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
没办法，只有下车在作打算。
忐忑不安地从车站出来，樱木正打算给家里打个电话，忽然妹妹很有特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哥哥！哥哥！这里！”
这声音在樱木听来犹如福音，他慌忙循声望去，只见樱，还有妈妈站在一辆写着“有吉牧场”的蓝色面包车前招呼着。
流川望着樱，飞快地暗暗瞥了一眼樱木妈妈，便被动作迅速的樱木拉了过去。
“妈妈！小樱～”樱木见到妈妈，还是有些内疚。
流川站在一边打量着樱木妈，这是个高大结实的中年妇女，头发颜色与樱十分相近，只是有些灰暗；可能由于生活的操劳，脸上的皱纹要比自己的妈妈多一些，但脸色却透着健康的红润，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
樱木兄妹琥珀色的眼睛，很明显来自于妈妈的遗传，而兄妹俩又分别继承了母亲的一个特征，樱木花道是坚毅的下巴线条，而樱则是高挺如西洋人的狭窄鼻梁。
“坏孩子！都多长时间没来看妈妈？！”樱木妈妈抓住儿子宽阔的肩膀狠狠摇了摇：“外公都想死你啦！”
“妈妈～对不起～”身高190的魁梧樱木在比自己矮十几公分的妈妈面前却完全像个小娃娃。
“这位想必就是流川同学了？”摇晃完儿子，樱木妈转眼恢复了端庄的气质，看着流川问道。
流川忙点点头。
“噢！是的妈妈，这是和我同在湘北的流川枫，我们是～那个～队友，而且他是～”樱木吞吞吐吐，樱也涨红了脸。
“这里很冷吧？来来快上车！我们回家再聊！”儿子话还没说完，樱木妈妈便已经热情地将大家请上了面包车。确实北海道的冬天是不适合站在户外聊天的。
由于好几年没怎么见到儿子，所以樱木妈妈一路上对樱木花道问这问那，爱屋及乌，对儿子的同学兼队友流川枫也抱有很强的好奇心。
“流川同学，你的个子也这么高，篮球一定打得不错吧？”樱木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来北海道吗？”
“去年冬天也在这里集训，所以来过一次。”流川认真地回答。
樱始终低着头，始终没有摘下花色的毛线手套。
“花道这孩子也真是！去年不知道把朋友带来玩，虽然这里是比较冷，但冬天的雪景也很美啊！”樱木妈妈笑了笑。
可能是经常在雪天开车的缘故，她的技术非常娴熟，当走下车，映入流川眼帘的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传统大房子，虽然气派，但还是显得有些陈旧。
名牌上写着：有吉。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位老人撑着伞迎了出来。
“好你个红头！多久不来看外公？”只见一个雪白头发、身材高大的老头一下子扔掉伞，上来抱住樱木花道。
“对不起~外公~”天才樱木不好意思地说，也伸开胳膊抱住老人。
“这位是花道的朋友吧？小伙子长得好精神啊！冻坏了吧？快请进屋。”穿着深色和服的樱木外婆慈祥地招呼流川，“小樱啊，快给这孩子还有你哥哥准备好拖鞋。”
樱顺从地照外婆说的去做了。
屋里十分温暖，走在咯吱咯吱的木地板上，流川四周望望古旧的墙壁上湮出的水纹。
真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老屋呢。他暗地想。
樱木外公昂首挺胸，武士一般走在前面，将大家引入宽阔又简朴的客厅。
“小伙子，第一次到这样的房子里来吧？”他朗声对流川说：“即使本地人，见到这样的屋也觉得奇怪啊！”
流川点点头，端正地坐在被炉边。
“饿了吧？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阿路，小樱，快把饭端上来！”老头心满意足地看看火红头发的外孙，又看看流川。
樱木妈妈和樱麻利地摆好丰盛的菜盘。
“怎么没有酒？”外公不满地说。
“老头子，你这几天血压高，医生可是明令你禁酒啦！”外婆叮嘱。
听见妻子这话，樱木外公摇摇雪白的头，只好就范。
“小樱，泡茶来。”樱木妈妈吩咐。
樱一声不响站起身来，推开门向厨房走去。
流川目送她的背影：栗色的长发编成松软的麻花辫垂在后背，不知是她身上那件浅绿色的毛衣太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她丰盈了些。
“外公，外婆，妈妈，这些是我和流川在札幌买给你们的~”樱木从包里拿出几盒札幌名产……六花亭细点心。
“你回来看看，还带着朋友，外公就好开心了，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可能是老人有些耳聋，说话声音大得像打雷。
“只要看到花道这么争气，我们就是天天在雪地里冻着也甘心阿！”外婆白皙又布满皱纹的手疼爱地摸着外孙火红色的短头发茬。
樱木妈妈也不错眼珠地看着儿子，总也瞧不够。
这时候，樱端着茶盘返回客厅。
她轻轻将门推上，来到桌前为每个人上茶。
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流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手猛然一抖，半杯茶顿时撒了一桌子。
“这孩子~毛手毛脚~”樱木妈妈忙拿出抹布擦拭，一边关心地问流川道：“没有事吧？”
流川摇摇头，伸出手。
“我来。”他说。
“不用不用~”樱木妈妈利索地擦干净水迹，帮樱摆好茶杯。
“抱歉~”樱微微一躬，不好意思地坐在妈妈身边。
“对了！”樱木见一家人已经到齐，正式开口介绍：“这位是我在湘北的同学和队友……流川枫，”这样的介绍狐狸还真是不自然！樱木花道吞咽下口水，继续说：“而且，那个~”说到更深一层，他还是有点尴尬地看看流川。
“我在和小樱交往。”流川坐直身子，接过樱木的话一脸认真地说。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向樱望去，只看得她脸颊发烫，只能低下头来。
“怎么？流川，你喜欢我们家的小樱？”外公摸摸额头问道。
流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好小子，有眼光啊！”老人忽然露出了樱木那种明朗的招牌表情，一边拍拍流川笔直的肩膀：“有眼光有眼光！我敢说，这一带可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啦！”
“老头子，你这话怎么听着像上世纪的乡村时代剧啊？”外婆哭笑不得地看着丈夫。
樱手足无措地转开脑袋，但从她涂上层淡粉的脖颈看，脸应该是非常红才对。
“不过真的是个好小伙子~”外婆握着嘴，边笑边向流川看了看。
樱木妈妈琥珀色的眼睛注视了他几秒钟，又移开了视线。
“饭有些凉了，我去热一热。”她边说边招呼大家动筷子。
盐烧大马哈鱼非常美味，豉汁汤也恰到好处，老式的泥鳅火锅、家乡做法的烤鲑鱼流川前所未闻，所以感到很新鲜。
“吃着还习惯吧？”外婆慈祥地看看狼吞虎咽的外孙，又看看吃相文静的流川。
流川使劲点点头，挺感激地看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我家花道，最喜欢吃大马哈鱼了，可惜在神奈川恐怕不能轻易吃到吧？”外婆疼爱地递给外孙一碗饭。
“哈哈哈哈！”樱木花道摇晃着火红色的脑袋吃得非常开心。
樱心猿意马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泥鳅，始终不敢抬起头。
第二部 春天的新生 第234章 有吉家的回忆？
吃完饭，樱木表示要去洗碗，流川也一声不响跟上来，却被妈妈婉拒。/ //
“红头啊，来看看外公的书柜？”樱木外公在自己屋里喊道。
“外公叫你呢，快过去看看吧？”樱木妈妈笑着说。
看到两个高大的男孩进屋，外公忙指指屋角造型古朴的书柜：“不知怎么的，这几天有些晃荡啊！”
“是不是你的书太多给压的？”外婆带着老花镜说。
“应该不会吧？虽然家里的书都在这~”
“外公，我来看看！”天才樱木自信满满地和流川一同走上前去察看。
书柜由名贵的上等木料做成，上面还雕刻着精致华美的花纹，流川从没有近距离见过这样的家具，诚然在现代化的神奈川长大，眼睛所见也都是些西洋风格十足的现代化家具。
“想想这书柜也有年头了，还是当年结婚时娘家给的陪嫁。”外婆喃喃说。
“是啊，那个时候，颜色多鲜艳！现在也泛旧啦！”外公也陷入回忆。
樱木抱着满满当当的书柜，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细长的眼睛微微转了转。
“这。”流川好看的手指捅捅书柜的一个角落：“钉子松了。”
“噢！真的是！”樱木恍然大悟地叫：“你这狐狸，没想到观察能力还勉强及格！”
“哼。”流川没说话。
“哎？”外婆和外公奇怪地听着两个大男孩的谈话。
“啊！不是，我是说，那个－互相搭配才能找出毛病！”樱木笑着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去拿锤子！”
外公与外婆笑眯眯地看着两个高大的男孩配合着乒乒乓乓修理书柜。
“你轻点！”流川瞪樱木一眼：看上去这么名贵的家具，随便蹭坏可不好！
“本天才用不着你这只狐狸提醒！”樱木挺不服气的。
两个人边说边干活，忽然，樱木一失手，几本硬皮书掉了出来。
真是个白痴！流川不满地看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
“啊，原来是相册！外公，没想到你存了我们这么多照片！”樱木拾起一个紫色的精致大硬皮本，一边递给外公。
“那当然，不能天天见到你们，就只能看看照片罗！”外公边说边戴上老花镜，外婆也靠近了些。
“流川君，请你坐在这里吧！”老人豪爽地拍拍身边的坐垫：“来看看我们家红头还有小樱的照片。”
乌黑的眼眸闪出些许光芒，流川扶好书柜，端坐下来。
“你看，”老人树皮般饱经沧桑的手在照片上指点着。
樱木花道，果然是自打出生便长着一头火红的发，而且，从小就是个健壮又乐观的孩子，不论哪张照片都开心地咧着嘴，看得出来，他小时候就是个大个头，不论与同学还是与长辈站在一起，那鲜活的生命力都暴露无遗。
樱木妈妈年轻时果然是个标准的美人，那高鼻深目不太像日本人，却又有几分贵族的大气。樱木爸爸的照片很少且大多数是与家人合照，他个子和妻子差不多一样高，在日本人的长相中属于清秀的那一型。
很明显，哥哥樱木花道长得比较像妈妈，而妹妹樱木樱却更多继承了爸爸清俊的风格。
而且，她从小到大，似乎变化相当突兀。
“流川君，你看，这是小樱一周岁的照片。”外婆笑着说。
老实说，比起身材健壮、脸色鲜艳的樱木花道，婴儿时的樱木樱简直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般，不但不漂亮，还有些可怜兮兮，好像皮肤都有些皱皱巴巴。
即便是小猫，却也一点点长大了。
穿着幼儿园小兜裙的她，站在一群白白胖胖微笑的小孩子身边，像棵生着虫病的小树，小脸上总是副冷冰冰的表情。
上了小学，低年级的照片中也一样是个毫不出众的孩子，不仅称不上长得标致，甚至还有些丑，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只有那双大眼睛还算过得去，其余的地方虽然不能算难看，但组合在一起就是看着不太舒服。
想必当时，肯定没有一个老师或者学生家长会说：“这孩子真可爱”之类的话？
流川回忆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这方面倒是常常被夸赞。
但是，不知怎的，到了四年级以后，照片上的女孩突然像觉醒一般，雨后春笋似的挺拔地长了起来。
她的皮肤白皙了，栗色的头发润泽了，下巴颏也圆起来，渐渐长成今天所见的鹅蛋脸。
难以描摹的五官，就在这张脸儿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糅合在一起，鼻子秀气地挺立、而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着精灵。
柔长的身材也变得舒展，即使在静止的照片上也好似随风浮动的柳条。
初中的她，俨然已出落成今天的轮廓，只不过这轮廓一天比一天精美，一天比一天更令人过目难忘。
那双眼睛，却仍然是略带忧郁的。
流川的视线轻轻抚过那些图像，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小樱这孩子，是越来越漂亮啦！”外公也情不自禁地说。
“现在小樱身体也没问题了，当然会更加漂亮！再说她还是本天才的妹妹啊！”樱木花道即使在外祖父面前也还是一副挺自信的天才模样。
“傻小子，从小就知道自夸～”外公拍了外孙一巴掌，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樱推开门，端茶进来。
“小樱，快来快来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外婆疼爱地叫道。
“哎呀！”樱慌慌张张放好茶盘，捂住脸：“多难看啊！”
她那种羞怯的娇姿令流川有些尴尬。
“老头子，原来咱们一直都没注意，小樱原来已经变得这么漂亮啦！以前，我还一直觉得她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呢！”外婆拍拍身边的外孙女，对丈夫说。
“孩子们也都长大啦！”外公挺有成就感的点点头：“好像我们家阿路18岁，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可现在，阿路的孩子也都这么大了！”
樱木花道与樱双双扭过头，望着陷入沉思的外公那头雪白的头发。
北国的雪夜冰天雪地，但屋里却温暖得可爱。
“流川君，今天请你住在花道的房间吧，小樱已经铺好被褥。”樱木妈妈对流川微微一躬。
“谢谢您。”流川点点头。
“死狐狸，快来吧！不早了！”樱木见妈妈走远，小声对流川说。
虽然这是樱木的房间，但实际上他本人却没怎么住过这间挺宽敞的和式卧室。
洁净的榻榻米上，并排铺着两床很厚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