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祭拜之后,摆流水席,三天,不,五天……要不七天?”说到这里,提议的人,也有些垂涎yù滴。
咚,声音响亮,却是年长族老,重重敲了下拄杖,众人连忙望去,顿时惊愕起来,不明白年长族老怎么生气了。其中一人,仗着自己辈分xiǎo,xiǎo声问道:“叔翁,是不是我们说错什么,惹你老人家闹心了?”
年长族老点头,问道:“这么热闹,这样大的排场,要huā多少钱,就是分摊到各家头上,谁能给得起?”
众人面面俱到,自然而然,看向了韩七……身后那面墙,顺墙而出那个方向,就是韩瑞村中的宅第。
“胡闹。”年长族老吹胡子瞪眼,怒斥道:“就知道,你们是这种想法,慷他人之慨。”
“族老,那是宗长,不是他人……”有人xiǎo声嘀咕。
“哼,有什么放,不妨大点声,我老了,听不到。”年长族老声若洪钟,除了须发有点灰白之外,其他真看不出哪里老了。
支住手中的拄杖,年长族老轻易起身,眼睛扫视,一帮人连忙低头,沉默无言。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年长族老说道:“无非是觉得,现在宗长飞黄腾达了,家中钱粮满仓,举行祭祀,再大,再热闹,别说七天流水席,就是七十天也不成问题。”
“就是……”真有人附和,在年长族老严厉的目光中,心惊ròu跳,脑袋埋xiōng,再也不敢开口出声了。
“你们呀。”年长族老恨其不争道:“也不想想,年多来,是谁出钱,帮你们起的房子,是谁请来先生,教你们的孩子书,是谁招人到作坊帮工……做人不能忘本,以前,大家日子过得紧巴,还能挤出口粮,供奉祖宗,没见有谁,去向阿九借钱的,现在,怎么了,手头宽裕了,不愁吃,不愁喝,反而这么吝啬,祖宗就在这里,你们羞不羞,臊不臊,要不要脸,连祖宗也不想认供奉了,是不是要反出去,自立mén户,好,我就干脆成全你们,阿七,去拿族谱出来……”
“阿叔,言重了。”
“叔翁,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一帮人立时慌了,古代是宗族社会,离开了宗族,他们就是黑户,地位连奴隶也不如,那些田产、财产,甚至本身,都不能得到保障,自立mén户,只是一句笑话而已。
“叔翁,是我们错了。”
“xiǎo崽子年轻不懂事,阿叔,看我教训他……”啪啪几下,一个五十多岁的村民,挥动三十多岁的“xiǎo崽子”。古代信奉棍bāng底下出孝子,乡村之中更甚,打的人习惯,挨打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皮粗ròu厚的,指不定谁痛呢。
“行了,要管教孩子,就回家去。”年长族老轻声斥喝,一对父子赧然一笑,乖乖的与众人重新安坐下来。
“宗长的钱,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尽管,他现在是朝廷命官,但是我们好歹也是他的长辈,却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受了诸多恩惠,你们的就这样心安理得,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思报答也就罢了,还尽扯他后tuǐ,像什么话……”
年长族老继续斥责,口沫横飞,一帮人满面通红,头都抬不起来,毕竟年长族老的指责,句句在理,他们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自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地板裂开条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族老,族老……”就在这时,一个村民匆匆忙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喘息说道:“村外,村外……”
尽管不满意村民打断了自己的训话,不过年长族老还是问道:“村外怎么了?”
一帮人轻轻松了口气,也好奇望去。
第二卷 长安行 第五百二十三章 衣锦还乡(二)
更新时间:2011106 14:36:30 本章字数:5511
第五百二十三章衣锦还乡(二)
扬州,到了。
临岸,绿丝低垂的柳树,象画中的水墨烟云,烟bō弥漫,碧水氤氲绕画楼,近了,韩瑞凭风而立,远远望去,微风吹着柳枝,沙沙作响,青蓝高远的天空,几抹淡云飘游,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莫名的水乡的气息,心神恍惚。
扬州城,依然那么热闹,河道之上船只穿梭如流,岸边的码头,纤夫商贾贵人,或是在搬货,或是在么喝买卖,或是判别,或是迎接亲朋,喧嚣嘈杂滚滚,与两年前相比,更加繁华似锦。
“呀呀。”
郑淖约抱着孩子出来了,在众人jīng心的照料下,平常并没有因为长途跋涉染了什么病恙,相反,看起来很是安逸,ròu乎乎的又丰腴几分神旺盛之极,每当醒来,总要与众人嬉戏玩耍,直到累了,才呼呼睡去。
“好热闹呀。”流萤惊讶道,一路行来,经过不少地方,有乡村城镇,也有州治县城,不过肯定不能与长安相比,自然入不了她们的法眼,现在了扬州,这才发现,韩瑞口中的xiǎo地方,好像也不差啊。
“隋时江都,能差到哪里去,夫君自谦之语,你居然也信了。”郑淖约笑道,明眸顾盼,也有几分好奇。
“我曾听人云,除长安之外,天下州城,扬一益二。”李希音微笑道:“以为言之不实,看来却是我坐井观天了。”
毕竟家就在这里,见到nv眷认同,韩瑞心里也十分高兴,笑容可掬,挥手吩咐船工靠岸,一帮仆役收拾行李,准备下船。
众人欣然,流萤走到船边,左顾右盼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画屏好奇,悄声询问。
“在找晦管家他们……”流萤说道,有些奇怪,左右看不到人影。
“对了。”郑淖约才恍然醒起,轻声道:“夫君,你应该告诉晦叔,我们什么时候到达扬州了吧。”
就算jiāo通不便,没有电话联系,但是知道什么时候起程,也可以估算出大概时间,提前两三天派人在码头守候,见到船只,立即回去通知。
然而,韩瑞却摇头说道:“没有。”
啊,众人惊讶,以后韩瑞也忘记了。
“我是故意的,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韩瑞狡黠笑道,几个nv眷掩口轻笑,觉得这样,才符合他的
一番收拾,大船也停泊在岸边,铺下阶梯,韩瑞率先走下,脚步落在地上,心中不自觉,又生出一些感慨,其他人也慢慢的下来了,多少明白韩瑞的心情,没有出声打扰。
倒是码头附近的百姓,见到大船上,没有运载货物,反而下来七八十个衣着鲜丽,气度不凡的人,自然好奇不已,纷纷看了过来。
眼力不差,自然能够看出,是以韩瑞几人为首,所以格外的关注,特别是看见几个nv眷的huā容月貌,更是惊为天人。
郑淖约几人,不怎么喜欢被人围观,轻轻退了几步,一帮婢nv机灵围绕,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却是让不少人失望叹气,随之又振奋起来,婢nv也是清俏秀丽,容sè不差啊。
适时,韩瑞清醒,发现眼前的情况,随意笑了笑,也没有在意,指点几句,自有仆役应声而去,唤来几辆马车,韩瑞与几个nv眷上车,指明方向,放下车帘,马车悠悠而去,一帮仆役连忙提拿行李,缓步跟行。
队伍浩浩除了闲极无聊的好事之徒,尾随其后,想要看个热闹,大部分的百姓,坚守岗位,最多是热切的议论,韩瑞等人,这么大的排场,是何来历。
世家子弟,富家公子,巨商大贾,甚至有人猜测,是宫中皇子……
还真敢想,这种荒谬的猜测,自然而然,得到众人的鄙视,皇子出行,这么大的事情,扬州官场,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是微服sī访?
就在一些百姓胡思luàn想之际,钱府之中,钱绪躲在账房中,一边听取帐房先生的汇报,一边端着杯子,有滋有味的品着模样很是逍遥自在,家大业大,儿子钱丰又成亲了,了去一桩心事,钱绪有什么理由,不觉得惬意的。
自然,如果今年可以抱上孙子,那么更加如意了,钱绪摇头,关于这点,对钱丰的意见很大,人家二十一郎,儿子都能走路了,他那里却没有动静,知道钱丰忙于政事,问题在于,传宗接代,也是非常重要啊。
不行,得写封家书提醒,或者干脆前去荆州面授机宜,耳提面命……
钱绪琢磨,突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仆役没有敲mén,就直接闯了进来。
“何事这么慌张。”钱绪皱眉,顺手收好酒壶杯子。
微喘了下,仆役欢喜道:“阿郎,韩郎君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钱绪漫不经心,随口说了句,突然反应过来,惊声道:“谁?”
“韩郎君,对了,还有少夫人郎君……”仆役连忙说道,颇有几分jī动,废话,一进来,见人就发红包,沉甸甸的,哪个不欢喜兴奋。
“二十一郎……”钱绪惊喜蹦然跳起,连屐鞋穿反也不知道而出,疾步如风,很难想象,以他的体形,身手速度居然这么敏捷。
前院,听到消息,郑氏也从内宅之中,匆匆忙忙出来,发现真是事实,立即喜上眉梢,与韩瑞打过招呼,就直接奔向平常,在郑淖约的怀中,接过粉雕yù琢似的婴孩,眼中的慈祥与喜爱,显lù无疑。
“平常,*平常……”戏逗几句,郑氏感叹道:“像,真像,与二十一郎的时候,一个模样印出来的。”
这话虽然有点儿失真,但是哪个敢说不像,等着韩瑞去找他拼命吧。
就在几个nv眷笑语晏晏之时,钱绪在走廊前出现,脸上又惊又喜,高兴吼叫道:“二十一郎,真的回来了。”
“叔父。”韩瑞轻笑招呼,上前行礼。
连忙伸手搀扶,féi厚的手掌,重重拍在韩瑞的肩膀上,钱绪强忍住jī动,欢畅的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叔父……”郑淖约与李希音也上前裣衣施礼。
回到家里,就不要拘礼了。”
见到李希音,钱绪有点瞬息就明白过来,韩瑞二媳fù,几月前就收到书信了,人虽然没去,但是也送了贺礼。
两个媳fù,容姿如同秋月,不分上下,一眼掠过,钱绪暗羡韩瑞的齐人之福,郑氏就在旁边,却没敢表lù出来。
对了,还有xiǎo侄孙子,钱绪反应过来,客气了两句,拧头看向妻子,连忙上前,看到粉粉嫩嫩,ròu乎乎的平常,钱绪喜形于sè,连连点头道:“好,太好了,韩家有后,总算不负九郎所托……来,给叔翁抱下。”
“不行,你粗手粗脚平常的。”郑氏断然拒绝,低头下来,板着的脸,又化成了慈祥之sè。
钱绪悻悻,众目睽睽,拉不下脸哀求,不过幽怨之意,却十分明显。
众人心中暗笑,韩瑞与郑淖约上前,劝和几句,郑氏依依不舍的松手,让钱绪抱了会,恰好平常醒来,发现自己身在陌生人怀中,顿时哇哇大哭。
这个时候,郑氏更加有理由责怪钱绪了,在他手里夺回婴孩,经验丰富,慢慢轻摇微哄,郑淖约也在旁边安抚,或许察觉母亲的气息,平常很快就安静下来,咿咿呀呀的欢笑。
郑氏得意而笑,瞄了眼钱绪,意思不言而喻。钱绪尴尬而笑,识趣的不提这事,反正要论照顾孩子,男人在先天上,就容易输给nv人。
明知道争不过,钱绪自然不争了,环视了眼,连忙请众人到厅里叙谈,同时埋怨道:“二十一郎,回来了,也不提前捎信,也好让我们去迎接。”
“呵呵,打算给叔父一个惊喜。”韩瑞笑道。
走几步路,众人谈笑风生,进了客厅,至于外面的仆役,自然有管家负责安排接待。
才落坐,婢nv奉上果鲜糕点,将孩子jiāo还给郑淖约,郑氏就急忙问道:“二十一郎,这次回乡,准备住几天。”
“二十天左右吧。”韩瑞微笑,解释道:“告假三月,来回的路程,费了二个月,受了虞公之托,为他送几封书信,也要huā些时间。”
“那就好。”郑氏欣喜道:“以为你是来去匆匆呢。”
“送信什么的,让下人去就行了。”钱绪建议道:“住上一个月,多好。”
“虞公有些sī语寄与友人,不方便外泄。”韩瑞笑道:“其实,二十天与一个月差别不大,足够访亲寻友了。”
钱绪觉得也是,没有再提,转而张罗摆酒设宴,一醉方休。
“叔父,不要麻烦了,再坐片刻,我们就走了。”韩瑞连忙阻止。
“什么?”钱绪瞪眼道:“都到家了,你还想去哪?”
“没打算去哪。”韩瑞苦笑,诚恳道:“叔父,我已经两年没有回村了。”
“住一晚,明天送你们去。”钱绪讨价还价,将商人的本发挥得淋漓尽致。
韩瑞支支吾吾,迟疑不决,郑氏看不过眼,在旁边说道:“好了,来日方长,先让二十一郎回村住几天,然后上来久住,带约儿她们畅游扬州美景……”
。。
第二卷 长安行 第五百二十四章 衣锦还乡(三)
更新时间:2011107 16:00:18 本章字数:5567
第五百二十四章衣锦还乡
郑氏一语定音,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叙谈良久,在钱绪与郑氏的相送下,韩瑞等人来到宅第前的河边,招引客船,留下大半仆役,只带了十几个随从,以及几船礼物,悠悠沿着扬州城水巷,朝韩家村方向行去。
xiǎo船沿着狭长的河道缓缓前行,迎huā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huā枝,鹅黄sè的huā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nv揽镜自照,yù语还羞。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琼huā树,洒下碎金般的亲wěn,斑驳的树影dàng漾在河面上。
“两年不见,扬州的琼huā,依然繁茂,风姿如故。”韩瑞感叹道。
众人看去,天来临,正是百huā盛开的季节,到处一片姹紫嫣红,huāsè鲜yàn,浓香醉人,唯有琼huā,枝条广展,树冠呈球形,树姿优美,宛如yù树凌空,huā开洁白如yù,玲珑剔透,格外清秀淡雅。
“这个,便是炀帝至死,仍然mí恋的琼huā?”郑淖约由衷说道:“果然别致,好似隆冬瑞雪覆盖,流光溢彩,璀璨晶莹。”
琼huā的huā型,与寻常huā朵不同,其huā大如yù盆,由八朵五瓣大huā围成一周,环绕着中间那颗白sè的珍珠似的xiǎohuā,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huā蕊,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摇曳,宛若蝴蝶戏珠,又似天仙起舞,仙姿绰约,引人入胜。
xiǎo船轻悠,来到一座石桥之下,就在这时,一缕淡淡的风,带起似雪的琼huā,飘飞,旋转,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摇曳飘落,有的落在清澈的水面,有的飘在xiǎo船之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
韩瑞轻轻抬头,任由几片huā瓣在脸上拂过,依稀记得,这个场景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