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依旧是专于面前的棋子,手持一子落下,而后淡淡道:“令军士严加戒备,但没本侯将令,任何人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我哎”众人一愣,最后长叹一声,只得转身离去,转而又把气撒在城头军士身上,看他们双腿打颤的样子,不禁怒骂。
尉缭放下一子,笑道:“葛婴看来是看中了我军的弱点。”
赵军听后,抬头又环顾了一眼城墙上胆怯的士兵,开口道:“本侯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直守卫在赵军身边的胡亥和博浪一开始对赵军避而不出战有所不解,现在才明白赵军的意思、城外,曹正和马宝不停叫骂,史轩冷冷的看着城墙上的众人,脸上的轻蔑之意甚浓。
大纛之下,周市有些焦急的对葛婴道:“这神武侯还真能沉住气,这么骂他们都不出战。”
葛婴先是皱紧眉头急思,最后看向城头秦军的表现,嘴角勾起了一丝阴险的笑意,“不出站也好,来人,传令下去,令所有士兵一起大骂,高呼张楚必胜。”
“诺!”旁边的传令兵轰然应声,迅速打马去阵内传令了。
半晌后,在几名将领的带领下,张楚军顿时嘲讽大骂了起来。
“秦军胆小如鼠,张楚必胜!”
“秦军胆小如鼠,张楚必胜!”
“秦军胆小如鼠,张楚必胜!”
开始是嘈杂的讥讽,最后则是八万士兵整齐的喊着口号,开声嘲讽,巨盾士以剑击盾,长矛兵以矛杵地,一时间声势骇人,仿佛向一股巨浪,直向城头的秦军拍来。
顿时,城头的秦军忍不住惊呼出声,人人面色恐惧,更有不堪者,身如康晒般颤抖,一时之间气势跌落谷底,众将气愤的直以拳头打在墙体上。
还在安然下棋的赵军顿了顿手,眉头皱了起来,之所以不出战是为了避免过多伤亡,可现在葛婴用计,士卒气势低落,等攻城战打起,那势必会连累整个临淄的安全。
尉缭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笑了笑道:“侯爷,看来不能等了。”
“嗯。”赵军点点头,随后霍然起身,沉声道:“胡亥,召集铁卫,全部上马,准备出战,博浪,你去取我盔甲来,与本侯一并出战。”
“诺!”二人顿时应声,旋即就大喜着走开了,他们也早憋了一肚子火气。
英布唐厉几人一听赵军要亲自出战,顿时纷纷按剑走来,有些担忧。
“老大,让我去灭敌军的士气,你去了太危险。”曹无伤劝诫道。
唐厉也道:“是啊,侯爷,你是主帅,不宜犯险。”
“侯爷,要不你带我一起去。”灌婴来道。
其他几人纷纷出身相劝,仅仅带两百铁卫太危险了。
英布沉声道:“死士营理当担次重责,请允某率死士出战。”
“死士营就不必了,他们一样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等会就英布陪我一起去就行了,其他人务必守好城池,免得敌军偷袭。”赵军开口道,他有自己必须去的理由,一是铁卫骑术高超,骑马作战完全没问题,自己此去仅仅是要强袭葛婴,灭其士气,必须保证速度跟得上,能及时撤回城,其他士兵的素质都不如铁卫,赵军不能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二是自己乃主帅不错,但要想最大限度鼓舞士气,就必须自己出战,而自己也需要一场胜利,向手下证明,我不仅单打独斗无敌,在战场上也是无敌的,只有士兵有了信仰,以后自己才能如臂使指的控制军队。
第一百零一章 你要战,我便战!
“呜!”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接连响起,声调逐渐递高,苍劲而有穿透力。
伴随着浑厚的号角声,沉重的临淄城门咯吱吱的打开了,而后,两百铁甲骑兵鱼贯而出,最终在城外数丈之地,排成了一个严谨的骑兵方阵,一支黑色大纛迎风猎猎,上面一个斗大的秦字代表着他们的身份。
两百骑兵人人手配双刃重剑,脸色肃穆而威沉,面对前方的八万兵马,脸上尽是决然之色,今日不胜唯死而已。
对面八万张楚军的后方,周市和葛婴看着秦军的大纛,皱紧了眉头,大纛只有对方最高统帅才会用,毫无疑问是赵军亲自出战了。
就在他们沉思之际,两百铁骑之中,缓缓走出一骑,马是他们没见过的红鬃黑发神驹,人是长相坚毅,身材雄壮的青年,身穿一套他们都没见过的威武铠甲,手中提着一件奇门兵器,他们也不认得。
不过隔得多远,葛婴和周市就能感觉到这人身上蕴含的淡淡杀意,和一种澎湃如浪,高大如山的气势,仿佛要压倒一切。
赵军骑着哮天犬,身穿明光铠甲披黑色披风,手中倒提丈八方天画戟,双眼淡淡的看着还在打骂不休的曹正和张宝,还有那个一直没说话,却满脸轻蔑的史轩。
三人被赵军淡淡一注视,不知怎的,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内心有些恐惧起来。
赵军没有厉色狠言,也没有刻意对三人施压,只是一种淡淡的傲视,也正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傲视,让三人不自觉就矮了一头心内发虚,坐下的骏马不停打着响鼻,双蹄不安的来回跳,仿佛也察觉这人不是好惹的。
曹正和张宝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兵器,双腿夹击马腹,大喝一声‘驾!’,一左一右同时向赵军冲来,挺矛直刺,他们没把握单独能打过赵军,只有史轩犹豫了一下,又停留在原地没动。
“擂鼓助威!”后面葛婴大喝,旋即后阵的擂鼓手敲响了牛皮打鼓,鼓声震人心魄,同时又激奋人心,瞬间穿透了整个战场。
“杀!”
二人呼啸大吼,纵马狂奔,卷起了一阵烟尘,在激烈的鼓声下二人心中在没了恐惧,双眼血红直盯赵军,仿佛一只毒蛇,要择人而噬。
“哮天犬,这是我们的第一战,打漂亮些。”
赵军轻轻拍了拍哮天犬脖子,哮天犬脖子扭了扭,看都没看对吗而将一眼,似乎有些不屑,原地停留不动。
‘懒货!’赵军不禁笑骂一声,不过对曹正二人也是视而不见。
曹正和张宝在远处见赵军如此作态,顿时被羞辱的脸色通红,不由再次提速,厉色大喝。
“找死!”
“待我取你人头!”
旋即之间二人杀到,两支长矛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似乎封死了赵军的躲闪之路,赵军一动不动。
城墙上的唐厉等人握紧了拳头,城下英布、胡亥和博浪几人也不由提紧了马缰,若是赵军不敌,他们就要想救。
“死!”赵军突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握着费时几年打造的方天画戟瞬间击出,方天画戟划破长空,带起了一丝尖锐的呼啸声,又彷如瞬移一般,居然同时出现在了曹正和张宝眼中。
“扑哧噗嗤!”两声清晰可闻的骨肉断裂声响起,旋即两颗头颅几乎相差半寸的,同时飞出一丈高,无头的脖颈喷血三尺,这时,马匹还带着两具无头尸体,向临淄城方向奔出十几米,尸体才被颠簸而下。
张宝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喉咙一痛,随后好似飞了起来,绝望的看着马匹载着他的身体奔走,等到他将要落地时,才发现曹正的人头已经先掉在地上,同样双目圆睁。
世界上尽然又如此快的兵刃,这是曹正和张宝最后的一个念头,随后意识就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整个战场上,城上城下,十几万士卒和将军,全都瞬间张大了嘴巴,惊愣的看着还在原地巍然不动,一脸淡然的赵军,心内的震骇无以形容。
顿时,整个战场上鸦雀无声,诡异一般的沉寂。
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见赵军忽然又动了,一手提马缰,一手倒提方天画戟,连人带马仿若离玄之箭,冲向还在惊愣的史轩,被哮天犬划破的空气瞬间爆响,最后又带出了一道道残影,这时几乎没有人能在看到赵军的身影,只是觉得眼中的黑影一闪。
反观史轩则是额头直冒冷汗,瞪大了眼睛却扑捉不到半点赵军的身影,最后背脊寒毛乍起,几乎凭着本能的反应横举长戟。
“碰!”的一声爆响,史轩手中长铁戟应声而断,方天画戟的月牙划出一道残月,瞬间切入了他的脖颈,最后又从另一边切出,汹涌的鲜血从无头的脖颈处激射而出。
史轩的死法和前两人一样,只是在他人头刚起之时,赵军突然反转方天画戟,一杆甩在史轩的无头尸体之上,顿时尸体被打的倒飞而起,最后砸在敌军前面的巨盾之上,后面的士兵痛哼一声,应声而到,口吐鲜血直接被活活砸死,周围士卒吓得瞬间失魂,居然没人敢去补上空位。
寂静,还是寂静,张楚的士兵几乎被吓傻,脑袋一片空白,内心上下激跳不停,这可是他们八万军中最厉害的三名将军,就这样,一丝反抗之力也没有,瞬间被秒杀。
葛婴和周市同时一歪身,差点被吓落马,随后就是内心在滴血,这可是他们麾下最勇猛的战将,就这样死了!!
此时,赵军骑在马上离张楚军的前阵并不远,但无论是弓弩手还是死士,或者是重装武卒,皆没有一人敢动,全都是双腿打颤,脸色苍白,生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赵军又淡淡扫视了前面的敌军一眼,被扫视而过的那些巨盾士齐齐后退一步,脸色恐慌起来,本是严谨的阵型,瞬间出现了不稳迹象。
最后,赵军目光凝聚,漫过八万敌军阵,直视在葛婴和周市脸上,开口喝道:“你们不是要战吗?那好,今日本侯便与你一战!”
“吼!”
瞬间,城上城下铁卫沸腾了,他们红着眼,扯着嗓子,激烈大吼长啸,胡亥拼命的擂响双锤,博浪撕开衣甲口,双手成拳疯狂的擂向自己胸膛,以发泄自己心中无尽的狂意。
英布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最后突然仰天似狼啸。
“嗷~~”
紧接着,城上的守卫士兵也从开始的恐惧化为了激昂,他们以剑击盾,或以兵器杵着地,纷纷跟着仰天狂吼,“战!”
“战!”
“战!”
灌婴、吕泽、唐厉、虞子期、曹无伤,这一刻全都发狂了起来,挥舞双拳,嚎叫呐喊,就连尉缭也是难以保持平静,挥手呼应。
一道道震响天地的狂吼声响起,仿佛整个大地就在跟着颤抖,最后化作无尽的战意漫过长空,汹涌澎湃的向张楚军压去,张楚军这一刻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在秦军的高呼声中,一步步不停后退。
葛婴和周市的脸上苍白的无一丝血色,本是有着坚定意志的他们也忍不住害怕起来,甚至慌了神,不知道何止越来越乱的前军。
这时,赵军忽然举起了方天画戟,秦军的狂吼声顿时嘎然而止。
沉静片刻,赵军又把方天画戟往前一压,虚虚往前一引。
“杀!”
早憋多时的铁卫瞬间奔出,就如绝提的洪水,迅猛的漫向已经慌乱的贼军前部,高高扬起的双刃铁剑在烈日余晖下,反射出一股刺眼的阳光,骇的楚军愣神而乱。
漫卷尘土飞扬起,仅仅两百铁骑却有着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最后猛然撞向楚军前部。
看着眼前不断颤抖,却还强举着巨盾的士兵,赵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杀机,方天画戟狂挥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两面巨盾应声而碎,后面两面还算雄壮的士兵顿时口吐鲜血,倒飞数十丈,直接落在后面武卒的长矛上,瞬间被插成了马蜂窝。
哮天犬倏忽一窜,顿时闯入缺口之中,赵军挥画戟,四周的巨盾士不停惨叫飞起,一瞬间就把周围的盾阵搅个稀巴碎。
身后两百骑马铁卫扬起重剑,疯狂砍杀,他们没上过战场,却有着最优秀的武艺,配合默契之下,根本不会给周围敌军出招的机会。
“给我滚开!”
博浪大吼一声,其声如雷,两条铁链锤就如惊雷一般的轰在前面巨盾之上,大盾瞬间被轰碎,巨锤又不停砸在士兵胸膛,顿时那几名被砸中的士兵胸膛塌陷,倒飞十步,撞到了一片身后的袍泽。
这时,左右的两名盾牌手弃了大盾,直接挥舞大剑来刺杀收锤不及的博浪。
“找死!”这时,跟着后面的胡亥大吼一声,一双八棱金瓜锤左右横挑,两名盾牌的长剑还没来及刺到,便直接被胡亥砸烂了脑袋,脑浆飞溅在旁边袍泽脸上,吓退了一片人,二人配合冲阵,所向无敌。
这时张楚军中有一什盾牌兵配合的格外严密,看来是平常训练成熟,有极有默契,总是不停换位,就如一只移动的乌龟壳。
刚好英布骑马执矛冲到,粗略一看,冷傲的脸上不屑一笑,嘴角绽起了一丝残忍的杀机。
“咻,扑哧!”顿时阵中之人发出了一道惨呼,捂着汩汩冒血的喉咙惊恐的看向英布,最后眼中一黑,直接倒地不起。
“什长?!”阵中的士兵顿时惊呼,一阵慌乱,看来死的这人在他们心中威望很高。
只是,还不待他们仇恨反击,英布便又挑起长矛,如毒蛇一般寻隙刺出,几乎没刺一矛就至少有两人身死,不过片刻间,这个守住敌军前阵一角的小阵就被英布破了。
“跟我杀!”
赵军一骑当先,瞬间就把张楚军前阵撕开了一道口子,英布、胡亥和博浪紧跟其后,侧面冲杀,所向披靡,最后面是乐熊等两百铁卫誓死相随,全力拼杀,战马不停之下,张楚军只能在后面吃灰。
张楚军大纛下,周市惊道:“快,快来人去支援前阵。”
“死士,上!”葛婴果断一喝,顿时周围数千死士拔剑向前阵冲去。
最后周市和葛婴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赵军几人尽然如此勇猛,而且麾下尽然又如此精骑,不是说他的兵都是新兵吗?
按理来说一般只有武将单挑时,为了增加冲击力才会骑兵,若是两军混战就会选择下马步战,因为没有马镫和马鞍,在混战中骑马反而多了许多顾忌,而且体力也会跟不上消耗,可是,不仅赵军几人骑马,麾下两百骑居然也能骑马作战,当真是怪哉了。
这边,赵军在敌军前阵冲杀之时,还在警惕着葛婴,他脑子还在保持着清醒,可以说之前葛婴和周市的逼战斗是在他和尉缭的意料之中,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看中了秦军的弱点而为,所以赵军便顺势就理,以力破计,反而要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振奋士气,竖立自己的绝对威望。
突然,赵军看到了后阵中从来的数千死士,在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铁骑,几乎贯穿了整个敌军前阵。
不能在等了,赵军果断的一提马缰,回头往外杀去,他可不会妄想自己仅凭两百人就打败敌军八万,破了敌军前阵,提高士气,已经是极限了。
“杀回去!”
两百铁卫喊着号子,在前军中打了一个弯,如旋风般又回旋而去,赵军几人在前面开路,凡是挡路的皆一招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