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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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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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沮丧地回到府中,看到段夫庆说道:“不好啦。”
“怎么了?”段夫庆不解地问。
这段时间应当是李贤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皇上又开始到他府中家宴,表面上机会再次来临。上官婉儿开始转变心意,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为什么说不好?
李贤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啊。”
“事发之后,上官婉儿呢?”
“她假装受了委屈,大哭跑走。”
“要糟糕。”
“是啊,要糟糕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一闹,太子必然会从青海返回。”但肯定不是太子的主意,这个人,虽素未谋面,可跟在论钦陵后面,听过他许多事迹,断然不会做出让自己妻子出卖自己色相,以换回回京的机会。也不是东宫的其他人,没有这个胆量。
多半是这个上官婉儿自己的主意,看到李贤纠缠不清,于是为太子创造一个机会。
没有想到,自己自负聪明一世,来到唐朝京城后,先是被唐朝皇后这只老雁子啄瞎了一只眼睛,又被一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雁子啄了另一只眼睛。
李贤一想,可不是如此,面如土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李贤怒气冲冲地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仆役惊谎地禀报:“殿下,外面许多老百姓往府中扔砖块石头。我们去阻拦,全部打了回来。”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个不想活哪?”
“他们,他们说殿下是,是,是禽兽,为了害死太子,生生害死了几万唐朝士兵,今天,今天又亵渎了良媛。”
“去,将他们全部赶走。”
段夫庆说道:“殿下,由他们去。这是那个上官婉儿蓄谋已久的,你立即到皇上面前请罪。就说上官婉儿在后宫之中,有意勾搭你,你上了当,受了骗,才有今天的事发生。”
没有办法狡辨,只好将这一滩水搅混。
此事出来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上官婉儿没有离开后宫,以皇后的睿智,一定会顾全大局,杀掉上官婉儿,警告后宫诸人灭口。二是事情宣扬出去,为了平民愤,还有防止太子怒气,毕竟在青海还有数万大军,没有理由,他是不敢率兵杀回长安。那不是正义之师,起兵必败。可有了理由,很有可能杀回长安。因此皇上与皇后会立即处理此案,对李贤处罚,平息民怨与太子怨气。然后急召太子回京。
老百姓都闹到了雍王府上,事情有没有宣扬出去?
又说道:“若是你胆子大,就说天后提前还刻意警告过我,这是臣为殿下最后的效劳。”
“李先生……”
“勿要拦臣,臣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说完了,从怀中掏出一块砒霜塞入口中。
不处理李贤则罢,一处理,肯定会刻意抹轻上官婉儿这件事,张桂东一事已过,不可再翻出来。那么必然从自己身上寻找突破口。反正必有一死,虽然畏死,不得不死。最后只希望这个李贤,能不能牙齿咬紧一点,咬死唐朝的这个皇后,将此事越闹越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李先生……”李贤还感动呢,趴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
李首成就到了东宫。
东宫一片哭声,主子受辱,仆人当死。这是唐朝的观念。况且太子不在,几个妃子受太子的影响,对这些太监与宫女皆是不恶。听到上官婉儿回来后的哭诉,一个个凄怆的嚎哭。
刘群拍着胸口,说道:“陛下啊,为什么你不让太子回来?”
太子若在京城,那有此事发生?
李首成心想:事情要糟。
走过去,说道:“天后有令,事关皇家颜面,谁敢泄露,必杀无疑。”
只能吓一吓,难道将东宫那么多人全部杀掉?就是皇帝,也没有这么大胆子。然后说道:“上官良媛,天后有诏,跟奴婢速速去大明宫,向天后禀明真相。”
狄蕙没有哭,她已经想到了去年韦月反常的表现,又看着韦月,见她也在假装嚎丧,可是嘴角却露出得意的笑容。此事有鬼,又不便问。听到李首成传的懿旨,敏锐地感到旨意中的杀机,挺着大肚子,走上前来,说道:“李内侍,良媛今天受了委屈与惊吓,能不能明天进宫,将此事禀明天后?”
“不行,这是天后诏书,难道你想不遵从吗?”
“臣妾不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李首成将上官婉儿带走,然后说道:“太子妃,杨良娣,韦良娣,你们也不要哭了。赶紧跟我去皇城吧。再不找几位相公主持公道,婉儿就能让天后为了顾全皇家的脸面杀了。”
这都是什么理儿?可在皇宫,这就是理!
皇城就在东宫的南边,几个女子一起离开东宫,来到皇城,三省六部,各有各的机构。不可能一一拜访的,而是去了政事堂。皇帝不在,太子监国,是在延英殿,延英殿是皇帝召宰辅议事的宫殿,这是代表太子监国,所以李威监国的那段时间,也迁到延英殿办公。皇帝在,太子又没有监国,大多数还在政事堂议事。
几位宰相正在商讨国事,裴雨荷就带着东宫的几个妃子闯了进来,没有人敢拦,只好禀报皇上。
裴雨荷来到几位宰相面前,一下子跪下来,不是伏,是跪,连徐俪与狄蕙挺着大肚子,都艰难的跪下。
“你们,快快起来,”就是裴炎也慌了,一个个丢下公务,站起来虚扶。


第457章 肠断竹马儿童(下)
李首成离开,武则天慢慢想明白过来,上官婉儿不仅是报复,这件事传开,召回长子成为必然。
好打算!
可是武则天越想越气,若是事情发生在别处,也许心情会好些,可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是这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屁孩使的心机。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士可忍敦不可忍,李首成将上官婉儿带了上来,喝道:“是谁授意的?”
上官婉儿倒也老实,跟在武则天后面很长时间,她有多聪明,可是知道的。老老实实答道:“没有人授意,是臣妾主意。可是臣妾没有有意求之,到后面休息一会儿,殿下跟过来,臣妾一直低声说不要,不得非礼,可是殿下不听。”
“于是你就喊叫了。”武则天怒极而笑。
大约她是说过不得非礼,不要之类的话。可说话的语气不同,效果也是不同。如果这个小屁孩冷面肃霜说不得无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必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的事。可是笑嘻嘻地说不要,效果又是两样。
而且这一套,当年自己勾引皇上时就用过,也是嗔娇声说不要,可是皇上在做太子时,越听不要,他越发就要。
上官婉儿哪里知道这一段过去?又老实地答道:“是。臣妾身体只能让殿下碰,不会让雍王碰的,说不听,臣妾只好喊不要。”
她还成了贞节烈女了,武则天更恼火起来。说她集千万宠爱、美丽、智慧于一身,不为过。可说她本非良善之辈,性格是狂虐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也不为过。
这一刻,她狂化了,成了一个狂战士!
抄起一个瓷镇纸,一下子砸在上官婉儿的脑门上,这玩意是用来压纸的,虽不大,可十分沉重。一下子上官婉儿的脑袋瓜上迸出鲜血。
上官婉儿内心害怕到了极点,可是为了太子,强行忍着。
“说,还有谁参与了?”
不相信仅凭上官婉儿一个人,就能想出这个巧妙的办法。
“就臣妾一个人。”
“不说是吧,来人哪,将这个贱婢拖下去,给本宫活活打死。”
两个太监将上官婉儿拖了下去,李首成瞒着武则天,冲两个太监挤了一个眼色。若是东宫不知道,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可东宫知道了,不能真打死。太监有数。将上官婉儿拖了出去,这个笞打,是将身体翻过来,往后背上抽打。不然怎么办,特别是女子,往乳房上与肚子上抽打吗?
可考虑到上官婉儿的伤势,还是胸朝天,按在地上,这样脑门上的血才不会流失很快,看李首成如何劝说天后了。然后拿起笞杖,往上官婉儿的两条腿上抽。
李首成低声说道:“天后,息怒啊,东宫全部知道此事。”
“知道了又如何?你休想做人情。”武则天这一刻暴怒到了极点,儿子玩心思眼,那是自己儿子,居然一个小小的罪婢,也敢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地盘上玩心思眼,李首成劝也不听。
说完了,走了出去,看着这两个太监,更恼羞成怒,喝道:“是谁让你们这样打笞仗的?”
两个太监只好将上官婉儿的身体翻转过来,狠抽起来。
政事堂中,裴雨荷哭泣着将事情说完,但是狄蕙很急,因为裴雨荷一边说,一边哭,还说得很罗嗦。几句话说完,不就成了?再不说完,上官婉儿会立即没有命的。
于是抢过话头,三句两句,将事情说完。
刘仁轨一听大怒,喝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帝王之胄,身披儒家学问,怎么能做下如此禽兽的事?李相公,你立即召六部九卿大臣,谒见陛下,将此事禀明。各位相公,我们前去大明宫,找到上官良媛,问清原委。”
心中实际上大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良媛有意安排的,但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机会,太子写信禀明了吐蕃的王妃之事。想瞒也不瞒不住,对自己有好感的大臣很多,可忠心的心腹,重臣当中并不多,要么几个将领,要么重要大臣中,刘仁轨、狄仁杰、裴行俭,郝处俊没有深交谈过,也算一个。
连儿子的事都说了。
两人接到信后,与裴行俭一样,雷了。
特别是以后怎么办?老子是大唐的皇帝,儿子是吐蕃的赞普,弄不好,这父子俩就要血淋淋的厮杀。
但不管,没禄氏这两条消息太好了,于是静等青海消息。大约就快到了,现在再加上这件事,太子回京,已经无人再可阻挡。
心中高兴,脸上都故作怒容满面,才想起来,说道:“太子妃,两位良娣,几位良媛,两位承徽,你们起来,此等大事,某一定替上官良媛主持公道。”
说着,大踏步地走出去。
郝处俊与崔知温必然跟过去,薛元超与裴炎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只有张大安一脸灰白,可强自忍住,吊在后面,奔向了大明宫。还有一会儿路,牵过马,裴炎家中贫困,只有一头驴子。不仅是他一个人,有的宰相为了风骚,也刻意不骑马,不乘车,只骑着一头驴子上下朝,这一点比后世好。即使有的人带着奴仆,也不过一两奴仆,不敢兴师动众,以免讽评不好,让大臣弹劾。
五匹马,一辆车,一头驴子,载着七位宰相,来到大明宫。侍卫询问,说进宫面圣。面那个圣,刘仁轨没有提,侍卫不敢阻拦。七个人匆匆忙忙来到武则天的寝宫。
正在开打呢,又在流着血,一个漂亮的小婉儿,满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都将额头染红,身上的绿裙满裙是血污泥污,象一朵被无数风雨洗打过的花朵,惨不忍睹。
郝处俊本来对武则天反感到了极点,大喝一声道:“是谁下令打良媛的?”
“几位相公,这里是内宫,是谁给你们权利闯入内宫的?”
“再不闯入,又一件冤案发生了。幸好啊幸好。”郝处俊冷冷笑道。还要打呢,郝处俊怒气冲冲,走过去,一脚踢在一名太监身上,道:“你这个狗奴婢,郝某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他也生气的,明明良媛被雍王亵渎,不去向雍王问罪,反而想打死上官婉儿灭口。幸好这个小良媛聪明,逃回了东宫,否则这条命早就丢下了,真相也随之消失。
这个皇后用心不良啊,将太子扣在青海,明知道雍王悖逆,反而改变态度,又重新扶持,好发展自己势力。家必败,出妖怪,国必败,也要出妖怪,而且还是一个大妖怪,难怪这几年国家多灾多害。今天又轮到河南道了,隐隐河南道又有旱情发生。这个皇后就是一个大妖怪啊。
太监不敢再打。
这时候太监实权很小,就是李首成这样的大太监,都不敢在宰相面对拿捏。况且是两个小掌刑的太监?
“难道郝相公,要插手内宫事务?”
“天后,这件事岂是内宫事务?莫要忘了,上官婉儿还是执掌着诏命,也是国家的臣子!就算是后宫事务,上官婉儿是东宫的良媛,太子在青海浴血奋战,妻妾在后宫受辱,天后就是这样主持公道的?”
然后又看着旁边的太监,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御医前来医治。”
让武则天这一顿狠打,又是害怕,上官婉儿已经奄奄一息。
太监刚要离开,武则天又喝道:“那一个敢走。”
只好为难地又停下来。
不打了,上官婉儿从昏劂中苏醒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局势,虽然全部痛疼,可脑袋还是清醒的。这一下好了,连诸位宰相全部惊动起来,皇后再想瞒也瞒不住。
可点到为止,皇后今天生气,是气自己居然在她眼皮下耍了这个心眼,还有可能坏了皇后的计划。平时皇后不是这样的,以她的手腕,以及现在朝堂与内宫的力量,若是将皇后逼得无路可退,殿下就是回来,也未必如愿。
于是忍着痛说道:“各位相公,臣妾也有罪过,皇后打臣妾,是应当的。”
刘仁轨一听这个话就会意过来,郝处俊性格刚烈,刚才一番话让皇后下不了台阶,这二人较起真来,可较真解决不了问题。这是主动认错,给一个台阶下的。
走过去,拉着郝处俊,暗中在他胳膊肘儿上掐了一下,然后说道:“天后,郝相公,能不能听臣进言一句。事情到此,纵然良媛就是有错,已经发生,看在太子的份上,宽恕她一次。然后再想一想,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字不提李贤。却在想,多好了孩子呀,不但有才气,而且懂事理。就是给李贤亵渎了,太子回来也得劝一劝,让他好好对待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可是李贤亵渎了什么?如果半推半就地脱了几件衣服,也叫亵渎的话,这个亵渎离刘仁轨那个亵渎,相差太远了。
但事情传扬开去,李紧就是有十张嘴巴,说也说不清。
裴炎一直蒙在谷里,但听到上官婉儿的话,脑袋瓜子也好使,立即想了八九不离十。事情儿远不止几位太子的妃子所说的,那么简单。所以皇后才暴怒的。但李贤想亵渎上官婉儿,也肯定是事实。皇后吃了一个哑巴亏,就更加暴怒。
走过去,悄悄说道:“皇后,请三思,此事已经传扬,纵然打死上官良媛,于事无补。不如如刘相公所言,大家想想办法,将此事弥补。”
李首成也说道:“皇后,上官婉儿只是一名良媛,可也要考虑一下太子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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