深陷的眼睛,他眸中渐渐浮出一些痛色来,眸深似海的情,深谙难懂的痛,他伸出手指,缓缓摩擦过锦言的面颊,有些眷恋的停着,不愿离去,直至,那向来睡得极沉,鲜少醒来的人忽而睁开眼睛。
秦非离没想到她会醒来,怔了下,锦言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脸上,顿了片刻,她突然开口道:“你想当皇上吗?”
秦非离眸光一顿,心下忽而生出几分奇怪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锦言,眸色变深:“锦言,你……”
“你想当皇上吗?”锦言忽而就打断他的话,忽而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男人,我就让你当皇上,怎么样?”
这话说得实在是怪异之极。他们本就是夫妻,何来,他当她的男人一说?
秦非离的眸色骤然便冷了下去,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眸光深到渗人:“你是谁?”
锦言忽而便笑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非离一遍,勾唇笑道:“我便是我,还能是谁?”
她的手缓慢移到他的脸上,在他脸上游移道:“你看你,这么快便忘记了,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秦非离的眸光骤然便冷了下去,他扒拉下她的手来,冰寒的眸光直视着她:“你不是锦言!”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锦言顷刻便笑了起来,她缓缓从榻上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袍往地上一丢,走下*榻道:“我本来就不是温锦言,我是萧素,不;确切的说,我是凌素,难道她没有跟你提起吗?”
这样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奇怪之极。她近在咫尺,同样的脸,同样的身段,可是,她却不是她。
望着这样一张与锦言一模一样的脸,分明一样的容貌,可那双眼睛,竟就这样瞧出不同来,锦言看他的眸光永远是清清明明,一片水光,清澄似水,可是眼前这人瞧他的眸光分明陌生,尤其那脸上此刻露出的那份高傲的清冷傲慢的姿态,一下子,就将两个人区分得清清楚楚。
“你把锦言怎么了?”他只觉出自己的声音都染了一丝颤抖,心口的钝痛一下一下的抽搐,好似要将整个心脏都绞成一处!
萧素看了看他,淡笑了一声道:“真瞧不出来,你倒是真疼她,她占了我的身体这么多年,能得你这样一位如意郎君,也算不枉她世间一遭……”
她话还未说完,颈脖上忽而一痛,她整个身体被压向*榻,秦非离居高临下的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把锦言怎么了?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松……手……你伤害……我也是……伤害她……我们……本就在同一个……身体里……你想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吗?”
颈脖上力道骤然一松,秦非离有些急切的想去抱她,可是,当看到她在一旁死命咳嗽的样子,又想起刚刚的话,伸出的手生生僵在半空中。
她不是锦言!她是萧素!真正的萧素!
原来;昔日的锦言从来都不是患了什么离魂症;她是真正的;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既然锦言非锦言;那她到底是谁?
秦非离忽然觉出,他对锦言竟然从来都不了解,她似一阵风闯入他的生命,他们相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可是到头来,他竟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昔日,他也曾对她的医术和性情觉出奇怪,但是,他一直觉得,既然锦言自己不说,她总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他便不问,他只认她是他的妻子,其余什么都不管,可是现在想来,他却是大错特错,因为今日,当另一个与锦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告诉他,锦言一直占据的都是他身体的一刻;他彻底的呃觉出恐慌来;别人消失;哪怕是去世了;尚能留下一具尸首;可是锦言;她一旦消失;便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属于她的东西;只有一个灵魂;灵魂没了;她便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是永远消失了;永远不再了!
秦非离忽而颓然;瘫软在地上;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即便昔日他至亲的人一个个离去;他也不曾这般过;可是今日;锦言就这么消失了;毫无前兆;她突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就在刚刚;他还千方百计地让所有人去查那个下蛊之人的下落——风雪,人称无双公子,南疆皇族,因权势之争被赶出皇室;后来辗转流落至北宇;成立风月楼;至此;一直在京城隐姓埋名。
四年前,当盛怒的他带人烧掉了整个风月楼,杀了所有的人,却惟独这位无双公子不见了。
他是想过,他该有同僚的,可是,否则不会无故被人救走,可是,当查无所获,他也唯有放弃,其中之一的确是他以为,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要他不会出现在京城,不会将锦言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么,他死没死,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份,竟然是南疆皇室。
而锦言所中蛊毒,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他手。
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能对锦言下手,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混入锦言身边下蛊,要么,他易容成故人模样,混至她的身边下蛊。
这两者,必然有一样是正确的,所以,他才让秦轩去查那些陌生人。
锦言在京城,他能对锦言下手,便说明,他人也一定在京城!
可是,事情明明都已经有眉目了,锦言也即将要得救了,现在,这个陌生女人却告诉他,他的锦言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让她回来!”他终于抬起头来,双目之内却隐隐有一片猩红之色。
萧素此刻早已缓过气,闻言,抬起头来看他,目光触及他眸底的颜色,怔了怔,随即面色有些苍白道:“你疯了?我可是一国公主,凌澈的妹妹,未来皇位继承人,如若你让我活着,我可以让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