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有一个小童正拿手指着仰躺于河边的胡松明,一个劲地对船尾划桨的一个年轻人叫道:“师哥,快点啊!”
知道有人过来,胡松明反而放松了下来,便又一次的昏厥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让他惊怕不已。
“这畜生!中毒竟然如此之深?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毒啊?作孽啊!”是那个老者的声音,似乎是仰天长叹了,“没想到,我清明一生,到头来,竟是如此的失败,失败啊!”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胡松明侧耳仔细辨析了一番,不由得一身冷汗!暗想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
这一刻,胡松明的脑海一片空白。
“师父!您不要过于自责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的。”接话的是那个划船的年轻人。
胡松明因为自己的骄狂而沦落为“越秀楼”的走狗,并且嗜毒成性,想想也不敢面对师父,便索性装佯,在小小的船舱里,他作昏沉状双目紧闭,准备伺机再逃。
突然,岸边又传来一阵熙熙嚷嚷的嘈杂声。
“船家,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裸露上身、胸脯带伤的汉子打这儿经过?”柯寒示意手下喊话,就见雷达将手圈成喇叭状,对小渔船喊话。
马常发腰挎马刀站在一旁,看样子,他很着急。
坐于船舷的老者一愣,他微微转身,思索道:想必是胡松明的同伙过来寻他了?又大概是胡松明这畜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得他的狐朋狗友翻脸找他算账?!……
“我们是淮县的官差,因办案需求,现正在寻找走失的证人!劳烦船家,见到时支应一下,咱老爷重重有赏!”马常发到底是个急性子,他不等柯寒应允,就扯着嗓子叫唤河中心的渔船。
他这一喊让船上的小童讥笑不已,就这一身装扮?还官差呢?哼!骗谁啊?!
在船尾划桨的小伙子一听,不由得放下破桨,很好奇地凑近老头:“师父,这,好像是走失多年的四哥的声音呢!听说过他在什么县里当差的,难道,这就真的看到活的了?”
老者脸色铁青,他不言语,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马常发曾经的点点滴滴,然后,便见有泪珠滴落眼睑,可只是一瞬间,他生硬地将手一挥,让年轻人快速将船划向别处。
见小渔船不做任何反应就要离开,柯寒心头疑窦顿生,他急不可耐,朝他的卫队大声叫道:“快别让他们跑了!”
马常发“嗖”的踮起脚尖飞身上前,可惜,在起脚前就被渔船上刮过来的一股疾风吹倒。
“遇上麻烦了?”柯寒心头想道,“这船上一定有名堂!”
在弟子们面前丢了丑,马常发不禁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追着船尾喊道:“停下船来,接受检查!”
船上之人哪里睬他?不但不停,还加快了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柯寒将双手一摆,就挺身向前,好家伙,只见他如蜻蜓点水般漂于水面,直接飞向渔船。
一时间,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柯寒自己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他很贸然地就想起那次和“黑寡妇”的亲密接触,以及和“黑寡妇”接触后的种种反应,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奇幻的存在。
他信了、也服了!
反正是在情急之中,就突然地感到自己身轻如燕、柔若无骨。他无意中希望自己能够像《射雕英雄传》中的水上漂一样,自如地行走在碧波之上,没想到,还就真的成了?
只消三两步跨跃,柯寒就上了渔船,轻盈地落于老者的身旁。
从侧面看那老者,真个是仙风道骨的样子,柯寒也自然就敬重了许多。他轻咳一声,学着电视剧中常见的古人的样子,不失谦恭而又文绉绉地道:“本官乃淮县新任知县,初次办案,不慎散失了几个证人,现紧急搜索,惊扰之处,烦请前辈鉴谅!”
没想到那老者调转身来,手捋胡须呵呵一笑,同时,右脚却暗地里猛一使劲,渔船便随之激烈晃动起来。
柯寒亦是暗中较劲,刚刚还很轻盈的身子转眼间竟然坚如磐石,脚下更似老树盘根,稳打稳扎。
“我们这船小,经不住大人的踩踏呢,多一个人就如此不堪,哪里藏得了你要找的人呢?倒是想留大人在小舟之上指点江山,可惜……”老者不卑不亢,依旧是笑脸相迎。
老者和柯寒对面而立,突然间,那老者又发力使出气场,一瞬间,在渔船周围,激起一阵被放大了无限倍的嚣叫的电磁音,直搅扰得人心烦意乱。
只见那小童双手紧捂耳朵,左摇右摆的,被老者拉住了还连喊头晕,划桨的年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紧紧抓住缰绳,倚坐在桅杆上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柯寒也确实有点承受不了超强电磁音的打击,脚下也开始松动了,眼看就要翻滚跌落河中,便赶紧舌抵上颔、气沉丹田,脑海中跟着闪电般飞出一根多孔吸音梭镖。
意念中,柯寒用那根梭镖拦截并吸纳了被分解成一组组数字的超强电磁音!
随后,便见老者“啊”的一声惊叫,差点仰面倒地。
那老者连着后退了几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将双手往外一推,起身一个翻腾,再落地打坐,端坐在船头之上。
随后,老者又将左手掌心向上杵在胸前,右臂微曲,手掌推出,掌心向左,手指朝上垂直放在左手之上,再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地问道:“县令大人造诣之深,怀柔愧不能及!只是,老朽有一事相问,大人究竟用的是何种功夫?将老朽屡试不败的冥冥磁音收了去?意欲何为?如若大人不吝指教,则不胜荣幸!……”
柯寒当即惊诧不已,自己哪有什么过人之功啊?只是情急之中的一个念头而已,说来,怀柔道长能相信吗?但又恐遭人误解,便故意打岔,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怀柔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也常听马常发马大帅提起过,不想竟在这亲水河间谋面,实乃小县的万幸!多有冒犯,失敬、失敬了!!”
怀柔道长叹一声,心中不免一番感慨:那个被自己逐出山门的马常发也当了大帅了?稀奇啊!这县衙也能封帅、用兵?这做派,绝对的是欺君犯上啊!若是被朝廷知道,不来个满门抄斩、卸掉那项上人头才怪呢?!眼前这位知县,胆子着实也忒肥了点了!看来,传说中的这个县令不是一般的傻、愣,还有点神经病呢!不过,瞧他这一手功夫,可不是初级水平哦!刚才马常发要飞身上船,就被自己的掌风击退,可这位知县却依然能轻松而至,并且,还掳了自己难得一用的超强电磁音,简直不可思议!经过一番暗斗过后,他的思路却依然清晰,说话也不犯糊涂。他既然敢这般牛掰,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由着性子折腾,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看来,这小子还真不简单……!
怀柔道长正暗自思忖着如何与县太爷沟通呢,马常发也终于飞上渔船,见了师父,当然倍感意外,又激动万分,更少不了一番叩拜,再与师兄弟拥抱,可谓喜极而泣。
本来,怀柔道长带着两个弟子,离开龙头山巡游天下,是要寻找传说中的神功心法秘笈和炼丹药引的。谁料想,在淮县碰到了曾经是自己较为得意的弟子胡松明,和偷食了自己还在炼制的壮骨丹丸的马常发。如今,一个做了县令的大帅,这事儿虽然有点悬,但毕竟,在官府办事,算得上有头有脸!可那个不争气的胡松明,竟然甘心做那皮肉生意人的走狗?哎,世事多变啊!
当下,有了马常发的这层关系,柯寒也就不再啰嗦,直接邀约怀柔道长做客淮县县衙。怀柔也不是矫情之人,欣然应允,并且对划桨的少年道:“邵冲,去那舱中,将你师哥架过来,看看县太爷有否办法查明他的不明伤痕!”
第41章 邪功
第41章邪功等邵冲和那小童架着昏沉中的胡松明出来,马常发不由得惊呆了,五师弟身上焦灼的弹痕,跟他那天在老爷的亲民堂的墙上看到的几乎没有两样,斑斑点点的,只是没有凹坑罢了。想想也是,这毕竟是肉身,能凹陷到哪里去?也只能留下一个个糊斑了!
马常发大张着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柯寒,轻易不敢多嘴。
柯寒似乎也有些惊诧,怎么会这样?
记得在“越秀楼”的那天晚上,自己施法弹指发力,却不见效果,还被这位仁兄当做精神病患者讥笑了一番,现在却是这番德行了?真是万分费解!
怀柔道长探身过来,诚心想看柯寒如何做功,样子倒也十分的谦逊。
“我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柯寒很干脆地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心中却也有几分愧疚和焦急了,他隐约感到,这事儿大概与自己上次神经质般的弹指有关,伤着这货了,惋惜的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化解的经验,就好像大夫查出病因却没有解药一样,格外让人揪心。
“这是伤痕,强烈的击打伤,很散,就如同被一颗颗弹子击中的一样,不是溃疡,也不曾糜烂。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毒伤!”怀柔道长少有的皱皱眉头,分析道,“可是,松明的功夫也不赖的,不可能让一个人有机会朝他发射这么多的弹子!而且还是迎面。那么,这究竟什么伤呢?”
“五哥,你醒醒!”邵冲摇着胡松明的肩膀喊道。
佯装昏迷的胡松明知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还不如坦荡面对的好!说不定,师父会原谅自己的过去。
胡松明尽量慢慢地睁开双眼,吃力地道:“这,这是……哪、哪里?”
“松明,你,这是怎么回事?”怀柔道长盯着胡松明,毫不客气地追问。
胡松明努力克制着自己,眯着眼,晃晃悠悠地问道:“你,你是谁?”
马常发走上去,甩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胡松明狡黠地低头逃过了,马常发便气呼呼地喝道:“不会吧?连师父都不认识?我让你装佯!”
胡松明这才故意猛地惊醒过来,稍一愣神后再“啪”的一声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地道:“师父,松明愧对您老人家啊!……”
“不急,慢慢道来,这几年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怀柔接过小童搬来的条凳坐下,犀利的望着胡松明的眼睛,绝不让他逃过自己目光的审视。
于是,胡松明就将自己偷出师门,下山后又如何进得“越秀楼”,成了一名打手的经过一一做了交代。
“‘越秀楼’是什么地方?”怀柔道长问道。
马常发说:“说白了就是一个窑子、赌窝。”
怀柔道长气得双手发颤,“我一再叮嘱你们,咱们练武之人要修身养性、洁身自爱、多做善事!你倒好,竟然帮那窑子看场子?挣那脏钱?……”
“师父!我也是被逼的。”胡松明一下子哭了,他真的紧张了。
“逼的?怎么没有人来逼你几个师弟?”怀柔忿忿地反问道,“难道还有人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去干坏事?笑话,就冲你是怀柔派的人,也不敢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确实没有人对我怎么样,那个‘越秀楼’的老板见我是个角色,就收留我做他的保镖。开始时,我也曾犹豫过,整日介在这烟花柳巷转悠,不是lang费青春年少吗?”
这位仁兄还真会周旋,时刻不忘要顺带着表白一下自己是个知事明理的人。
“你还有点羞耻感呐?可现在怎么会这样了,身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我怀柔派还真被你丢尽了脸!”怀柔道长气咻咻地道,“你不老实交代,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废了你的功夫!”
“有一天晚上,因为和几个家伙在一起多吃了几盅老酒,头昏的厉害,迷迷糊糊地钻进了一个‘刺玫’的房间,我还没怎么着呢,就听那‘刺玫’呼天叫地的哭闹起来。等大伙都赶来看时,那个‘刺玫’半裸着身子,靠在我的怀中。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一下子就慌了神了,可是也很气恼,就伸出手去掐她的脖子,但最终被人从背后砸过来一棒,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上了,正要往县衙里押送,却被从外面赶回来的谢老板拦住了,他还亲手替我松了绑,并且为我点了一杆烟,让我解解闷,连声说委屈我了,然后,就要放我走。”胡松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当时,我的那个感激哟,便死心塌地地决定跟着谢老板干了!因为之前,他不仅给了我足够生活的费用,而且,免费为我供应提神用的烟杆和烟丝,还许诺将那个所谓的‘刺玫’许配给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刺玫’竟是谢老板的堂妹!”
“然后呢?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身上的伤痕是哪里来的吧!”马常发真是个急性子,他毫无耐心地追问着,“那个谢老板送给你的烟丝,该不会是掺着鸦片了吧?乖乖隆地咚,让你上了瘾,你还谢他?”
“前段时间,不知从哪掳来了一个美女,先是你们衙门里的那个何师爷要上她,却因为县太爷的事情耽搁了,然后,就是一个公子要带走那个美女,谢老板当然不肯答应,于是,还打斗了一场。谁知,那个公子不依不饶,第二天又来发难,好像还带了同伙、帮手,烧了‘怡养堂’不说,还……”胡松明有点难以启齿了,他顿了顿,再惊惶地道,“那个公子的同伴简直就是神经病,他不住地朝我弹指头,开始时,我并不放在心上,可是,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胸前一阵麻木,跟着就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奇怪的是,外衣毫无损伤!师父,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剧毒?师父,您,千万要救救弟子啊!!”
“应该只是皮外伤吧,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放心好了!”柯寒再次凑近前来,装模作样的认真看了看胡松明胸口的伤痕,表示怜悯,却暗自高兴,自己竟也有如此神功了?看来,“中国蜘蛛侠”的名号非己莫属了!惋惜暂时又不能表露出来,故而又委婉地介绍道,“以前曾经看过这种功夫,还学过一招半式的,知之甚少。不过,看你这情形,人家还是留有分寸的,否则的话,你早该没命了!”
听柯寒这么一说,马常发心中有了数,就跟着站在一旁傻笑,便惹得怀柔师父大为不悦。怀柔道长盯着马常发,低声吼道:“且听知县大人的指教!”
看柯寒和怀柔道长两个人,一个是一本正经、一个是认认真真,马常发就实在憋不住,越发笑得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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