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祠堂里站得满满登登人此后都是李冥锐责任了。有李冥锐一口吃,就不能让他们饿到,这就是宗族,这就是族群。
……
燕国公对李冥锐有些担心,毕竟他不是李家长大,不会明白宗族他们这些族人中地位,有时候宗族甚至高于国家,但见李敏锐稳妥言行,他不由得放下了提着心。
“锐儿,过两日我找几个和尚法师来,选个好日子先将你父母灵位请回来……”燕国公擦拭了眼角泪水,呜咽道:“然后……我……我让人将四弟四弟妹棺柩从韩地运回京城。”
“本应该我亲自去……可一是我身上不好,只怕是受不住一路奔波。”
燕国公没同李冥锐客套,实话实说他体力支撑不住他去韩地,”二是祖宗有遗训,子孙后代除了征战外不得踏入韩地!除非燕国公一脉能光明正大回到韩地去,我们同韩王一脉是不死不休世仇!”
“可韩王不是已经……”
李冥锐实是弄不清楚这仇怨是从哪来,他敬佩感激无双郡主,但同样韩地长大他,心底对韩王也有几分佩服,虽然对他诛杀宁家满门不满,可坐韩王那个位置上男人都会想着争霸天下……
韩王几次用兵阻止鞑子进兵中原野心,保中原大唐安宁,他应该是四位护国亲王中有责任心一个,可惜因为野心让韩地从此撤藩,韩王祖坟差一点被当今陛下平了!
“韩王虽然不,但无双都护府永远是我们燕国公一脉心中韩地,但凡我族子孙不得踏入韩地一步。”
燕国公光明正大说道:“便是当着陛下,我也敢这么说!”
李冥锐嘴角垮了下来,所以陛下有借口夺走丹书铁券啊,伯父!
这么明晃晃不给陛下面子,陛下没夺爵毁了丹书铁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李冥锐暗地里非议,伯父是耿直呢,还是耿直呢?
不过燕国公一脉硬气是应该一代代传承下去,可有硬气之前,先要具备得是不能被人轻易动摇实力!
穷苦环境下长大李冥锐能明白实力重要,韩地虽然被大唐中原人看作野蛮人,但韩地人心中强者为尊是不可动摇信条。
李冥锐点头道:“伯父,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向世人证明燕国公府脊梁挺得有多直!”
“好!”
燕国公拍了拍他肩头,“锐儿,有你,你父亲知足,我亦然!”
……
燕国公对李冥锐满意不得了,甚至他隐隐觉得是祖宗不满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特意显灵栽培出个李冥锐来。或是哪位大能显圣帮燕国公府教育出一个好继承人!
燕国公这么想,其实也没错,如果不是宁欣和齐王,李冥锐也不会有质变化!资质再好。没有名师也是白搭。
“父母灵位我供奉蓝山寺奉先殿。”李冥锐说道:“一会我亲自去迎灵位回燕国公府。”
“不行啊,得找和尚看日子,而且我得同你一起去。”
燕国公带李冥锐出了祠堂,“迎灵位事儿得选个吉日。先不忙。”
李冥锐见燕国公坚决也就不出声了,毕竟大家族纷繁规矩,他没经历过也不懂,只能多让父母蓝山寺多住一段日子了。好他同小和尚关系不错,李冥锐并不担心父母灵位被亏待了。”这是你大伯母。“”见过伯母!”
李冥锐一本正经行礼,眼睛都不敢瞄一下燕国公夫人。
这位燕国公继夫人经历很精彩……即便心里这么想着。李冥锐也不敢面上带出来。“伯母安。”
燕国公夫人亲切笑道:“世子爷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她顺利接过燕国公活儿,给李冥锐介绍起女眷长辈来,指了指面带幽怨之气二太太,“她是你二伯母,旁边站得是你二堂嫂,右边是你三堂嫂。“李冥锐同他们见礼。因为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去看堂嫂堂弟媳,近大唐风俗是越来越严苛了。
“你二伯家子嗣众多,后面是你几个堂弟妹。”
燕国公夫人笑着介绍着,很为李冥锐着想,“你见见就好,往后内宅事儿还得你夫人主持大局。”
“嗯。”李冥锐老实垂手站立,见到女子……他总是很严肃,既然晓得二房看不惯他,他怎么都不能留下一丝一毫把柄。
“这是你三伯母秦氏。”
“见过……”
直到长辈都介绍完了,李妍儿被燕国公夫人领到李冥锐面前,“她是你嫡亲侄女,燕国公嫡亲孙女,你早逝大堂哥唯一骨血,你大嫂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
“四叔。”
李妍儿淡淡行礼,灵活眼睛眨了眨,“四叔安。”
“嗯。”
李冥锐和她同时想起到了街头偶遇事儿,茶楼里他对她不是很客气。
同主要几位女眷见礼后,燕国公领着李冥锐去了书房。
女眷中间萧欢面色难看起来,她竟然没有被介绍给李冥锐?
萧欢抚了抚发鬓,她为了今日精妙细化了妆容想要给李冥锐一个惊艳,不是萧欢自信,燕国公府里女眷中,只有她长得好,为妩媚诱人!
因为晓得同李冥锐以前有误会,她想着借此弥补一下,凭着她风韵,李冥锐还能不动心?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萧欢怎么都不相信李冥锐会心甘情愿被宁欣压着!宁欣那副柔弱身躯如何承宠?宁欣那霸道狠辣性情没有男人会喜欢。
萧欢不相信李冥锐不怕宁欣反复无常和毒妇作风!
“国公夫人。”萧欢聘聘婷婷行礼,“妾也想给世子爷行个礼。”
燕国公夫人疏远瞥了一眼萧欢,对二太太道:“咱们燕国公府没有妾上台面规矩,她既是做了妾,二弟妹也要拿出当家夫人气势才好。”
二太太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活该!当燕国公夫人像她这么好欺负,一个妾还想见世子?
二太太大儿媳妇蒋氏目色微凝,所有人只怕都小看了往日只晓得吃念佛燕国公夫人!
第三百零六章 心思
二房长媳见燕国公夫人长袖善舞后,心底涌起一丝异样来燕国公夫人近主持燕国公府内宅诸事竟然是有条不紊,她应付亲眷诸事也很顺手,连消带打,不过几日光景,燕国公夫人抓稳了后宅,原本许多靠向二房管事从观望起来。因为世子并非出自二房,府邸里管事也不眼巴巴有什么都好东西都往二房送,他们大多挖门子盗洞向燕国公夫人身边凑,既然世子爷肩挑,那么燕国公夫人就是名正言顺国公府女主人,即便国公爷将来故去了,国公夫人也会是府里太夫人!
进门世子夫人也得孝顺着太夫人!虽然不至于事事听从太夫人,可世子夫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太夫人。
世子爷爵位……虽是皇帝亲封,但总是欠着长房人情,太夫人不仅是世子爷伯母,还算半个母亲呢。
世子爷夫妇若是不敬太夫人,外面御史必然有话说,外面百姓议论会让世子爷抬不起头。
有时候半个母亲比真正母亲还难以应付,真正生母会心疼儿子,可太夫人对世子爷可以说是恩同再造,燕国公世子若是不孝顺她话,外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二房长媳蒋氏瞄着燕国公夫人背影,对她暗自上心了些……燕国公夫人后院里挺起了腰杆,对二房来说是个不小打击,但同时若是进门世子夫人是个能干,两人不得……蒋氏勾了勾嘴角,也许他们二房会有渔翁得利般意外惊喜。
“萧姨娘。”
蒋氏再瞧不起萧欢,此时她也不愿意将轻视表露出来,心知萧欢也是二房争爵一个助力。毕竟萧欢还算聪明,背后又有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只要萧欢生不出孩子来,萧欢对二房长子没有任何威胁,对她蒋氏也是没有坏处。”大伯母主持中馈日子不长,把你当成了寻常妾看待,委屈萧姨娘了。”
蒋氏对萧欢有亲近,亦有拉拢之意。
萧欢借此机会下了台阶,怅然道:“我……即使做了妾。便早料到今日了,以前我是见过世子爷,我同他有点误会……所以今日想着同世子爷正式见过,将误会解开去,怎么都算是一家人。可国公夫人……”
蒋氏感兴趣问道:“萧姨娘认识世子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向二房走。
二太太面容冷峻,对一直倚重长媳善待萧欢很是不满,她有心端起婆婆架子,又被长媳蒋氏暗中示意稍安勿躁……二太太无奈忍了下来,针不扎心里是不知道疼,长子房中几个妾侍被长媳收拾跟个木头人似。蒋氏哪会晓得萧欢难缠?
蒋氏不会体谅二太太心中酸涩,愤怒,以及委屈、萧欢蒋氏面前显淑女风范,一颦一笑仿佛是受过极好教养一般。仪态端庄丝毫不像是个做妾。
“江南总督府见过几面,当初世子爷还没现威风,也没中状元,但世子爷身上气派也同寻常人不一样。便是总督府公子齐家玉树面前也不落下风,世子爷气度让人心折。”
又是总督府。又是齐家玉树,如此显得萧欢经常出入望族世家,二太太手中帕子都绞碎了,没见过这么无耻贱女人!
蒋氏面容带出一丝惊讶:“齐家玉树?齐霖探花?今科四堂弟是状元,而他亦被皇上点为探花,江南总督齐大人虽是从总督任上卸任了,可也礼部做了尚书,皇上还是很信任他,如果不是去年他处置江南灾祸得当,江南哪会这么太平?”
“齐伯父忠肝义胆,为国鞠躬瘁,皇上是有为明君,怎会忘记齐伯父?”
萧欢腼腆一笑,“如果皇上不信任齐伯父,也不会让他做了两任江南总督。我江南时候,可以说是总督府长大,齐伯母甚是喜欢我……只可惜造化弄人,我是被命运愚弄可怜人。”
说道此处,萧欢眼角垂泪,声音呜咽,神色悲苦:“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宁三元长女,谁知……我是被人骗了,我把宁三元当成父亲十几年,我是朝也想晚也想孝顺他,我一直以宁家长女要求自己,可……可我竟然不是!当时听到欣妹妹,不,宁小姐说出详情时,我心都碎了,我娘怎能骗我?”
蒋氏听她说得可怜,叹息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尤人,好你也认了长公主做义母,又得贤妃娘娘另眼相看,你虽不如以前如意,可也算有造化。”
造化?就是做一个四十多岁老头子妾么?
萧欢咬了咬大槽牙,柔弱般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蒋氏也不是容易打发人,蒋氏想看穿得是萧欢底牌,萧欢怎会轻易让她如愿呢,如果不拉着庆林长公主和贤妃做大旗,萧欢燕国公府是无法立足,指望着好色无能二老爷维护,别逗了,这府里女人没一个是好对付,也只有二太太稍稍蠢了一点!
“是呢,昭容县主找到了我,并且将我妥当送到了母亲身边。”
萧欢微红着眼圈,面带感恩说道:“母亲着实对我很好,我也曾进宫拜谒过贤妃娘娘,娘娘还说会为我赐婚来着……可是,我偏偏陷入了情劫,同老爷碰上了,自打见过老爷后,我……什么都想不起了,只想着同他一起。”
二太太听得想吐,实是忍不住了,“想同老爷一起就来做妾?长公主若是真疼爱你,会不拦着?贤妃娘娘若是看中你能不劝你?萧姨娘你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萧欢垂头温婉说道:”您说得是,是我辜负了母亲厚爱,可是您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我同老爷之间事儿……贤妃娘娘是理解我,她也晓得老爷是个好。她说,欲其劝我挥剑斩情丝,不如让我督促老爷上进一些,贤妃娘娘会皇上面前帮老爷说话。”
蒋氏眼里多了几许怀疑,对萧欢这些话不怎么相信,不过,若是贤妃能记住燕国公府二房,总归是好事,笑道:”老骥伏枥志千里。有些人运气好早入仕,也有人大器晚成,若是公公能入了贤妃娘娘眼儿那就太好了。”
“贤妃娘娘不会忘了老爷,世子爷就是再能干,光靠他一个也撑不起燕国公府。”
萧欢怯生生瞄了一眼二太太。乖巧温顺抚了抚身,“若是妾有说错地方,还请太太看妾年轻份上不要怪罪妾,妾知晓该守规矩,太太……妾会好好伺候老爷, 伺候您。”
二太太甩开了儿媳蒋氏,冷笑道:“你除了比我年轻外。还有什么?用不着你提醒我,你比我年轻!既然你是守规矩,那好啊,我现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请太太是下,您所言妾不敢违背,只要太太能消气就好,您别气坏了身子……”
萧欢眼角余光见到二老爷衣襟。噗通跪下,含泪道:“太太。您别气了。”
……
蒋氏也看到了二老爷,再一次拽住了二太太,按住二太太手腕,低声道:“母亲!”
此时二太太听见了二老爷话,“还嫌弃二房不够热闹丢人?帮不上忙不说,你净给我添乱了!”
二老爷面容不悦走过来,伸手拽起萧欢,见怀里小美人泪眼迷蒙委屈样,二老爷心疼啊,对二太太道:“想要耍当家太太威风,也得看清楚眼下是什么个状况,我心疼欢儿,你再亏待了她,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老爷,太太没有……太太没有……”
“欢儿别说了,随我去书房,我有事同你说。”
二老爷握着萧欢手臂欲要带她离开。
萧欢挣脱不过,询问面如死灰二太太,“太太,妾能随老爷去书房么?”
……
二太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萧欢!咬牙道:“随老爷高兴,老爷,您再疼她,也得注意自己身子!”
蒋氏虽然有心帮忙,可一来她想要拉拢萧欢,二来也没儿媳妇管公公房里事规矩,如果二太太自己立不住,她再多思量也没用,听二太太虽然愤怒但话说得还不算太失面子,蒋氏轻轻舒了一口气,二房心不齐,怎么把李冥锐从世子位置上拽下去?
不知世子夫人是怎样人?
蒋氏指望她是个单纯,柔弱,没主意女子!听说她长外祖家,应该不会有人教导她怎么主持中馈,怎么同妯娌相处,而且宁欣那个嫩蕊娇蕊样貌也不像是个能拿事儿,虽然偶尔有贤名传出来,但蒋氏和燕国公夫人一个想法,也许是宁家故意给她造声势,毕竟丧父丧母孤女不好嫁,哪怕她有百万嫁妆……
任谁提起宁欣百万嫁妆都只有羡慕份,蒋氏也不例外。
……
书房中,燕国公将聘礼单子递给李冥锐,“你看看还缺什么,燕国公府不是拿不出好东西。”
李冥锐不懂操办聘礼事情,但他私底下打听过,也询问过平王妃,知晓聘礼越重,越能给妻子长脸。方才他见燕国公府某些地方难掩破败,觉得燕国公拿不出太像样聘礼,李冥锐都做好了自己想办法筹措妥当聘礼准备了。
这张礼单让李冥锐变了脸色,上面聘礼实是很够档次,这份聘礼如果按照银子衡量,起码也值五万,难得得是上面某些东西有银子也买不到,甚至连皇家都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