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看见你这慵懒天成的样子。”桦烨显然没有为我刚才的称呼所不快,而是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我。
想起了昨日他与我的那激烈的云雨之情,心儿别地一跳,忙闪躲开他的眼神。朝门口喊道:“玉喜,快给皇上奉茶。”
“喝茶倒是不着急,我在梅妃那用过饭,也喝过茶,此刻不饿也不渴。”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蜜饯含在嘴里,说出话来有点含含糊糊。
今日听得最多的便是梅妃两个字,我心下涩然,面上便也有些怏怏的,欠着身子坐在桦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头微微看向另一个方向。心底却生出一个小小地希冀,希冀着他来告诉我,那个梅妃不过是他为了巩固江山的一桩政治婚姻,只是出于梅妃的家世不得已而为之的,他爱的人唯有我一个。
但是过了良久,我所期盼的话,他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听他在我身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映雪,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昨日不是刚宠幸了你吗?今日不过半日未来,这不也忙赶着来看你了么?你为何摆出这样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呢?”
瞬间转头,看着他略含怒色的脸庞,只觉得一股酸楚在心底里升腾,一直升到了眼底,到底抑制不住那泪滴,任由眼中滚下了两颗珠泪。
见我哭了,他先是非常诧异,继而便走上前,伸出双臂,一把就将我抱入怀里。
“皇上,主子,我……”端着茶盘进来的玉喜冷不防撞上了这一幕,立时羞红了脸,嘴里只是嗫嚅着不知怎么好。
“蠢奴才,在这里碍手碍眼的,还不滚下去!”随着桦烨的训斥,玉喜仓皇地逃将下去。
他温暖的怀抱让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微微悸动起来。心底有一种欲望不可抑制地滋生,他的怀抱恰像一个无底的温柔陷阱。趁着我的理智还能自控,我一下子挣脱他的怀抱,跳将下来。我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要,桦烨,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对于我的不配合,桦烨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自顾自坐了下来。过了片刻,方淡然说道:“我以为你很喜欢我们的云雨之情。看来我们的感情还比不上你肚子里的孩子。”
“桦烨,你怎么这么说!他难道不是你的骨肉么?”他的话入如一盆冷水给我兜头浇下,我愤然地望着他,紧紧地咬住嘴唇。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只是很想要你而已!”看我如此生气,他迟疑了片刻,随即起身,轻轻拥住我的肩膀,满怀歉意地说道。
他的话又是让我一阵释然,才刚他不来我不是在巴巴地盼着他么?桦烨他与我亲近不也是一种爱我的表现么?难不成我还希望他来了却对我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也许怀孕的人就是这般情绪善变吧。想及此处,我便展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这个小妖女,才刚说不要,这会儿又来勾引我,你可知我并没有多少忍耐力了。”他大大的眼睛闪闪地望着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柔情,这样的柔情足以让世间任何的女子迷醉其中,不能自拔,更何况他还是我命中注定的心仪男子。
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送上了一个香吻,却是浅尝辄止。桦烨这回很是听话,他没有再纵情欢愉。而只是用他修长的手轻轻抚弄我的脸庞。
“映雪,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去替我办。”过了半晌,他轻轻吐出这句话。
“什么事?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说话铿锵有力,这绝非是表面冠冕堂皇之词。我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追随他,没有他也便没有我。我就是为他而活,他的一切便是我的全部。
我的话令他有些动容,他感慨地说道:“映雪,不要这么说,我再不会让你为我去冒险,我发誓,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好好爱你,我若是做不到,就让我……”
有郎如此,妇复何求?更何况他还说出了这么一番让我感动的话来?旋即伸出手掌,附在他的唇上,堵上了他即将出口的毒誓。
他深情地朝我一望,继而轻轻握住我盖在他唇上的手,放在唇边细细轻吻。直吻的我一阵轻痒。咯咯笑了起来。本来还想问他有关梅妃的事,便也被他这深情的吻给堵了回去。我对自己说:还是不要问了吧!一国之君的后宫从来都不会缺乏女人,我只要拥有他的爱就可以了,就不要巴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吧!更何况就算我问了,那个梅妃也不可能离开叠翠宫,反而让桦烨觉得我小气,到伤了我们的感情。
“桦烨,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哦,就是那个老妖婆。破城之时,我把她抓起来,关进了地牢。”
“是地牢?怪不得我去天牢找大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
“这个老妖婆贼性不改,被捕的那一天还总是骂骂咧咧的,我听得心烦,就把她关进了地牢。天牢尽头有一扇小门,开了那扇小门顺着往下走十几个台阶,就是地牢。这个地牢本是多年废弃不用的,为了她我又特意着人进行了简单的修缮。”
“桦烨,你想如何处置她?”
“当然是杀无赦,她做的恶足够她死一百次了。”
“那为何还不动手?”
“我需要她交出另外一半兵符。”
“你想让我去劝说她交出来。”
“没错,映雪你真是冰雪聪明。”他由衷地夸赞。
“好吧,我试一试。”这件事,桦烨他无人可求,唯有我是最好的人选,我必须放手为他一搏。
☆、第一百零八回 步入地牢
今日本是一天的好天气,谁知到了黄昏却刮起阵阵凉风,且还有越刮越大的阵势。我站在窗口,向远处眺望,只见天空一片浑浊,竟像极了要有沙尘暴一般。在现代,由于人们滥砍滥发,破坏了生态环境,可这可在古代呀,为何也会有这样的天气呢?
“主子,快别站在那里,仔细着凉。”玉喜拿来一件锦缎披风为我披在肩上。
“无妨。”在现代我有一次去敦煌莫高窟旅游也是遇上了这样的风沙,当时幸亏向导有经验,让我们躲在了避风处,才得以躲过了那场刮得昏天黑地的沙尘暴。那一次也算是历经生死,故而眼前的这点小风,于我真的算不得什么。
“玉喜,你去把我的纱帽拿来,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主子,这样的天气,您还要出去?”玉喜惊异地看着我。
“去吧,若不是非去不可的,我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还往外跑。”我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桦烨交代的事情还是尽快办的好,已经拖到了黄昏了,明天一早,也许我自己又得生出抵触的情绪来。
“好吧,主子。”玉喜满脸的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少时,玉喜拿来了一顶纱帽,还有一件厚一点的披风。“主子,让我陪您去吧!”
“也好。”这里离天牢的路也很远,有个人在身边照应总是好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没有让人备轿,玉喜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扶着我,我们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天牢而去。说句心里话,昨日答应桦烨时我是那么的斩钉截铁,但此刻身临其境时,才觉得桦烨是把一个多么棘手的事丢给了我。
天牢坐落在皇城的西北角处,风大路不好走,我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达。这里种植的都是高大的松柏科树木,除了天牢再没有旁的房舍。长长的青石路旁只亮着几盏宫灯,昏暗的灯光投射到那些高高低低地树木之上,便折射出一些古怪的树影,又有狂风劲吹,种种的这一切交织出一种诡异骇人的气氛。
“主子,这个地方真的好怕人哪!奴婢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呢!”玉喜搀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我轻轻拍了拍她冰冷的手,安慰道:“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是御林军看守最严密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你放心,我不过片刻功夫就能将事情办妥当的。”片刻功夫?我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哄我自己的鬼话罢了。
“什么人?”在这样的夜晚,守卫万万不会想到还有人往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来。
“皇上的腰牌在此,我要见个犯人。”我从怀里掏出桦烨的腰牌,让玉喜拿了过去。
“原来是娘娘到此,卑职悉听吩咐。”守门的是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他不认识我,我更没有必要跟他介绍,就由他去怎么称呼吧。我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让他带我进去。
这是我第二次的来天牢了,只是此刻我的心情却不一样了。
“主子,您这是要来见谁呀?”玉喜最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丫头自打回到我身边以后,人就变得谨慎多了,从不多言,今日之事我没有向她露出分毫,估计她也是实在耐不住了,方有此一问。
“前太后——”
“是她?”玉喜打着灯笼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颤。
我看了她一眼,她赶忙歉意地低下头道:“奴婢失仪,还请主子见谅。”
“玉喜,看来你是很怕她呀!”她的举动让我有些狐疑,便忍不住仔细看了她两眼。
“主子,太后如此飞扬跋扈,对待下人又刻薄,有谁能不怕呢!不过,此刻奴婢再也不用怕她了,如今她被关在这里,当真是在等死了,况且奴婢还有主子作陪,怕她作甚?”玉喜迅疾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道。
“正是此话呢。”我笑着拉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应该是我多心了吧,太后那样一个人,奴婢们怕她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又何苦多疑!现今我身边只有玉喜这么一个可信的人,我若是连她也怀疑了,可当真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哎——我的日后就都要这么谨小慎微的过日子了么?思及此处,我的心霍然沉重起来。
“娘娘,到了,穿过这扇小门,顺着石阶往下走,就到地牢了。您稍等一会儿,容卑职给您找火把去。”领路的看守毕恭毕敬地说着。想来是从未在这牢房之地见过后宫的人,也难为他了。
“你去吧!”我站在原地等待,只觉得一股腥臭之味源源不断地从那扇小门散发开来。
“主子,咱们还是站远些吧,这气味实在让人受不了呢。”玉喜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又摘下自己帽子上的青纱,细心地盖上了我的脸。
我感激地说道:“你都给了我,可自己没有半分遮拦了。”
“看娘娘说的,奴婢如此卑贱之身,又怕什么,护着主子本是本分,主子却如此重情,奴婢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能服侍主子左右。”她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令我分外温馨,我唯有紧紧握住她的手为自己方才对她的怀疑而感到内疚。
少时,那看守回来了,手举着松油的火把,打开牢门,他在前面引路,我在玉喜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越往下走,就越觉得气味难闻,也不知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要怎样熬过。
足足走了二十几个台阶,方下到了底层。这里昏暗无比,臭味熏天,我只觉得腹内一阵翻腾,忍不住吐了起来。
“哎呀,主子,这可怎么好呀,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玉喜帮一边我帮我垂着背,一边焦急地说着。
所幸晚饭吃得也不多,将胃中的食物都吐出来也就完了。呕吐也是孕妇的正常反应,我也不用担心,遂抬起头安慰道:“我不妨事。”
我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带着难闻臭味的物体就朝我们飞了过来。
“啊——”玉喜忍不住尖叫起来。
☆、第一百零九回 伤情往事
玉喜惊叫着本能的一跳,却忘了我就在她的身后,她这一用力,将我生生撞倒在地上。好在我是坐在地上,并没有伤及腹部。
“哎呀,主子我真是该死,一时被吓住了,竟忘了主子。”玉喜连忙扶住我,满怀歉意地说道。
她并非故意,刚才情势实在紧迫,怨不得她,我向她宽慰地一笑道:“只是坐在地上,倒没有摔痛。”说罢,往地上看去,却是一只死老鼠。怪不得一阵恶臭。
“呵呵呵,那老鼠的味道不错吧?”一个沙哑而阴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给这个阴暗的牢房增添了几许恐怖。我循着声音望去,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天呀,那个窝在墙角,蓬头垢面,浑身冒着腥臭气的女人就是那个曾经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皇太后吗?这阴暗的监牢的确是能摧毁一个人的。
“见过太后,太后万安。”我微微欠身,力图语气平和地向她行礼。
“沈映雪!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有死!”她霍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我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
“你才是贱人呢,滚开!”那个看守唯恐我被她伤了,倒是迅疾地挡在我的前面,猛地将火把推了过去。赵本能地往后一推。
“我知道你很恨我,今晚就是来听你倾诉的,有什么怨气你只管发出来吧!”
“哼!你这个贱人!”幽暗的灯光下,我只看见她把牙咬得紧紧的,一副恨我入骨的模样。
“玉喜,你和看守先到上面等着吧,皇上让我问她几句要紧的话。你们在这里,恐怕她不会说实话。
”这……“看守犹豫了起来。
”你再给她加道锁,我只站在远远的地方与她说就是了。“
”主子,您可千万小心呀。如今我看她这样子越发地像个疯婆子了。“玉喜忧心忡忡地说着。
”好了,你快上去吧,皇上交给我的事,我横竖都要办,若总这么耽误时间,明日便还得来这个鬼地方,这也是你不喜的,对不对?“我看出玉喜很痛恨来这个地方,故而我只有这般说,她才会听话离开。
看守又给她加了一道长链将她牢牢拴在铁柱上,随后又把一对手枷锁给她戴上。
他们两个随后出去了,我转过身,以冷冷地看着她。
”我真后悔呀,当初听了韶华的话放你们出宫,不然的话,哀家还坐着好好的太后,又何至于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赵的双手和双脚丝毫也动弹不得,她只能用铁链狠狠敲打着地面,借此来宣泄心中的苦痛。
”要说后悔的话,你当初就不该毒杀先帝!更不该幽禁太子,还对他施以烙刑。“我理正词严,一下子就切中了她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