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是过来了,”石夫人笑着上前,“我刚还在同蒋夫人道,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接你们,毕竟你们对着府中的事务还不够熟悉。”
“是绕了一些路。”姜婉也就盈盈的同石夫人客套着。
而萧睿暄则是在与石夫人打了个照面后,也就往父亲晋王爷跟前走去,将空间留给了家里的这一群女人。
姜婉也就朝着石夫人的身后看去,只见一三十多岁的俏丽妇人穿着一身鹦哥绿坐在那,眉眼自带一股扶风弱柳,我见犹怜。
“这位是蒋夫人。”石夫人也就循着姜婉的眼神看了过去,自然也就看到了自己身后的蒋氏,于是也就笑着同姜婉介绍道。
原来这一位就是蒋夫人!
姜婉也就想起在京城时曾听财叔提起过,这蒋氏是晋王妃佟碧玉做主抬进府的,为的就是能和这石夫人一较高下。
只可惜,晋王妃对晋王爷也太不了解了。
若是其他人,也许就喜欢蒋夫人这扶风弱柳的气质,可是晋王爷明明好的就不是这一口。
姜婉就想到了英姿飒爽的空空神尼梅若兰和眼前这位显得很是干净利落的石夫人,也难怪这么多年晋王妃一直没能在这晋王府中立起来。
一想到这,姜婉也就在水榭中搜寻起晋王妃的身影来。
晋王妃和萧睿曦早他们半个多月从京城动身,按理说,此刻的他们早就应该回府了,为何在这家宴上却见不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蒋夫人也就站起身来,凑到了石夫人的身边往晋王爷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怯懦的问道:“要不要同王爷说一声,今日家宴,还是将王妃和二公子请出来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石夫人就看了那蒋夫人一眼,可脚下却没有挪动分毫的继续道,“这件事就有劳妹妹代劳了,我还得去厨房看看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可别误了我们的时辰才好。”
说着,石夫人理了理自己那并不凌乱的云鬓,迈着步子就出了水榭。
那蒋夫人就立在那,就显得有些进退两难的样子。
她也就求助似的瞧向了姜婉。
而姜婉却是对她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无知的瞧着她。
从刚才石夫人的态度,姜婉就瞧出来这去晋王爷跟前为晋王妃说好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不然这位蒋夫人也不会想着去使动石夫人,石夫人更不会借口要去厨房而离开了。
而她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是欺负她姜婉是个新人,搞不清楚状况吗?
姜婉也干脆同她装傻到底的坐到了一旁,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茶盅,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
特意走开了一阵的萧睿暄见姜婉终于“闲”了下来,也就领着石夫人所出的两个庶弟走到了姜婉的跟前,笑道:“来,认一认你们的嫂嫂,别到时候在府里遇到了,都不知道谁是谁。”
姜婉一听,也就放了手里茶盅站了起来,打量起眼前的两位少年来。
两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一个稍高,一个微胖,倒也看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萧睿暄也就拍了拍那个个头稍高的道:“这是我三弟萧睿旻。”又指了指那个微胖的道:“这是我四弟萧睿昊。”
而萧睿旻和萧睿昊则是主动的给姜婉行礼道:“见过大嫂。”
姜婉微微侧过身子受了他们的礼,然后从兰依的手中接过了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交给他们二人,并道:“从京城里带了点小玩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兄弟两个欢天喜地的接了,拿着东西就退到了一旁。
因为是初来乍到,姜婉与这府里的人本不相熟,也就显得有些孤单失群,萧睿暄也就趁机在姜婉的身边坐了下来,笑着安抚她道:“家宴就是这样,即便是很无聊,也得装出兴致高昂的样子,以后你与她们相熟了,自然也就会有话说了。”
姜婉也就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应付不来这些,有这样的功夫,我宁愿窝在屋里写写画画。”
萧睿暄也知道姜婉说的是实话,也就握了握她的手道:“既然不喜欢应付他们,那就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
姜婉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蒋夫人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到晋王爷跟前帮着晋王妃说项几句时,晋王妃则是扶着贞娘的手从水榭的西面走了过来。
只是今日的她穿得十分淡雅,和平常那个“艳丽”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且随着她们二人的进来,整个水榭里突然就能闻到一股上好的檀香味。
这让姜婉不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刚刚理完佛回来。
萧睿暄见状,也就压低了嗓音同姜婉道:“自晋王妃和萧睿曦回来后,父王就关了这两人的禁闭。萧睿曦是关在了外院,而晋王妃则是关在了西面的佛堂里,让她每日好好念经,面壁思过。”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姜婉不免就有些意外的瞧向了萧睿暄。
第539章 家宴
萧睿暄也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在晋王妃的身后,萧珍被人领着一蹦三跳的走了过来,老远就能听到他嘻嘻哈哈的笑声。
显然他对今晚的家宴很是期待。
然而待他走进这临湖水榭时,之前洒了一路的笑声也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见到了他最不想见的萧令德。
此刻萧令德的心情和他差不多,只是他却不像萧珍那样七情上脸,而是笑着道了一声:“珍哥儿。”
萧珍一听,就装成没听见似的扭过了头去。
晋王爷萧同峰见到这一幕,也就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全家人就只剩萧睿曦还没有到,姜婉和萧睿暄因为刚回来,不知道府里是个什么状况也不好多问什么,就只好坐在一旁保持沉默是金。
蒋夫人想着刚才失了一个表现机会,此刻忙不迭的笑道:“是不是使个人去叫一下二公子?”
不料晋王爷却是脸色一黑,道:“叫什么叫,这府中的规矩就是初一十五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这还要人三请四催,他当他是天皇老子么?”
姜婉听着这话,也就侧目地看了萧睿暄一眼,先前她还以为这顿家宴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不曾想是他们归家的日子正好撞上了“家宴日”而已。
只是这一路上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她并未留心日子竟然已经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晋王爷虽然是这么说,可蒋夫人也听出了他话语中赌气的成分大,她在给屋里服侍的仆妇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不动声色的出了水榭,往外院而去。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萧睿曦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样子比姜婉在京城里见到的更为颓丧一些,不但面容憔悴,更是蓄起了胡须。
晋王爷一瞧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开声斥责时,却听得萧睿曦一脸玩世不恭的说道:“我这些日子可是衣不解带的在研读经、史、子、集,父王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您为了控制我,将我身边的丫鬟全都换成了小厮,现在我那院里,别说是人了,就连蚊子都找不到一只母的来……”
“曦儿!休得胡言乱语!”听着儿子越说越粗鄙,原本还是一脸虚弱相的晋王妃也就突然开嗓厉声呵斥,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姜婉和萧睿暄的身上瞟。
在她看来,怎么能够在这二人跟前自曝其短?
而姜婉坐在那,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之前萧睿曦的那桩公案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他们才得知,萧睿曦是因为同那王成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才大打出手的。
萧睿曦从小养尊处优,养得一副牛高马大的好胚子,而那王成幼时跟着他爹娘在乡下食不果腹自然也就生得弱小一些,这还是被叔父王福接进了京里才过了两年好日子。
这两人一杠上,瘦弱的王成又岂会是萧睿曦的对手。
因此,萧睿曦三拳两拳的就打得他七窍流血、魂飞魄散了。
这亏得是晋王爷拿了手中的秘旨换了萧睿曦一条命,因此晋王爷就越发的不待见这个儿子了。
回了西北后,心中还藏着怒火的晋王爷就让晋王妃住进了佛堂去反省,把萧睿曦关在外院的院子里,并且将身边服侍的人统一都换成了男丁,整日的让他研读经史子集。
对于萧睿曦的话,大人们肯定都不会接话茬,可同在水榭里的萧令仪却是转了转小眼睛,一脸不解的跑到了姜婉的跟前,抬着小脑袋问:“娘亲,为什么二叔父说他院子里的蚊子没有母的?是因为娘说过的,只有母蚊子咬人,公蚊子不咬人吗?那蚊子不咬人不是好事么?难道二叔父想要蚊子咬他不成?”
听着萧令仪那还有些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一屋子的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向喜欢萧令仪的萧同峰也就笑着冲她招了招手,道:“仪姐儿,你过来,你告诉祖父,为什么是公蚊子不咬人,母蚊子咬人?”
“是娘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萧令仪就笑着倚到了萧同峰的身边道。
姜婉的脸上就闪现了一丝尴尬。
她有的时候会跟孩子说一些后世的“科普小知识”,或者得了闲的时候带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做一些类似后世的小实验。
比方说筷子放在水里看起来像是折断了,比方从口中喷出水雾就能见到彩虹……
孩子们也经常被这些神奇的“小实验”所折服,更是觉得姜婉所教授的这些,是他们从书本上都学不到的。
至于这公蚊子母蚊子,则是萧令仪在院子里被蚊子咬了以后,姜婉在给她涂青草膏时随口一说,却不曾想仪姐儿竟然还将这事给记下了。
姜婉只好找了个借口道:“是哄孩子的时候随口说的,没想仪姐儿却当了真。”
说完,姜婉就冲着萧令仪使了个眼色,萧令仪也就立即噤了声。
晋王爷一听只是逗孩子玩的,也就并不再追究,而这时石夫人刚好从厨房那边过来,看着大家都在,也就走到晋王爷身边问是否可以上菜了。
“上菜吧。”萧同峰就大手一挥的说道,率先入了席。
大家也就男一桌,女一桌的分桌坐了下来,三个孩子更是被安排在了一张小餐桌上,由各自的奶娘服侍着。
大人的这两桌还好,即便大家心里真有什么,也会顾忌着彼此的面子,不将事情拿到台面上来。
可孩子却是不一样的。
萧珍本就与萧令德结了怨,而今天又亲眼见到晋王爷跟萧令仪有说有笑的样子,也就更加的心生嫉妒。
要知道,打从他记事起,祖父就从来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因此他坐在那,隔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瞧着萧令德和萧令仪在奶娘的服侍下一口一口的吃着时,萧珍就突然站起身来,并且“不小心”的打翻了小餐桌。
“啊”萧令仪就突然大叫了一声,哭了起来,原本小餐桌上的那盆还冒着热气的鲜菌汤有半数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第540章 烫伤
小餐桌就摆在了姜婉她们这桌的旁边,可以说姜婉是亲眼看见萧珍起身时带翻了桌子。
只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只想知道自己德哥儿和仪姐儿有没有烫到。
听着仪姐儿那哭得痛彻心扉的声音,姜婉的心就绞成了一团,她一边吩咐着身边的丫鬟去打水,一边起身去查看仪姐儿的伤势。
因为才到八月,萧令仪身上的衣裳并不厚实。
而且在进入水榭之后,但心她会热,姜婉还嘱意奶娘罗氏帮她脱了一件罩衫。
因此那盆鲜菌汤几乎就是直接倒在了仪姐儿的身上,仪姐儿的罗裙上还挂满了小菌丁。
奶娘罗氏则正拿着个帕子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汤水。
“夫人……我……”突然发生了这种事,罗氏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她只觉得自己太过失职了。
而姜婉则只是同她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卷起了萧令仪腕口上的衣袖,只见原本像藕节一样的手臂已经烫得通红。
不用想,衣衫之下,只怕是烫得更为厉害。
“你呢?有没有烫到?”姜婉就转头看向一旁的萧令德。
萧令德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姜婉也就点了点头,并示意奶娘谢氏看管好萧令德,自己则轻轻的解着仪姐儿身上的衣衫。
“疼……”可只要她稍微一动,仪姐儿就会哭着喊起来,吓得她一时不知该怎么下手。
而一旁的奶娘罗氏也只能轻哄着萧令仪:“仪姐儿不哭,仪姐儿不哭……”
见水榭里突然乱成了这一团,石夫人也围了过来,她瞧了眼萧令仪后,担心道:“这恐怕还是要叫个大夫来看看才行,仪姐儿可是女孩儿,要是留下什么疤就不好了。”
说完,她就吩咐身边的人套车去银州城里请大夫。
“不用了。”萧睿暄却是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萧令仪道,“去请大夫,一来一回的反倒耽误事,不如我直接抱着仪姐儿去。”
姜婉也觉得烫伤的事不能耽搁,也就有些歉意向石夫人欠了欠身子,就在她一转身的时候,却意外的在萧珍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神情。
姜婉皱了皱眉,却无暇理会他,而是跟着萧睿暄出了门。
不想就在他们用膳的这点功夫,天空竟然下起雨来。
姜婉从递菜的婆子手中接过了一把油纸伞,撑在了萧睿暄的头上,急匆匆的往外院跑去。
好在仪门处早有人备上了车,萧睿暄先将仪姐儿放到车上,又扶着姜婉上了车,自己则跳上了车夫位,不等车夫过来,就直接驾车往王府外奔去。
因为萧睿暄的车驾得很快,马车上下颠簸得厉害,姜婉也就心疼地抱着仪姐儿,有些焦虑的看着车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在这黑夜中形成了一道雨障,让人看不太真切。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的马车也就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一见是晋王府的车,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