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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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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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吃点剩菜剩饭还耽误我这么多工夫。喂,这张绵茧抵面疙瘩和羊肉,到底行不行?”很不耐烦地翻起白眼,冲着采蘩的语气又敌对了。

“可以。”不管这样的回答让老板愕然,采蘩还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锭碎银子,递了过去。“这是找钱。”

少年虽然刁钻,但为人其实挺爽快的,没想到她还给自己银子,也不接过去,“为什么要找我钱?都说拿它抵了。”

“我不占人便宜,绵纸五两银子,欠我一钱五文,这里四两多。清了。”采蘩却也要拿自己的主意。

少年看了采蘩一会儿,皱起脸皱起嘴,“不要。”将羊肉兜紧,撒腿跑了。

“这小子白痴啊,有人推荐他去御工坊,他不要,有人给他银子,他也不要。也不想想,这不要那不要,什么时候才能还上欠我的银子?”老板一边叫苦。一边瞄采蘩。

采蘩一抬手,把银子抛给老板。“我帮他爷爷付酒钱。”

老板乐眯了眼,连声道谢,又夸,“小姐,您可是大人有大量,而且活菩萨一样,这破纸也愿意花真金白银买下来。其实咱们都知道。您其实是可怜那小子。”

采蘩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淡漠,“我没可怜任何人。”

“啊?那――破纸真值五两?”老板吓一跳。

“你看我傻吗?”采蘩反问。将纸卷了起来,交给旁边静立的丁大,又小声吩咐他一句。

丁大仔细收了,附耳丁二,丁二便走了出去。

老板结巴又道一遍,“您……您的意思是那纸真值五……五两?”

采蘩只道结账。手对于那张纸的触感仍保持着新鲜,因为记忆深刻,心中起伏。

她爹挑剔,左拐挑剔,导致她更挑剔,至今她没有遇到过一张挑不出毛病的纸。即便是自己再现了左伯纸,但左伯纸在当世不是完美的,别人看不出来,她却很清楚。她也以为世上是没有完美的纸的,毕竟造纸的本料各种各样粗糙杂色,将它们澄净洗白发出光泽本来就是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由它们造出来的纸或多或少会带有本料顽强的纤质束。这也是评定好纸等级的关键之一。

那少年的绵纸,看不出本料束,摸不出本料束,纯白就像天空的纯蓝一样,肉眼和皮肤都感觉不到,这么的完美。它具有高丽绵纸所有的优秀品质,但又远远超出了高丽绵纸本身,完善了光泽度和厚薄均匀度,增加了真正丝帛般的质感和柔韧。小混蛋说这是本土造,高丽绵纸那么珍贵,那对师徒还打算开擂台跟中原各路造纸高手一较高下,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高丽国耻?

采蘩知道自己不好心,但幸灾乐祸油然而生。怎么说呢,谦虚是最安全的品德。高丽人低调,她就会尊重他们的成果。非要挑起大家的斗心,偏又没有力压群雄的本事,徒让人看笑话。

出了这家上了一出好戏的酒楼,采蘩今日有意外的收获,心情颇好。但好运气还没有到此为止,居澜园里有一出更精彩的戏在等着她回去看呢。

首先看到的是园门外一抬二人小轿,明显就是女子坐的。云夕以为是肃公夫人,但采蘩觉得不然。独孤棠的大姐是独孤家长女嫡女,又是肃公罗扬唯一的妻子,身份何等尊贵,不可能坐这样的小轿子来。

进了园子,大管事没来迎,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几日都由他亲送亲迎,不出现则说明他来不了,来不了的原因极可能就是招待坐轿来的人。且一路见不少仆役丫头凑堆说悄悄话,看到她却个个如鸟兽散,十分可疑。

“丁小,去把那些咬耳朵说悄悄话的人给我请一个过来。”采蘩可不等着真相大白。

丁小g应了,转眼功夫,拎来一只。

采蘩记得他是外园清扫的杂役,却也不问他们嚼什么,只问,“园里来了什么客人?”

那杂役不敢抬头,声音唔哩不清,“不……不是客……是……不好说。”

“不是客,是主子么?”云夕好奇。

“呃――呃――”杂役支支吾吾,突然双膝跪地,“两位姑娘别问我,我一个打杂的,什么都不知道,有的只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

采蘩呵一声,“那人多大的来头,把你吓成这样。起来吧,这园子里别人是主是客我不知道,但我自知受不起你这一跪。”她是真客人。

“童大姑娘别这么说。”园子里到处都有眼睛,大公子和这位美到妖艳的姑娘之间那点事,早就传到各个角落。一个个都想不通大公子竟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天天凑到她的饭厅里用膳。相比之下,今天来的这个比较象大家闺秀,文文静静,说话也柔美,仪态雍容。

“到底是谁?干脆点儿说出来就行了。”云夕心急。

“是……是大公子的新夫人,不,新如夫人。”杂役不知怎么,有点哆嗦。

云夕睁大了眼睛,顿时看向采蘩,吃惊地问道,“大公子成亲了?”

“国公府里有一个他的――妾吧。”不过,新如夫人?采蘩抿薄了唇,嘴角微微勾起,这是说独孤棠如今有两个妾了吗?上回在船上见到的那一个,叫胡黎,从名字到相貌,似乎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不知这回新纳的,又是什么样?

云夕让她的淡然弄得心急,拉到一边悄悄说,“采蘩,我瞧独孤棠对你――挺好的。”不好明目张胆说体贴入微,毕竟女子名节重,只要没成亲,就算两情相悦也不能轻率,“他怎么……怎么一回来却纳了妾呢?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采蘩对这事淡然,是因为她信任独孤棠。

云夕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还以为他要娶的是你。”

采蘩大方承认,“他是想娶我。”无需隐瞒,人人有眼睛会看,而她前世今生都认为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没必要故作矜持。

“呃?”云夕就不懂了,“那他为何还――”

“不知道, 得问独孤棠,或者那位如夫人也行。”采蘩回身,让丁三带雅雅回自己的院子,又道,“瞎猜不如看看去。”

云夕打心里佩服采蘩处变不惊的这份闲定,但仍有一问,“采蘩,我瞧你也是不服软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独孤棠真有两位妾室,你当如何?”

采蘩笑,“他的妾,我能如何?不过,若我答应嫁他,自然要想办法弄走的。”

云夕想不到她这么直接,“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妒妇?”

“我将来要嫁的人,肯定是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的男子。我一心一意,自然也希望他一心一意。他过去有没有女人,我不管。但他娶我之后,我决不会与别的女子共夫。我就是妒妇,不打算装贤良,所以不怕人说。”她不当妾,要当妻,“当妒妇总比变成毒妇好。”不要像沈珍珍,假装大度,又暗地害人,干脆自己让人骂,不贪图好名声,但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云夕崇拜望着她,“采蘩,我真心的,以后多向你看齐。”

“我们互相看齐,记住一点,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采蘩不矫情,当勉励则勉励。

走到正堂外,见窗下一排溜听壁角的人,云夕就笑,“干脆你也别急着进去,听一会儿再说。没准小两口亲亲我我的,你就跟独孤棠这人划清界限。怎么回事啊?这头对你好,那头娶进来。”玩笑开着,心里怕成真。

溜排的人中竟有大管事,也不为自己偷听而觉得不妥,对采蘩尊尊重重说道,“童大姑娘,里面的客人非要住进来,可大公子还没回园子,您看怎么办?”

一个个的,都问她?不出面是不行了,采蘩走进去。  
 
 

  
 
 第301章 不赶你不足以得意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小姐您有国公爷的亲笔书信,不赶紧安排住的地方,居然把我们就撂在这儿不管了。大公子尚未娶正妻,那个胡黎比您进门早,但小姐您的身份不知比她高出了多少,连国公爷都十分礼遇您,允您管着大公子院里的事。国公爷说了,只要您能为独孤家诞下一男,您便能与大公子将来的正妻平起平坐。我瞧这居澜园里的仆人们多半散漫惯了,不懂轻重,还好小姐过来,不然不知他们平日怎么在主子背后偷工减料呢。”

采蘩一听,这声音耳熟了,心直沉。难道独孤棠的新如夫人竟会是她?

“少抱怨两句。小姐毕竟刚进门,又是再嫁之身,先别想着摆主母的架势。下面的人多见风使舵,大公子待小姐好了,他们自然也好。小姐如今对他们谦和尊重些,他们还能帮着小姐得到大公子的心。别当这里是娘家,怎么着有大老爷给小姐撑腰,骄横一些也无妨。在别家里要守别家的规矩,小姐不喜欢南姑爷,因此不喜讨好的作派,老婆子也随它去了。这回可是小姐千盼万盼得来的夫婿,谨慎着低头做人的好。”声音老而不迈,心机颇沉。

“都嫁进国公府给国公爷当儿媳妇了,还低头做人?”仍是年轻的声音,见识没长进。

“都别说了,该如何做我自己心中有数。”音色娇美,听得出心情相当不错。

采蘩在屏风后不由想叹息,以为已经把那朵莲花清出了自己的视线,怎么又兜回来了,还是以独孤棠的新妾出现?

云夕见采蘩不走,问道,“为何不进去?”

采蘩无奈回答,“是熟人,因此有些犹豫,心里委实不想见。”

云夕一听。更奇怪了,“居然还是你认识的人?这种情形下见面岂非尴尬。”

“我和她之间没有交情,所以尴尬倒是没有,却只感叹怎么又遇上了。”摆脱不掉,真正是恶缘。加上沈珍珍,这辈子比前世还多出一个讨厌自己的女人来。到如今,她不怕正面而来的对手,但对那些在背后来阴的人。而且还不是为了什么像样的理由,让她没法高兴地起来。

云夕却做出一个很大胆的动作,探出脑袋快速瞄了一眼,回头惊看采蘩,“是她?!”

“你也认识她?”采蘩一想就通,“也对,都是康城里的大家千金。”

“我爹还健在的时候,我跟她虽见过面,但未曾说过话。她因庶出的身份在那些场合中备受冷落,而性子还清高的很。后来。我家没落,再见时就对调了位置。她身边围绕一群千金闺蜜。我却是遭瞧不起的那个了。那日她们在酒楼说你闲话,正巧让我听见,看不过去就说了几句,如今恐怕我也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云夕有点冒火,“独孤棠眼睛瞎了,竟会纳这般虚荣的女子为妾,今后家里永无宁日。”她也看出了姬莲的本质。

说完才发觉自己嘴太快。有点对不起采蘩,云夕忙补充,“采蘩。我不是说独孤棠不好,就是――”怎么说呢?

“没事,我和他八字少一撇,你尽管骂他,让我把眼睛睁睁大,免得将来成了遇人不淑,那我可要哭死了。”这时又庆幸自己冷静了一次,没有在独孤棠表情时,冲动应承终身。不然,她和他是私订婚约,姬莲却是得到独孤棠他爹承认的,一入长安,她就算是妻,只怕也站不住脚。

“既然来了能说话算数的人,还请赶紧来听少夫人吩咐。到底住哪处?马车里大箱小件等着搬下来收拾。少夫人越早安顿好,就能越早服侍大公子,大公子也能过上家有女主人的舒心日子了。”同样是抬高姬莲的身份,刘婆子说得很客气,客气之中不容人忽略,是让人自己识好歹的意思。

云夕对采蘩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对付她,我来。”她以为,采蘩到底是住在姬府里的,姬莲又是姬家的女儿,明面上两人是堂姐妹。

不等采蘩说什么,云夕绕出屏风去,“姬三小姐,想不到你我还能在长安见面,真是巧。”

坐在主座之下首的女子本来正喝茶,杯子端在手中,“云小姐?你怎么会在――”

想问云夕怎么会在自己相公的别园里,但看清她身后的人,那女子浑身剧烈一颤,杯碟用力敲在桌上,顾不得水花四溅,禁不住站了起来,怒指其名,“童采蘩!”她只带了刘婆子和芬儿,不需装假笑脸。至于云夕,早前就帮采蘩说话了,不会成为她的朋友。

采蘩拉了拉云夕的衣袖,微笑,“我们一起来。”

美眸盈盼,动若秋水,直直望进对面那个穿着华贵秀柔,容貌娇丽的女子眼中,语调平伏,“莲三姐姐,恭喜你梅开二度,再觅得名门高户。”

姬莲冷笑,“不用你假惺惺。你为何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采蘩答得理所当然,且走到主座,施施然坐下,“三姐姐请坐。”

“这是我夫君的别园。”想立刻喊她滚,姬莲硬生生将它压下去,乍见采蘩的惊怒已过,还是要防隔墙有耳,坏了自己辛苦建立的大家闺秀气质,“不知是谁自作主张把园子借给你的,我如今要搬进来住,你还是另找地方吧。”当初自己被她赶,这下风水轮流――

“三姐姐,不知新三姐夫是哪位?”采蘩明知故问。

一提到这个,姬莲遮掩不住的满面春风,也听不出采蘩的暗讽,得意道,“他是定国公的独长子,也是皇上新封,统领四方少将军的元帅,独孤棠。”说到这儿,发现采蘩故意的,“这园子是他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采蘩“老实”,“这园子不是他的,是他大姐的。原本想送他,他不要,一直只以借住的名义。这回将园子借我住,已经征得了他大姐的同意。三姐姐每到一处就要赶人走,却总不问清地方的主人是谁,容易闹笑话,今后还是慎重些好。”

姬莲虽然刚得知这事,却嘴硬反驳,“大姐既然有意要送,那就是我夫君的了。我也并非不近人情,不过怕你和我住不了一处,好心好意给你个建议罢了。要不这样吧,我公公在长安城里也有外宅,我请他借个地方给你。”

“三姐姐这话说的,你我在姬府都住得好好的,为何这儿我就跟你住不了一处?再者,这地方那么大,要是一南一北两头住,说不定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更何况我最多待到开春就走了。”口口声声夫君公公,姬莲当自己不是如夫人,是正夫人了吧?这位真是到哪儿都要争最好的,采蘩不知该不该同情独孤棠。“你若真想要我走,不如你去跟你夫君说。他帮我好心好意借了这园子,这才没过几日,而且我今早还说住得很舒服,在周陈正要开始和谈的关节突然这么闹腾,会以为我们南陈没诚意。”

都扯到国家大事上了,姬莲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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