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想到崔贵妃自年轻那会起,就不喜欢身边的人穿得太过娇艳,便嘱咐道:“只要不是大红大紫就成。”
但她随即也看了眼常年一身寡淡素色的范氏,补充道:“可也别太过素净,至少也要喜气一点。”
贞娘和范氏也就齐齐应下,表示记住了。
晋王妃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姜婉道:“老大媳妇,这些年我都不在京城,怎么这刚刚一回来,就听闻我留在府里的老人犯了事?”
姜婉一听,本就有些不舒服的她也就在心里暗挑眉。
这是在问佟婆子的事么?
“回王妃的话,我每日虽在这府里坐着,可前院的事也并不是太清楚。”姜婉想着萧睿暄交代的话,开始打起了太极。
“不清楚?你没管着府里的事么?”晋王妃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也就有些语气不善的问道。
“回王妃的话,这府中的事,我还真的没有经手。”姜婉继续低眉顺眼的答着。
晋王妃就有些不信的看着她。
在她回京之前可就听闻了萧睿暄对他的这个妻子是心疼得紧,怎么会没有将管家的事交给她呢?
“那这府中是谁管事?”晋王妃就冷着脸道,她向来就知道萧睿暄不是个好对付的,明明整天就一副只有半口气的样子,偏生就是不断气。
而且自己从昨天就回了晋王府,作为晋王世子的他,居然到了现在还没有露面。
不想姜婉却是面有难色的低头道:“这个……我并不清楚……恐怕得问世子爷……”
晋王妃一听就没了脾气,她就知道,这个事情最后还是得去找萧睿暄。
“那他人呢?”她也就看着姜婉问。
“妾身不知,”姜婉一问三不知的摇头,胃里越来越不舒服了,可她还是强忍着道,“我一个内宅妇人,他又岂会跟妾身交代每日的行踪?”
晋王妃也知道在姜婉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换了个话题:“问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整日的在家里都做什么?”
姜婉一听,头就低得更低了:“也没什么,也就无聊的时候随便写写画画……”
她这话一出,面上一向波澜不惊的范氏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坐在上首的晋王妃却是笑道:“你这个爱好倒是合了老二媳妇的脾气,有时间你们两妯娌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姜婉坐在那,并没有做声。
胃里那股难受的气息,此时已如翻江倒海,好像随时都要从她的嘴里喷薄而出。
因此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在晋王妃看来,就好像是姜婉一脸嫌弃的坐在那,心里也就生了些许不悦。
“怎么,老大媳妇,你这是不同意我说的话么?”她也就冷冷的道。
这会子的姜婉还有心思管那晋王妃说了什么。
有好几回,她都觉得胃里的那股气息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只要她一个倾身,便能吐了出来。
姜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先跑出去更好一些。
不料她刚刚站起,晋王妃却使人拦住了她,并咄咄逼人道:“老大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晋王妃不让人拦着一下还好,可这一拦,姜婉便再也忍不住了。
胃里的那股气息是再也控制不住,直冲她的嗓子眼。
只听的“哇”的一声,姜婉早上吃进去的那些东西尽数的吐了出来。
纵是一旁有眼疾手快的丫鬟端了痰盂过来,也没能接住那些污。秽之物,而是在那铺了暗红色羊绒地毡的西次间里喷溅了一地。
吐过这一轮之后,姜婉的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可在坐的其他人,就觉着不舒服了。
特别是晋王妃,因为她坐得离姜婉最近,身上的衣袍上也没少溅到那些东西。
那股腥臭得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好似缠住了她一样,让她闻着胃里也是一阵翻滚。
反倒是姜婉的身上并未沾染到什么。
只见她用帕子擦拭着嘴,一脸歉意的看着晋王妃,解释道:“我刚才是想跑出去来着……”
潜台词就是:是你不让我出去才变成这样的!
晋王妃已气得脸色乌青,这会子她已经不想跟姜婉计较太多,而是想着快点将身上的这件袍子扔掉。
“算了,算了,都散了……”她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往内室走去。
一直在耳室里等候的夏依在得了信后赶紧赶了过来。
她们这些跟过来服侍的人,除非传唤,是没有资格进入王妃的正室的。
在见到这满屋子的狼藉时,她不免担忧的看向姜婉,询问道:“夫人可还好?”
姜婉也就看了眼她道:“我还好,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她就在夏依的搀扶下乘着来时的青帷小车离开了。
第297章孕吐
一回到竹苑的正房,一阵熟悉的暖香扑来,姜婉便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在用茶水漱过口中残留的污。秽之物后,夏依又领着小丫鬟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又端来了热水供她净手洗面。
正当姜婉舒舒服服的坐在内室的临窗大炕上给双手抹着杏仁蜜时,萧睿暄却带着程子修一脸急色的赶了回来。
“怎么了?听闻你今天觉得不好?”还没进门,他便开始问道。
姜婉这一胎的怀像很好,除了最开始有点犯瞌睡外,孩子基本不折腾她。
就莫说孕吐什么的,真是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乍一听闻姜婉吐了,也就拖着程子修急匆匆的赶来了。
虽然知道萧睿暄和姜婉两个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但程子修还是很自觉的留在了西次间里,没有跟着萧睿暄进内室。
他远远的看着姜婉的气色,觉得萧睿暄整个就是小题大做。
“就是喝了一碗羊奶,然后又进了几个凉了的虾饺,就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姜婉也就笑道,“吐了之后,就觉得好多了。”
“羊奶?你不是从来不喝那东西的么?”萧睿暄就挑了挑眉。
自上一世,他就知道姜婉不喜欢那东西,所以这一世他还特意交代了厨房,不要准备这些东西。
“王妃的盛情难却。”姜婉就给了萧睿暄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萧睿暄一听,脸色就更黑了。
“不行,还是得赶紧让程子修看看,”他在屋里转了一圈道,“让他给你开个方子,至少得静养半个月。”
说着,他就俯身把姜婉抱了起来。
“就这么两步路,我能自己走。”想着外间还有程子修在,姜婉也就红着脸跟萧睿暄抗议。
不料萧睿暄却是坚持道:“你不是不舒服么,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程子修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两个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待萧睿暄将姜婉抱到临窗的火炕上坐好时,程子修这才悠悠的道:“之前在姑苏的时候不就交代过你们么,想要生孩子的时候轻松点,平常可不能这么娇气。”
姜婉一听,就瞪了眼萧睿暄,仿佛在说“都怪你”。
“平常当然有锻炼,今日是特殊情况,也不少了这一时。”自知理亏的萧睿暄却为自己狡辩着。
程子修就一脸“看你嘴硬”的表情,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医枕。
自从姜婉怀孕后,他就非常自觉的每天带着这个医枕走,谁知道哪天萧睿暄会不会又一时兴起的叫自己来诊脉?
所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看着萧睿暄满脸关切的样子,姜婉也只好伸出了手臂,放在了那医枕之上。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给姜婉诊一次脉,程子修对姜婉的脉象早已是了然于胸。
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收了手,道:“不必紧张,没什么大碍。”
说着,他就收了医枕,搓了搓手就准备起身。
“你不再多诊断一会?”没想萧睿暄却不干了,“药方子也不留一张?”
“她都没什么事,为什么要开药方?”程子修就不解的看着萧睿暄。
“那不行,你得给我开张保胎的方子来。”萧睿暄却是拖着程子修,拿起事先就准备好的毛笔塞到了他的手里。
姜婉看着萧睿暄的样子,心想他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自己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逼着程子修一定要开药方。
“我可跟你有言在先,这是药三分毒!没病乱吃药,可保不定会出什么事。”程子修也就跟萧睿暄老实的交底道。
“我自然知道是药三分毒!”萧睿暄却同程子修道,“这药我又不是用来喝的,是熬来给人看的。”
什么?熬药给人看?
程子修一听,就知道这一次萧睿暄又是故技重施了。
只不过这一次装病的人换成了姜婉。
一想到这,程子修就大笔一挥的写了张安胎药方出来。
因为知道这药就算熬出来也是要倒掉的,他还特意往里面加了些人参、黄精之类的名贵药材。
反正浪费的是萧睿暄的钱,他不心疼。
拿到药方的萧睿暄并未多看,而是将药方交给了夏依,让她去药房里抓药,而且尽量弄得动静大一点,最好让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
夏依之前在萧睿暄身边服侍过,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就往前院的药房而去。
因之前萧睿暄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药罐子,因此晋王府里有一间特意为他开的药房,里面准备的药材,比一般市面上的药铺还要齐全。
这夏依拿着药方子去药房抓药的事不一会就传到了晋王妃的耳朵里,同样,程子修开的那张方子,也到了她的手上。
“今日那程太医怎么就刚好在府上?”戴着老花镜的晋王妃坐在了东次间里,看着手中那份药房里誊抄而来的药方道。
她因为嫌西次间里的味大,便命人将那边的窗户都给打开了换气,因此那西次间在这冬月里也就坐不住人了。
“说是来给世子爷例行诊脉的。”药房里来回事的婆子就立在了晋王妃的下首,答道。
看着方子上的那些黄芪、杜仲、白芍、熟地、紫河车等,晋王妃自然知道这都是一些保胎常用的药材,可看着那些明显高于日常分量的人参和黄精却不免奇道:“怎么还开了这么多提气的药?”
“听世子夫人身边服侍的夏依姑娘说,世子夫人回房后又吐了两回,真是吃什么吐什么,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了。”那婆子也就啧啧的道,脸上充满了同情的神色,“那程太医怕世子夫人气虚,这才特意加重了分量。”
“哦?是这样么?”晋王妃有些将信将疑,“之前她在我这不还好好的么?”
那婆子却是笑道:“王妃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妇人怀孩子,总会折腾那么一阵。有的运气好,也就折腾那么几个月,运气不好的,得折腾到孩子落地。”
晋王妃一听,觉得这婆子说得很对。
自己当年怀孩子那会,不也折腾得够呛?
既然有孩子在折腾姜婉了,那正好也不用她出手了,她也就将手中的方子丢到了一边,去到房里帮贞娘挑起进宫该穿的衣裳来。
第298章装病
第二日,姜婉在萧睿暄的“胁迫”下,不得不卧床静养。
但这话传到晋王妃的耳朵里时,就变成了世子夫人吃什么吐什么的折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了才沾枕睡去。
正在对镜梳妆的晋王妃听了,不禁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巧?”
她昨日派人给内务府递了牌子,今日可是要带着姜婉和范氏进宫谢恩的。
可这人一病,自然就不能进宫了。
晋王妃便命人取来了袍子和斗篷,决定亲自到竹苑去瞧上一瞧。
待她到了竹苑的时候,整个竹苑里却是一片静悄悄的,仿佛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有睡醒一样。
守门的婆子一见是王妃,就忙不迭的出来请安,并解释道:“因为世子夫人刚刚才睡下,世子爷特意交代了不管什么人也不准闹出动静来惊扰了夫人,不然必会重重的发落。”
晋王妃一听,面上的表情就忍不住扯了扯。
不管什么人?难道她也是?
“前方带路。”她也就冷冷的道。
她倒要去看看萧睿暄要怎么发落她。
那婆子并不敢怠慢,也就躬着身子在院子西面的抄手游廊里带路。
一边朝前走,晋王妃也就在心里暗自奇怪。
怎么这竹苑里的人手这么少?
这正屋前的廊檐之下竟然都没有派人值守?
那领路的婆子快步上前的撩起了正屋的夹板门帘,晋王妃就微微倾身的走进室内。
屋内依旧漆黑一片,只在西梢间内室的位置点一盏豆大的油灯,油灯旁的一只半尺余高的黄铜香炉上正在余烟袅袅。
强忍着黑暗给她带来的不适,晋王妃慢步往内室走去,却只见萧睿暄正和衣睡在炕上,姜婉睡在对面的拔步床上。
屋里满是中药混杂着安神香的味道。
显然是听到了室内的动静,萧睿暄很是警觉的醒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要发怒时,却借着室内那豆大的油灯看清了来着是谁。
“王妃怎么来了?”萧睿暄就微微拱了拱手,神色淡然的道。
晋王妃也知道这个继子素来与自己不合,也没指望他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于是她只能假装关心的道:“我听闻她有些不好,所以也就过来看看。”
“听闻?”不料萧睿暄却是冷着一张脸道,“婉婉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拜王妃所赐么?”
晋王妃一听,不免就惊了一跳。
萧睿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想将姜婉孕吐的原因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不成?
“世子爷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她明明是孕吐,与我何干?”晋王妃也就为自己辩解道。
“好一个孕吐!”萧睿暄依旧是冷言道,“早不吐,晚不吐,怎么去了王妃的天香院就吐了?王妃难道不想给我一个说法吗?”
听得萧睿暄这么一说,晋王妃更是觉得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