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体写上准奏或不成几个字。
沈傲心里窃喜,心想原来夸奖的力量如此的伟年夜,难怪后世有一份神奇的报纸米饭夸奖一下,一个月后都能容颜永驻,果然是有科学根据的。
赵佶看了几份奏疏,突然眉宇一沉,冷声道:“又是兴化军。”他的脸上已经有些阴晴不定,随即狠狠地将奏疏甩在御案上,厉声道:“无法无天!”
沈傲垂头喝茶,继续充当鸵鸟。
赵佶抬眸,向沈傲道:“来看看这份奏疏。”
沈傲故作惊讶地道:“陛下,让微臣看似乎欠好吧,这是机密年夜事……”
“看!”赵佶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想必怒气未消。
沈傲只好捡起奏疏,看了一眼,只见奏疏上写着:“微臣泉州知府马应龙据实禀奏:悉有豪强蔡健,兴化军人士,在泉州街面游逛,与人厮打,殴死无辜苍生一人,官府出没,蔡健杀官差而去……”
没必要看,这奏疏的内容沈傲也早已知道,只是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年夜骂一句:“混帐,殴死无辜苍生,竟还杀死官差,他这是要造反吗?目无纲纪到这个境界,是什么人这般纵容?即是皇子也都安安分分而不敢恣意胡为,这人难道比皇子还厉害?”
这一句‘无心’之言,不啻是火上浇油,赵佶的脸色更加冷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最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蔡家是谁借的胆量?”不由又想,天下人都奖饰蔡京贤能,这样的人教出这等子嗣来,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转念之间就把余怒牵扯到蔡京的身上。
沈傲呆了一下,随即再看奏疏,一副看到了后头那一句事涉太师四个字立即醒悟了的样子,忙道:“陛下,这……咳咳……”他咳嗽一声,定住了神,才自在道:“蔡家人口诸多,数合家人,出几个宵也是不成避免,陛下息怒。”
赵佶拍案而起,道:“我年夜宋若家家像他们蔡家,这天下还能平和平静吗?朕要严办,这个蔡健……”他阖目冷笑,眼眸中迸发出一丝杀机:“立即命有司拿办,押解赴京。”
沈傲呆了一下,立即道:“陛下,万万不成。”
赵佶冷着脸道:“还要劝朕?太师这些时日,在朕跟前没少的闲言,还这般回护着他?”
沈傲慨然道:“微臣公私分明,公是公,私是私,太师与微臣政见不合,可是微臣身为亲王,又为陛下独当一面,岂能因私废公,做落井下石的苟且之事?”
这句话得正气凛然,言外之意,却是,蔡京那个老混蛋老子坏话,因私废公。
赵佶叹了口气,深望沈傲一眼,道:“呀……”随即道:“这个性子早晚要吃亏的,若不是朕一直护着,这样的待人处事,早就吃年夜亏了。”
沈傲心里想,是,是,哥们就是亏吃得太多,陛下真是圣明,居然一下子指出哥们最年夜的缺点出来,以后一定要改正,不克不及再做好人了。
沈傲的脸上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陛下洪恩,微臣谨记在心。微臣这也正是为陛下着想,才请陛下切莫裁处蔡建,此事……就当没有产生吧。”
赵佶眸光一闪,露出疑虑之色,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为了朕着想?”
沈傲颔首道:“太师掌国数十年,门生故吏广泛天下,这些人,既是陛下的臣子,也是太师的门生,这么多人依附在太师身上,太师在朝中已是不克不及或缺的人。陛下若是措置了蔡建,太师的面子如何搁得下?若是太师为此心有成疾,不克不及再署理朝政,天下怎么办?社稷又该怎么办?”
赵佶随即显得更加不悦,道:“怎么?没了一个太师,朕就连社稷都没有了?没了他,朕的天下就没有了?这是的想法,还是天下人的想法?”
沈傲年夜是汗颜,这个想法确实是自己的,可是嘛,少不得要代表一下天下了,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是……”
赵佶冷笑道:“若是不失言,朕还不知一个太师这般重要,原来他的子嗣目无纲纪,朕还不克不及措置了?”
在赵佶心里,蔡京确实是个不成或缺的人,可是他人若是都这样想,好像整个地球离开了蔡京就转不动似的,赵佶听了,难免会勃然年夜怒,在他心里,自己是天子,离了他这个天子,地球转不动才是真的,一个太师,不过是自家的臣子,算是什么工具?
沈傲苦笑道:“不管如何,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赵佶又是冷笑道:“没必要三思,下旨意拿人就是。”
沈傲叹了口气,摇头道:“若是如此,微臣只能……”他憋了许久,差点想偷笑出来,终于还是脱口道:“暗示遗憾了。”
赵佶看了他一眼,道:“这又是为何?”
沈傲道:“蔡健固然是罪无可赦,可是陛下可曾想过,陛下的旨意发出去,能否拿住他?”
赵佶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朕的旨意,难道也有人敢不遵?”
沈傲抿了抿嘴道:“陛下无妨一试!”
赵佶被沈傲这么一激,心里升腾出一股滔天之火,他倒要看看,自家的圣旨难道比不过蔡京的一张?下头的官员,就算是蔡京的门生故吏,难道就不是他赵佶的臣子?
赵佶拍案道:“杨戬……”
杨戬惶惶不安地进来,恭谨地道:“陛下有什么叮咛?”
赵佶冷冷地道:“拟中旨:兴化军草民蔡健,恣意胡为,罪无可赦,命有司立即锁办,押赴京畿令刑部审理。”最后咬了咬牙,继续道:“若是罪证确凿,杀无赦!”
杨戬记下,继续问道:“旨意要不要先送去门下?”
赵佶冷哼一声,道:“没必要,直接送去福建路,不要担搁。”
“遵旨。”
厚颜无耻地求!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玩阴的
沈傲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每一份奏疏,每一个步骤。都是沈傲精心策划小,针对赵佶的弱点,一步步将蔡京推到悬崖。
赵佶的弱点是害怕麻烦和好大喜功,原本一本弹劾蔡家的奏疏,被沈傲分为七八份,每隔三日送来,以赵佶的性子,蔡家的一点罪状,算不得什么,连理会的兴致都欠奉,最多,也不过是将蔡京召来知会一声,叫他注意便是。可是将这些奏疏分成许多份就不同了,每隔几日,就在赵佶忘掉兴化军的事之后,恰好一份奏疏送过来,第一次可以,第二次也能原谅,可是第三次、第四次,赵佶就开始烦躁了,他这人喜欢清净,不喜欢看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可是弹劾奏疏,门下省不敢截留,他又不得不看,兴化军知军和泉州知府不过是按着自己本份上书请皇帝处置,赵佶总不能迁怒到他们头上。
这个时候,就是赵佶最不耐烦,也是最容易动火气的时机,一个人一旦动了火气,许多事就开始不理智了。赵佶所求的,无非是满耳的恭维而已,并不愿意看到这些,可是在他心里,这蔡家人好像和他结了仇,接二连三地捅出乱子,从一开始怀着回护的心思到后来忍无可忍,正如明朝某个爱好修道的皇帝一样,你贪污,他能忍:你纵容家人作恶,他无动于衷:你杀人放火,他也可以不理;可是你要阻碍他修道,敢上一道奏疏上去说什么鬼神之说不可信云云,那你就完蛋了。
朕修个道容易吗?朕不管你,你倒是管起朕来了,你不完蛋谁完蛋?
赵佶的心思也是如此,朕要寄情山水,要吟诗要作画还要练习书法,更要署理国事,要应对后宫佳丽。你不给朕清净,朕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敢上房揭瓦了。
问题的关键不是蔡家的罪行这些罪行,赵佶不以为然,甚至可以当做充耳不闻。可是偏偏要每隔三两日来这么一下,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尤其是赵佶这种行书作画的大家,最紧要的是凝神静气,被这些奏疏一折腾,什么气都来了,还怎么陶冶情操,丰亨豫大?
当然这不厌其烦的奏疏只是开端,真正促使赵佶下决心的,是沈傲的奏对,因为赵佶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好大喜功,沈傲在赵佶面前说蔡京的好话,直把他比作了离开了蔡京天下不得安宁的孔明在世,赵佶虽然含笑,可是心里已生出了憎恶他好大喜功,丰亨豫大,可是这丰亨豫大却是他自家的,功劳都算到了蔡京头上,自家成了十足的刘禅在世,这还了得?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佶生气了,后果却并不严重蔡京掌国数十年,深得宠信,虽说赵佶对他生了嫌隙,却不是收拾他的理由,赵佶此时的心思只不过是想借着一个蔡健,好好地敲打蔡京一下,敲打完了,也就没事了。
沈傲心里明白,自己要做的第二个步骤即将开始,这个步骤落下帷幕才是蔡京死无葬身的理由。
沈傲笑呵呵地与赵佶闲谈了几句,从文景阁里走出来,却不肯离开而是慢吞吞地故作要离开的样子,等杨戬出来。
杨戬出来的时候时间已是不早,沈傲朝他挥了挥手,杨戬快步过来道:“怎么?还有事?杂家还要去敏思殿给陛下拟旨意呢。”
沈傲笑呵呵地道:“有一件事得要泰山帮忙。
这份旨意方才陛下说不需要经过门下省,是不是?”
杨戬颌首点头道:“中旨都是这样的。”
沈傲道:“旨意拟好了,传旨意的太监一定要选个信得过的人,不要走漏了风声,尤其是不要让汴尊城里有人知道,立即送去福建路。”
杨戬呆了一下,随即笑吟吟地道:,“看来,蔡京要倒了?”
沈傲正色道:“老贼一日不死,天下一日不安,他自己做的孽,也该偿了。”
杨戬嘻嘻笑道:“除掉他,便再无人能动摇你了,放心便是,杂家知道轻重,一定选一个信得过的人,绝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沈傲谢过,才出了宫。
这一次,沈傲没有直接打马回家,若是说蛰伏了半个多月的沈傲静若处子的话,那么他现在确实比脱兔跑得还要快,飞马到了武备学堂,立即将童虎寻来,童虎在武备学堂操练了半个月,渐渐地融入进去,对武备学堂倒也满意,这里和边关差不多,操练还更勤快一些,而且军纪森严,比起边军的散漫,童虎更喜欢这里。
童虎和他的叔父一样,生来就是做武将的料,只是他的叔父先去做了一个更有前途的行业,才跳槽去做了武将,因此童贯的性子深沉得多,而这童虎,却单纯多了。
“王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卑下?”
沈傲见童虎来了,微微一顿,和气地道:“是童虎啊,来着,露出狼外婆一样的笑容,直叫童虎后脊冒出凉气。
“童教头在这里还做得惯吗?”
童虎见沈傲关心他的生活起居,立即神采飞扬地道:“做得惯,卑下喜欢这里,不过马军科有一些操练,卑下以为要改动一下。比如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拉去城外跑一跑,马军其实都是跑出来的,跑得多了,许多经验以后都能用得上。
”
想不到这傻大个子居然还能想事,沈傲便道:“可以让教头和博士一起商议一下,若是可行,就报上来,本王来批。”随即露出自己的意图:“不过本王现在有一趟差事要叫你去做,你得把手头的事先放下。”
童虎道:“王爷但且吩咐就是,卑下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
沈傲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是我的人,我也不敢要啊,本王三观很正的,乌七八糟点蜡烛爆菊花之类的事想想都觉得邪恶。
沈傲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本王是叫你去泉州一趟,有一封信要交给泉州知府和兴化军知军,这封信十分重要,且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途中不许耽搁”知道吗?”
童虎重重地点头道:“卑下遵命。”
沈傲抽出一份早已写好的信来,交给童虎,不忘嘱咐道:“现在就动身,身上多带些钱引,还有,到了兴化军那边,兴化军知军若是有什么事要你做,你也不必推辞,按着他的吩咐做就是。”
童虎接过信,真以为是天大的事”忙不迭地去了。
沈傲坐在明武堂里,笑吟吟地喝了。茶,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那封信,说实话一点都不重要,里头只是问候了兴化军知军几句,再嘱咐那知军有什么粗活累活但管吩咐童虎就是:之所以让童虎去送这封信,无非是要拉童贯下水。
眼下是对蔡京动手的最紧要阶段,边军那边虽说使不上力”关键时刻还可以拉出来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墙倒众人推什么的,童虎去了泉州,到时候让他来动手,童贯这老狐狸若是听到了消息,自然明白自家和蔡京已经势不两立,到时候裹胁着边军一起闹一闹,蔡京必死无疑。
其实不需要童贯”沈傲也有九成的把握将蔡京置于死地,可是有了童贯,蔡京全家死光光的把握就是十拿九稳了。
沈傲打了个哈欠,万事俱备,眼下只需等消息”喝了两口茶,想起许久没来武备学堂,便把教头、教官、博士们都叫来,问了些话,才兴致盎然地离开。接着继续打马去鸿胪寺,这鸿胪寺表面上是沈傲把持着”可是细务都是杨林管着的,门口的胥吏见了他,真是比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激动”欢天喜地地将沈傲迎进去,沈傲只是吩咐一声:“把杨林寻来。”
杨林托了沈傲的福”如今已是鸿胪寺少卿,满面红光地过来,亲自给沈傲上了茶,道:“王爷怎么得闲了,寺里头有不少事,下官都不敢做主,正要送到王府去,王爷来了便好,正好做个主。”
沈傲摇了摇头道:“那些琐事不必来问本王,什么时候金人占了契丹国的国都,或者哪个瞎了眼的藩国要脱藩再来和本王说。你不必站着,坐下,本王有事要交代。”
杨林寻了个位置欠身坐下:“请王爷示下。”
沈傲笑吟吟地道:“那个西夏国使叫李什么?”
杨林呆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叫尊诨。”
沈傲呵呵一笑道:“就是他了,他现在住在鸿胪寺吗?”
杨林呵呵笑道:“王爷不是吩咐,这国使也是有区别的,分为上中下三等,从前的时候,西夏是下等国使,下官按着王爷的吩咐,断了他的米粮,又把他赶去了柴房住。不过这李诨近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有了一笔钱,便搬了出去租住了。”
沈傲道:“这什么混账规矩?他要搬走就搬走,当咱们鸿胪寺是旅馆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就是胡闹,岂有此理。你带着人立即去京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