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有大把时间来弄清楚。
希安,无论如何,你的身边只能有我。因为我只有你。
我想对你说的所有的话,都安放在了心里
林是父母在H市住了两天便走了,林是却留了下来。
星期三,到了和孙灿临见面的日子,希安提前回了家,给思澈和思哲做好晚饭,告诉他们自己今天要去约会,会晚些回来。
“和谁约会?”思澈用勺子舀了勺排骨汤送到嘴里,问她。
“你不认识的一个叔叔。”希安在他的下巴下方垫了块餐巾纸,“你和小哲在家里乖乖的,妈妈会抓紧时间早点回来的。”
思哲没有吃饭,坐在椅子上踢着腿,他仰起脸问她:“希安,你会和那个叔叔结婚么?”
希安失笑,她冲思哲眨眨眼睛道:“现在还说不好。”
“你一定要结婚么?”思哲的语气有些失望,“我长大了可以养你的。”
希安拿起桌子上的勺子喂了一勺饭给思哲,笑着道:“我就是结婚了,你长大也得养着我。”
“你别结婚好不好?”思哲张开嘴,把饭咽下去,“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不要分开。”
希安点了点他的鼻尖道:“妈妈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和你们分开的。”
“可是我们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说他妈妈结婚了之后他就只能和外婆住在一起了。”思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雾气。
希安亲了他一口道:“不会的,妈妈到哪里都会带着你的,下次我带你们和那个叔叔见一面好不好?如果你们不喜欢,妈妈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嗯。”
希安把勺子递还给他,“好好吃饭,妈妈去换件衣服。”
换上特意新买的衣服,希安又叮嘱双胞胎了一番,终于出门了。
到了花语餐厅,孙灿临还没有来,希安点了杯哈密瓜汁,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希安的手机响了,“喂?孙先生。”
“你来了么?”孙灿临问,“我现在就站在门口。”
希安站起来,看了眼门口,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素未谋面的孙灿临,而是林是,她道:“我在靠左的这边,现在站起来了,你能看见我么?”
孙灿临挂了手机走过来,他远远就看见了一头长发、穿着米黄色短装的希安,果然值得苏则然赞不绝口。他匆匆地走过来,“让你久等了。”
希安微笑注视着他道:“我也是刚刚才来。”孙灿临和苏则然一样,都是南方男人里少见的高大挺拔,穿着西装很笔直认真的感觉,希安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差。
“要吃点什么?”孙灿临问她。
希安接过他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份牛肉套餐。
两个人点完菜之后,孙灿临看了眼希安手中的哈密瓜汁道:“你喜欢喝果汁?”
希安垂下眼,点点头,“嗯。”她有些拘谨。
“现在工作还应付得过来么?”
“还行。”
孙灿临看了眼含着吸管认真喝果汁的希安,假装很头痛地问她,“我有一个女儿,五岁了,平时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你说我该怎么办?”
希安终于抬起了头看他,她攒着眉头问:“那你平时工作忙么?”
“忙啊。”
“是不是没什么时间陪她?”
“对。”孙灿临显得很苦恼地道:“我有时候要加班,所以周一到周五我都让她待在我妈那里,周六周日的时候才接她回家,可是回了家之后她一点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那你周一到周五都不会去看看她么?”
“很难得才会去一次。”
希安拿出自己多年的育儿经验,侃侃而谈,“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他们很容易感到孤单,所以平时要多关心她,如果实在空不出时间去看她的话,也要打个电话过去和她说说话,要是哪天下班早的话,就去幼儿园接她。你知道你女儿喜欢的是什么吗?”
孙灿临点点头,“她很喜欢八音盒,也喜欢养金鱼。还有香草味的蛋糕。”
希安的表情和缓了许多,她笑着道:“我的孩子也很喜欢吃蛋糕。”
孙灿临把握好时机,对着希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怎么会选这种送给女儿的礼物,吃完晚饭之后,你能帮我挑个讨女孩子喜欢一点的八音盒么?”
“当然可以。”
林是就坐在离希安不远处的地方,他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巧合,希安前脚离开家,他后脚就去了,一听思澈和思哲说希安要来花语餐厅和陌生叔叔约会,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此时看着希安和那个碍眼的男人言笑晏晏,心里不禁又酸又涩。林是食之无味地吃了些东西之后放下筷子,那边希安他们也站了起来,穿着西装的男人的态度既不过分殷切热络也不生疏冷淡,和希安走在一起,很是般配。
林是开着车,一路尾随着希安,他们先是逛了会儿的街,然后又去了蛋糕店,最后男人在公交站送希安上了公车,离别的时候,他似乎低下头亲吻了希安。林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格格”作响。
下了公车,希安提着蛋糕往回走,对于今天的约会她感到非常满意,孙灿临是个顾家的男人,还很有风度,他前妻去美国工作了三年之后他们和平地离了婚,他留给她一套房子,带着女儿独自生活。看得出来,孙灿临对希安也很有好感,临上公车前,孙灿临还从包里拿出一副耳环,亲手戴到希安的耳朵上。这是个稍显亲密的举动,但不知为何,希安却没有生厌。也许是因为他在寒冷的冬季显得非常温暖的手掌,或者是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以及一点都不轻佻的态度。
私家车自然比公车快,林是把车停在希安单元楼下面,等候希安归来。雨刚停不久,空气里还残留着雨水冰冷的味道,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夜风吹起他风衣的下摆,却没有觉得冷。
不多时,希安踏着欢快的步子回来了,看见靠着车子抽烟的林是,她没有觉得意外。
“回来了?”林是掐灭烟头道。
“嗯。”希安围着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化了精致眼妆的灼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林是,一眨眼,长长的睫毛就楚楚可怜地抖动着。
“那个男人是谁?你的朋友么?”林是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嫉恨,那个人不同于年少的颜里念,他是适合与人相伴一生的男人,看上去便妥帖稳重。
希安想到没想便坦率地道:“我哥的同事孙灿临,我今天是去和他相亲的。”
林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是一场正式的较量,但他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被勒令退场了。第一次从心底泛起这么强烈的无力感,他今天晚上特意买了希安喜欢吃的东西过来,却从孩子们口中得知希安去和别的男人约会了,他那刻只觉得异常颓丧,就像小学时明明准备了一书包的零食去春游,结果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是,我是真的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希安的眼睛里是几乎清晰可见的决绝,“你回B市吧。”
林是闷不吭声地紧紧拥抱了希安,他想对她说,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他想对她说,我很害怕,害怕你真的离开我。
他想对她说,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也不是真的想要伤害钰意。
他想对她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从此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他想对她说的所有的话,全都放在了心里。
和你在一起时的一切,我都记得
希安和孙灿临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孙灿临的女儿孙芝也和小哲和小澈成了好朋友。
林是在希安家附近买了房子,160个平方米,很宽敞。他现在都在休息,希安工作的时候,他便会过来照顾孩子,思澈和思哲也终于和他友好亲密了许多。父子三人经常外出游玩,孩子偶尔也会在林是那里留宿,回来的时候都很兴奋地说,晚上的时候睡在帐篷里很好玩。希安很欣慰。
春节渐渐临近。晚上,她和苏则然刚刚通完电话便听到客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双胞胎前几天听了林是的话,说要长成男子汉,便要求和她分开睡,现在他们住的是儿童房。
希安打开卧室门,看到两个矮小的身影跪在地板上,电视机下面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微微咳嗽了一声,问:“这么晚了,你们在找什么?”
思哲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站起来,“找感冒药。”
“妈妈说过不能随便动家里的药的对不对?胡乱吃药很危险的。”希安走过去把抽屉关上,和颜悦色地问:“你和小澈谁的身体不舒服?”
思澈踢了踢脚尖,慢吞吞地回答:“爸爸生病了,他让我和小哲别过去玩,说怕把感冒传染给我们。”说着便抬起头期盼地望着希安道:“我想去看看爸爸。”
希安闻言也有些担心,但是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平时这个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睡觉了,“这么晚了,妈妈一个人过去吧,你们留在家里。”
思哲和思澈都沉默着摇摇头,潮湿的眼睛显得孩子们的面孔柔软无辜,这是无声的渴求。
“好吧,我们一起过去。”希安笑道。
“我有爸爸给我的钥匙。”思哲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挂钥匙道。
希安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假装绷着脸不高兴地道:“小哲都会开始瞒着我了。”
思哲连忙否认,“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林是叫我不要说,他说如果我们的关系太好了,你会吃醋的。”
希安被他急促心忧的表情逗笑了,“妈妈和你开玩笑的,放心吧,妈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们和爸爸的关系好,我会很开心的。”
思澈抓着希安的裤腿撒娇道:“我最喜欢妈妈了,爸爸只能排第二。”
希安蹲下来,一手环着一个孩子道:“但是爸爸就住在这里的消息不能让舅舅知道,听懂了么?”
“嗯!”思澈和思哲重重点头。
希安整理了一些简单的药品就带着孩子一起出发前往林是的家里。
到了门口,思哲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开门。
三个人鱼贯而入,林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些力不从心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林是的声音很沙哑。
“小哲和小澈说你生病了,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过来看看。”希安边说边脱下手套,她走到林是身边,问:“吃过药了么?”
“嗯。”林是点点头,鼻音浓重,“这几天是病毒性感冒的高发期,你不应该把孩子一起带过来,很容易传染的。我现在已经快好了,你们快回去吧。”
希安看了眼茶几上已经冷掉的半碗泡面,急忙掉转眼看向别处,她对着思哲道:“你和小澈一起看电视吧。妈妈进厨房给爸爸煮点东西吃。”
林是没什么力气地推她,“我不饿。”
希安心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你向来不喜欢南方的天气,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子?我求你,回去吧。”最起码在B市,他生病的时候会有人照顾,而不用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吃一碗没有营养口味又欠佳的泡面。
“你在B市,有家人,有自己的公司,还有朋友,何必要在这里?”希安哑着嗓子哭道。
林是伸出手小心且迟疑地把希安的头抱到自己胸前,“这里有你,也有孩子。”
“我已经有孙灿临了,林是。”希安反抱住林是,在他耳边哽咽着道:“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顾了,也真的不恨你了。求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林是抿唇一笑,“你还记不记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陪在你身边?”
希安点头,“我记得。”
“记不记得我们去丽江的时候?”
“记得。”
“记不记得你那年圣诞夜的时候送我苹果?”
“记得。”
“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来H市看你?”
“记得。”
“记不记得我们吵架?”
“哪次?”
“因为我喝醉酒叫了张钰意名字的那次。”
“哦,我记得。”
“记不记得我送你的那只哈士奇?”
“我记得陈龟。”
………………
“这些我也全都记得,即使有一天你全都忘了,我也会记得。”林是温柔地摸了摸希安垂在背后的长发,郑重地道。
“我不会忘记的。”希安也同样郑重地道,不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会把以前的全部忘掉。
林是宽容地笑笑,似乎不相信希安的话,却也不想拆穿她,他纵容她,就像以前一样,“我知道。”
希安从林是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抹抹脸,站起来道:“我去给你熬点粥喝。”
“好。”
希安站在厨房里,锅里的粥欢快地冒着泡,她用长柄勺时不时地搅拌一下,防止粘锅底。粥还未好,林是就进来了,手里拿着希安的手机,“孙灿临。”
希安关了火,放下勺子接过手机,“喂?”
“是希安么?”
“嗯。”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孙灿临的事情,但是这么晚出现在别的男人家里,她担心孙灿临会乱想,“现在我在孩子的爸爸这里。他生病了,挺严重的,在B市又没有朋友家人,我过来看看他。”希安解释道。
“我听到小哲和小澈的声音了,你让孩子多喝点开水,小心点。”这几天是感冒高发期,孙芝今天晚上量了一下体温,有些低烧,孙灿临有些担心希安和孩子,便打电话过来看一下,“那林先生现在好一点了么?”他是见过林是的,对方穿着休闲,气度不凡。
“好一些了。”希安重新打开了火,对孙灿临道:“灿临,我在给他熬粥,晚点再给打给你好么?”
孙灿临语气从容地道:“不用了,我只是打电话过来看看你和孩子的情况,你照顾完林先生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聊。”
“嗯。”希安挂了电话,这才发现林是依然靠在门框上望着她,希安吓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饿了么?粥快好了。”
“你和孙灿临什么时候结婚?”林是不答反问。
“哪有这么快。”希安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将粥盛进去,“喏,粥好了,趁热吃。”
林是顺从地接过碗,走到外面,滚烫的粥烫伤了手掌却没有意识。
他亲眼看着希安离她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他千方百计不想看到的场景,却终于还是亲耳听到了。
一场迟来的判决
年味渐浓,街道上不少的店铺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街上人来人往,忙碌又热闹。
希安前几天给舅父舅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从B市回来换了份工作,这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