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躲缓缓走向他,大大方方的将我脸上的伤展示给他看。他的脸上惯有的笑没有了,他静静的看着我的脸,许久才说“怕是以后会落疤。”
“对啊。”我静静的说“不过这样也好,多亏了这个伤,我也似乎清静了许多。”
他听着良久没有说话,似乎过了好久才说“我以为我能照顾你哄你开心,没想到我的出现竟然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照顾我哄我开心?”我冷笑着,多么假的话啊,假到我反驳他的想法都没有。“全天下有很多人会让你照顾让你哄他开心,但那些人里面,唯独没有我。”
我将所有的话交代完就离开,留下夜长清一个人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再相逢(十二)
到了晚上,爹爹竟然叫我去前厅用饭。刚进前厅就看见若晴好端端的坐在桌前,我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桑太尉那样的疼若晴,知道若晴被困定然会让爹爹把若晴放出来。不过若晴的旁边竟有另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夜长清。席中唯缺若胥,若胥似乎上次跟我大吼一顿后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大家到了内堂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桑姨娘看见夜长清来最是欣喜,又命人叫厨房再加几道夜长清爱吃的菜。饭后桑姨娘似有所求,夜长清似乎也看出了桑姨娘的心思便道“丞相夫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桑姨娘听夜长清这样说,立刻拍手命人从后面拿出四件衣服,那四件衣服整齐的叠着落在托盘内,虽然看不见全样但看见那边角的绣样,就知道这几件衣服不一般。
夜长清不明所以的看着桑姨娘,桑姨娘有些为难道“两天后就是皇后的茶话会,府里的绣娘制了这四件衣服,我却一直都选不准,所以想听听二殿下的意见。”
我听桑姨娘这么说,不由赞叹桑姨娘好聪明。夜长清在宫中对太子肯定最为熟识,让他选的衣服定然是与太子的喜好相投,桑姨娘还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费劲了心思。
夜长清也明白桑姨娘的意思,他竟然转头去看看爹,爹爹独自在那里品茶,对桑姨娘的话也没有反对。夜长清见爹爹这样,上前仔细看了一下这四件衣服,出手挑了一件浅粉色绣如意翔云的长裙看了一眼若贞道“若贞清秀脱俗,这件衣服最合适若贞不过。”若贞听见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爹爹的女儿中就属她最沉静内敛,经不住俩句夸总是会有些羞涩。
夜长清说完又看了在剩下的三件衣服里挑,目光最后落在一件橘红的长裙,这长裙上面没有什么特色,无非是一些花鸟鱼虫的图案罢了。但一展开却又是别有洞天,那下摆绣着浅粉的牡丹,本来那牡丹本已绣的活灵活现,绣娘却又加心思以红宝石蓝宝石落在牡丹蕊出,更显得夺目生光。
所有人都被这件衣服看呆了,我虽然偶而来府里能够见到若贞和若晴穿的这些锦衣华服,但这件衣服还是让我生生惊叹了一下。
“就这件吧。”夜长清说着将看了眼若晴。
“这可是天下第一绣娘之手,这上面的宝石都是我爹托人从西域带过来的,在我大昶也少见色泽这样纯正的宝石了。”桑姨娘的话语里无不带着得意。
我看着面前的衣服也是满心羡艳,虽然很讨厌桑姨娘,但是却又羡慕若晴和若贞有这样一个为自己筹划的娘亲。
夜里我独自一个人回到屋里,夜里朦胧睡到半夜听到有人在敲我的小窗。
“是谁!”我惊讶道。
屋外人没有回答,只有窗外印着的一个男人的影子,我一看立刻明白是谁,匆匆打开窗就看见若胥穿着寝衣站在屋外看着我。
“你来做什么?”我让他快点进来。
“不用了,几句话问完我便走了。”若胥不知为何还在生气“你是不是有那个小银牌。”
“银牌,长宇的银牌?!”我追问若胥“你知道那个银牌放在哪里了吗?”
“果然!”若胥冷笑一声“姐你果然骗了我对吗?!如果姐不想进宫,我灵若胥自然不会为了自己,牺牲自己的姐姐入宫,姐姐又何苦这样骗我呢?”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忙追问道“若胥你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姐不用再装了,既然姐不愿意去,也有二姐小妹愿意去。”若胥说完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再相逢(十三)
第二天一早,桑姨娘就带着若晴和若贞进了宫,那用的衣服首饰还有姨娘送给皇后的里屋,整整两个马车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走。
桑姨娘带着两个妹妹一走,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大家纷纷回到府中休息,各做各的事情也没有人理会我。我一个人在屋里无聊,想着若胥昨天说的话,手里把玩着药盒。这药是昨天若胥留下的,我看着上面的盘龙图案,听说这好像是宫内禁品。若胥一直都很崇拜这个太子,所以会想尽办法搜集很多太子的东西,这个怕也是那个太子的东西吧。把这个送给我,怕是他也是挣扎了许久,他虽然跟我生气,到底还是记挂着我的。
我仔细的看着药盒上的图案,忽然笑不出来了,那药盒上的图案似乎和那小银牌的图案有些相似。难道……
我起身往外跑,可是爹似乎下了命令,后院的侍卫怎样都不愿让我出府。万般无奈我只得干起老本行翻墙,我从老地方翻了出去,一出去居然又看见了夜长清的车。
车上的子顺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趣我,似乎对我爱答不理道“别以为我们是来看你的,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我没空跟他闲扯,走到马车边问“你在里面吗?”
车帘被缓缓的掀了起来,没了那个穿着劲装的女子,只有夜长清一人静静的坐在里面。
“我现在想求你一件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什么?”他没有半点为难,更加耐心的在那里问我。
“我……”我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可笑,自嘲道“算了,就当我没有说。”
但路走一半又折回来,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那样,那冯嬷嬷拿了我的银牌定然是这个用途,我绝对不能便宜了桑姨娘。
“我想去皇宫。”但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夜长清怎么会带我去皇宫呢?
“为什么想去皇宫呢?”夜长清也没有生气,却耐下性子柔声问我。
我想了想看着远处的风景道“这京城虽然我不能常来,但总是有机会来,也许爹爹哪天心情好可以带我细细游一遍这里。可是皇宫,皇宫是天子的住所,哪个寻常百姓不想进去一览其中的珍奇玄机呢?可是不是所有人一辈子都有这么一次机会去皇宫的。”我这样对夜长清说,心里却别有另一番打算。我低下头不敢看夜长清追寻的目光,生怕他发现我在说谎。
“那就进宫吧。”我还未回神夜长清居然已经答应了我“今天各家侯府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受母后召唤进宫,若带你进宫不是很难。”
“真的!”我似乎有些不相信。
他似有感叹笑着看看我道“你说的对,既然你一辈子只有那么一次进宫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可是你不怕这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过进宫,你这件衣服实在是不合时宜。”他似乎没在意我的话,看着我身上的衣服,我总在山里劳作一直穿着粗布麻衣,到了相府爹爹没说给我添几件好看的衣服,桑姨娘是肯定不会给我添新衣的。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破旧但也不体面。
“我刚好有一套适合你,你跟我先进宫,我让随从回府拿给你,应该赶得上。”夜长清带我出了相府的正门,命一直在外等候的随从去给我拿衣服,而自己则带着我进了宫。
夜长清想必在宫中也有些分量,他的马车并未遭宫门口侍卫的盘查。他带我进了宫,在靠近御花园的景阳宫侧殿让我换衣服。
那是一件极其简单的白色褙子,内配湖蓝色襦裙。我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有些失望,本想夜长清府里会给我那一件如何华丽奢靡的衣服,可以让我压过若晴和若贞,却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件普通的衣服。
我穿着衣服走出偏殿的房间,夜长清正站在走廊等着,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过头,看见我立刻呆在了那里。他墨色的眼瞳里印着我的样子,我看见他眼里的我白衣翩翩,忽有风吹过刮起我的衣衫,那白衣如香炉中的白烟一般在风中摇摆着,不知是否是沾了他衣服的光,我竟似乎在那飞起的白衣中看到一点点仙气。
“你不宜穿的太光鲜让大家都注意你,所以这套衣服很适合你。”他说着又有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是一个白云吉祥图纹的面纱,他将面纱给我戴上道“终究是女儿家,还是不要让人随便看见你的样子比较好。”
夜长清真是有心,他知道我的脸上伤还未好,便给我准备了这个东西。我带着它跟在夜长清的身后,夜长清对我道“御花园今天太热闹,你去了反而不好,不如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穿着仙仙的衣服,抹着大花脸对卿说“客官,收藏啦~”
、再相逢(十四)
不远处有丝竹之声,我知道我现在的地方离御花园很近。我悻悻的看着远方道“就离那宴会这样近,真想看看皇后娘娘长什么样。”
我说完转身假装跟着夜长清要走,但夜长清却站在了那里。果然夜长清对我道“御花园此时人多,我们悄悄过去肯定不会让人发觉。”
夜长清说着领着我去御花园,我们顺着花园小道随着动耳的丝竹声向花园深处走去,穿过一片花团锦簇的牡丹花花亭,就看远处一个大的金丝绣秋菊图的屏障隐在假山后面。
我们慢慢向那里走进,声音也越来越热闹了起来,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形色匆匆的宫女太监见到夜长清,立刻向夜长清停下施礼。
“呀”我看着他们对夜长清施礼,不自觉的喃喃念了一句。
“怎么了?”夜长清有些奇怪的问我。
我笑道“我们村子里李老头的儿子是那一带一个小小的县令,我们村子大人多出来一两个县令不是什么稀奇。但他的孙女也被选入宫中,做了孙丽嫔的近身侍女,这一下子可是光耀了李老头的门楣。村里人顿时顿李老头也尊敬了起来,他的孙女有一次得了特赦来我们村子里看李老头,拿了那样多的珍奇,村里有名的乡绅想见她一面都求了好几天。那个时候我觉得宫女那样厉害,没想到到这里却还是对你毕恭毕敬的奴才。”
听我这样说夜长清忽然笑了出来,但我却又补充道“但我也想做这样的一个奴才。”
夜长清听我这样说愣了一下,转瞬道“宫中太危险了,我希望你这个愿望永远不要成真。”
夜长清说完带着我继续前行。我们穿过假山绕过屏风,眼前便豁然开朗,紧密相堆的假山后竟然是别有洞天,是另一片山水相依的世外桃源。
虽是深秋,里面却桃花似锦,各个命妇女眷穿着锦衣华服相坐于席间,而坐在最前面面对众人的,是一个头戴凤冠衣着凤尾赤金袍的女子,虽然在远处看得不是太仔细但也知那就是我大昶当朝皇后。那皇后身边站着一个面色沉稳的女人,看来也有一些年纪了,穿着打扮也十分讲究不似平常宫女一样,看来这个女人肯定在宫中地位十分高。
她忽然向我们走过来,走到夜长清面前行礼道“二殿下今天怎么也来了。”
夜长清对那女人十分恭敬,笑道“今天母后设宴,我闲来无事也来这里讨一杯酒水凑个热闹。”
“二殿下应早些通知奴婢,这样奴婢也好提早为二殿下安排。”这女人气势不小,虽称呼自己是奴才,却在斥责夜长清。
“雾月姑姑说的有理。”夜长清也是恭敬有礼。
那叫雾月的女人冷着面对夜长清道“那二殿下就跟奴婢来吧。”
那雾月要带走夜长清,我心里着急的偷偷拉了一下夜长清,夜长清不着痕迹的松开,默默的跟着雾月走。那雾月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凌厉中带着威严,吓得我立刻垂头躲在了人群中。那雾月将夜长清安排到了皇后的身旁,皇后见夜长清来了,便跟着夜长清说笑了几句。
我隐在那些看热闹的宫女太监中,寻找着桑姨娘和若晴若贞,找了半天才发现离皇后最近的一个席位正坐的是若晴和若贞。
我远远看去,皇后正在跟桑姨娘说些什么,只见桑姨娘笑得乐不可支,若晴也面带羞涩的低下了头。我一看这样瘪瘪嘴,想也知道姑苏皇后说了些什么,无非是说若晴今天如何的美艳动人,夸赞桑姨娘教女有方什么的。
我正想着忽然地下的丝竹声停了下来,忽然旁边宫女道“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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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十五)
我听着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戴紫金冠大步走到皇后旁边。那男孩一进来在坐的女子便都统统有些不安分,我猜想这个人就是太子吧。今天谁要是被太子看上了,那便可以成为太子妃,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皇后,这样一下平步青云有谁不希望这样的好事落入自己家族中呢?
我看着底下那些女子,有的与太子相仿,可有些荒唐的竟将自己家中十六七的女儿也带了出来。我看着与太子年岁相差甚远真觉太子可怜,抬头再去望太子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太子怎么有点眼熟?
我大着胆子顺着人群慢慢向前移,不知不觉已经移到了前面,可前面侍奉的太监宫女太多,挡着我看不清坐在皇后身边的太子。尤其那太子手半撑着头背对着我,让我更是看不清他的样子。他似乎极其不耐烦的看着底下献艺的女子,那个女子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在唱着那首《金缕衣》,我认得那是户部尚书章彦的女儿,他曾经有一年重阳节来爹爹府上拜会爹爹,那时别人夸赞她的歌喉美妙绝伦,我就曾听她唱过一曲。她的声音似山涧清泉一般清冽不染凡间尘物,但是配上这首《金缕衣》却有些俗气,不过想起之前那些填词作诗起舞的,她也算是不错了。
正想着忽然一声筝鸣打破了她婉转的歌喉,我听见这声音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若晴坐在远处镇定自若的抚着手中的筝,她缓缓起了一个调,引得所有人的主意。连那个太子似乎也支起了身,对她产生了兴趣。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若晴得意的笑,她能不得意吗?她的筝可是山涧询教她的,山涧询是谁?是天下第一筝王山涧老人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