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回来啦!”陆凌自然无法了解宋小花此时心中的‘悲催’,从她的怀中一跃而下,奔向刚刚推门入院的那个人。
“凌儿今天乖不乖?”
“凌儿最乖了!”
“自己说了可不算。”
“爹爹不信的话就去问娘亲嘛~娘亲跟凌儿一起练字的呢,哦对了,娘亲还出谜语给凌儿猜呢!”
“是吗?那么凌儿猜中了没有啊?”
“凌儿全部都猜中了!”
“嗬!好大的口气,瞧瞧你,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是真的嘛~不信问娘亲嘛!”
陆子期抱着凌儿,父子俩一问一答,最后的话题落到了正忙着把自己的烂字丑画给收起来的宋小花身上。
“遥遥,是不是像凌儿说的那样?”
“啊?……哦……嗯……”宋小花再度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单音节打马虎眼大法。
“诶?这个是画吗?”陆子期却一眼就瞥到了那幅还没来得及被‘毁尸灭迹’的‘抽象图’,探手取过:“唔……凌儿,你的大花猫画得……还算不错哦!”
宋小花无语泪双行。
“不是啦爹爹,这是娘亲画的大花马!”
“……这是……马?”
“对的!娘亲说,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嗯……叫做什么来着?娘亲,凌儿忘了。”
宋小花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声:“斑马。”
陆子期眉尾一挑,又细细看了那幅图两眼,面露一丝讶异。
这种马,他也只是在一本记载遥远番邦的奇文异志上见过寥寥几个字的描述,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出的那个谜语是跟斑马有关的么?”
宋小花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又来了精神。忽悠不了儿子,忽悠老子也行。子债父偿嘛……
“听好喽,那我也来考考你!白色的马叫做白马,黑色的马叫做黑马,黑白相间的马呢,也就是你手里的这个,叫做斑马。那么,黑白红三种颜色花纹的马,是什么马?”
“世上还有这种马?”陆子期凝神思索片刻,确定从未在任何书里见到过,遂摇头。
陆凌顿时得意非凡:“爹爹,是三色马啦!”
宋小花却比陆凌还要得意百倍:“现在我要公布正确答案喽!当当当当!谜底就是,害羞的斑马!”
陆凌不知所以,犹自懵懂。
陆子期则目瞪口呆,旋即失声轻笑,又,开怀大笑。
喵了个咪的,善了个哉的,阿弥了个陀佛的,不能看啊不能看,再看就要忍不住飞身扑倒了啊啊啊啊……
宋小花遮着眼睛,捂着胸口,压抑着乱串的‘狼性’,低头冲进了厨房。
第二十三章 做饭进行曲
在经历了两次吵架,一次‘爬墙’事件后,宋小花的生活进入了平稳期。
一家三口,哦不,加上宋无缺就是一家四口,小日子过得很是和谐有爱。
吃饭睡觉,买菜做饭,看书练字,打扫房间带孩子,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稳稳不折腾……
宋小花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这么个过惯了天天上窜下跳忙得脚打后脑勺生活的家伙,竟然颇有做家庭主妇的天份,面对如此无波无澜死水一潭的日子,不仅一丁点儿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反倒渐渐乐在其中。
陆子期给她和陆凌两人各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让他们平时就照着字帖练,晚饭后,他若有空的话也会指点一二。
宋小花认的字比陆凌多得多,不过,写的字就……按照陆子期的说法是——
完全不拘一格,彻底笔随意走,非一般人所能达之境界也~
宋小花总结并翻译了一下,其实很简单,四个字便可概括——
一塌糊涂。
原本,宋小花以为陆子期是匹‘腹黑狼’,后来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此人哪里是‘腹黑’啊,压根儿就是‘口黑’,不不不,简直就是‘毒舌’!
话说前几日宋小花那倒霉催的手指终于差不离好了,于是便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做饭事业中准备要一展身手。
坚信凭着这些天跟在陆子期身边的观摩学习以及自己至少150的IQ,要弄出顿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来还不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的事儿?
经过了一通热火朝天有模有样的忙碌之后,宋小花很快便整出了一道菜,清炒土豆丝,好吧,其实是土豆块……
没办法,一朝被切肉,十年怕菜刀啊!在忍不住哆嗦的情况下能切成不规则多边形体已经很不容易了。
刚一出锅,恰逢陆子期到家,宋小花便立马献宝似的端到了他的面前,‘星星眼’地期待着他的评价。
陆子期接过来,看一眼,闻一下,尝一口。然后,皱眉,吐掉。
“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宋小花紧握双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蹦:“土,豆,丝。”
“你做的?”
“对,的。”
“盐多,油少,火候太过,刀工不够。”
“你……你……”
“厨艺尚需多多练习。”
丢下一句总结陈词,陆子期便转身在灶间重新升起火来。
站在他后面的宋小花额角的青筋跳得那叫一个欢腾,真想飞起一脚把他给给踹进大锅里煮煮吃了……
“哎!你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什么?”
“就算不好吃,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啊!”
“为什么?”
“你……你难道就不能……就不能骗骗我?比如装作很好吃的样子通通都给吃了?!你看小说和电视……反正那些戏文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啊?!”
靠靠的,凭什么屡见不鲜的狗血情节一到了她宋小花这里就不灵了?为毛?!
陆子期转头瞟了她一眼:“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么?”
“有……吧……”
“可是你自己也会吃到的啊,难道你没有味觉的吗?”
“…………”
“就算你没有,但我和凌儿有啊,我们可不想每天都吃到这样的饭菜。”
“…………”
“况且,之前不是才说好,我们彼此要坦诚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没……”
在他带着几分认真几分促狭的目光注视中,宋小花的气焰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你以前是不是不经常下厨?”
“嗯……”
“没关系,慢慢来。”
“哦……”
老老实实地蹭到陆子期的旁边,看着他将一盘炒失败了的菜返工成一盆看上去就很好喝的汤,宋小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狗血,是不适合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真实生活的。
那之后,宋小花和陆子期在厨房的位置就掉了个个儿,宋小花掌厨,陆子期打下手。当然了,这只是某人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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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么?”
“辣炒豆角,毛豆炒鸡蛋,蒜苔红烧肉,还有豆腐粉丝汤。”
“嗯,开始吧!”
“好嘞!”
“豆角切得太小蒜苔切得太大……鸡蛋还没有完全搅拌开呢……注意点儿火候不要把肉烧得太烂……放这么少的水汤都要变成羹了……”
在某打下手的不停的絮叨声中,某掌厨的一通手忙脚乱头顶冒青烟之后,终于整出了几道至少看着还算过得去的小菜。
打下手的开始逐一认真品尝,掌厨的眼巴巴紧张无比。
“唔……”皱眉不语。
“又失败啦?”沮丧万分。
“有进步,总算……可以入口,不用再返工了。”一本正经做下判语,旋即,一点一点笑了开来。
“真哒?哦也!”两只眼睛先是瞪得滚圆,随后一眯,弯成了两瓣上弦月。
宋小花高举双手原地直蹦达:“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的聪明脑袋瓜子高智商,当然啦……”踮起脚拍了拍陆子期的肩,歪着头咧咧嘴:“还要感谢你这个‘毒舌监工’!”
“什么?毒蛇?”
“嘿嘿!你就算是蛇,那也是条美男蛇哦,不错不错……”
宋小花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两条细细的缝,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拖得越来越长,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淫*荡’。
手抬起收回,指尖却故意自那泛着青茬的下巴一掠而过,很细微的刺感,麻麻的酥酥的……
小屋内饭香萦绕,灶台里残火毕啵,这个没有丝毫浪漫可言的地方,暧昧满满。
“我再出个谜语给你猜吧!”
蓦地冒出的一句话,中气十足,喊散了满室的暧昧不明,也震回了陆子期暂失的心神。
宋小花的鼻子上有一点墨迹,脑门上有一片黑灰,衬得其露出的那上下两排小米牙越发白得耀眼,睁得滚圆的双眼里全是兴奋雀跃,干净而澄澈。
陆子期背过身去轻咳一下,暗道一声‘惭愧’。自己怎能以为这小丫头是在存心想要……
“好啊,说来听听。”再度开口时,已恢复常态。
宋小花张牙舞爪声情并茂:“有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一前一后走在马路上,白猫在前,黑猫跟在它的后面。它们走啊走啊,忽然,白猫看到前面有一个大黑洞,可是却闷声不吭地自己绕开了然后继续走,没有提醒黑猫。结果,黑猫一个不小心就‘扑通’一下子掉了进去。黑猫爬啊爬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终于爬了上来。他对白猫的这种不仗义的行为感到非常非常的生气,你猜,他会对蹲在洞边看好戏的白猫说什么?”
陆子期想也没想:“喵。”
宋小花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答案的?”
“不然一只猫还会发出什么声音来?”
在陆子期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中,宋小花无语飙泪。
她干嘛跟个没有童话细胞毫无黑色幽默感的古人玩这种冷笑话?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啊!
作者有话要说:妖怪我是彻底的做饭白痴,那四样菜还是我好不容易在网上搜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秋天有什么时蔬……泪~所以,有关下厨的内容如果有什么BUG,请大家尽量忍耐~
第二十四章 把我交给你
阳光很好,没有风。
宋小花端个小板凳坐在院墙根的太阳底下,旁边蹲着两只小耳朵直直冲天的小黑狗儿。
陆子期弯腰拿起一块刚刚打磨光滑的木板,在四个角凿出来的孔中分别穿入粗麻绳,再将麻绳系到院中那株大树伸出来的一根粗枝干上。陆凌则跟前跟后上窜下跳地帮着倒忙……
踩在椅子上,微微欠脚,双臂上举,头稍仰。
除去长衫,仅着中衣的躯体被拉伸出一个修长而紧致的线条,汗水浸湿了的颈部,喉结偶尔上下滚动着,看得宋小花很想……一口咬下去……
不不不,身为活生生的人类绝对不能做吸血鬼做的事情,就算,饥渴难耐……
啊啊啊,明明是合法夫妻,为毛还要这样苦苦遏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欲望和冲动?!
何况,他摆明了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有感觉的。之前在厨房,他僵硬的身体和神情,无一不表明了,‘挑逗’是有效的!那……
“哇!爹爹好厉害!”
一声欢呼暂时浇熄了宋小花那沸腾的‘狼血’,陆子期俯身将儿子抱起,稳稳放在悬空而停的木板上:“凌儿坐好,爹爹要推喽!”
陆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双手牢牢地抓着绳子,双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牙关紧咬,重重点了一下头。
陆子期爱怜一笑,手上轻轻使力,将那小小的人儿连同秋千一起送飞。
孩童脆生生的连叫带笑顷刻洒落满院,小狗儿追着荡来荡去的身影连跑带跳,陆子期站在一旁,两臂微张,护佑着儿子的初次‘飞翔’,眼角眉梢满是浓浓的宠溺。
宋小花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站起身来拍拍手,准备加入进去,视线却不经意扫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那里,有一个牌位,一份思念,一种爱。
女人真的是天底下最最矛盾的生物,一方面希望男人不要喜新厌旧,要有情有意;一方面又希望男人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将过去的所有全部都抛开。
毕竟,有几个女人能像任盈盈那样,无怨无悔地伴在令狐冲的身边,听他回忆看他爱慕那个填满了他全部生命的小师妹?有几个女人能像任盈盈那样,在最后含泪带笑地说上一句‘我很欢喜,因为在这一刻,你心里想到的终于只有我一个’……
又有几个女人能潇潇洒洒地做到,君既无意,我便休。
宋小花的心里没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书房。反正,陆子期自己每晚都会把那里收拾干净,不需要她的打扫。
其实,陆子期是否也在尽量避免她走进那扇门,踏足那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地方……
是啊,一家三口。陆子期,陆凌,还有那名字里有‘桐’的女子。
而她宋小花说到底,只是个后来者,是个局外人。
陆子期很好,对她也堪称得上是体贴细心,包容她的迷糊她的坏脾气她言行举止的出格和在家务上的一无是处。
而且,还很大度。
或者说,过于大度。
自己的老婆私下里跟一个陌生男人饮茶畅谈,即便是在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老公若是得知了,多多少少也总应该会心生不快的吧?
可陆子期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一切,然后轻飘飘揭过再也不提。
这是因为,不在乎吧……
如果,换作是那个女人的话,他还会如此冷静泰然么?他,会吃醋的吧……
唉,吃醋吃醋……
宋小花‘啪’地给了自己额头一下。脑袋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跟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争什么风吃什么醋?真是脑残脑抽脑缺钙!再者说了,她干嘛要想这些干嘛要在意这些?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难道忘记了吗?自我鄙视一万遍啊一万遍……
“遥遥,怎么了?”
“哦……有蚊子。”
陆子期奇怪地看了看周围,这种季节,哪里有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